6.急令打通长江口航道 还在万山海战正在进行的时候,周恩来就多次接到上海市政府的报告。 报告说,由于长江口被封锁,上海的经济一直处于滑坡状态。长江口是万里长 江的出海口,是上海港和长江流域各港口对外贸易的咽喉,在经济上、军事上都占 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素有“中国东大门”之称。长江口被封锁以来,经济就一直不 振。为此,早在1950 年初,即1 月24 日,华东军政委员会副主席马寅初在上海 发表的广播讲话中就说到了上海经济滑坡的情况:“百货业有了东西卖不出去,机 械业几乎濒于崩溃,纺织业的成本超过了卖价,粮价上涨,其余物价也跟着上涨… …”长江口被封锁,不仅影响着上海经济的滑坡,还影响着整个国内经济的恢复。 必须迅速打破敌人对长江口的封锁! 周恩来拿起桌上的电话,叫通了南京,呼叫着。 “你是粟裕同志吗?我是周恩来。你找张爱萍同志谈一谈,要求海军迅速组织 力量,扫清水雷,打通长江口航道,扫荡苏浙沿海残敌;在舟山建立海军基地,加 强战备,随时准备应付帝国主义可能扩大的战争。”为了便于对部队的指挥,张爱 萍已把华东军区海军机关搬到了上海水电路522 号。这里原是国民党的装甲兵司令 部。 粟裕把周恩来的指示告诉了张爱萍。上海市市长陈毅也要求张爱萍:务必尽快 把敌人布在长江口的水雷清除掉。 在这之前,张爱萍为了打通长江口航道已经奔波了很长时间。作为第一步,自 去年(1949 年)9 月19 日开始,张元培率领的由13 艘艇组成的编队,赴太湖 进行剿匪;这支编队又于11 月15 日开始,对崇明岛周围岛屿进行清剿。崇明岛 以内的海匪清除以后,张爱萍就指示司令部拟订了“打通长江口通道”的作战方案。 这个作战方案包括两个内容:一是扫除长江口的水雷;二是攻占长江口外的苏南诸 岛。这个方案正在实施中。现在周恩来和陈毅、粟裕的指示,使张爱萍更加感到打 通长江口航道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张爱萍立即驱车来到了吴淞口的扫雷大队。 扫雷大队是于1950 年4 月末宣布成立的。大队长兼政治委员是原第三野战军 教导师参谋长孙公飞,副政委是李兰森。大队下设2 个中队。大队成立后,孙公飞 首先调查了敌人布雷的情况。据情报证实: 1950 年1 月,桂永清曾亲自登上一艘 “永”字号布雷舰,布了大约20 多颗水雷;雷区主要是在长江口南航道九段沙灯 标至福庆沉船浮标一段。 张爱萍听取了孙公飞的汇报。 “现在能不能马上出去扫雷?”张爱萍问。 “能!”“你们的意见呢?”张爱萍侧身问两位苏联顾问:“现在这样出去行 不行?”“根据现有条件,也只好这样了。”1950 年6 月19 日,以“中”字号 111 舰为指挥舰,由10 艘25 吨登陆艇组成的扫雷编队,浩浩荡荡开到了长江口 的南航道。这是人民海军第一次扫雷,指战员的心情格外激动,个个眉飞色舞,以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决心早日把敌人的水雷扫光! 编队在苏联专家指导下,来回不停地清扫着。 突然,一颗水雷“轰”地爆炸了,激起了一个又粗又高的水柱。 可是,这不是扫出的水雷,而是水雷炸着了一艘巴拿马商轮“伏虎”号。 孙公飞立即命令停止扫雷,转而组织艇队进行抢救。19 名船员全部救上来了, 但“伏虎”号很快沉到水底。 孙公飞咬紧牙关,忍住心疼,继续指挥编队清扫,仍不见水雷的影子。 可是6 月20 日又有一颗水雷炸沉了侨商的“香山”号轮。 扫雷被迫停止。第一次扫雷宣告失败。 扫雷编队刚刚靠好码头,张爱萍带着后勤司令部副司令员兼技术部长曾国晨, 就出现在孙公飞面前。 张爱萍召集大队干部分析原因,总结教训。孙公飞及大队其他干部分析了扫雷 失败的三个原因:第一,长江口风浪大、水流急, 25 吨的小登陆艇犹如一片树叶, 难以进行扫雷作业;第二,自己制造的3 号扫雷索太细,拉不动水雷,4 条扫雷索 拉断了3 根,也没有把水雷拉上来;第三,部队革命热情虽然很高,但是缺乏技术。 会议进行中,周恩来从北京又打来电话,询问扫雷情况。陈毅、粟裕和肖劲光 也打来电话指示:认真总结经验教训,继续清扫水雷。 张爱萍放下电话,心情感到格外沉重。但是,他却望望大家沉闷的脸色,鼓励 大家说:“这次扫雷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有不少的收获。这个收获也有三点:第 一,熟悉了长江口航道和雷区情况,摸清了水深、流向、流速及雷区位置;第二, 对扫雷的组织指挥和扫雷技术进行了一次练兵,从中得到了有益的经验,学到了本 领,找到了教训;第三,打消了一些人的思想顾虑,适应能力得到了锻炼和提高。” “同志们,只要你们认真研究一下这3 条教训和3 条收获,进一步作好准备,扫雷 就一定能成功。”张爱萍最后说:“我把曾国晟部长留在这里,同苏联专家一起, 帮助你们解决技术上的难点。”张爱萍回到司令部,就第一次扫雷情况及下一步扫 雷意见,专门向周恩来总理作了报告,报告中还提出从苏联进口一批扫雷具的请求。 就在扫雷大队进行准备期间,又发生了3 起轮船触雷事件:7 月20 日,“新 宁海”号轮触雷沉没;8 月16 日,“济南”号轮触雷后被抢救回来;8 月21 日, “捷喜”号轮触雷沉没。 必须迅速制止这种轮船触雷事件的发生。 张爱萍又来到了华东军政委员会。 “为了防止商轮触雷事件再次发生,”张爱萍再次向马寅初副主席提出: “海军打算暂时封闭长江口航道,禁止所有船只通航。”在这以前,马寅初已 经与华东财政经济委员会研究过。但是他们不同意,理由是:上海自二月大轰炸以 来,市面萧条不景气,近来略有转机,为便利物资交流,活跃市场,繁荣经济,长 江口不宜全面封闭。 “过去由于不封闭,又接连发生3 起商轮触雷事件;现在再不封闭,将会产生 更严重后果。”张爱萍申述说:“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请马副主席再考虑一下, 我回去也作进一步研究。”张爱萍回机关后,立即召集会议讨论,大家感到,全面 封闭不行,不封闭也不行,是否可以寻找一个折衷方案呢。就在这个时候,华东财 政经济委员会来电话建议,采取部分封闭的办法,即对已测定的雷区基本都封闭, 其余航道宁肯冒风险也要通航。张爱萍立即领导大家进行讨论,认为这是目前最佳 方案。于是会议转而研究了采取这一方案的可能性:第一,上海如果封港一个月, 不但影响财政收入,而且物价又会发生波动,损失就更大;第二,华东贸易部在香 港购得的一批物资,由于朝鲜战争已经爆发,英国扬言要冻结这批物资,因此,必 须尽快运回,以防不测;第三,北方也有大批物资急需运来上海;第四,如全面封 锁航道,千万渔民的生计也将陷入困境。张爱萍立即把这个部分封闭的意见直接报 告了周恩来。周恩来很快表示支持部分封闭长江口的方针。 在实行部分封闭期间,张爱萍又要求司令部采取了3 条措施:第一,加紧进行 扫雷准备,争取早日扫清航道;第二,加强武装巡逻,严禁大型船只进入雷区,并 防止敌特进行破坏;第三,扫雷期间另辟一条新航道,该航道在长江口南航道以南, 水深3.5 米,潮涨可达9 米,一般船只可以出入,并不影响扫雷活动。 接着,张爱萍根据第一次扫雷失败的经验教训,指示司令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指挥舰“中”字号111 舰不变,将4 艘小型步兵登陆舰“古田”、“周村”、 “枣庄”、“张店”改装成扫雷舰,以代替4 艘小登陆艇。这4 艘登陆舰,排水量 都为380 吨,1800 匹马力,时速为8 —12 节,特别是舰尾装上了锚机;可用于 收放扫雷索。这时,苏联援助的10 条扫雷索也运到了上海,马上进行了安装。扫 雷舰改装后,又根据雷区的水文地质情况,重新制订清扫计划,对指战员进行了强 化训练。考虑到出航期间可能遇到的技术问题,又从江南造船厂和航道测量局抽调 技术人员随舰出海。 为了确保扫雷区域不被敌人骚扰,张爱萍又报请陈毅批准,指挥部队控制了位 于长江口中部、扼南北航线要道口的余山岛,并由陆军驻守,以掩护扫雷。 一切准备就绪。1950 年9 月11 日,张爱萍、林遵、袁也烈和赵启民联合签 署了第二次扫雷的命令。 9 月21 日,孙公飞率领新的扫雷编队进入雷区。雷区分为甲、乙、丙、丁4 个区段。4 艘扫雷舰使用MT—3 型扫雷具,定深为6.7 米,以梯次队形在4 个雷区 往返清扫。先是用密集队形进行清扫两次,尔后用疏散队形再清扫一次。 扫雷期间,时有英美飞机在空中盘旋,国民党海军舰艇也在外海游弋,都因我 采取了严密的防范措施,飞机、舰艇都不敢靠近骚扰。 9 月29 日,编队像往常一样清扫着,突然在乙区海面冒出一个黑古隆冬的家 伙,仔细一看,呀,水雷! “成功了!成功了!”水兵们挥动着水兵帽,跳跃着,欢呼着。 10 月11 日,在丁区又扫到一枚水雷! 接着又扫到第3 枚、第4 枚。 这4 枚水雷,除一枚拆卸作研究用外,其余都由爆破组拖到岸边进行爆破。这 些水雷,与过去多次捞获的断索漂雷型号相同,是日本制造的“九三”式锚雷,都 已陈旧。 从扫出的第一枚水雷上,发现上面还缠着钢索,显然是第一次扫雷时给拉断的。 由此找到了第一次扫雷所以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扫雷索太细。 长江口的水雷扫清了,马寅初专门给海军机关打电话:“表示深深谢意。”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