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瑞金”舰遭空袭沉没 敌机又利用低空飞行优势,变着花招,寻找我舰艇。 经过几次海战,“瑞金”和“兴国”2 艘炮舰弹药消耗过半,分队指挥员聂奎 聚报请舟山基地批准,到檀头山附近海面补充弹药。按计划,2 舰在夜间装弹完毕, 然后在5 月18 日拂晓前返回东矶列岛。目的是避开白天航行,不让敌机有可乘之 机。但是,2 舰到了檀头山附近海面,天将拂晓时才找到弹药船。2 舰装完弹药, 天色已明,随即返航。 敌人利用我指挥上的失误,派出4 架F —47 型战斗轰炸机,采用超低空手段, 高速发现我2 舰,并实施平桅轰炸。2 舰立即组成防空队形进行还击。 敌3 号机向“兴国”舰俯冲下来。舰长鞠庆珍立即进行规避。鞠庆珍原是国民 党海军护卫舰“黄安”号的舰务官。他与其他几人于1949 年2 月12 日率舰起义, 开创了国民党海军军舰起义的先例。起义后多次立功,并加入中国共产党。鞠庆珍 面对高速飞来的3 号机,果断地进行了适时的、不断的规避,并机智地指挥炮火, 与“瑞金”号一起,把3 号敌机击落在投弹之前。 3 架敌机向“瑞金”舰俯冲下来。此刻,代理舰长惊慌失措,指挥连连失误: 先是没有加大舰速,进行规避运动;敌机进入战斗航向后,又未能将敌机置于最难 以攻击的零度或180 度方位,增加了敌机的投弹面;当敌机进行进攻时,又由于射 速不够,造成炮火间隙。敌机利用指挥上的错误,实施平桅轮番轰炸,3 枚炸弹击 中“瑞金”舰的主甲板和右舷机舱,舰体开始下沉。炸弹爆炸的弹片,击中大队政 委高一心和舰政委孙毅芳,当即牺牲;聂奎聚也被震晕栽倒,苏醒后立即组织火炮 反击,1 号敌机当即击落坠海。 “瑞金”和“兴国”2 舰密切协同,击落敌机2 架,击伤1 架。 海水吞没了“瑞金”号的桅杆。在这特殊的考验中,指战员们出现了许许多多 “宁愿自己死,也要战友活”的动人场面。 在这生死关头,分队指挥员聂奎聚和信号兵邹吉才之间的崇高友谊,有力地鼓 舞着水兵们。 聂奎聚,原是护卫舰“广州”舰舰长。解放东矶列岛前夕,组建了由“瑞金” 和“兴国”2 艘炮舰参加的分队指挥所。聂奎聚临时调来担任代理分队指挥员。他 1926 年6 月出生于山东省临胸县(今青州市)一个贫苦农民家庭。 1944 年7 月参加八路军, 1945 年5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在陆军,他担任过 战地通信员、警卫班长、团文化干事、连指导员、营副教导员。他先后参加了莱芜、 潍县、济南、淮海、渡江等战役。在战斗中,聂金聚带领的连队荣获了“勇敢顽强” 的奖旗和“钢铁连队”的称号。他自己荣立一等功1 次,二等功4 次、三等功12 次,三次被评为“战斗模范”。他四次负伤,小腿里还有一颗美国子弹头。聂奎聚 下水后,自己不大会游泳,又没有救生器材,但他每见到一人,总要鼓励说:“坚 持住,游回去,来报仇!”在聂奎聚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水兵在吃力地游着。这是 信号兵邹吉才。 邹吉才是1948 年入伍, 1950 年入党,才21 岁。他已参加过9 次海战。在 军舰第1 次中弹时,他第1 个中弹倒下,昏了过去。当苏醒过来时,他发现已被海 水冲走好远。他的左腿膝盖已被打断,连同头部、手掌和肩膀,已有8 处负伤。海 水咬着他的伤口,犹如针扎指尖那样的疼痛难熬。他己感到四肢无力,再也不能动 弹了。就在他身子往下沉的时候,一只空炮弹箱朝他浮来。这可是一只救命箱啊! 箱子给了邹吉才活下去的希望。他又充满信心地浮着游着。突然,邹吉才发现右前 方的一个浪尖上有一个人头。“这是谁?”正猜着,这人又从浪尖上摔了下去,水 面卷起了一个漩涡;不一会,人头又冒了起来。啊,这不是分队指挥员吗?他马上 想到聂奎聚不大会游泳。“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他救上去, 在任何时候,保全指挥员的生命是一个革命军人的职责!”邹吉才用力向聂奎聚游 去。正要接近时,一个浪头把他们冲开了。由于刚才用力过猛,邹吉才顿时感到全 身伤口剧痛。 他咬咬牙,用尽平生之力,向聂奎聚游去。快要游到时,一个浪头又把他们冲 开了!邹吉才看到,聂奎聚被水呛得脸发白,眼乱翻。“快!”邹吉才不知从哪里 来的力量,猛地冲破浪头,一把抓住聂奎聚,又把箱子推过去。“指挥员,要是我 牺牲了,请你转告党……”这时,聂奎聚已经精疲力竭,但是,他知道,邹吉才的 游泳技术虽好,伤势却很严重。他最需要木箱!聂奎聚立即把木箱推回去。“吉才 同志,要坚持,一定要划回去,同志们会马上来救我们的,我们还要去解放台湾呢!” 聂奎聚的话,给邹吉才增添了力气和勇气。“我会游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 要划回去,上岸再见!”邹吉才怕聂奎聚再把木箱推回来,用力向一旁划去。 邹吉才用力划啊,划啊。由于流血过多,伤口又痛,整个身子由麻木而失去知 觉。当邹吉才被救起,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眼睛还没有睁开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 是:“指挥员回来没有?同志们回来没有?”当有人告诉他,聂奎聚和同志们也被 救起来的时候,邹吉才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聂奎聚和邹吉才的友谊延续了一生。邹吉才的右腿被切断,转业到上海,聂 奎聚始终关怀着他;聂奎聚授予中将军衔,当选为中央委员,担任海军副司令员以 后,仍一如既往,关怀着邹吉才,只要有人一提到后来的迁升,他就会说:“是邹 吉才救了我。”而邹吉才呢,始终敬爱着聂奎聚。1992 年7 月2 日,当聂奎聚由 于积劳成疾,身患绝症,突然去世时,邹吉才痛哭流涕:“要是他的病能治好,我 愿用生命再救他一次!”) 5 月18 日的对空作战,“瑞金”舰被炸沉。这是人民海军战斗史上最为沉痛 的一次。 当晚,张爱萍得悉“瑞金”号沉没的消息后,立即率林维先、马冠三等指挥所 机关人员,乘船前往“瑞金”号沉没海域观察,并向烈士致哀。张爱萍没有责备任 何人,而是向中央军委发电,自已承担了全部责任。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