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未打死一个鬼子,先丢了党籍(3) 从冰天雪地的哈尔滨,来到花红柳绿的广州,赵尚志被广东的革命形势激动 着。他的形势可是不妙。笔试文化程度,口试对三民主义的认识,都没问题,在 “体格试验”上卡住了。当年和现在,在广东人心目中,东北人都是身高体壮的 大汉形象。眼前这个小伙子,倒是一口正宗的高粱米、大子口音,那个头在广东 人堆里也只能算小个子。 赵尚志急了:俺就不明白了,这国民革命还怕人多吗?俺大老远来到这旮旯, 你让俺去哪旮旯?当“街蹓子”(流浪街头,“街”音ɡāi )呀?俺也没钱了, 俺也回不去了,俺也不走了,就在你这旮旯吃军饷了! 在许公中学,赵尚志是个穷学生,也是个好学生。而在黄埔军校的经历,却 鲜有记载。很翔实的上中下一套《黄埔大传》连同附录的“同学录”中,甚至找 不到“赵尚志”三个字。但是,当这个好像天生就是来这个世界扛枪打鬼子的铁 铮铮的汉子,终于感动上帝踏入黄埔军校后,还会有人怀疑他不会竭尽全力吗? 赵尚志的治军带兵生涯,是不时可见黄埔军校影子的。 1926年夏,赵尚志回到东北,翌年3 月在长春被捕。 受审时,敌人问他是不是共产党员,他说俺是国民党员。问他信仰什么,他 说信仰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还信奉基督教,滔滔不绝大讲三民主义与基督教的关 系。入国民党者,基督教徒居多,遍及东三省。基督教以舍己救人为宗旨,国民 党重在舍身救国,彼此主义相同。三寸不烂之舌,一时间也弄得敌人一头雾水。 在奉系军阀统治的东北,国共两党都处于地下,关系也未完全破裂,共产党 员可以跨党加入国民党。党组织派赵尚志到长春,协助长春特别支部负责人韩守 本筹建国民党吉林省党部,通过统一战线方式更有利于开展斗争。 鞭子抽,棒子打,坐“老虎凳”,用子弹壳刮两肋和前胸,豆粒大的汗珠从 赵尚志的脸上直滚,他一声不吭,只听牙齿咬得咯咯响。戴副近视镜,文弱书生 模样的韩守本也不含糊。敌人就把他们押赴刑场。枪声响了,三个胡子应声倒地, 他们两个好好儿的,原来是让他们陪决的。开枪前让他们跪下,赵尚志说老子要 站着死。没死了,韩守本说尝过死的滋味了,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1931年12月,经组织营救,赵尚志与18名同志获释出狱。 从1925年夏入党,到“九一八”事变,6 年间,赵尚志一多半时间是在狱中 度过的。 问题在于敌人抓他、打他是正常的,在共产党内,和自己人怎么也说不清、 道不白呢? 风打麦波千层浪, 雁送征人一段愁。 披靡无术, 被屏逐于千里之外。 写给朋友的这首小诗,道白了他的心境。 后面将会比较详细写到的终老本溪的方未艾老人,当时是哈尔滨《国际协报》 副刊编辑。赵尚志、杨靖宇、金伯阳,还有建国后的著名作家舒群、杨朔,都是 他那儿的常客,赵一曼去的次数最多。不管什么时候来了,有什么吃什么,谁也 不把自己当外人。杨靖宇去磐石前,一双鞋不行了,见床边有双新皮靴,一试挺 合脚,就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