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戈林发现:冲锋队的发展危及他的存在 在为希特勒夺取政权的过程中,冲锋队立下了汗马功劳。第三帝国的实权落入 希特勒手中后,冲锋队的举动却使希特勒愈来愈不能容忍。 冲锋队头子罗姆从来就不掩盖自己的倾向。他说:“我事先说清楚,我不是个 善良的人,也不指望跟善良的人为伍。”他反对国家试图“通过法律以调节人类的 本能,或将其引向其他轨道”,并针锋相对地提出里查德·瓦格纳的话:“狂想、 狂想,到处都是狂想!”他还傲慢地对一位知名的民族社会主义人士的抨击进行反 驳。他私下跟柏林医生海姆佐特博士说:“我跟阿尔弗雷德·罗森堡先生这个愚蠢 的道学运动家势不两立。他的文章首先是指向我的,因为我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由此您可以看出,‘人们’和我在一起就非得习惯于民[ 族] 社[ 会主义] 圈圈的 这种罪恶特性不可。”自从罗姆告发一个名叫赫尔曼·西格斯蒙德的柏林舞男偷窃 他一只箱子后,他那伤风败俗的本性就在法院里无人不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1925年1 月13 日晚,罗姆在柏林马里恩俱乐部邀西格斯蒙德喝啤酒,接着就按惯 例子那种见面叙谈之后少不了要干的勾当。西格斯蒙德的供词说:“在我们还穿着 衣服坐在旅馆房间里的时候,罗姆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香烟盒,我发觉有一张纸 条掉在地上,就把它拾了起来。约莫半小时后,我离开旅馆的房间,因为罗姆先生 要求跟我进行一次令人恶心的性交被我拒绝了。到了街上,我才看清楚,我在房内 检到的纸条是罗姆先生的一张行李票。”西格斯蒙德领取了这只箱子,发觉里面装 着一包令人讨厌的信件。 希特勒也不是不了解罗姆的本性,但他执拗地认为,这纯属个人私事。 罗姆刚就任冲锋队参谋长职位,冲锋队全国最高领袖希特勒就在一项命令中通 知党:冲锋队“不是培育名媛淑女的伦理学院,而是一支骠悍战士的队伍”,他认 为控告“纯属私人范围”的人所难免的习性,是“要求过于苛刻,而予以彻底、严 厉驳回”。 罗姆寻欢作乐决不仅限于“私人范围”。冲锋队里的心腹队员为他们的参谋长 四处寻觅合适的对象,并且只要罗姆的一个宠儿流露出不忠实的迹象,冲锋队的行 动队就棍棒交加地把他活活揍死。商店职员彼得·格兰宁格从1928 年起就是罗姆 的男宠,并为他奔走物色对象,被安插在冲锋队情报处里以掩人耳目。他每月领取 两百马克的报酬,以专门为罗姆物色新的对象,他在慕尼黑吉泽拉高级理科中学前 面安下据点,猎取和挑选牺牲品。随后把他们介绍给罗姆,先后总共介绍过十一名 学生和学徒。同时,罗姆的另一些臭名照著的朋友,也混到了由于施膝内斯叛乱而 空缺的冲锋队高级职位上。 罗姆在慕尼黑“格勒克尔熏香肠铺”有经常光顾的固定餐桌,是格兰宁格一帮 人和具有相公癖的冲锋队领袖们了聚会的中心。像“格勒克尔熏香肠铺”店主卡尔· 策恩特在格兰宁格家里(天文台大街24 号二楼,靠近托布勒)侍候格兰宁格一样, 新上任的柏林冲锋队领袖埃德蒙·海因斯也是罗姆固定餐桌上的老伙伴。他在1927 年曾因搞鸡奸而被希特勒开除出冲锋队。而柏林冲锋队新上任的参谋长卡尔·恩斯 特,则又是原火线分部上尉勒尔拜因的老相好,勒尔拜因本人又踉罗姆在柏林“克 莱斯特俱乐部”和“侧面黑影像”等搞鸡奸的饭店的固定餐桌上碰头。但是没有任 何力量能够驱散这一帮性变态的冲锋队领袖。希特勒在对待人们责问罗姆的所作所 为时,就以参谋长的鸡奸行为查无实据为遁词,并表示倘使有人向他提出确凿证据, 他将作出结论。 这方面的证据一般都被罗姆及其所纵容的一支密探队毁掉了。虽然如此,罗姆 的信件还是于1932 年3 月起开始被披露于众。首先是社会民主党的《慕尼黑邮报 》公布了罗姆有关鸡奸的信件。罗姆的一帮朋友为此惊恐万状。 每个稍微规矩点的冲锋队领袖,都被怀疑打字复制了信件,并将这些信件交给 了前国会议员赫尔穆特·克洛茨博士等民族社会主义的反希特勒派。罗姆被弄得晕 头转向,竟派他的密友、冒险家、新闻记者格奥尔格·贝尔去执行一项对一个民族 社会主义分子来说极其罕见的使命。贝尔也为社会民主党人提供纳粹党的情报,每 月获得三百马克的收入,他不得不去找前少校卡尔·迈尔。1919 年,迈尔曾和罗 姆一起发现了希特勒这个政客,但后来又转向了民主派。 迈尔现在属于忠于共和的国旗队领袖,国旗队在最后一分钟还想阻止纳粹势力 的增长。贝尔跑进马格德堡国旗队办事处去找迈尔,叫少校保证社会民主党报纸不 再披露有关罗姆的信件。贝尔后来说:“迈尔对所有情况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罗 姆也“告诉我,肯定那些混蛋想把我们置于死地”。可是不管将罗姆的信件投寄给 报馆的“混蛋”是谁,——罗姆的褐色敌对者还是想按他们的方式解决问题。当希 特勒再次拒绝开除他的朋友时,党内同志就自己动手采取措施了,纳粹党内最高法 官、民族社会主义的鼓吹者布赫亲自拟定计划:暗杀冲锋队参谋长及其四名最重要 的同事。 前少校布赫小心翼翼地着手工作。他想起了纳粹党早期时代的一个老朋友,轮 箍厂老板和原冲锋队旗队长埃米尔·特劳戈特·丹蔡森。他过去和丹蔡森在巴登建 立了纳粹党组织。布赫告诉他,传说党内出现叛逆情况:冲锋队旗队长乌尔将冲锋 队整个秘密工作人员联络网向警方告了密,在罗姆的心腹杜·穆林—埃卡特和施普 雷蒂两个冲锋队伯爵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德意志一民族主义”集团,这个集团打 算攫取所有权力,同时由于他们的鸡奸丑行玷污了党的声誉。 丹蔡森领会了少校的暗示,并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嗜杀成性的伙计。他组成了一 个暗杀小组,委派一个遭到排挤的建筑师卡尔·霍恩当组长。丹蔡森为取得事件发 生时本人不在场的辩解理由,已赴奥地利。1932 年3 月16 日,霍恩获得丹蔡森 以“维兰德第二”为化名发出的有关采取行动的详细书面指示。霍恩谈到:“行动 要点:50 号房间办公杜·M ·伯爵系175 。此人对其上级R.影响极大,由来已久。 两人将由一个贝尔先生挟持,希姆湖畔格罗膝米尔,应以相同方式处置在同屋的参 谋部头目乌尔。”由冲锋队军乐手格林施带八名队员伺机用铁锤将贝尔击毙,并把 他吊起来,标上一个字。接着就轮到罗姆。丹蔡森告诉格林施:“伙计们,要尽你 们的职责,可别忘了参谋长! 祝伙什们好运道。W.Ⅱ。”霍恩得到了指示: “50 号房间,10 时50 分, 开一辆大型奥佩尔牌汽车。 它每天停在房子前面,车轮螺丝,着蓝色装配工服。”确切的意思是:冲锋队 情报头子卡尔·莱昂哈德·杜·穆林—埃卡特伯爵在褐色大厦50 号房间办公,每 天乘一辆汽车上班。由霍恩制造一次车祸将他干掉。但是,当凶手在偷窥褐色大厦 时,突然产生了顾虑。他没有去拧松奥佩尔牌汽车车轮的螺丝,而是向社·穆林自 首,并供认了一切。再说,伯爵根本就不是具有相公癖的人,他突然一闪念:霍恩 是不是愿意帮助揭露策划暗杀阴谋的所有幕后人物? 霍恩表示愿意。 他给幕后策划者设下了一个圈套。霍恩找到了布赫在慕尼黑佐尔恩的私人寓所, 给少校拨了电话。“我是霍恩”他通报了自己的姓名,“我迫切需要跟您谈话。” 布赫:“您今天4 点15 分到霍尔茨基希纳车站来。”霍恩:“我可不认识您。” 布赫:“我穿褐色裤子、褐色衬衫、褐色上衣、灰色大衣,戴灰色帽子,大衣敞开 着。”当然,他们在霍尔茨基希纳车站碰头时,布赫的表现比霍思想象的还要狡猾。 他显然看穿了霍恩的把戏,因为少校告诉他,事情已经清楚,有关杜·穆林的情报 不完全正确,希望霍恩立即替他拍一份电报给丹蔡森:“同海伦妮解除婚约。”第 二天,三颗左轮手枪的暗杀子弹才使霍恩明白,布赫实际上并未放弃他的计划。枪 击的时间是夜11 点,当时他正要走进埃米尔·丹蔡森在慕尼黑—莱姆的住宅。猜 测谁是夜间行凶的主使者并不难。罗姆的副官施普雷蒂伯爵完全知道这个人:布赫 头一天进行了侦察,看到霍恩从褐色大厦的参谋长办公室走出来。此后,冲锋队领 袖将霍恩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但是,希姆莱擂手干预了。褐色大厦的保安处处长试图保护罗姆,使他免遭布 赫的游击队的伤害。1932 年3 月24 日,希姆莱——如霍恩所记——“逮捕了布 赫少校,进行讯问,从而使事情收场了结”。可是罗姆并不相信希姆莱的这套安抚 术。他和贝尔逃往柏林,去跟政敌商量对策。4 月1 日,罗姆和他过去的战友迈尔 会晤,向他索取控告冲锋队改组者保罗·舒尔茨的材料。罗姆错误地判断舒尔茨系 谋杀的幕后策划人。八天后,贝尔跑到社会民主党《前进报》编辑部,又一次讲述 了谋杀经过的始末。《前进报》主编弗里德里希·施坦普费尔记下了贝尔的故事: “他们的旅行是出逃,因为他们……将会被他们的自己人杀害。贝尔,他是接受委 托将计划告诉我们的,如果计划真的实现的话,好让全世界知道这些罪人。”希姆 莱的影子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是在罗姆逃到柏林的住所里出现的。党卫队头子扮 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今天已无法使其具体地见诸于文字。但是希姆莱显然懂得 如何劝说冲锋队参谋长返回慕尼黑。当然,保安处处长希姆莱也不可能阻止党内的 丑行公之于众。冲锋队的两位伯爵杜·穆林和施普雷蒂神经错乱,跑到警察局,控 告他们的党内法官布赫及其助手。埃米尔·丹蔡森于1932 年10 月以主谋暗杀罪 被判六个月徒刑。布赫和霍恩的卫队免予处分。 对于冲锋队势力的壮大,戈林比希特勒和布赫更为忧虑。冲锋队控制着城市和 乡村,掌握着真正的权力。他们似乎认为,争名逐利的时机已经到来。 于是广泛地发展队员。新队员中有许多是老社会主义分子,甚至还有共产党人。 这些人之所以加入冲锋队,是想借此向人们表明他们已和过去决裂,也是想在将来 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惯于寻衅的罗姆公开说:“我认为,在共产党人中,尤其在 ‘老红色战士,中,有许多优秀战士。”在谈到冲锋队的某些队伍时,戈林不无道 理地指出:“他们称得上是牛排式的冲锋队:外褐内红。”在普鲁士,罗姆的冲锋 队到处“扫荡”,根本不把戈林的警察放在眼里。一队队褐衫队员在城市和村镇的 街道巡逻,肆意行凶,抓人,甚至杀人,而警察只能袖手旁观,既不能阻止,也不 能干涉。 他们时常闯入民宅抢劫,发泄个人私怨。这些冲锋队员曾为纳粹得势立下汗马 功劳,难道他们没有这种权利吗? 不久,他们便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式的行动了。他们开始干起绑架、凶杀之类 的勾当来。他们常常把人劫持到地窖或树林里杀死。对其部下的这种暴虐行为。罗 姆很是赞赏,他一再表示对他们的感激敬佩之情:“褐衫营曾是国家社会主义的学 校……冲锋队为它的最高领袖希特勒取得政权开辟了道路。”因希特勒和戈林的反 对,罗姆不得不在1933 年7 月31 日提醒他的冲锋队员要守某些法纪。但他是怎 样说的呢: “我竭力在各方面维护和保证冲锋队作为国家社会主义革命的部队的权益…… 我同样以我的责任保护冲锋队仅仅为了自身利益而采取的一切越轨行动。在此情况 下,假如某一个敌对组织杀害一个冲锋队员,作为受害者的上级领导就有权处死该 组织的12 名成员以作抵偿。 这样做是得到元首许可的。它应在极短的时间内按军法执行。 然而我获悉一些确属罕见的情况,冲锋队的某些成员——我不愿称他为冲锋队 队员,因为他们不配这一称号——犯下了前所未闻的暴行。其中有些纯属报私仇、 非法劫持、抢劫、盗窃和掠夺。”罗姆对这些“败坏冲锋队声誉的人”十分恼怒。 他扬言“如果那些负有责任的冲锋队领袖对此麻木不仁或不进行无情的干预,他们 将被立即处死。”尽管鲁道夫·狄尔斯一再撺掇,戈林对与冲锋队为敌还是犹豫不 决。 狄尔斯收到许多报告。这些报告证实了冲锋队对其敌人采取的暴力行动的严重 性。一夭,他意外地闯进了冲锋队监禁犯人的几个地下室,他出来时心里就一清二 楚了。受害者饥肠辘辘,脸面浮肿,四肢被打断,遍体鳞伤,而且已经受到感染。 狄尔斯设法避开监狱看守,成功地用警车救出了几个人。 他对戈林说道:“那些囚犯两眼无神、呆头呆脑,如同一些可笑的玩偶。他们 一个紧挨一个地坐在警车凳子上。看到这些地狱的逃犯,警察们十分惊愕,一个个 哑然失色。”谈到在冲锋队的另一座监狱—乌珀塔尔要塞—目睹的情景时,狄尔斯 说:“那些站在我面前的囚犯满脸伤痕,伤斑五颜六色,有黄的、有青的、有紫的, 没有一点人样。我仿佛遇到了幽灵,顿觉毛骨悚然。”在这次察访时,柏林冲锋队 的一个领导人恩斯特和他的随从身着簇新的制服,胸前和衣领上挂满闪闪发光的新 旧勋章,又说又笑地走进这间阴森可怖的牢房,一看见狄尔斯,恩斯特便咆哮起来 :“你们,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狄尔斯险些锒铛入狱。 但恩斯特知道,狄尔斯是戈林的得力助手,因而不敢随意处置他。狄尔斯被放出后, 便到戈林那里去告状。这位名义上的盖世太保首脑终于同意“扫荡”冲锋队的监狱。 狄尔斯劲头十足,立即组织筹划这次行动,经过一番周折,关闭了冲锋队在松南堡、 巴宁、柯尼斯武斯特豪森、乌柏塔尔、克马等地私设的监狱,使不少囚犯获释。 从此,罗姆与戈林和狄尔斯之间便结下不解之仇。然而,在嗜好同性恋的冒险 家和普鲁士暴君之间的冲突不断升级的同时,第三帝国的二号人物发现,在他面前 正在出现一个新的对手。这个新对手虽不如罗姆势力大,但却同样危险,他就是海 因里希·希姆莱。 反冲锋队的斗争愈演愈烈,但秘密警察头子有时暗自感到这样作战考虑过于欠 周。因为同冲锋队的矛盾愈是尖锐,海因里希·希姆莱的党徒也愈加悄悄地渗入到 普鲁士的戈林地盘。狄尔斯预感到,威胁着戈林在普鲁士的独裁统治的更大危险来 自黑色集团。狄尔斯说:“党卫队即将进行的出击,比明火执仗的冲锋队更为居心 叵测和考虑周密。”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已经在给党卫队制造了障碍。 党卫队对秘密警察头子抢走了被它抓到的一个俘虏耿耿于怀,这个俘虏曾经是 它手中掌握的一发重磅炮弹:1931 年的冲锋队叛逆者瓦尔特·施滕内斯上尉。看 来他已经注定必死无疑;但经过狄尔斯向戈林陈述利害,引起戈林对这个前冲锋队 领袖的关注。戈林要求对方支出施滕内斯——于是上尉被关进了秘密警察的监狱。 戈林在纳粹上台前的一次失败,是和施滕内斯的名字分不开的。这位前冲锋队司令 在1931 年并非没有兴趣再度出任冲锋队领导,同施滕内斯串通一气,密谋反对慕 尼黑冲锋队的领导;他至少曾向柏林冲锋队保证过,在慕尼黑代表它的利益。 当时,施滕内斯感到身受党卫队的威胁,斗争的矛头也已针对着希姆莱的党卫 队。1931 年10 月10 日,接近施滕内斯的《每周实况》战报报道:“戈林主动 声明,从现在起他将全力促使这一混乱局面的结束。他还断言……他也无惧于把党 卫队全国领油希姆莱拉下马。”后来戈林也被反对派冲锋队员誉之为希姆莱的敌人, 因为在施滕内斯暴动后,《每周实况》还报道说“戈林是力不从心,未能说到做到。” 现在,这位普鲁士总理一心想弥补自己在1931 年未能做到的事情。他指示狄尔斯保 护施滕内斯,以防党卫队对施滕内斯下手。1938 年秋,在施滕内斯妻子和在当时 的中国军队中工作的某德国军训教官的帮助下,狄尔斯让这个前党卫队的阶下囚从 荷兰边界越境潜逃。瓦尔特施滕内斯后来晋升为当时的中国国家首脑蒋介石的卫队 长。不过,在同党卫队较量中取得这样的胜利是罕见的。多数情况下狄尔斯都一无 所获。他始终未能砸开柏林党卫队刑房所在地的哥伦比亚大楼;他指挥的反殴打运 动的另一个目标,即帕彭堡党卫队秘密集中营,也是在希特勒听了狄尔斯的报告后 命令陆军部队炮兵“毫不留情地摧毁”这个营地及其全部坚持顽抗的党卫队时,才 算被攻了下来。 一种无可辩驳的事实使这个秘密警察头子深感不安,即党卫队员既有戈林阵营 的人,也有希姆莱阵营的人。这些人还能有几天忠于戈林的普鲁士呢? 普鲁士警察头子、党卫队地区总队长达品格,尽管有其个人原因没有参加希姆 莱阵营,但他背后也有林派来的人监视。狄尔斯首先是怀疑脸色淡黄的刑事参议阿· 奈比和身材细长的秘密警察陪审官汉斯·伯恩德·吉斯维乌斯: 前者是秘密警察中为数不多的纳粹党员之一,后者专好向奈比打小报告。 奈比的野心在同行中是无人不晓的。“他有朝一日会变成大人物,要不就被绞 死”,刑事警官利贝曼·冯·宗南贝格曾对他作出这样的预言。奈比身为秘密警察 的行政负责人,爱听这样的传闻,即据说是他创造了一句名言: “没有信念,只有权变。”“不过奈比先生,这句话怎么可能是您说的呢? 这是巴尔扎克作品中那个狱中囚犯伏脱冷说的呀!”一个熟谙文学的听众这样 反问道。奈比的回答是:“您一定很清楚,他[ 狱中囚犯伏脱] 后来当上了巴黎刑 事警察局长。”可是通向这个职务的道路被鲁道夫·狄尔斯堵死了,德意志民族党 的逃兵吉斯维乌斯鼓励他的朋友奈比反对顶头上司狄尔斯,因为他具有刚够中学毕 业生水平的奈比所缺少的一切:学识、大资产阶级出身、牢固的社会地位和一股毫 不在乎的劲儿,对此连戈林也有时为之感到愕然。 有一次戈林大声对他说:“狄尔斯,我警告您,您是想同时脚踏两条船!”狄 尔斯听了只是莞尔一笑,答道:“秘密警察头儿必须同时脚踏所有的船,总理先生。” 奈比认为恰恰是这种“无原则性”证明狄尔斯有可能实际上是个暗藏的共产党人, 他的朋友吉斯维乌斯又给这种怪诞想法添油加酱。“对狄尔斯这个反复无常、轻率 行事的家伙……我可以放心大胆地斗,”吉斯维乌斯写道。 这两个朋友收集了控告狄尔斯的材料,并劝说头脑简单的达吕格相信红色狄尔 斯的幽灵在徘徊。希姆莱的竞争者达吕格的眼睛偶尔也还算是明亮的,他对奈比和 吉斯维乌斯说:“你们还想前门驱狼后门引虎吗?”但他不知道,奈比——估计还 有吉斯维乌斯——早已与虎挂上了钩。希姆莱对于对于戈林的每一着棋都一清二楚。 10 月初,他认为戈林的地位已经大大削弱,他可以开始冲击普鲁士要塞了。 就在党卫队全国领导机关向希特勒呈请将党卫队保安处和党卫队机关从慕尼黑 迁往柏林的同时,达吕格的老搭档赫伯特·帕克布施带领党卫队队员冲进了秘密警 察头子的住宅。狄尔斯太太被关在卧室里,接着帕克布施撬开了党卫队对手的书桌。 但狄尔斯的妻子还是设法及时打电话找到了丈夫。几分钟后,鲁道夫·狄尔斯领着 动物园警察局的一队警察,匆匆忙忙赶回波茨坦街自己的住宅。帕克布施抬头一看, 仿佛是撞见了一个幽灵。他还没有握好解下的执勤手枪,就被警察抓住,并被带走 了。 但是秘密警察头子的胜利没有保持多久。库特·达吕格就出场了,他向戈林说 明帕克布施“缺乏纪律性”,而狄尔斯阴谋反对柏林党卫队,嫌疑重大。戈林感到 对自己手下的警察头子看错了人,这个人叫他太猜不透了。他释放了帕克布施。狄 尔斯吃一堑长一智,明白戈林并不想同党卫队拼到底。 当秘密警察头子两星期后获悉,警察和党卫队奉戈林之命包围了他的机关,他 吓得魂不附体,慌忙逃到国外,在波希米亚的卡尔斯巴德观望等待。 这时,戈林挨过了党卫队的攻击这一关,慕尼黑党卫队机关迁往柏林一事被希 特勒制止了;党卫队全国领袖得到的只是一点小小的安慰:他可以在施普雷河畔建 立一个保安处机关。莱因哈德·海德里希的老朋友赫尔曼·贝伦茨博士搬到了柏林 艾兴林荫大道。贝伦茨是基尔一家旅店老板的儿子,海军中尉海德里希早先曾常常 在他那里下榻,暂欠房钱。贝伦茨建立了东部大区保安处,而海德里希的另一名心 腹,党卫队一级突击队中队长海因茨·约斯特,当上了党卫队全国领导机关派驻秘 密警察处的代表。 希姆菜打进戈林帝国的突破口并不很深。戈林告知刚回国的秘密警察头子说: “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决不会到柏林来。”希姆莱甚至不得不同戈林握手言欢,同时 并对党卫队敌手狄尔斯抚慰了一番。1933 年11 月9 日这天使鲁道夫·狄尔斯博 士荣幸地穿上了党卫队旗队长的制服。但是,党卫队头目们在这个最奇怪的党卫队 队员的人事表上记下了他们的看法:此人圆滑,“不坦率”,自私自利。 希姆莱向戈林的警察帝国发动的第二次冲击失败了。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反 普鲁士总督的盟友主动提出为党卫队全国领袖出力:威廉·弗立克博士的中央内政 部(RMDI),1933 年11 月12 日国会大选后,国家改革派弗立克决定,连德国 各邦的最后一点主权也必须予以取消。各邦仅仅作为行政单位行使由柏林控制的管 理权。内政部当权的中央集权派、前地方政府领导人尼古拉和部务主任梅迪库斯, 设计了一套国家的管理办法,规定中央应有权对各邦政府发布指示。国家改革中最 棘手的问题是如何控制警察。过去的警察主管权完全分属德国的十六个邦,有关警 察的组织、任务、职权范围,概由各邦自行掌握,中央内政部只是进行一般性监督, 至多不过通过国家对各邦警察的财政资助能施加一点影响。 但是弗立克博士手下的中央集权派,在他们的计划中写进了关键性的条款,规 定各邦的主权即包括警察主管权全部都划归中央政府。换言之,中央内政部要求自 己掌握德国所有的警察部队。从现在起,非经中央内政部事先批准,在德国警察内 部不得颁发执勤条例,不得部署调整机构,不得提升和任命干部(少校以上)。国 家改革派想要实现希姆莱也曾向贝斯特博士谈到过的纲领:剥夺纳粹党各区头目的 警察指挥权。但是有一个区的头目拒绝内政部侵夺这份权力。 虽然除了中央内政部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个尼古拉一梅迪库斯计划,但普鲁 士总理戈林赶在中央巢权派之前采取了行动。他在1933 年11 月30日颁布法令, 将普鲁士秘密警察定为内部行政当局的一个独立机构,由内政部主管的有关业务工 作划给秘密警察处,隶属普鲁士总理领导。他任命一个督察员,代表戈林监督秘密 警察处并自行确定一名秘密警察头子。国家改革计划还没来得及以法令形式获得通 过,戈林就对准它的要害,给以致命的一击,德国最大的一个邦逃脱了威廉·弗立 克对警察的操纵。 但是,内政部长无力迫使戈林就范,因为他在党内无支配的权柄,也未博得希 特勒的欢心,因为他过去曾经向格利戈尔·施特拉塞的旗帜宣誓效忠。 有如被魔法所迷惑,中央内政部的中央集权派都将目光投向一个人,这个人曾 经宣称要解除纳粹党各区头目的警察控制权。他就是海因里希·希姆莱,他就是救 星!党卫队全国领袖手中有权:他掌握着党内警察:在德许多邦都有他的政治预备 队,他长朗以来鼓吹建立一支全国性的警察。 弗立克的僚属,当然是在希特勒的同意下,帮助警察中央集权派希姆莱向普鲁 士分离主义开始进攻。在中央内政部暗中配合下,希姆莱攫取了一个邦又一个邦的 政治警察指挥权。1933 年11 月,希姆莱被任命为汉堡、卢卑克和梅克伦堡一什 未林政治警察司令;1933 年12 月,任安哈尔特、巴登、不来梅、黑森、图林根 和符腾堡政治警察司令;1934 年1 月,任不伦瑞克、奥耳登堡和萨克林政治警察 司令。等到弗立克于1934 年1 月将他的“国家重建法”提交给唯唯诺诺的国会时, 希姆莱已经掌握了除普鲁士和绍姆堡一利珀以外所有德国各邦的政治警察。当然戈 林始终并未屈服,相反他收了收拳头,准备再次打出去。 1934 年2 月19 日,弗立克向各邦邦长发布一项决定,“德国各邦警察的直 接指挥权”由他统一掌握。3 月9 日,戈林针锋相对地发布决定:他已接管普鲁士 邦警察最高领导权,并将普鲁士内政部主管一切邦警察事务的警察处头子置于自己 的掌握之下。戈林再次敲掉了对方手里的武器。 然而,吗啡狂戈林靠毒品兴奋了一阵子后,刹那间又陷入失望和颓丧的情绪之 中。这位普鲁士总理逐渐发觉,他坚持这样斗下去是得不偿失的。他自信已经看到 地平线上升起了大祸临头的狼烟,其来势之凶,对他权力的危害之大,超过了弗立 克和希姆莱对他的威胁。1933 年春刚刚冒头的恐怖行动,现已蔓延全国。不计其 数的纵队在行进,嚓嚓的脚步声越来越震耳欲聋;褐色营擂起了隆隆战鼓,四百万 冲锋队吹响了嘹亮的号角,发出了战斗的停止号,他们找不到职业,政治野心勃勃, 渴望再次革命的来到。 戈林感到现在应该同弗立克和希姆莱缔和了。3 月底,他开始与中央内政部举 行谈判,经过讨价还价之后自以为得了大利,才答应将普鲁士各部纳入中央管理。 除邦总理府外只保留了普鲁士财政部,其他内政职权悉归中央内政部。警察头子达 吕格上调弗立克主管的部里,指挥全国所有穿制服的警察。戈林在政治警察方面无 疑作了不利于自己的让步:虽然他尚未完全承认中央内政部的统治权,但把秘密警 察督察员的位子让给了希姆莱,海德里希当上了秘密警察处处长,奈比接管了邦刑 事警察处。 海因里希·希姆莱的仕途生涯达到了一个转折点。党卫队第一次掌握了德国警 察。不过几乎还没有时间来欢呼庆祝,历史并不因为希姆莱和戈林之间缔结了协走 就万事大吉了。继强迫订婚之后,随之到来的却是流血的婚礼。 1934 年4 月10 日戈林刚刚将新的主人们引进艾伯莱希特亲王大街8 号,并 把自己的心腹狄尔斯安置到科隆行政区政府头头的位子上,秘密警察处就接到报告, 报告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阿道夫·希特勒的国家在它短暂的历史上已面临深重的危 机。 所有报告反映,冲锋队内犹如开了锅的沸水,一片怨声。它那成员复杂的领袖 团偏偏在一个问题上得出一致的看法,即深信“阿道夫·希特勒”1933年1 月30 日以来奉行的整个方针根本不符合领袖团的意愿。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