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当医生爬起身来跑到我身边的时候,张院长瘦弱的身躯已经无力地倒在我的怀 中。 半张着嘴,双手无力地垂向地面,老人沾着点点雨滴的灰白头发轻轻地在夜风 中摇摆。 旁边的水洼里汽油还在热烈地燃烧,火苗被掠过水面的夜风摆弄着。旁边的泥 水中一只布娃娃孤独地躺卧在那里,雨水将她头上的毛发弄成一团。 “院长!” 旁边的医生目眦俱裂地紧紧抓住院长的肩膀,泪水纵横。 “敌人是怎么知道我们位置的!不是隐蔽得好好的吗?” 一个在爆炸前待在队列后面的护士哭着问周围的人们。 “是那个白胖小子的女朋友。她的狗突然跳下车子,然后她下车又喊又追,大 家怎么喝止都没用。敌人肯定是用传感器探测到了什么。” 一个浑身湿透的平民男子痛苦地说道。 “那个女人在哪里!” 一个士兵怒不可遏地一把抓住刚才说话的男子。 “不、不、不知道。不过那个叫郑小明的白胖小子在那边!” 平民男子惊慌地结结巴巴解释道,边用手指着后面墙角。 “是谁允许你们带狗的?” 战士不依不饶地继续揪住他的领脖子怒喝着。 “不、不关我的事。是那两个人要、要带着狗。我们劝他俩,他、他俩说我们 多管闲事,还说什么狗有狗权。” “我操你妈的狗权!” 战士已经愤怒到极点,一把扔下这个满头大汗的男子朝墙角扑去。 浑身湿透的郑小明正躺在地上接受治疗,嘴里还痛苦地哼哼唧唧着。 愤怒的战士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抬腿就是一大脚。 “我让你要狗权!我让你要狗权!” 郑小明被这个战士踢得满地乱滚,边抱头哭叫边高声求救,嚷嚷着解放军打人 什么的。结果更多的人上来殴打。 此时周围再也没有一个城里人上前替他解围,都冷眼看着这小子被战士踢得满 地乱滚。最后还是赶到现场的指挥员严厉地制止了战士的发泄。 无论战士怎样痛打肇事者,我们的损失却永远无法弥补回来。 院长自杀了,医生护士还有伤员平民们伤亡大半,医疗器械和药品几乎损失殆 尽。可无论怎样医院必须按计划转移,刚才没有仔细检查出发队伍的指挥员铁青着 脸清点完人员物资后指挥大家继续上路。 今夜对冯先生同样是个肝肠寸断的夜晚,他的亲生女儿在刚才的轰炸中遭遇了 不幸。没有任何办法,当第一颗炮弹在队列中爆炸的时候,卡车上所有的人都疯狂 地试图弃车奔逃,冯先生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着倒在车厢角落里,炸弹掀翻了卡车, 众人纷纷落水。虽然紧紧拉着冯先生的两个孩子和他都奇迹般没有受什么伤,可他 的女儿却因为溺水而死。被两个抽抽嗒嗒的娃娃拉着的他一路上都神志恍惚地抱着 自己女儿冰凉的躯体。 我无法找到任何可以安慰他的话语。 逃兵连长果然没有动弹,自始至终地端坐在吉普车上。无言地挤在他身边,我 任由车子颠簸着将身体左右摇晃。 快抵达指定位置的时候车队停止了前进,我跳下车走到路边大口地喘息着。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