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我们一到罗夫诺州后立即对兹多耳布诺夫车站发生了兴趣。兹多耳布诺夫铁路 枢纽把德国与东部战线连接在一起。 德国军列通过在兹多耳布诺夫交会的利沃夫一基辅、科维尔一卢茨克一基辅、 明斯克一萨尔内一基辅几条干线分别驶向东西两个方向。 在这儿进行侦察和破坏活动无疑会给红军以巨大帮助。 我们当中首先深入兹多耳布诺夫的是尼古拉·普里霍季科。这是他的故乡。 “注意,”我提醒他说,“与老熟人接触一定要谨慎。 不要到车站去,你会给认出来的。只要出现一个叛徒就足够了,就毫无办法了。” “我懂,”普里霍季科点头答道,他最怕领导改变派他去的主意。 他一到兹多耳布诺夫就立即着手寻找昔日朋友中那些信得过的人。其中德米特 里·米哈伊洛维奇·克拉斯诺戈洛韦茨是他在街上遇到的。克拉斯诺戈洛韦茨战前 是铁路民警局工作人员,现在敌人占领后他在市参议会当木工。他告诉科利亚·普 里霍季科,他早就想与德国人斗,但不知从哪儿干起,从哪儿弄炸药,可以与哪些 同志进行联系。普里霍季科告诉他,什梅列格兄弟是靠得住的人。那兄弟俩很乐意 帮助游击队。普里霍季科讲了帮助游击队应包括哪些方面,但是没有给他交待任何 具体任务。 “你们先把人拉起来。”他说,“以后会明白的。” 直到他们建立了地下小组,克拉斯诺戈洛韦茨及其同志才得到任务。在建立地 下小组的过程中,德米特里·克拉斯诺戈洛韦茨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准备为祖国的解 放献出自己生命的爱国者和一个能够完成我们交付任务的出色组织者。于是我们开 始不断地交给他们一些任务。 其实,兹多耳布诺夫的同志刚一组织起来,没等支队的通信员到来就自己行动 起来了,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兹多耳布诺夫地下组织与支队的联系不仅通过罗夫诺的侦察员,也还通过由克 拉斯诺戈洛韦茨指定的专门交通员来进行。充当交通员的是列昂.季·彼得罗维奇· 克利缅科,或者按照大家对他的称呼我们干脆叫他列尼亚。列尼亚原是名战俘。因 为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汽车司机,德国人把他从集中营里放出来,安排到了兹多耳 布诺夫的一个管理机关的汽车场。列尼亚和铁路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支配着一辆 一吨半的卡车。有一次他竟开着这辆卡车到“了望站”,把克拉斯诺戈洛韦茨的一 个纸包交给了瓦利亚·谢苗诺夫,返回兹多尔耳诺夫时带回了五十枚延发地雷。 不久列尼亚·克利缅科的职责范围就扩大了。他开始负责把侦察员从罗夫诺运 回“了望站”。一旦我们要用汽车,他就把汽车开到我们这儿。 凡是坐过他的车,与他见过面的人都很喜欢这个个头不高、质朴,总是面带笑 容的小伙子。他也把能在支队逗留的日子看成是节日。克利缅科常常从一堆篝火旁 走到另一堆篝火旁,坐上一会儿,与大伙聊上一阵,跟我们游击队员唱唱歌。他常 常是彻夜不眠,以便不使和游击队员在一起的时间白白度过。 克利缅科迫不及待地渴望着有一天会批准他烧掉卡车到支队来当一名冲锋枪手。 那是他由来已久的愿望。 列尼亚运给兹多耳布诺夫同志们的地雷,给希特勒匪徒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那 些地雷往往被设置在开往东线列车的机车锅炉下、油罐车下。地雷的爆炸均在途中, 列车驶离兹多耳布诺夫车站八到十小时后。破坏活动的结果,地下工作者往往是从 列车乘务组的人那儿得知的。乘务员总是说,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机车锅炉或油 罐车平白无故地爆炸了,接着整个列车都烧了起来。 克拉斯诺戈洛韦茨每每听到这些,总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尽管已不年 轻,见识颇丰,却常常一连数小时地伫立在车站上等待从东方回来的列车,不了解 到破坏活动的结果决不离去。他多么想亲眼目睹那些战果,亲耳听到那些使德军车 毁人亡的爆炸声啊。而一旦得不到布雷军列的消息,立即会引起他的不安——克拉 斯诺戈洛韦茨担心他的工作会泡汤。这时他常常坐卧不宁,直到又—:趟法西斯军 列、上天为上。 ……还在新年前夕,康斯坦丁·叶菲莫维奇·多夫格尔就建议我们与一个叫作 菲达罗夫的人进行联系。 “这个人你们会用得着的,”康斯坦丁·多夫格尔说。“他是科维尔铁路段的 工程师,战前是萨尔内车站站长。他在萨尔内和科维尔有很多熟人。” “他可以信赖吗?”科切特科夫问。 “他是党员。” “现在他在干什么?” “德国人占领后,他吃尽了苦头东躲西藏,现在离萨尔内不远的一个磨坊里。” 科斯佳大叔很善于为我们的工作物色人。我们也深信,如果他推荐了谁,那也 就是说那肯定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科切特科夫于是前去与菲达罗夫见面。 菲达罗夫五短身材,长得很壮实,象所有高加索人一样机警善变,他满口答应 了科切特科夫向他提出的建议:“这没问题!让我们立即行动吧。您尽管说需要做 些什么?” “您自己有何想法呢?”科切特科夫问。 “我认为,”菲达罗夫一边做着手势,一边高声说道,“应该炸毁一些桥梁! 我早就这样想,可我没有地雷。您把地雷弄来,我就动手。只是要快点,我已经浪 费许多时间了。” “炸桥的时间还是有的,”科切特科夫说。“首先你们必须建立一个牢固的地 下活动小组。” 过了一个半月,菲达罗夫通过瓦莉娅·多夫格尔交来一份自己组织的人员名单。 名单上的人都是些工人、火车司机、巡道工和车站职员。 按照科切特科夫布置的任务,萨尔内的地下组织开始在铁路线上展开了紧张的 侦察活动。菲达罗夫不断地将有关多少列车通过,开向何方,运送的是何种军队、 物资和装备等敌人人在科维尔——科罗斯坚和萨尔内——罗夫诺铁路线上运动的情 况送到支队来。这些情报我们都毫不拖延地转发给了莫斯科。 很快,菲达罗夫小组又扩大了自己的活动内容——他们不仅搞侦察,而且从事 破坏活动。这回我们的高加索人有机会对待那些桥梁了;因此在萨尔内地区敌人的 军列翻车落轨越来越多+ 成了家常便饭。 接着,我们又在科斯托波尔、拉基特诺耶和卢茨克等另外几个车站也建立了地 下活动小组。那一带各处的爱国者在我们的帮助和指导下,纷纷自愿地行动起来, 使德国侵略者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与此同时,康斯坦丁·叶菲莫维奇·多夫格尔也在继续展开自己的爱国主义工 作。 他不仅经常在罗夫诺活动,还按照我们的布置深入科维尔、卢茨克、利沃夫, 甚至华沙。他所到之处都收集到许多宝贵的侦察情报。 华沙之行可谓他最成功的一次行动。他在那里共呆了五、六天,在这样短暂的 时间里他却了解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科斯佳大叔查明了,在华沙有两所冒牌的波兰地下军官学校。每所学校 有三百人受训。这两所学校接受设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的津贴。可学校到底训练 的是何人呢?康斯坦丁·多夫格尔听了解到的情况清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伦敦送 来的美元津贴全都落入了希特勒匪徒的口袋里。 一点不错,就是希特勒匪徒。在学校任教的都是希特勒匪徒——德军的将军、 军官和盖世太保。因此不难理解,这样的‘学校”会培养什么样的干部,教给受训 军官什么和将如何使用他们了。 有一次瓦莉娅·多夫格尔在和科切特科夫接头时送来了父亲的一份例行报告: 法西斯匪徒打算把维雷村和克列索沃地区的几个机械厂的设备运幸。 瓦莉娅讲完德国人的企图后,建议炸掉那些机械厂和机械厂与克列索沃之间的 一座铁路桥梁。不知这是父亲让他转告给科切特科夫的,还是她自己的主意——反 正她在提出这个建议时是相当果敢,丝毫不怕遭到他人反对。 科切特科夫把这一情况报告了我们,韭补充说他完全赞伺科斯佳大叔和瓦莉娅 的建议。我们也表示赞同。 科切特科夫在详细地侦察了各机械厂的情况、敌人警卫的分布和数量后,率领 一支二十人的小分队出发了。小分队中有五人是当地人。前往维雷村的还有我们深 孚众望的爆破专家——工程师马利科夫、科利亚·法捷耶夫、霍译·格罗斯。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科切特科夫发出了信号。一瞬间响起了三下震耳欲聋的爆 炸声。机车库、机械厂和发电站全都起了火。 爆炸手在指定的地点汇合了。本来应该启程返回了;可最后一个到来的科切特 科夫低声说道:“同志们,结果不妙。爆炸时机车库里只有两台机车,另一台机车 拉着五十节车皮停在离这儿不远的一条铁路支线上,难道我们还要把它留下来吗?” “ 炸掉它!” “我也知道应该炸掉它,可我们只有一个用于炸桥的地雷了。怎么办?” 办法是霍译找到的。按照他的主意,一半人去炸桥,而另一半人到机车那儿去。 这时先前当过副司机的涅奇波鲁克爬上了机车,给机车火箱点火。当桥梁炸毁时, 机车已升火待发。涅奇波鲁克开动了机车,当机车拉着车皮高速前行时,他却跳了 下来。机车向炸毁的桥梁急驶而去,轰隆一声掉进了河里,它后面的车皮也无一幸 免。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