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刑警队的密探正在监视格涅久克。他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有一次,我亲眼看 见,一个密探骑着自行车跟着他,” 舍夫丘克向我们写信报告说。 格涅久克继续呆在罗夫诺市有被捕的危险。而且,最近一个时期,就连尼古拉 本人的行动也不是一个侦察员所应该采取的行动了。原因是有一次在罗夫诺市一条 主要街道上他碰上一件咄咄怪事。 格涅久克骑着自行车,在往马路对面拐去时,违犯了交通规则。一个站在那里 负责指挥的宪兵,鸣起了警笛,然而格涅久克没有理会这一套,还是若无其事地继 续往前走。这耐,另一名宪兵把他叫住了。那宪兵二话没说,上去就用橡皮棒子朝 格涅久克猛敲了几棒。宪兵长得又粗又壮,格涅久克不准备还击他。他骑上自行车 就飞快地向另一条街冲去。他怒火满胸,报复的欲望使他浑身发抖,脑子里嗡嗡直 响。在市中心的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科利亚—美妙的眼睛”,被法西 斯宪兵毒打一顿,这还了得! 从此之后,格涅久克失去了镇静。他开始监视打他的宪兵,跟踪他,打算伺机 在什么地方干掉他。他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忘记了他在罗夫诺市的目的。 我们不得不把格涅久克从罗夫诺召回支队。 3 月份,他被我们调到兹多耳布诺夫市执行一项任务:以更加秘密的方式重建 兹多耳布诺夫小分队,把它变得更加强而有力,深入开展侦察工作,并且最终物色 一个新的负责联系的通信员以接替列尼亚·克利缅科。后者连同他的汽车已经完全 转隶罗夫诺市侦察员了。 与此同时,我们把德米特里·克拉斯诺戈洛韦茨叫到支队。 克拉斯诺戈洛韦茨在支队营地住了四天四夜,然后返回了兹多耳布诺夫市。 从营地返回地方去的同志个个都欢欣鼓舞、情绪高昂。 克拉斯诺戈洛韦茨回去刚刚一个星期,我们就开始从兹多耳布诺夫市收到了关 于铁路枢纽部工作情况的报告。报告中不仅写出了一昼夜通行的火车及车厢的数目, 而且指出了行车路线:一辆辆列车从哪里发车开往何站;以及车上运的是什么货物 ;如果运的是技术装备,那就指明是什么样的装备,数量是多少,如果车上运的是 部队,那就指明是什么兵种,数量多少,而有时甚至报告了所运部队的番号。 对莫斯科来说,这样的情报是十分可贵的。在每一个数字后面隐藏着的是法西 斯指挥部的新措施。在这些情报里,我们看到了顺利发展的苏军迅猛进攻的图景。 这里面——当时我们曾这么想——也有我们的一份劳动,有我们同志们的一份贡献。 “谢谢,”莫斯科回答说,“请继续加紧进行侦察工作。” 我们当然遵照执行了。 在罗夫诺和兹多耳布诺夫,在卢茨克和萨尔内,我们的同志耐心而细致地搜集 着一切可能有价值的情报。他们在战略公路上值班,夜以继日地呆在车站进行监视, 努力寻找敌机场的位置,想方设法从希特勒分子的机关搞到地图和文件。 我们报务员的工作变得越来越忙了。现在,从兹多耳布诺夫每隔三天就送来一 次报告。几乎天天都有通信员从罗夫诺带回来库兹涅佐夫和舍夫丘克,斯特鲁京斯 基和其他侦察员提供的情报。罗夫诺地下组织的成员进行着紧张的侦察工作。在罗 夫诺——基辅的战略公路上,有兽医马特维·帕夫洛维奇·库岑和俄国公墓看护人 尼古拉·伊万诺维奇·萨莫伊洛夫在轮流值班。所有这些都需要报告给莫斯科。 原先同莫斯科联系是一个报务员,而且一天只有一次。现在需要两、三个报务 员同时工作。 然而,在支队营地内只能有一个报务员工作,其他的报务员,为了不干挠他, 应该到5 公里之外的地方去工作。这就需要在把报务员派到远离营地的地方去的同 时派出警卫战士。 一天,报务员正在抄收兹多耳布诺夫小分队发来的报告。工作正处在最紧张的 时刻,库兹涅佐夫发来紧急的、令人不安的通知:盖世太保匪徒向我们所在的森林 开来三辆测向车,同时向别列兹诺耶、萨尔内以及拉基特诺耶等地派出了讨伐队。 通过测向可以准确地判定电台的所在位置,自然也就可知道支队在什么地方了。 首先确定支队的所在位置,尔后包围和除掉它——这就是占领军这又一次行动的目 的。 库兹涅佐夫的报告得到了证实。第二天,侦察员报告说,米哈林村来了一辆满 载士兵的汽车。天刚蒙蒙亮,汽车就开出村外。 “他们在那里干什么是看不见的,”当地的农民这样告诉侦察员,“两公里之 内,谁也不让接近。” 侦察员们还报告说,希特勒匪徒分成小组在林中的小路上走来走去,他们头戴 耳机,身背箱子。 如果现在电台继续工作,那就等于把支队驻地暴露给敌人。然而如果中断同莫 斯科的联系,也是不允许的。 还是报务员自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支队长同志,”莉达·舍尔斯特涅娃对我说,“我和伙伴们考虑了,打算这 么办:我们先离开营地15——20公里,在那里工作一阵子,然后收起电台再返回营 地。让法西斯匪徒测定那些地方,往那里派出讨伐队。” 连续好几个昼夜,报务员由小部分警卫保护,轮流朝不伺的方向离开营地,继 续向莫斯科发报。 法西斯匪徒的测向队员在不同的地方“确定”了我们的位置,尔后讨伐队“包 围”了这些地方,开枪扫射,而每一次……当然是必定扑空无疑。 就这样,敌人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东窜西跑,疲于奔命,直到我们自 己对这种“游戏”也感到腻了。 我派出一小组游击队去抓获敌测向队员。伏击虽然不怎么成功,测向车也未能 搞到,只是把离米哈林村不远的敌警戒小队给驱散了。然而,希特勒匪徒惊恐万分 一度停止了围剿。 ……一天,兹多耳布诺夫的通信员伊万诺夫,象往常那样,带来了新消息,以 及格涅久克和克拉斯诺戈洛韦茨照例托付给他的包裹。包裹里是药品,装在一个陈 旧的黑色布袋里,伊万诺夫对这个布袋是寸步不离。 “喂,路上怎么样?”我总是这样问他。 “一帆风顺,”伊万诺夫一如既往地答道,不过,他突然笑了起来。起初我想, 这大概是因为他才二十岁刚出头。 “那么,就痛痛快快地说说,您在路上的遭遇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支队长同志。” “那么,情况总还是有的喽?” “总还有?”伊万诺夫又笑了。“不过是小事一桩。” 想必是我坚持要他讲,他才说了路上发生的事,这种事大概发生不是一次了。 三天之前——当他从“绿色了望站”返回兹多耳布诺夫的时候,在克列瓦尼车 站旁边的道口,他被德军哨兵给拦住了。伊万诺夫感到事情不妙,因为在他的布袋 里装着几枚反坦克手榴弹和香肠。 哨兵要他出示证件。证件倒是天衣无缝,无可挑剔的。 伊万诺夫正要走,一个法西斯匪徒猛然瞥了一眼他那个布袋。 为了避人耳目,手榴弹都用抹布包着。哨兵摸着用抹布包着的手榴弹的把,一 眼看见了香肠,问道:“伏特加酒?伏特加?” “不是,”伊万诺夫笑着回答,“回来就带伏特加,我正是去买伏特加的,” 说着从布袋里掏出香肠,递给了哨兵。 “带伏特加来!”哨兵在已经离去的伊万诺夫背后喊道。 “一定!”伊万诺夫边走边回了他一句。 他不快不慢地讲了这件事,仿佛是讲一件滑稽可笑的事,仿佛他对这种可能引 起严重后果的危险毫不在乎似的。 伊万诺夫这次带回来的消息特别重要。来自列宁格勒的德军军列从兹多耳布诺 夫车站开过,驶向文尼察方向,兹多耳布诺夫的同志们报告了敌军的数量和部队番 号。 这份报告还指出,平均每天有一趟拉有15个车皮的水泥和平车的军列从兹多耳 布诺夫通过。平车上放的是已经做好的机枪巢——用钢筋混凝土制作的暗堡,上面 带有机枪发射孔。货物终点站——别拉雅采尔科夫,别的同志也报告了这一情况。 “原来要在那儿构筑工事!”在去无线电排的路上,我“原来要在那儿构筑工 事!”在去无线电排的路上,载这样想。兹多耳布诺夫的同志带回来的报告,说明 近期内在别拉雅采尔科夫将有一场交战,表明乌克兰的解放已经为期不远了。 “马丽娜,”我对值班报务员说,“请您将这份报告立即用密码发往莫斯科。” 夜间,莫斯科来了回电:“火车路经兹多耳布诺夫的报告很有价值,谢谢同志们。 望继续加紧侦察。再见!” 我真想马上就把这封电报告诉伊万诺夫,好让克拉斯诺戈洛韦茨、格涅久克和 其他同志明天就了解这一情况。他们是否知道自己获得的情报的真正价值呢?来自 莫斯科的这句简短的“谢谢”,将使他们受到何等的鼓舞,使他们多么振奋啊!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