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在罗夫诺市的库兹涅佐夫,舍夫丘克、斯特鲁京斯基,诺瓦克和在兹多耳布 诺夫的克拉斯诺戈洛韦茨等同志的任务非常繁重。他们不但要侦察,而且还被委以 如下任务,即:想尽一切办法在敌人队伍中制造和散布惊慌的情绪,干扰敌人防御 ;不让敌人在撤退时带走在我国国土上抢去的珍贵物品。为了协助罗夫诺的同志, 不久前我们又派出了几个行动小分队。 “塔斯社斯德哥尔摩12月17日电,德国法西斯报纸《明斯克报》报道,日内, 希特勒法西斯在罗夫诺的头目之一——党卫军头目阿尔弗雷德·冯克在自己的办公 室里被击毙。” 12月19日的《真理报》有条消息说:“罗斯福在记者招待会上的声明” “塔斯社伦敦12月17日电,据路透社驻华盛顿记者报道,罗斯福总统在记者招 待会上称,在德黑兰,他住在俄国使馆,而没住美国使馆,因为斯大林已经得知德 国人的阴谋。罗斯福总统补充说,斯大林元帅通知我们,可能有人在密谋策划危害 会议所有参加者的生命,他请求罗斯福总统住在苏联使馆,以免在城里往返而遭到 危险。邱吉尔首相住在和苏联使馆邻近的不列颠使馆。罗斯福总统声称,在德黑兰 周围可能有一百个德国特务。总统补充说,假如德国人趁斯大林元帅、邱吉尔首相 和我乘车行驶在德黑兰的大街上时对我们下毒手的话,那他们可就占了大便宜。 苏联使馆和美国使馆大约相距1 .5 公里……” 读了这条新闻,库兹涅佐夫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的确,他有权引以为自豪。 他是粉碎希特勒法西斯匪徒罪恶计划的参加者之一。毫无疑问,报道中提到的那些 希特勒法西斯间谍——其中当然包括冯·奥尔特(在间谍中他并非最末一位)—— 已被及时发现并使之无法施害于人。 “祝贺您,库兹涅佐夫!” “啊,可能,此事与我完全无关,”库兹涅佐夫答道。 “要知道,这件事应该说是几十个人的功劳……其实……” 他狡诘地眯缝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我嘛,也许是其,中之—。令 人高兴的也莫过于知道,自己的工作起了作用。” 斯捷霍夫向游击队员宣读了这天政治要闻栏中关于希特勒在德黑兰的阴谋破产 的消息。当然,库兹涅佐夫的名字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提及的。 12月中旬,乌克兰帝国专署全权代表埃里希·科赫发出:了一项关于德国机关 开始撤退的命令。此后不久,这个全权代表本人就根据自己命令的精神,悄悄离开 了所谓的“首府”罗夫诺,溜回了柏林。 科赫的命令显然发迟了。在他发布该命令之前,整个罗夫诺的法西斯匪徒就已 经普遍开始逃跑了。用这个帝国全权代表的话说这是法西斯占领者的“行政官员和 军官的全面撤退。”在这些日子里,只见那些穿着随便的“征服者”先生女士们拖 着装满了抢劫来的东西的包裹、皮箱,在大街上慌慌张张地走着,所有这些人都奔 向一个目标——火车站。在候车大楼入口处,哨兵根本无力阻挡那些已失去组织指 挥的人群的冲撞。因为这些家伙由于惊恐早巳失去理智,一个劲地只颐逃命。 “我的德国鸢飞走了,”库兹涅佐夫在给支队的信中写道,鸢显然暗指埃里希· 科赫。“前线的战事和我们在市内制造的骚乱把这个凶残的法西斯强盗吓坏了。他 没等到12月 25 日圣诞节那一天,就在12月22日举行了圣诞晚会的第二天匆匆溜走 了。现寄上一张载有这个晚会情况综合报道的报纸,请你们注意我加了黑线的地方。” “行政长官说,”综合报道写道,“正象随着耶苏的诞生光明的白天变得比黑 暗的夜晚长了,于是光明战胜了黑暗一样,伟大的德意志必将在这场战争中战胜布 尔什维克的黑暗。” “这个‘战胜者’临到逃跑之前还在胡说八道。你们可以看出,这纯属自相矛 盾的胡诌。”库兹涅佐夫继续写道,“他没有想到,希特勒德国进攻我们是在6 月 22日,而这一天恰恰是夜晚在变长,因此这就意味着,这场战争是黑暗对光明的挑 战……我不能饶恕自己,我未能赶上参加这个晚会。 我似乎觉得,科赫可能再也不会回罗夫诺来了。不知今后还有没有可能抓住他, 让他为自己的暴行受到惩罚……” 库兹涅佐夫随信还寄来了一批重要的情报资料,这些资料是他们到罗夫诺以后 不久搜集的,其中有:敌人从东向西调遣部队的情况、敌司令部迁移情况、敌“首 府”罗夫诺陷入恐慌和骚乱的情况以及法西斯匪徒在市内一些大建筑物里敷设地雷 等情况。 同时,库兹涅佐夫还写道,罗夫诺的白色恐怖日益加剧。一大批纳粹特务和宪 兵从东方,从被红军解放了的土地上陆续来到罗夫诺。这里每天都在逮捕人。往常 枪毙人质的别拉雅大街,现在每天晚上都在通霄达旦地屠杀苏联人。经常是带篷卡 车装着满满一车一车的尸体,不断地往城外运。 被逮捕的人中有我们的地下工作者卡济米尔·东布罗夫斯基。 “看来,纳粹特务对我们已经有所察觉。”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卢金 最后报告了这次大逮捕的情况。 他的推断很快被证实了。 伊万·伊万诺维奇·卢茨在街上被捕了。当时他知道有人跟踪他,其实他完全 可以离开罗夫诺回支队,可他没有这样做。一时的疏忽使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卢茨被捕以后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盖世太保逮捕了玛鲁霞·扎尔斯卡娅— —一位勇敢的苏联姑娘、共青团员、真正的爱国者。 几乎在玛鲁霞被捕的同时,尼古拉·波采卢耶夫也被捕了。他的邻居一—一个 乌克兰民族主义分子出卖了他。盖世太保匪徒突然包围了他的住所。开始他奋力还 击,后来受了重伤,在昏迷状态中被送进了罗夫诺监狱。 科利亚·斯特鲁京斯基也曾有过生命危险。尽管他随时保持着警惕性,严格按 秘密工作要求行事,但还是被敌人盯上了一天,斯特鲁京斯基来到一个秘密接头地 点。过了一刻钟,他听见窗子外面停下一辆汽车,紧接着传来了“砰,砰,砰”的 敲门声。 “快到另一个房间去!”房东对他说。斯特鲁京斯基却藏到了门后面。 “他在哪儿?”闯进来的盖世太保人员挥舞着手枪,大声喝道。 “谁?” “别装蒜了!”一个纳粹特务举起手枪对着房东吼道。 就在这一刹那,门后闪出了斯特鲁京斯基,两棱子弹就把这些不速之客撩到在 地。 于是斯特鲁京斯基和房东跳上了楼梯,在二楼楼梯口,他们看见一辆卡车停在 房子旁边,卡车上满载着宪兵。 “见鬼去吧,法西斯混蛋们!”斯特鲁京斯基怒吼一声,举枪向他们猛烈射击。 那车上的宪兵乱成一窝蜂,你推我撞,争相逃命,拼命往下跳。就在这个时候, 斯特鲁京斯基和房东悄悄跑掉了。 当时,罗夫诺的形势日益恶化,我们的同志呆在那里的处境也愈加危险。 罗夫诺的同志们知道,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回支队,但他们谁也不愿这样 做。 “现在我们的岗位就在罗夫诺!”捷连季·费奥多罗维奇·诺瓦克说。他离开 支队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应该好好地为这些占领者“送送行”。 过去,希特勒匪徒们吹嘘他们的军队不可战胜,扬言要在他们占领的地方永远 呆下去。而现在他们不得不狼狈逃窜。赶快逃命——这不仅是罗夫诺市的所有德国 人的唯一心理,而且也是那些占领者的走狗们——乌克兰民族主义分子匪徒的欲望。 由于逃命的人太多,雇一辆到利沃夫的车的车费竟高达一万五千马克。尽管车 费如此昂贵,要找到一辆车也还是很困难。 诺瓦克和斯特鲁京斯基在很多单位的汽车库都安插有自己人,他们给那些人布 置了任务:要采取一切手段给汽车制造故障。那些给法西斯分子开车的司机往往是 些苏联战俘,他们很乐意接受地下工作者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每个人都尽最大努 力去干一些“破坏性”的事情,如:将沙子撒进汽油里,搞坏车上发动机,捣毁车 上电器设备,偷走汽车钥匙,有时干脆把汽车烧掉,或者在通往车库的通道上埋上 地雷。 能够比较安全地离开罗夫诺的道路只剩下一条铁路了。 宪兵封锁了火车站,并开始整顿秩序。第一候车室是车站“当局”专为将军们 和高级军官们开设的。在这里,一些吓破了胆的夫人太太们带着自己的“战利品” 坐在那里候车。第二、第三候车室则挤满了一堆一堆的职位不高的人,他们也带着 一大箱一大箱的东西。进候车大楼必须持有特别通行证。舍夫丘克和另一名侦察员 布德尼克没有这种通行证,然而他们想,无论如何也要混进车站去。他俩抬着一个 不太大,但很沉的箱子。 “通行证!”入口处一个宪兵把他们挡住了。 他们被迫走开。 “这样干一点成功的希望也没有,”舍夫丘克一边嘟哝,一边用乌克兰语骂着。 “必须寻找个护身符一起进。 瞧,那么多军官正步行去车站呢!” 傍晚,舍夫丘克和布德尼克驾着一辆马车往车站走去,布德尼克当车夫。马车 走得很慢,因为车站大街被逃跑的德国人挤得水泄不通。舍夫丘克在马车上仔细观 察着,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护身符”。 他终于看见一个德军中校,扛着两只大皮箱,累得汗流夹背,正迈着沉重的步 伐,蹒跚而行。后来那中校不得不放下皮箱,摘下军帽,掏出手绢,开始擦那胀得 通红的脸上的汗。 “长官!”舍夫丘克恭敬地叫了一声,“请问您是去车站吗?” “是去车站,”中校答道。 “喂,帮帮忙吧!”舍夫丘克向“马车夫”叫了一声。 那“车夫”跳下车,把两只皮箱放上马车,又殷勤地把那位军官扶上了车,然 后策马前行。 “谢谢,谢谢!”中校轻松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不停地擦脸上的汗。 马车刚一驶近车站,舍夫丘克和布德尼克没等那位“乘客”明白过来,就把他 的皮箱提了起来,同时也提起了自己的箱子。 “请您放心,长官,我们帮助您。” “通行证!”宪兵要求出示证件。 “和我一起的,和我一起的!”中校推开了宪兵。 舍夫丘克和布德尼克走进了第一候车室,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给中校搁行李的 地方。同时又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个搁置他们自己箱子的适当位置。 “再见,长官!”舍夫丘克高兴地说道,“祝你一路平安!” 舍夫丘克和布德尼克很快出了候车楼到了另一所住宅,从那所住宅的窗子能清 楚地看到车站。他们坐在窗旁,等待着箱子里所装的30公斤炸药和地雷的爆炸。这 颗地雷是游击队爆破能手里瓦斯巧妙地装置在箱子里的。 深夜两点钟地雷爆炸了。一声巨响,第一候车室墙壁倒塌,天花板陷落,一百 余名军官和他们的夫人太太死的死,伤的伤,皮箱等行李物品,破的破,碎的碎。 可事情并非就此完结,就在地雷爆炸的时刻,一列军列正驶近车站月台。 火车一停下来,车上的法西斯匪徒听见爆炸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拼命往下跳, 纷纷抱头逃窜,他们以为遭到了苏联空军袭击。这时,封锁车站的宪兵和盖世太保 发现有人逃跑,又以为这是炸车站的苏联人,于是立即向他们开了火。同时又调来 了一个连的盖世太保投入了消灭“破坏者”的战斗。 双方对射了大约半小时,其结果是以“双方”伤亡惨重而告终。 第二天早晨,城里刚一传出车站爆炸的消息,希特勒匪徒就陷入了极度恐慌之 中。这是在市中心敌人虎视眈眈之下发生的又一起爆炸事件。 另一爆炸事件发生在前一天傍晚六点多钟。当时位于“德国”大街的警备司令 部大楼一楼的专为德国人开的食品商店柜台前,来了一位带墨镜的顾客。此人相貌 堂堂,风度翩翩,稳重端庄,令人敬仰。其外表叫人一看就觉得可信,因此商店的 门卫没看证件就让他进去了。这位顾客长时间地观看着精美食品部的货架。从他那 严肃的眼神看,他对精美食品很在行。后来,这位顾客请那个年轻、活泼、梳着分 头的售货员为他取200 克浓味干酪包好。 “是,遵命,”售货员应承道。 “最好是长了蛆的,”苛求的顾客说。 “今天没法提供,”售货员遗憾地说,“明天早点来吧。” “你们商店几点开门?” “九点,先生,九点。”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售货员刚走出家门,就在门口碰上了昨天那位戴墨镜的顾 客。他把一只放有一个纸袋的柳条篮子递给了售货员。之后,他们握了握手就分别 了。 那售货员姓季先科。他是通过在警备司令部当职工的战俘科兹洛夫认识舍夫丘 克的,季先科自己也是战俘。他常常为被迫给希特勒匪徒干活而苦恼,因而产生了 逃跑加入游击队的强烈愿望。 “我帮助你,”早就和舍夫丘克建立了联系的科兹洛夫许诺道,“不过你得用 实际行动证明你是我们自己人。” “给我任务吧,不管什么任务都行!”季先科强烈要求道。 舍夫丘克通过科兹洛夫向他提出,请他帮助他们炸毁警备司令部。季先科欣然 答应了。 他们选定了一个季先科须第一个到商店接收货物的日子。那天,他把舍夫丘克 给他的那个纸袋放到了货架的最顶上一层。刚一上班他就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 到商店来。 正午,延发地雷爆炸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撼了警备司令部。接着,楼板起 火,墙壁、地板崩塌,大楼里的许多希特勒匪徒被埋在瓦砾之中,死伤者不计其数。 舍夫丘克并未就此而罢休,他还在寻找使用反坦克手榴弹的目标。这种手榴弹 与一般的反坦克手榴弹不同,是经发明家里瓦斯“改制”的,里瓦斯给一般的反坦 克手榴弹装上了一层有若干粗粗的钉状切口的护罩。 反坦克手榴弹只有一枚,因此舍夫丘克想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他每天都在琢 磨如何使用这枚手榴弹。有时恨不得把它扔到正在往外搬运东西的帝国专署的大门 口,有时又恨不得把它扔到车站广场上的法西斯匪徒窝中。当他走在车站大街上时, 想起了一个饭馆,那个饭馆经常有很多法西斯军官在那里吃饭。舍夫丘克早就注意 到这个饭馆了。那是傍晚六点左右,不出舍夫丘克所料,饭馆里有许多法西斯匪徒 在吃饭。 乐队奏出的音乐声直冲街头。舍夫丘克从饭馆旁边走了过去,但走到一个拐角 处又很快折了回来,当又快到饭馆旁边的时候,他把手榴弹从窗户扔了进去。顿时 只听轰隆一声,手榴弹爆炸了。 舍夫丘克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回头看,径直走进了邻近的一家大门,—上台阶。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出来,随之消失在大街的人群之中。一路上敌人多次检查证件, 他都顺利应付过去了。第二天早晨,舍夫丘克兴致勃勃地在支队给大家讲述了这件 事情的经过。 就在那天晚上,舍夫丘克碰见了地下工作者谢罗夫。谢罗夫根据舍夫丘克交代 的任务,第二天穿上妇女的连衣裙,装扮成女清洁工,来到空军基辛格将军的司令 部驻地。 这位将军的使命与前线战事无关。他使用空军与众不同,专把飞机派去对付那 些“不顺从”的村庄。 基辛格的司令部和其它部门一样,也是在急忙准备撤退。士兵们提着一捆一捆 的文件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房间里的办公桌已空空如也,一个黄发上等兵正在把一 叠一叠的文件扔进炉子焚烧。 谢罗夫来这里是想干掉基辛格将军。可事不凑巧——这个将军已经不在罗夫诺 了,这个“英雄”已经乘自己的飞机匆匆溜回西部了。 谢罗夫不愿“空手”回去,于是他走进了参谋长——空军中校的办公室。当那 位参谋长向烧文件的壁炉一弯腰,就再也没起来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