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象 晟出了防空洞,只见天空昏昏暗暗,混沌而沉滞,狂风夹杂着雪花、尘土和碎 屑,在空中弥漫。炮声已经停止,只是偶尔传来几声枪响。 晟将萌父的尸体移到洞中,又将两颗手榴弹巧妙地绑接到门的两侧,这样,当 有外人闯进来时,立时就会触发爆炸。 晟在心中默默祷告一番后,端起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大步向外走去。在盟 军特遣队受训期间,晟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日语,此刻正好方便他的行动。 晟来到街上,发现以“六代豪华”著称的南京城,处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有很多建筑物已化为灰烬。路上东一个西一个,横陈着有许多同胞的尸体,血肉和 棉衣在一起模糊着,有些人脑浆迸裂,死的样子相当可怕。 晟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姑娘,血色模糊地躺在地上,但还没有 死,口中流着血沫,十分困难地呼吸着,眼中燃烧着憎恨和愤怒。 路上不断出现日军,或单独、或三五成群,砸门闯户地搜捕藏在住宅中的老百 姓。更多的日本兵则在每一家被撞开大门的商店、仓库中进进出出,好像是一群群 的蚂蚁,川流不息,背上驼着被褥、食品、珍饰、家具、日用商品……有些被洗劫 一空的店铺,日本兵干脆放起火来。 越往前行,晟看到的尸体越多,有几个红十字会的人员,想要掩埋尸体,被几 名日军粗暴地赶走。闻着扑鼻而来尸臭和硝烟气味,晟感到简直像是堕落到了血污 池的十八层地狱。 前方传来一声枪响,晟不由得一阵紧张。只见那是一个日军的关卡,有两辆军 用卡车上装满了平民,几个日本兵正把他们像拉畜生一样地扯下来,然后一个个地 进行检查,凡被认为貌似军人,或是被发现手上有硬茧的人,立时便被五花大绑起 来。 有一个人似乎想要申辩,被一个日本军官从后面抬手就是一枪,子弹从后脑射 入,前额穿出,脑浆和飞溅的鲜血喷向半空。 十几个被捆绑好的人,被鬼子一人一边按着跪在路障前。有一个壮汉,想必知 道必死无疑,刚想反抗,一个日本兵一刺刀,从他的后心捅到了前心,壮汉仰面摔 倒。 一个日本军官抽出战刀,向跪在地上的人用力砍去。在那人的头颅被砍落的瞬 间,鲜血由颈总动脉一喷而出,而头上的那张脸,却还在努力地挣扎,嘴张得大大 的,似乎还想尽力地呼吸。 晟只觉满嘴苦涩,喉头阵阵发紧,整颗心像被注入了水银,沉甸甸地压抑难受。 他咬着牙从一旁走过,听到日本军官正在大声命令着,要到安全区和难民收容所去 继续抓人。 寒风掠过残雪的街道,吹来一阵枯叶和灰土。踏在血迹斑斑的路面上,晟感觉 脚下粘粘的。 隐约之间,晟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喊声,他循声找去。在一幢房屋的后门处,只 见四个日本兵正把一个小姑娘拖出来。女孩全裸着娇小瘦弱的身子,奋力地反抗着。 晟只觉血往上涌,一伏身,躲到一堵矮墙后。他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稳稳地 把步枪瞄向目标。其实,晟并不喜欢小鬼子的“三八”步枪,虽然它射程远、射速 高、打得准,可是往往在射中目标后,子弹只是在伤口上穿一个透窟窿,杀伤力反 倒不大。 枪上的准星罩住了一个日本兵,尽管约有150 米的距离,但晟凭着强烈的直觉, 果断地扣动了扳机。远距离的步枪精确点射,把那个鬼子的头盖骨毫不客气地掀掉 了。子弹穿过第一个日军后,又射中了后面的日本兵,两个鬼子几乎同时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日军大吃一惊,不知道是从哪里射来的子弹,抛下女孩,转身往回跑。 晟再次举枪瞄准,手指一扣,又一个鬼子应声倒地,但剩下的那个日本兵却躲进了 屋中。 晟站起身,借着墙壁的掩护,快速向前冲去。他打定了主意,绝不放过那个鬼 子兵。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