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人 一辆插着美国国旗的吉普车,在鲁兹的声旁“嘎”地一声停下,车门打开,中 士朝鲁兹招手道:“长官,一起去玩玩吧,我们刚刚找到了一个绝好的货色。” 鲁兹借着灯光向车内望去,只见在后排座上,有一个娇小玲珑的日本美女,正 被两个美军士兵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 女孩留着柔顺的披肩秀发,一袭白衣衬着稚气的脸,正怯怯地看着几个人。鲁 兹觉得体内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一股令人冲动的火焰,迅速蔓延了他的整个神经, 于是不由自主地抬腿钻进了车中。 长长曲曲的街道,稀稀散散的行人,夜晚的东京,灯火稀落,热闹处就那么三 四个街区。 鲁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孤独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油然而生。 眼前现出一片寺院,寺院的门口挂着写有“雷门”二字的大红灯笼,大门的两 旁,立着威风凛凛的风神和雷神的巨像,非常有气势。鲁兹认出这里是东京有名的 浅草寺。 中士将吉普车停下来,两个美军将女孩连拖带架地弄下了车。其中一个人揪着 女孩的衣领,把她按倒在地,中士过去帮忙,三下两下就扒光了女孩的衣服。 月光照得女孩全身雪白,让人感到肉欲的诱惑。女孩秀发蓬乱,娇啼哀号着, 稚嫩而清秀的脸上挂满泪痕,被几个人压来蹂去…… 鲁兹坐在车里没有动,他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自然地闭上了双眼。类似的场 景和惨叫呼号声是如此的熟悉,虽然他隐约觉得不妥,但内心却另有一股痛快的宣 泄感。 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香火味,接着传来一阵钟铃梵音之声。鲁兹的心猛然一震, 不知为什么,内心原有的那点浮躁,竟然在这一瞬间飘散得无影无踪,同时,一些 莫名其妙的零星记忆,在头脑中快速闪过。 鲁兹从另一侧下了车,顺着一条铺石的路面,向着神殿的方向慢慢走去。空气 中充斥着让人沉醉的安逸和宁静,鲁兹闭起眼睛,深呼吸,长长地舒了口气。 来到神殿外,鲁兹忽然觉得腿脚特别沉重,有些不受控制。一阵冷风飕飕刮过, 鲁兹把双手插进裤袋,缩了缩脖子,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悠悠的钟声入耳,恍然间,鲁兹有种时空交错的幻觉,仿佛有种莫名的牵引和 呼唤。 “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鲁兹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 “你还好吧?”低沉空蒙的语声在鲁兹的头上响起。 鲁兹愕然,猛地抬起头来,一个老者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人身形颀长,灰色的衣角在夜风中轻轻飘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体仿佛 透明的一般。 “你还认得我吗?”老者从容淡定,全无其他日本人唯唯诺诺的表情。 鲁兹眨眨眼睛,摇了摇头。 “唉……”老人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微微的波动,“再来人,你已离开得太久 了,该回去了。” “再来人……”鲁兹重复着,眼中露出了一丝烟云般的惘然。(注:佛教把初 果罗汉和二果罗汉又称为天人,当天人的生命结束后,再来世间做人,这种人就叫 做再来人。) 老人低声自语道:“我们在六道中不晓得滚了多久了,又有哪一个不是再来人! 都是的……” 鲁兹忽然惊觉老者说的虽然不是英语,但是自己竟然听得懂。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鲁兹望着老人喃喃道。 老者的眼睛里闪动着光泽,向上指了指一望无际的夜空。 鲁兹抬起头,望着浩瀚的星空,幻想着自己会属于哪一颗。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鲁兹脱口问道。 “善恶到头终须报……”老人的声音慢慢响起,“苦海浮沉,不知罪孽如渊洞, 回头追忆,方惊世事有轮回。” “好像有一个爱我的人离开了我。”鲁兹的目光落在长者布满皱纹的脸上,心 中一片恻然。 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看了鲁兹一眼,缓缓道:“爱我们的人永远不会离开我 们!” 鲁兹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钟声在脑中回响,往事在鲁兹的记忆里一点点地清晰起来,他想起了晟、想起 了萌、想起了一排长、想起了战火中的南京城……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