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与此同时,就在负责滩头防务的军官星散到欧洲各处时,德国最高统帅部决定, 把空军残剩在法国的一些战斗机中队调到根本够不到诺曼底海滩的地方去。飞行员 们简直惊呆了。 撤走的主要原因是帝国的防务需要这些中队,几个月以来,德国便遭到盟 军空军越来越猛烈的昼夜不停的轰炸。在这样情况下,仍然把这些能起重大作用的 飞机留在法国毫无掩护的飞机场上,听任盟军战斗机、轰炸机来摧毁,这在最高统 帅部看来是愚不可及的事。 希特勒答应过他的将领,盟军登陆那天,将会有1000架德国飞机来袭击海滩。 可是6 月4 日,整个法国只有183 架战斗机[ 在为写此书进行研究工作时,我发现 关于在法国的飞机的数目有五种以上不同的说法。这里提供的183 架的数字我相信 是准确的。我的来源是约瑟夫·普里勒中校( 见下页) 最近所写的一本德国空军史, 他的作品现在被认为是迄今为止关于德国空军活动的最具权威的著作之一。,其中 只有160 架被认为是可以服役的。在这160 架里,一个124 架组成的联队,亦即第 二十六战斗机联队,恰好就在这个下午被调离海岸。] 。 在第十五集团军驻防区的里尔,外号叫“匹普斯”的约瑟夫·普里勒中校站在 飞机场上大发雷霆,这里是第二十六联队的司令部。中校是德国空军的一个王牌飞 行员,击落过96架飞机。 在他头顶上是他的三个中队中的一个,正朝法国东北部的梅斯飞去。他的第二 个中队也即将动身,命令它去的地方是赖姆斯,大致在巴黎和德国边境的半中间。 第三个中队已经去了法国南部。 联队指挥官除了抗议也不能有别的什么作为。普里勒是个外向型的、喜怒无常 的飞行员,在德国空军里以脾气暴躁而闻名。大家都知道他喜欢与将军们顶撞,这 会儿他正打电话给他的空军大队长。“这简直是发疯! ”普里勒吼叫道。“要是我 们预计敌人会入侵,联队应该往前挪,而不是往后撤! 如果正好在转移过程中敌人 来了那怎么办? 我的给养要到明天甚至是后天才能送到新的基地。你们都疯了! ” “听着,普里勒,”大队长说,“入侵是根本不可能的。气候太糟糕了。” 普里勒把听筒朝下一摔。他走回到飞机场里去。现在只剩下两架飞机了,那是 他的和海因茨·吴达茨克中士的,中士是他的僚机驾驶员。“咱们还能干什么? ” 他对吴达茨克说。“要是敌人来进攻,上头没准就指望咱俩顶着呢。干脆喝他个一 醉方休吧。” 整个法国,在千万个观察着、期待着的人当中,只有少数几个男人和女人真的 知道进攻确实是迫在眉睫了。这样的人不过10个左右。他们还跟平时一样镇静,照 样不在意地干他们的事情。保持镇静与不在意就是他们工作内容之一:他们是法国 地下运动的领袖。 他们大多数人都在巴黎。从那里,他们指挥一个庞大复杂的体系。事实上这就 是一支军队,有完整的指挥链节与无数的部门与分支,掌管着一切事务,从拯救被 击落的盟国空军人员到发动怠工,从充当间谍到搞谋杀。这里有地区的领袖、地段 的领导人、各分支的头头脑脑以及千百个在基层的男男女女。从纸面上看,这个组 织有许多重叠的行动网络,显得过于复杂,像是没有必要。但这种明显的混乱是有 意形成的。地下组织的力量也正在这里。重叠的指挥提供更多的安全;多重的行动 网络保证每一个行动的成功;整个机构是如此地隐秘,以致领导人都几乎互不相识, 只知道别人的代号,每一个小组从不清楚别的小组在干什么。地下组织要能生存下 去非得如此不可。即使有了所有这些预防措施,德国的报复行动还是有很大的摧毁 力量,到1944年5 月,地下组织每个积极分子的寿命估计还不到六个月。 这支男男女女组成的秘密抵抗大军,打这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有四年多了——这 场战争经常显得平淡无奇,但永远是生死攸关的。千百个人被处决了,更多人死在 集中营里。可是现在,虽然基层战士还不知道,他们为之而战的那一天终于快来到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