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D 日开始的时刻,最阴险的敌人不是人而是大自然。隆美尔的反伞兵措施发挥 了很好的效用:用水淹没的迪夫河河谷的水坑和沼泽成了死亡的陷阱。第三旅很多 伞兵跳入这种地方,好像从口袋里随便倒出来的糖果。对这些伞兵来说,悲剧性的 灾难一个接着一个地发生。有些驾驶员由于云层很厚,误把迪夫河口当成奥恩河, 让伞兵跳到了大片的沼泽地。整整一个营700 名战士本来应该在大约一平方英里的 范围内着陆,结果给分散到50多英里的地方,还都是乡村和沼泽地。正是这个营— —经过严格训练的第九营——承担了当夜最艰巨的袭击梅尔维尔炮兵阵地的任务。 有些人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找到队伍,很多人从此不见踪影。 人们永远无法统计在迪夫河沼泽地里牺牲的伞兵人数。幸存者说,沼泽地里, 7尺深4尺宽的沟渠纵横交错,沟底是黏糊糊的烂泥。一个背着武器弹药和沉重装备 的人是没有办法单枪匹马地从沟里爬出来的。放个人用品的帆布背包一遇水分量就 更重了,几乎增加一倍。为了生存,战士们得把它们扔了。很多人好不容易从沼泽 地走了出来,却又淹死在离陆地几码远的河水里。 第二二四伞兵战地救护队的二等兵亨利·亨伯斯通差一点就淹死了。亨伯斯通 着陆时掉进了沼泽地齐腰深的水中,完全不明白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他原本应该在 瓦拉维尔西部果木区着陆,结果到了着陆区的东边。他要去瓦拉维尔的话,不仅要 走出沼泽地而且还要过迪夫河。他所呆的地方给一层像脏被单似的薄雾笼罩着,四 周除了蛙声什么也听不见。走着走着,前面传来急促的流水声。亨伯斯通跌跌撞撞 地走过淹了大水的田地,来到了迪夫河边,他正四下张望想找条过河的路时,忽然 看见河对岸有两个人。他们是加军第一营的战士。亨伯斯通大声喊:“我怎么过河 ?”其中一人大声答道,“这儿挺安全的。”这个加拿大人走下河,显然是想摆个样 子给他看。 “我看着他,一眨眼,他不见了,”亨伯斯通回忆说,“他没喊也没 叫。他就是一下子没有了,我和对岸他的同伴根本来不及救他。” 第九营的随军教士约翰·格威内特上尉晕头转向,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也掉进 了沼泽地。他只有单身一人,四周的寂静叫人忐忑不安。格威内特一定要走出沼泽 地。他相信梅尔维尔突袭会有恶战和伤亡,他要跟战士在一起。就在起飞前他还对 他们说:“恐惧来叩门,信念打开大门,门外什么都没有。”格威内特不知道,他 得花整整17个小时才走出沼泽。 这时候,第九营营长特伦斯 ·奥特韦中校怒火万丈。他着陆的地方离集合处 有好几英里,他知道他那营的战士一定分散在很多地方。奥特韦在黑夜里急忙行走 时,三三两两的士兵从各处冒出来,证实他对形势所作的最坏的估计。他不知道空 降究竟糟到什么地步。难道他的特种滑翔机运输队也落到了四面八方? 为了保证突袭成功,奥特韦非常需要滑翔机运送大炮和其他装备,因为梅尔维 尔的炮兵阵地非同一般。阵地四周有一系列十分严密的防御工事。要进入炮兵阵地 的中心,即四门安装在混凝土暗堡里的大炮,第九营得先通过地雷区和防坦克壕, 再穿过15英尺厚的带刺铁丝网,越过更多的地雷区,然后从纵横交错的布满机关枪 的交通壕里打出去。德军认为,这样强大的防御工事,再加上200 人防守部队,是 难以攻破的。 奥特韦并不这样想,他制定了详细而周密的计划要攻克这个阵地。他不想侥幸 成功。他决定,首先,100 架兰开斯特式轰炸机要轮番轰炸这个炮兵阵地,投下至 少4000磅炸弹。滑翔机队随后运送来吉普车、反坦克炮、火焰喷射器、班加罗尔式 爆破筒( 长短不一的装满炸药的用来摧毁铁丝网的管筒) 、探雷器、迫击炮,甚至 轻巧的铝制登高梯。奥特韦的部下从滑翔机队拿到这些特殊装备以后,便分11个小 队向暗堡炮兵阵地出发并开始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