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现在,她离柯莱维尔还不到一英里了。公路上空无一人,烟雾向内陆飘荡过来。 四处燃着火。随后,她看到了几所庄舍的残迹。安妮·玛丽第一次感到了 恐惧。 她发疯似的朝前骑去。 待她骑到柯莱维尔的十字路口时,她彻底地惊呆了,炮火在她周围雷鸣般地响 起,整个地区仿佛奇异般地与世隔绝起来,一个人影都不见。她父亲的农舍位于柯 莱维尔和海滩之间。安妮·玛丽决定继续步行前进。她把自行车扛在肩上,徒步穿 过田野。后来,在走上一小块高地时,她看见了她家的农舍——仍然屹立着。她跑 完了余下的路程。 起先安妮·玛丽还以为房里无人,因为她看不到任何动静。她一边大声地叫喊 她的父母,一边冲进小院。房舍的玻璃已被炸掉,房顶也被掀掉了一块,门上还有 一个大洞。突然,那扇破门打开了,她的父母亲站在门口。她伸出双臂搂住了他们 俩。 “我的女儿,”她父亲说,“对法国来说,这是了不起的一天。”安妮·玛丽 的眼泪夺眶而出。 半英里以外,19岁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一等兵利奥·赫鲁,那位将要娶安妮·玛 丽为妻的人,正在奥马哈海滩的恐怖中挣扎求生【安妮·玛丽是没有去美国生活的 战争新娘之一。她和利奥·赫鲁现在居住在他们于6 月8 日首次相遇的地方——奥 马哈海滩后面、柯莱维尔附近的布罗克赫农庄。他们有三个孩子,赫鲁开办了一所 汽车驾驶学校。——原注】。 当盟军的进攻在诺曼底激烈进行时,当地的地下组织最高领导人之一,正在巴 黎市外的一列火车上生气。伦纳德·吉勒,诺曼底军事情报副主任,已经在这列开 往巴黎的火车上坐了12个小时之久。旅行仿佛没有止境,他们慢慢腾腾地走了一夜, 逢站必停。此刻,颇有嘲讽意味的是,这位情报副主任从一名行李工那里听到反攻 的消息。吉勒想不出反攻在诺曼底的哪个地方进行,可是他实在等不到返回卡堡。 他怨气十足,工作了这么多年,他的领导怎么选择了这么一天派他去首都。更 糟糕的是,他没法下火车。下一站就是巴黎。 可是,在卡堡,他的未婚妻燕妮·波瓦达一听到消息,马上就开始忙起来。7 点钟时,她叫醒了由她隐藏着的两名英国皇家飞行员。“我们必须动作迅速,”她 对他们说,“我将把你们送到加夫吕斯村的一个农场去,那儿离这里12公里。” 这个目的地着实令两位英国人吃惊,自由仅仅10英里之遥,可他们还要向内陆 退去。加夫吕斯位于卡堡西南。这两名英国人当中有一个是空军中校克·特·洛夫 兹,他认为他们应当冒一下险,向北走去同军队会合。 “耐心些,”燕妮说,“从这里到海岸的整个地区挤满了德国人。等待更安全 些。” 刚过7 点,他们就骑上自行车出发了,两名英国人穿着粗布的农民服装。一路 无事。尽管他们有几次被德国巡逻队叫住,可是他们的假身份证经受住了考验,他 们被放过了。燕妮的责任在加夫吕斯结束——又有两个飞行员离家近了一步。燕妮 愿意送他们多走一程,但她必须返回卡昂,去等待下一批着陆的飞行员,他们也要 经过这条逃跑路线,她知道的那场解放运动已经临近了。她挥手告别,然后跳上自 行车,骑走了。 在冈城的监狱里,阿莱利·勒谢伐利尔太太由于参与了拯救盟军飞行员,正在 等待被处决。 这时,早饭的铁皮盘从门底下被塞进来,与此同时,她听到一个声音悄声说: “希望,希望,英国人已经登陆。”勒谢伐利尔太太开始祈祷。她想知道关在 邻近牢房中的丈夫是否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爆炸声响了一整夜,如她所料,那是盟 军的例行轰炸。现在有机会了,他们有可能在处决前被救。 突然,勒谢伐利尔太太听到走廊里一阵骚动。她两膝着地,俯在门底的缝隙处 倾听着,她听到叫喊声,还反复听到有人说“出来! 出来! ”随后,传来脚步声, 牢房门的开关声,然后又是寂静。几分钟后,她听到牢房外面的某个地方传来长时 间的机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