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够诱惑的是你 迷人的护士第三次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柑橘,歪着脑袋问我,怎么样, 当兵的,够诱惑吧? 我说,最够诱惑的是你。 护士咯咯笑了,剥个橘子朝我递来。 我说,这橘子是哪个垂危病人的家属贿赂你的? 护士说,胡说八道,这是人家掏银子给你买的。 说着,护士在注射室坐了下来。注射室没有椅子,她当然是坐在了我的身边。 坐了下来的护士没了最初的脾气,眼神和善。我们开始聊天,漫无边际地聊着。 护士总是把话题扯到疾病和死亡上,说死亡很可怕,但每个人都会死。人死了就等 于去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比这个世界好。那里只有欢乐,没有忧愁,没有虚 伪和势利,也没有时过境迁、人走茶凉,更不要你们当兵的去保卫什么……护士发 表着她对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看法,直到我提醒吊瓶的药液快没了她才如梦初醒 般终止了叙述,把针头从我胳膊上拔了出来,边拔边说,当兵的,真想再扎你一次, 练练技术。 我从床上起来,把军装穿在身上,伸出手,说,咱们再见吧。 护士轻轻握了我的手,先说了句慢着,然后就像小鸟一样欢乐蹦跳着去值班室 拿来纸和笔,说,下士同志(我肩膀上佩戴的是两条横杠的下士军衔),留个电话 可以吧? 我为之一动,觉得这女孩特有意思,也觉得她这种要求实在没什么好推辞的。 几天过后,我的身体完全康复。护士给我打来电话,开口就问,当兵的,会打乒乓 球吗? 我说,凑合吧,怎么,国家体委派你找乒乓球苗子? 护士说,你的运气还没这么好。咱们俩到“文化宫”去较量一下怎么样,敢去 吗? 我说,可以啊,输了怎么办? 护士说,你说呢?输了就脱衣服吧? 我说,你真是善解人意,说到我心窝里去了。 护士说,就这么定了,晚上8 点,我在人民医院过去第一个红绿灯下等你。 晚上,我第一次穿上从家乡带到军队的牛仔裤和“海魂衫”,去了那个红绿灯 下。护士已在路灯下等候了。我来到护士面前,她扫了我一眼,继续向前方路口张 望。 我说,急诊。 护士定目一看,跳了起来,说,哇塞,真看不出来。你怎么也会这样打扮啊? 脱掉绿皮我还真认不出你了。走吧,咱们“蹦迪”去! 我说,不是说好的去打乒乓球,输了脱衣服吗? 她说,以为我真脱衣服给你看呀?想得倒美。看来我不说脱衣服你还真不出来 呢。 去迪厅的路上,护士不时顽皮地踩一下我的脚跟。我们边走边聊,完全像是一 对恩爱情侣。 到了迪厅门口,护士站在“女士免费”招贴前掏钱买门票。我阻止了,说我来。 护士说得了吧当兵的,拿你的军饷唬谁?进了迪厅,里面正播放着缠绵的爵士乐, “迪斯科”乐曲还没有响起。等待跳舞准确地说是等着合理冲撞的红男绿女们在萨 克斯如哭如泣的低怨中各自装着淑女绅士。震撼人心的舞曲激昂响起,迪厅里顿时 嘈杂起来。男人们亮出把柄,女人们守护着漏洞,闪亮登场,跟随着令人颤栗的鼓 点疯狂地扭动着屁股,摇头摆尾。我牵着护士的手,感受着久违了的场景,尽情宣 泄压抑了两年的激情。护士跳得非常尽兴,不时还在迷离灯光下朝我扮个鬼脸,或 者大声喊上一句:我愿意在这时候死去!幕后DJ很会煽情,不停地喊着麦克风,号 召跳舞的人们与他一起说上几句放浪形骸的疯话。DJ技艺不错,把氛围调剂得恰到 好处,中间还弄出了两次高潮。 我和护士满头大汗走出迪厅。我说,还打乒乓球吗? 护士说,啊,还念念不忘我脱衣服给你看啊。真的想看吗?现在我就脱给你看 好了? 我说,千万别,裸奔不雅。 护士说着“裸奔可以增高”转身到一家还未打烊的商店买了两罐“可口可乐”, 我们俩沿着路边的电线杆手牵手朝前走,不时就有几辆飞驰的摩托车从我们的影子 上一轧而过。“ 可乐”喝光了,护士把易拉罐捏瘪,扔在地上,边走边踢,铝合 金与地面摩擦着,发出空灵又尖利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