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竞赛点 到达Echo竞赛点: 中国二队:8 月5 日07:14 (北京时间13:14 ),第9 位,差异0 分 中国一队:8 月5 日09:25 (北京时间15:25 ),第19位,超时2 小时15分 按时到达E 点:13个队 目前各点按时到达:11个队 第二轮单项竞赛: 复杂地形驾驶,快速通过障碍,手枪昼间应用射击 E 点11时整关闭比赛 挪威二队、意大利一队被取消该点比赛资格 阿鲁特国民卫队退出比赛,原因不详 自中国二队抢滩登陆完毕,王海洲再没见到参赛队员,回到大本营急得不行, 猫爪抓心一样挠个不停,挂念着狼崽子可能会怎样,现在到哪了。营地的条件很 简陋,住的是帐篷,吃的是大锅饭,天黑了没有灯,夜来了寒冷。大部分领队待 在了塔林市区,王海洲不行,非得跟队员在一起不可。太阳刚刚下山,营地的炊 事员――爱沙尼亚的两个俄罗斯族上士,抱着半米高的塑料桶10升伏特加跑进了 中国队帐篷,翘着大拇指说,嗨,你们的帐篷最大。王海洲不是豪饮的人,可一 听上士说中国队的好话,高兴得不行,按中国人的三杯过后尽开颜,连着一口气 闷了三小杯,让谢宏拿出红星二锅头回请。两位上士更高兴了,半小瓶二锅头下 肚又夸开了:你们的国旗升得最高,你们升国旗最棒。王海洲像吃了蟠桃一样舒 服,叫孟国庆拿出青岛产的白兰地,喝,陪他们喝。夜幕拉开时,两个上士喝翻 了,可非得继续。酒宴转移到了帐篷外,点上篝火,一边取暖,一边照明,一边 豪饮…… 3 点半,观摩车启程了。这是辆皮卡,跟中国的EQ140 东风差不多,坐在大 厢板上,一股股凉气直从臀部渗进五脏。王海洲以为会是满满一厢子人,车子发 动时,除了像孟国庆一样有特殊身份的裁判组各国代表,就他一个领队。 刚过5 点,皮卡就到了E 竞赛点。 按规定时间,中国一队07:10 到达E 点,中国二队07:14 到达E 点。 离中国队到达的时间还差两个小时,一夜间的心思全跑了,突然间犯困了, 王海洲再三嘱咐孟国庆睁大眼睛看着,别睡过了头。可还是不放心,怕狼崽子误 事,上好闹钟审看了几眼,确实无误了才往大厢板上一躺。 一阵喧哗声起,寂静的竞赛点热闹了起来。王海洲拎起闹钟一看,05:26 , 可能是挪威一队按时进点了。他没心思睡觉了,干脆数着,看有几个队到位了。 第8 个队是英国队,驮着背囊躬着身子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仅过了2 分钟就 进入了吉普驾驶的赛区,跟第一个到达的挪威一队比较,十分吃亏,人家都休息 了15分钟才进入赛区。 英国队的比赛准则是,穿插基本不走森林,只往大路上撞,碰上好运气白拣 了舒服,被抓的话就爽快地掏出罚分条。按规定他们是07:27 到达E 点,可这次 也是大路走得爽爽的,一个点都没找上,06:50 分进了控制点,整个提前了37分 钟,结果两次穿插都被扣了25的封顶分。哈哈,整个是大倒霉蛋,第一次放弃, 第二次提前。 再过8 分钟,中国一队应该到达E 点;再过12分钟,走进这里的就是中国二 队。 王海洲刚刚还待得很安稳,这会儿心里突地一沉,莫名地着急开了,不时地 看着手表。 中国二队一分不差到达E 点。 狼崽子一见裁判身边站着孟国庆,全兴奋开了。20多个小时过去,第一次看 到留守的战友,心里暖烘烘的,要不是竞赛有规定,早就冲上去拥抱了。孟国庆 努了努嘴。他们扭头一看,嗬,狼头儿站得好高,站在大厢上,拿迷彩帽挥着手 呢。不知道狼头儿的动作太领袖化了,熟悉得颇为滑稽,还是心情太激动,亲切 得十分诱人,四个人都看得傻傻的,愣愣的,张着嘴说不出话。突然,杨磊背过 身去,摘下帽子把金羽毛举得高高的,对着森林振臂高呼:“噢――很顺利,放 心吧――” 裁判瞪着眼,露出惊讶的神色,问这个队员怎么回事。孟国庆嘿地一笑,解 释道,没事,累坏了,发泄一下就好了。裁判Oh了声,用同情的语气说了句可怜 的孩子,微微低头,右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轻声祈祷着Aman。 王海洲听到一声振臂高呼,看到一条金色的光环在阳光里忽忽晃动,血猛地 一涌,心里烫烫的热,急忙跳下大厢奔跑了过去,没出三步路被拦截住了,才想 起组委会通知过只能在大车旁观摩。来的路上他想好了满腹话语,叮咛,鼓励, 表扬,没想到全不让说。不说也罢,还让他待在70m 远的大厢旁。现在他真正体 会到了可望不可即的难受劲,不如待在营地里啥也看不到,眼不见心不烦。咳, 难怪大多领队选择了睡觉,来了也没用,只能远远地瞅着队员干着急。 07:24 ,中国二队进入赛区。 茂密的树林挡住了赛场,王海洲只能目送狼崽子消失在林中小路的拐角处。 这三个单项都是封闭式不让参观的。E 点作为第一个开放点,所谓的观摩就 是让领队远距离看一眼队员。 “猛张飞,平时都打些什么暗号?” “多着呢。”孟国庆不经意地回答,“暗示别人躲避你,得了奖金喝啤酒… …” “喝啤酒怎么通知?”这事比较抽象,王海洲很想知道。 孟国庆嘿嘿了一声,将手往肚皮一拍,就这动作。要是集训时谁敢坦白,狼 头儿规定不让喝酒。现在没事了,红星二锅头爱带多少都行,可惜狼崽子全都害 怕重量。 喝啤酒的事还得追述到第一次射击考核,7 个射击项目,姬文魁一气拿了4 个第一。按奖罚条例,一个单项第一奖人民币50元。姬文魁一次赚了200 元,挨 到夜里约上几个人跑出去喝了啤酒。从此谁得了单项第一,奖金必须当夜充公变 成啤酒花变成尿液。 他妈的小诸葛,原来也不是个好SONG。一直以来,在王海洲眼里,姬文魁是 个十足的孔夫子,最有品行,最有修养,最能吃苦,最不惹事,最听话,最遵守 队规,最文最武,最挑不出毛病的最优秀队员,没想到违反队规的奖金换尿液就 是这个具备了最多的“最”发明的。 孟国庆继续告状。 罢训的事,杨三牛当前卒,小诸葛起草。 要东西的事,好汉哥牵头,张高峰起草。 王海洲一听,两个翻译整个就是狼崽子军师,做了参谋,起草了文本,白纸 黑字没他俩的签名,实物却没少要的。九头鸟不过贪图训练的舒服,完全是个人 行为,小诸葛和哥斯拉不一样,背地里指使,性质很恶劣。 两封“公车上书”的来由水落石出,他想起了第三封。一帮子光会来武的狼 崽子,斗大的ABC 组合识不了几个,竟能挖掘欧洲海关对中国游客的穿戴规定, 绝对是会来英语的暗中操纵,这事肯定少不了面前站着的这一位。姬文魁学步兵 专业的,张高峰毕业一年多了,只有孟国庆还是在校生,又是学英语的,有时间 有精力挖掘这类欧洲小道新闻。 孟国庆红着脸支吾着不肯回答。王海洲心想,好啊,他妈的狼崽子,跟我玩 了八个月的反侦察,看我回国后怎么收拾。说实话,他并不生气,他喜欢狼性的 狡猾,只要捧了老卡,回国后重重奖赏。他的奖赏权力也就仅限于此,跟老婆子 吵上一架,掏三个月工资,一人发一条500 块钱的将军烟。呵呵,他不怕吵架。 他在兰州,老婆子在江苏,心疼长途话费呢,舍不得唠叨。 再看告状的这位,一脸斯文,一笑两个酒窝子,如果不是训练成了大黑脸, 跟白面书生没啥区别。半年前他去解放军外国语学院挑人时,孟国庆的模样儿就 像阳春白雪,叫人捧在手里都不忍心,生怕温度太高融化了。现在他的想法不一 样了,这也是个臭小子,西北狼窝里的坏事少不了这小子的一脚。他清楚地记得, 孟国庆比大家晚到集训队两个月,可来到西北狼窝的第一天就得了长跑和手枪射 击的奖励。第一次摸手枪,射击得了正数第一,该奖。长跑是倒数第一,也该奖。 为什么?就因为几个老队员抄近道搭便车,就因为这个臭小子一步一个脚印跑完 了全程。 孟国庆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实交代道,当天夜里就被要挟上了。铁人说,猛 张飞,你跑了倒数第一得了50元奖金,那是托了我们的福,没有我们挨罚,哪有 你受奖。双枪王说,猛张飞啊,听说你近视50度,知道吗,这是射击的最佳视力, 白天有聚光,你占了便宜,晚上打小灯炮我们只看到一个小黄点,你能看到大光 环,又占了便宜。九头鸟说,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吧。就这样,100 元奖金连夜 兑换成了啤酒花。 “太棒了,把我的奖金全尿出去了。”王海洲翘起大拇指,一拍肚子,呵呵 说着,突然问道,“太棒了是不是这么打?” “老大,你知道我们的暗号?”孟国庆一惊,老实地交代道,“谁得了第一, 大家就翘大拇指,紧接着才是拍肚皮。” “加把油呢?” 孟国庆握紧拳头晃了晃。 王海洲练习了两遍,动作不错,活动起来很顺手。 “哎哟,老大,每次只敢去三五人,哪回都是喝撑了一夜睡不好,要是加把 油就该上医院挂吊瓶了。” 张高峰嘣地往地上一坐,丧气得很。 三个哈SONG没到,完了,又得超时了。 这回张高峰撞上了好运。一是太累了,实在走不动了,李永刚让他先回E 点。 二是回的路上虽然不顺利,可每次碰上假设敌就有参赛队员走在前面把敌人引走。 三是最关键的,骄傲地按时了一回。可惜,他交上好运了,中国一队还得倒霉, 还有三位没到达。 中国二队的狼崽子光顾自己穷高兴,谁也没理睬他。当然,他们会有冠冕堂 皇的理由,两个队之间是不准说话的,可就连朝他笑一笑的举止都没有。他不停 地嘀咕:“穷疯!狂疯!巨疯!疯死你们!”他看到狼头儿站在大厢板上挥手, 但那手是挥给中国二队的。唉唉,谁让中国一队不争气?算了,这事不去想了, 赶快找猛张飞要回双枪王的装备,这个点要举行手枪射击呢。 为了公平起见,组委会让每个参赛国派一名成员参加裁判工作。替补队员孟 国庆因为精通英语,成为了裁判组里的中国代表,具有了监督裁判的资格。孟国 庆一听情况急坏了,立即找到芬兰裁判进行交涉。裁判回复不知道此事。张高峰 一再声明,在D 点时已将此事告知裁判。孟国庆很生气,8 个多小时前就告知了 此事,为什么到现在不通知中国一方?他要求用电台与假设敌总部取得联系,让 他们将拣到的装备立即送回来。竞赛有规定,拣到装备必须上交到假设敌总部, 扣除装备分后及时还给失主。 中国的77式手枪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小巧,美观,精度高,可以单手快 速上膛,这是其它国家的手枪无法攀比的。孟国庆和王海洲的看法是一致的,腰 带早就在假设敌手里了。他推测,可能是假设敌喜欢77式,也可能是为了拖延时 间影响中国一队的比赛。虽然一启口仍有一对可爱稚嫩的小酒窝,但他不再有笑 意,略皱眉宇,神情严肃,尽量把自己往成熟的形象推进。他要求裁判再次呼通 电台,拿过对讲器,压低声音,放慢语速,用沉稳的语调对总部说,就百十米路, 还是开阔地,在后面追击的人能发现不了?他郑重地宣布,如果不按规则竞赛, 中国队立刻退出比赛。 于新伟一屁股坐到草地,把娃哈哈空瓶子往王帮根身上狠狠地一掷,骂了一 句我靠,可就这气还没有消。说好找到了E 点打口哨的,SONG人这回不懒了,地 图看上了,方向感强了,把他撂下,自己早早跑到这里来休息了。 “哎哎哎,我哪看地图了啊。”王帮根嘿嘿笑了笑,说,“咋搞的嘛,我给 你打口哨,你咋搞的嘛,就是不答应,我以为你早到了呢。” 两个哈SONG挨了罚分后就不敢走大路了,结果在森林里直打转转,半个多小 时了还是找不准方向,只好各走一方,约好找准后打口哨。走了一截子,王帮根 听到了枪声,很清脆,匹阿匹阿地响,单发射击,不像空包弹的沉闷,是实弹, 是手枪。看来这个点要搞手枪射击,肯定是先到达的参赛队正在搞着。哈哈,前 方就是E 控制点了。他打了几声口哨,没人接应,不知道双枪王转哪去了,不管 他了。胜利在握,心情一好,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一路轻松地走着,一路美美 地想着:嗬,你个双枪王,我一定要跑到你前头,等你到了以后好好地说说你, 在林子里跟你转了半天也没有走出来,看你拿了地图有什么用,下次咱俩再搞搭 挡,跟我这个不看地图的懒SONG就行了。他很顺利到了E 点。果然不出所料,双 枪王还没有到。哈哈,他高兴坏了。虽然超时了,可他的超时并没有给中国一队 带来倒霉,心情依然不错。 于新伟特恼火,找了个把小时,尽在林子里瞎转,三下一转转到了路边。伏 在灌木丛里,瞅着拉满人的车子呼啦呼啦地过去。假设敌开始了转场。完了,这 回超的时间不得了,急死他了。 吵完了嘴,两个人都后悔了,早知好汉哥没到,找啥出路,急啥时间,躺在 林子里睡上一个小时,直接走大路得了。 一提好汉哥,三个人都不吭声了,光顾喝水,瞅人。于新伟终于忍不住了, 怪开了张高峰:“咋搞的嘛,哥斯拉,甩下队长不管了。” 王帮根也对张高峰很不满意:“咋搞的,电台都给你背上了,吃的喝的用的 都给你背上了,你咋就光顾自己?” 张高峰正要解释,猛听有人问好汉哥呢,扭头一看,中国二队的四个SONG人 比完控制点上的三个课目,嚓嚓嚓地走来了,瞧SONG样的,精神得很,满脸春风, 得意极了,大概比得不错。 陈卫军和姬文魁大摇大摆地一晃一晃,好像没看见坐在路边的三位中国兵, 连斜眼也没瞥一下。两个人聊着天,互相逗趣着,你动我一下,我扇你一把,一 个说三个项目是连贯的喔,一个说车一停就跑障碍了喔,一个说体力要分配好喔, 一个说二战时期德国吉普喔,一个说拐弯时方向不要打得太猛喔,一个说沙地要 四轮驱动高速档喔,一个说跑障碍轮胎下面是沼泽别掉下去喔,一个说12个人形 靶注意分工了喔……最可恶的是走在最后的杨磊,不停地扭着脖子,摇着脑袋, 金羽毛晃得忽忽地闪亮,钻进林子时,还特地转过身来,对着中国一队再次晃了 晃脑袋。 王帮根脑海一闪,他奶奶的,回国就办婚事,让杨三牛拿金羽毛送礼来。于 新伟坐在一旁不吭声,嘴里嚼着一根青草,似乎越嚼越有味,嚼出了草汁时,把 12这个数字也嚼出了名堂。手枪射击主要看规定时间里命中的目标数。当然,命 中率要100%才算OK,时间用得越少越good。靶子的出现位置不规则,远近左右高 低不等,容易造成多人射击同一个靶子,只有给每个人多一个靶子才能保证不会 误击。左中右,三个人,一人4 靶击3 靶,左右俩人从最外面的靶子往里收拾, 中间的6 个靶子归中间的老兄负责,最后一人补射,这样行动起来时间上慢了两 三秒,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子弹不敢浪费,必须避免误击。这个计策好,赶上了 小诸葛的智商,甚至已经超越,王帮根把该方案命名为“中国一队1 号”。于新 伟没说什么,可过了一会儿舌头底下嘟哝开了,最后忍不住加大了声音:“我靠, 头小帽子大,戴上能舒服吗,多少得有点绝活嘛。” “你就是想叫‘双枪王1 号’嘛。”张高峰一听,心领神会,一语道破天机, 毕竟是八个月的帮建对象,终于提出举手表决。 王帮根有些嫉妒,但也不好意思反对,况且主意确实不错,毕竟是双枪王想 出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的长项是障碍、体能和投弹。待会儿要搞障碍, 刚才二队那几个SONG人透露的信息跟他拿手的400m障碍不一样,算了,这事不提 了,还不知道沼泽跳轮胎是咋回事呢。穿插的事一直倒霉,体能也不说了,没脸 面说。不过还有他的长项没比呢。他忍不住,终于提议道:“投弹时,咱们也想 个好点子,肯定能拿第一。” 于新伟想起来了,在②号点曾与何健相遇,按时间计算,中国二队不可能准 时到达E 点,怎么这会儿都比完E 点的三个项目了呢?就算是这一路走得顺顺的 也得马拉松长跑。好汉哥也是轻装上阵,到现在不见人影子,都快5 个小时了。 张高峰是个老实人,吞吐了一会儿说,二队放弃了④号点,猛张飞说这才扣了6 分。于新伟很有些不解,没完成任务咋才扣6 分。张高峰不好意思了,支吾了半 天才说,可能是自己的翻译有误,没吃透指令,裁判要求的是迅速前往4 个点寻 找,他以为必须找全4 个点。 “这事不怪你,考的是脑筋急拐弯,比如说一星期里和尚哪一天休息,你知 道吗?”王帮根认为,中国话有很多模棱两可的说法,况且是需要翻译的英语, 拐了一个大弯那就更不容易理解了,所以没等到两位同仁回答,他就急着说出了 答案,“笨SONG,星期一嘛,没看过一休和尚吗?” “跟和尚扯到了一块,看我们两个没泡上未成年少女,是不是?”于新伟一 挥手,让铁人一旁Go去。 王帮根嘿嘿了两声,认为能当上一休也不错,嘀格嘀格好主意就出笼了。唉, 没办法,他们四个人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根筋拐不过来。不过,现在双枪 王变成了两根筋,不但出了个好主意,而且变成了“双枪王1 号”。呵呵,对这 个命名他是耿耿于怀的,很不乐意。 “小诸葛和九头鸟可以当和尚……”张高峰认定两个智者差不多就这个德性。 “我看行,一个叫二休,一个叫三休,幸运星也学狡猾了,叫四休,杨三牛 也不是好SONG,叫五休。”王帮根说罢,咬了一口牛肉干,心情突然变好了,说 话的语气也放得轻松了,“来来来,吃点吃点,放松一下,下面内容还很多,赶 快准备比赛课目,把丢的分给捞回来。” “我靠,怎么全休上了?”于新伟的脑子突然开了窍,赶忙掏出闹钟,一看 超时了两个小时,着急了,前一次超了39分钟,要是累计3 个小时就要退出比赛 了,现在最关键的,快把脑子动起来,看怎么才能少超时。 “我吃饱喝足来力气了,不过也没办法,脚长在好汉哥身上。”王帮根一摊 两臂,无可奈何地说,“一休在小日本待着,二休三休四休五休全走人了,就留 了个周末给咱们,还得干体力活……” 办法总比困难多,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于新伟闷在一旁想了会儿,也只有一 个办法了,盯着点,见到好汉哥了告诉他往死里跑。张高峰为难了,裁判不让喊 叫,好汉哥怎么知道要他争取时间?于新伟想了想,也没更好的办法。总之,他 们太实打实了,吃的就是这个亏,二队一开始也跟他们吃了误导的亏,可总是能 及时分析及时纠正。一想到二队的穷德性,他服了。大赛规定,在控制点上队与 队之间不许说话,要是换了一队的几个SONG人,面对裁判的监视,除了干着急就 是嘿嘿傻笑。 谁都明白,侦察兵嘛,除了武艺高超,最主要是脑子灵光。不过,王帮根也 有理由,他本来就是个普通步兵,特长是体力活。人总不能面面俱到嘛。要是体 力活他多干点,出主意的事就没法子了,智商赶不上。他一滑溜躺倒在地上,闭 着眼,拿帽子盖在脸上,遮着阳光,说:“我们这回怎么搞,你们俩说吧,我一 动脑子就打铁,要是体力活我多干一点。” 于新伟一看王帮根的SONG样儿,知道这回又巴望不上了。这SONG人非得剩下 自个儿时,或者是个人的事时,脑子动得比谁都快。唉,只好跟哥斯拉商量了。 其实他俩也不咋的,他也是步兵,哥斯拉更糟,是个坐办公室的兵。其实二队也 就何健是侦察兵出身,可二队啥事都贼,知道用聊天打闹传递信息,规定里没说 自个儿队里不让说话,裁判又听不懂中国话,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他们就是钻 了这个空子,要是换了中国一队,肯定嘿嘿一笑啵啵走人了。他提议当拉拉队, 光拉,不喊,看到好汉哥出现了就捏紧拳头使劲地晃,裁判要是阻止,就说活动 活动筋骨。 把④号点的条子往张高峰手里一交,背囊往地上一摔,脱下迷彩上衣一甩, 李永刚四脚朝天躺在了草地上,摆了个大大的“人”字,头朝一边咔嚓一扭,闭 上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是在三个SONG人的手舞足蹈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 达E 点的。实在跑不动了,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从没这样的超常发挥,跑 的时候忘了一切,撑不住了就闭上眼睛冲上三五步,睁眼时又见有人对他拳击, 心想绝对是离3 个小时的超时不远了,要是不往死里喋,中国一队就要被取消比 赛资格了。咳,要真是这样,甭说对不起国家,也没脸面见亲人啊。喋,往死里 喋吧,喋300m,喋100m,喋50m ……喋完了,除了还有出气,除了胸口跳得急, 除了肺叶闷得慌,其他的感觉都喋成死人了。 王帮根起劲地给他揉大腿搓小腿,嘿嘿傻笑着:“没事没事。” 于新伟用力地为他捶肩拍胸推腰,呵呵拍马屁:“good,good。” 张高峰拿娃哈哈瓶盖一滴滴喂水,不停地叨着:“喝点喝点。” 三个哈SONG从来没有奉承过他,平时训练仗着都在新疆当兵,拉帮结派跟他 这个陕西部队的对着干,这回是把他当英雄了,还是功臣,竟然敬重上了临时芝 麻官的队长大人。 王帮根说:“都是都是,你要是慢了一步我们全成废人了。” 这么悬?他好像就是钟摆子,凝固了历史的瞬间,起码是左右了1999年“爱 尔纳? 突击”中国一队的命运。 王帮根说:“嗳嗳,总算给铁人留了点面子。” 张高峰说:“哎呀,心里轻松多了。” 于新伟说:“我靠,该出口恶气了。” 李永刚是09:25 到达E 点的。一算计,他气坏了,骂着哈SONG,心想整我嘛, 乌龟爬也没有这么严重,这回超了2 小时15分,加上D 点的29分钟,共超了2 小 时44分,还有16分钟呢,他随便跑跑也就够了,哪用得着百米冲刺。他娘的,这 帮SONG人全想着自己的好事,光把他一个人往死里喋。 他吼着:“揉,使劲地揉。” 他又吼着:“拧,快拧。” 到达④号点时,衣服就浸足了汗水,这会儿一跑又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于新伟很不情愿地拎起了迷彩。 李永刚吼得更凶了:“给我喋干了。” 于新伟没了耐心,心里嘀咕着,要不是看在你拼老命跑了一段路,我们才能 顺利地比赛,我靠!他顺手把迷彩扔给了王帮根:“铁人,你劲足,快喋,待会 就比赛了。” 中国一队最晚应该在09:40 进入第二轮单项比赛,可丢失的手枪从7 点15分 开始交涉,到这个时候还没有送回来。于新伟等得心烦,气急败坏地嚷道:“不 把枪还给我,还有什么比头,竞赛规则吃屎用的。” 裁判听不懂叽哩咕噜中国话,瞪着眼叫what。 于新伟也瞪着眼,虽然坐在草地上,距离裁判还有几十步远,可情不自禁舞 开了拳头,扯着喉咙喊Fuck。他就会这么一句骂人的英语,没搞清楚啥意思,张 高峰教他时说是个很脏的词。他认为,不按规则办事,还耍赖皮,脏到了卑鄙无 耻,就这个词送上了还算是干净的。这世道向来就是,强者霸,霸者胜,胜者傲, 傲者强。谁往你头上扣了一盆屎,你把屎塞到他大肠里,这个公式就叫:魔高一 尺,道高一仗。忍到不能再忍时,拿二愣劲对付。他对张高峰说:“按我的原话 翻译,全他妈的送给他们。” 裁判叫过孟国庆咕噜了几句,继续与组委会联系着。 半个小时后,孟国庆拿上了腰带,递给于新伟时交代道:“狼头儿说了,继 续比赛吧,不要多想了,没事。” 孟国庆甩了几句话就转身走人了。自成为裁判组代表那一刻,他就被队友们 视为准外交官,成了狼崽子心目中的焦点人物,当然也是帮建大爷。10位队员数 他舒服。就说谢宏吧,虽然也是个替补队员,可还得管中国队的吃喝拉撒睡,管 武器,49个箱子,里头装着什么要一目了然,连一只拇指大的急救哨都要搞清楚 放在哪个位置。孟国庆舒服了还不够,还神气得不行,在队友面前时不时摆出个 外交官派头,傲气十足,恨不得脱了迷彩陆作靴换上西装革履,挺括括地往老外 面前一站。这两天他可用心了,极注意风度,特别注意用老练的语言遮掩稚嫩的 娃娃脸,用外交官的不亢不卑冲淡脸上那对酒窝儿营造出的甜美欢快。参赛队员 全是聋子瞎子,不知道比赛成绩。领队教练可以看成绩,但看不懂也听不懂,想 骂人,想急人,说的话等于放屁,老外也听不懂,全靠他从中牵线搭桥。有啥会 议,人家国家领队一人前往就行了,中国队呢,狼头儿必须带他这个翻译,他怎 么说,狼头儿怎么听。哈哈,一帮子中国侦察兵跑到东欧,他不牛,谁牛?上街 游逛,大家都抢着跟他结伴,要不问个价钱都不知道怎么张嘴。 “我靠,你还真的一副外交官臭德性!”于新伟很是不满,冲着背影哟了声, 大声说道,“大翻译,说句好听的嘛,回国了请你喝黄河啤酒,对了,有什么情 况要及时通报弟兄们啊。” 孟国庆转过身来,双臂向前一伸,飞快地做了个左右开弓动作,右臂一抬, 手指打了个V 字,有力地一收两指一握拳。哈哈,要的就是这一招。于新伟高兴 了,脖子向右一扭,举起手来回应了个V 字:“OK,See you !” “尽我们的力量,发挥出水平就行了,不要管成绩如何。” 李永刚嘴上这么交代,心里却很不安。接下去又是单项竞赛,这个点有三个 项目。三个哈SONG告诉他,二队比完后精神得很哪,肯定成绩不错。比赛进行了 一天,二队的战果不错,超时被捕都没他们的份儿,瞄准的“卡列夫勇士奖”大 有好戏可唱。中国一队尽犯倒霉,超时,丢枪,被抓,各类罚分都摊上了。现在 必须调整拼搏的目标,力争创参赛队单项第一总数之最。不知道有多少个单项, 不过,好多单项的名次都是允许并列的。根据以往比赛的情况,起码拿下五六个 第一才有可能达到那个标准。第一个单项“寻找己方特工”刚比完,拿了第一, 前景还算是乐观的。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很关键,不能像超时那样一再地犯倒 霉。 张高峰也很清楚,对一队来说非常时期到了。老天爷没让退出比赛,就是有 意给他们一个机会拼上一把。要是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白咔白咔化了国家 一笔冤枉钱,拿什么脸面回国见亲人,见战友? 王帮根不用说了,下面还有他的特长等着拿第一呢,铆足劲,好好地拼一把。 于新伟的心情更复杂。紧接着的竞赛他算得上关键人物。复杂地形驾驶,他 是驾驶员,成绩的好坏,全在于驾驶技术的娴熟与否和现场发挥如何。通过障碍, 没搞清障碍的具体方式,尽量努力。手枪射击,那是没说的了,既是他的长项, 又要报丢枪的耻辱之仇,就这个机会了,要没有好成绩,这口气非憋死他不可。 “Ready !”裁判喊响了准备。 “拼了!”李永刚叫了一声,头没回一下,把OK喊得振天响。 “Go!”得到回话,裁判一声令下。 “Go!”李永刚紧跟着一声吼,中国一队像离弦的箭冲出了E 点。 进入森林,拐过一道弯,他们被裁判挡住了。探头一看,前方50m 外的树底 下停着一辆吉普车,褐色篷布盖住了车尾和顶棚。这是二战时期的德国越野吉普。 1934年,希特勒向德国大众汽车工厂提出设想,生产一种大众车,低价,最高速 度不少于140 ㎞/h,能坐4 个人,百公里油耗小于7 升,重量小于950 公斤。不 久后,保时捷研究的四驱甲壳虫吉普诞生,这是四轮独立悬挂的高速越野车。二 战时期,士兵对吉普车的喜爱和感情超过了墙头贴着的美女照片。吉普车可以飞 速冲过圆木栅栏,在溪谷中行驶,在矮树丛中穿梭,像狗一般忠于职守,像骡马 一样力大无比,像山羊一样机敏伶俐,即使运载两倍于承载能力的重量也照样飞 驰向前。二战结束后,全世界人民对德意志法西斯刻骨仇恨,德国军车大都难以 逃脱烧毁或破坏的厄运,现在仅存的德国二战大众吉普不足200 辆,成了极具历 史价值的稀世之宝。 八个月前迷上方向盘的于新伟知道一点吉普的历史,可惜没心思去想车子是 怎么幸存下来的,远远地瞅着车子,想了一会儿车辆的启动情况,看那破玩儿, 也不知道仪表是否正常,踏下离合器后挂档是否平顺。唉,不去想了,应该是没 问题的,还是把精力集中在了即将发出的Go令上吧。就像运动场上等待发令枪响, 他的心里扑腾扑腾地焦急,脚下一踮一踮地蠢蠢欲动,手也是一提一提的,脑子 在高速地运转着一个过程:一待令下,迅速跑步前进,双手提至腰带松开扣眼, 到达驾驶位置时取下背囊往后排座上快速一扔,左脚迈出一大步,右脚蹬上驾驶 室,将插着的钥匙一扭,启动车子…… 李永刚半片屁股刚粘上副驾驶椅子,就听裁判喊响了ready ,他着急了,左 手抱着背囊,右手还没伸向门框便大声地吼了一句OK,裁判紧跟着溜出了一声Go, 于新伟嚓地将油门踩到了底,一松离合,嗡的一声,车子冲出了十几米。这下李 永刚惨了,一颠簸,屁股被猛地一抬,脑袋着实地给撞了一下,不由自主松开了 背囊,双手抓住了前面的手扣,身体前倾紧紧地压在了背囊上。他娘的,在国内 就没有搞得这么紧凑。这哪是紧凑,一系列的动作环环超紧扣,简直喋命。 这是一片沙地,比汽车拉力赛的环境还要差,不时地有被压倒或砍倒的灌木 丛,还有木头和破轮胎躺在路面。彩条带标识拉出了S 形道路,全长1.5 ㎞,路 面最宽5m,最窄2m。沙质地表酥松,起伏不平,坡度很大,时不时蹦出一个大沙 坑,三四十米就是一个大拐弯,其中七处是近乎180 °的回头弯。 欧洲人打小就玩方向盘,这个项目中国一队没想过跟老外争高低。李永刚的 要求是,保证不熄火,保证不翻车,在这个前提下能快就快,多抢一点时间。于 新伟掂量得出自己的重量,八个月前才摸上方向盘,虽然到了西北狼窝练的时间 也不少,但难度远远超不过比赛,只是在戈壁滩上胡闯,没在沙地开过,没有障 碍物,也没搞过这样的速度,更不可能跟从小就玩转了车把式的欧块比试。再说, 这车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跟雪佛兰不一样,跟现代“大众”也有区别,虽然有可 能就是现代“大众”的曾爷爷。唉,难怪古纳尔要搞出国防部长的“大众”让中 国队开开眼界。 一开始,张高峰和王帮根也是举双手同意李永刚的意见。车子一起步,身子 就悬空了,车子没有门,猛地一颠,张高峰差点被甩了出去,幸好王帮根眼疾手 快拉了一把。两个人都被吓坏了,不停地喊着慢一点,发动机像打雷轰轰作响, 喊叫的嗓门像绝望的野狼嗷嗷不停,跟着噪杂声同吼大合唱。于新伟将油门踩到 了底,咆哮地飞奔着。他没有时间听谁的叫喊或指示,脑子里只有一个“快”字, 眼睛死盯着前方。 一个大拐弯,前方十几米突地暴出了个大路障,三根大树交叉地叠堆着,完 全挡死了路面。于新伟猛地急刹车,李永刚把背囊一推,急速地跑过去清理路障。 于新伟拎起背囊狠狠地往后排座一塞。张高峰和王帮根惨了。二战的吉普车实在 太小,特别是前后排座的距离窄得要命,前排座硌得双膝酸疼。唉,刚才也不知 道怎么钻进去的。仅能容下两个人的座位,一下子喋了三只大背囊两个大高个, 半个屁股翘抬起来还不舒服,这会儿又塞进了一只背囊,把两个大汉挤得没一点 空隙,怀里还得抱上一只鼓鼓的,整个身子比绑起来还难受,就像小鸟没了翅膀 失去了自由,可也不太像,车速不是一般的快,用狂飞乱跳形容不过分,屁股没 粘全,人快挤扁了,可车子一跳跃缝隙全腾出来了,把人往多方位碰撞,铁杆子, 铁皮子,尽量地碰个彻底,头,肩,胳膊肘子,脚,腿,全磕疼了,疼成了一片。 可这会儿没时间顾上疼的事,得抱紧怀里的背囊,得抓紧横杠,要不,背囊掉出 去了要影响时间,人甩出去了就over了。 于新伟的两臂不停地晃动,幅度比打双枪来得大,来得猛,像玩电子游戏机 一样投入,左拐翘右轮,右拐抬左轮,不翘不抬时,轮子就在沙子里一滑一滑直 打旋,没有平稳直走的丁点时间,在狂风恶浪的大海里坐个小船也没晃得这么厉 害,整个就是翻江倒海,上蹿下跳,左右摇摆,前扑后仰。 李永刚也在不停地喊叫,心里不仅有害怕,更多的是不踏实,现在完全是听 天由命,全得靠双枪王了。心一直悬空着,想让慢一点,又不敢喊,这样的沙质 地表,车子一减速绝对熄火,只能高速四轮驱动。拐弯一过就来障碍物,两三秒 的工夫车子就冲到了跟前。他只有盯紧乱七八糟的路面,为双枪王提供障碍物的 名称和方位。于是,大合唱里也融进了他的吼叫:“左前方,轮胎。” “右前方,树。” “正前方,坑。” 终于看到了百米外的终点站。 没有了障碍物,路也平坦了。于新伟的意念一闪,我靠,赚点小便宜。他本 是个老实人,跟九头鸟一起训练了八个月,从没想过使歪点子占小便宜,可就一 天的比赛下来,他竟然学会了九头鸟把式,而且还很有点恬不知耻,认定有了便 宜不占白不占。他开足马力刷地来了个大冲刺,就像百米赛跑的最后那一下,四 轮粗野得离地飞了起来。哈哈,飞车的感觉太爽了。他把油门踩得死死的,牙关 咬得紧紧的,身体往前倾了倾,脑神经绷紧着,这颗心却跟着车身的抬起飞翔了 起来。 裁判一看车子疯牛一样冲杀了过来,以为刹车失灵了,全吓得跑到了一边。 前方十几米便是森林。车速实在太快,稳不住了。于新伟一紧张,赶紧来了 个急刹车,往左猛打一把方向,拉上手制动,踩下脚制动。这可不是好玩把的, 手制动一定要在脚制动之前一点点完成,顺序错了或者速度太慢了,下场只有一 个:翻车。他的心揪到了嗓门眼上了,只听得“刷”的一声响,车子滑出去七八 米后,车头车尾彻底掉了个头。他吓坏了,坐在车上直发愣,方才的爽快感被突 降而至的大转弯一扫而空。 “They must be crazy!” 裁判吓呆愣了,好会儿才缓过劲来,涌上来围着车子,铁青着脸叠声叫喊着。 于新伟被围剿过来的阵势吵醒了,紧张的神经稍稍松驰了一点,听着叽哩咕 噜嚷个不停,着急了,询问张高峰:“欧块噪噪啥哪,很溜嘛,今天绝对超常发 挥,想挑刺?我靠,真过瘾!” 张高峰铁青着脸,哆哆嗦嗦地回答:“玩命,玩命,疯了,裁判说我们玩命 疯了。” 王帮根嘣地把怀里的背囊往车外一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数落着:“他 奶奶的,这家伙啊,你是老太太荡秒千啊,老子的心都跳出来了。” 李永刚终于叹了口气:“双枪王,你的招式喋得太花俏了,比靠在美女蛇怀 里还可怕,简直就是坐在北极熊的牙床上,你真能喋人,把我喋出了一身冷汗。” 于新伟没心思回答,原打算下车看看车子的模样儿,可就因为坐在车上发愣 了一会儿,下一个项目的出发时间到了。他只好系着背囊腰带往下个项目的起点 跑去。刚才的驾驶太投入了,啥都没管,啥负担也没有,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后怕, 不过更多的是惋惜,玩了一把竟然没时间好好瞅瞅车子,也不知道这辆幸存的二 战德国吉普到底是哪种型号。不过,他还是很满足,痛快地玩了一把。 爽! 瞧老德的德性,性能真的挺好,经颠! 还有那句英语,玩命,疯了。 哈哈,crazy ! 驾驶: 中国一队,09:58:45-10:00:09,用时1 分24秒,第8 名 中国二队,07:34:30-07:35:52,用时1 分22秒,第5 名(2个队并列) 400m长的沼泽地,搭建了弯弯曲曲的急造浮桥。 这是一条由废旧轮胎和木头组合而成的浮桥。轮胎大小不一,大多间隔超过 了2m。树干像平衡木一样粗细,但身子是圆咕隆咚的原始状,残留着杈杈档档。 说是跑障碍,确切说应该叫沼泽地上蹦轮胎,跳树干。前者要使劲地往前蹦才能 跨过硕大的间隔,后者要两脚撇叉着跳跃才能踏到圆木的点上。赛前组委会的通 知里没提到这个项目,在国内没搞过这方面的训练。不过,这玩意儿有点类似步 兵训练课目里400m障碍的五步桩,但那是设在实地面上的,踩上去不会打滑晃悠, 踩歪了也没事,距离也就两步之跨。 一开跑,炸点就在两侧嘣了起来,烂泥桨一撮撮地飞溅在身上,视线一片模 糊,空气紧张了起来。于新伟抬头时,余光里瞥见了王帮根的背囊露出个东西。 从E 点出发时背囊都是一再检查的,咋搞的,这会儿小侧包开了个大口子,随着 王帮根的一蹦一跳咧嘴欢笑着。终于,匕首像脱僵的野马忽地一闪,从侧包里跳 了出来,掷地无声戳进了沼泽,只露出一小截柄子。我靠,去他妈的破装备。于 新伟跑到跟前,猛一弯腰,伸手一握柄子,唆地一拔匕首,继续蹦跳着。 成绩是按最后一个队员到达终点计算的。 挂了个队长头衔,操心事就多。穿插森林时,李永刚把自己放在第一个引路, 换句话说也就是尖刀兵,也就是敢死队,也就是诱饵。跑障碍了,又担心三个SONG 人会有啥事,自己压阵多少能帮着解决,大不了快到终点时再来一个往死里喋, 所以又把自己安排到了最后。 靴子里早就浸透了汗水,到达E 点时忙着休息喝水没想过要跑这种鬼障碍, 也没有三个SONG人有时间处理脚下的事,现在一跳上湿轮胎就稳不住了,湿漉漉 的脚底直打滑,重心稍稍一偏,小轮胎猛地往右一侧摆,右脚便下到了沼泽。好 在反应快,两手掰住了轮胎的另一侧,四足一协调,下陷的脚唆地抽了上来。抬 头看时,炸药爆起的泥浆像一道道帘子,隐约地遮盖着哥斯拉朦胧的身影。 沾满泥浆的靴子更滑更重了。李永刚只好咬着牙往死里喋。他清楚得很,不 是视线穿不透飞溅的泥浆网墙,而是自己越跳越慢了。脚底还在忽忽地打滑,他 只有加快速度,脚尖一点到障碍物便猛地一蹬,纵身向前一跃,赶快让另一只脚 着落。 一下沼泽浮桥就是20m 长的铁丝网,高度只有40㎝,铁丝的头都是倒向绑着 的,脑袋稍一前探就会被挂上,必须侧卧爬行。不过这个障碍难不倒他们,不说 八个月的强化训练,步兵专业里这是必练的,除张高峰外,其他三位可谓小菜一 碟。再说,与欧洲队员相比较,他们算是苗条矮小型的,就这1.80m 的身材多少 占了点便宜。 王帮根已经顺利通过,于新伟爬得差不多了,张高峰紧跟在后面。 趁解背囊的时间,李永刚扫了一眼前方,发现张高峰的背囊侧包里喋出了几 发子弹。他娘的尽添乱子。他钻进网底,心急火燎地往前赶,右手拖着背囊,左 手帮助身体匍匐前进,还得一发不落地帮哥斯拉全给拣上。 障碍成绩: 中国一队,10:05:00-10:06:54,用时1 分54秒,第2 名 中国二队,07:41:00-07:43:15,用时2 分15秒,第5 名 一个小时前,森林在他们的心目中无比可恶,现在不一样了,有一种久别重 逢的亲切感,或者说,吃尽森林之苦的中国一队,因为这里将要举行的手枪射击 满载着夺魁的希望,可恶的感觉变成了激动的企盼。 这片林子比较稀疏,树与树的间隙里布满了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夏秋之交的 绿是稍稍老色的墨绿,光泽不是太艳,配在棕褐的枝干上显得稳重老沉。这绿很 好,踏实,不闪眼。 手枪射击要戴防毒面具。中国参赛队是在5 月底大赛组委会寄来报名表时知 道射击里有戴防毒面具一项的。通知里将几项射击并列写着:白天手枪射击,夜 晚突击步枪射击,远距离突击步枪射击,戴防毒面具在烟雾中射击。两个月来起 早贪黑戴上防毒面具在烟雾中训练射击。步枪托木要贴紧脸颊,一戴上面具托木 就像挨在了一个硬硬的大疙瘩上,很不稳,瞄准起来也费事,所以大多时间放在 了步枪训练上。唉,谁知道会在手枪上的啊。 随着裁判的ready 声起,靶场的四个角落喷射出了四股烟雾,弥漫成了白茫 茫的纱帘……烟雾仅在模拟毒气,并不呛人,可一戴上防毒面具空气就变了味, 那是略带着过滤活性炭的气味。现在10点多钟了,太阳已经照射了5 个多小时, 森林里闷热得很。他们倒数第二个比赛,跟6 、7 点钟比赛的感觉不一样,直说 了吧,要吃亏一些。刚才一阵子惊恐的驾驶,一阵子艰难的猛跑狂爬,身上早已 大汗淋淋,现在一戴防毒面具,整个脑袋就像钻进了不透风的闷灌子,汗水从毛 孔里哗哗地渗透了出来,爬满了脸颊,痒痒地像有很多小虫蠕动。额头上冒出的 汗滴更糟糕,遮挡着眼帘,咸味刺激着眼睛,涩涩的。好在搞了一套“双枪王1 号”方案,信心又足了一点,胸脯也挺高了一些,手臂也绷紧了许多。 射击就要开始了,四个人按要求站成了一溜儿,脚尖在地上使劲地揉了揉, 踩出了两个窝窝子。他们只能站在这里撩倒前方林子里的钢板靶。靶子还没有立 起来,但他们知道12个。一人3 发子弹,总共就12发,想浪费也浪费不起。哈哈, 感谢中国二队那几个SONG人,预先给透露了消息。 “Load!”裁判喊了一声装子弹。 “OK!”李永刚回答完毕,狼崽子咵咵咵将子弹压进了枪膛。 “Fire!” 随着裁判的一声“射击”令下,公勤人员按下了摇控电钮,丛林里哗啦啦出 现了一片靶子,树上,树底,树丛,灌木丛……远的60m 之多,近的10m 左右, 大的半身靶,小的像婴儿的脑袋。靶子的位置不同,角度不同,上下左右,前后 远近,在白色的浓雾里若隐若现,很难分清谁打哪三个,若是按每人三个靶子分 配,确实很有可能重叠打错。 吓,好一个“双枪王1 号”! 四个狼崽子得意开了。打枪的手艺他们不是吹的,国内集训时,拿手枪打苹 果,打小气球,甚至打十几米外的打火机,一嘣一个准。 “打!” 李永刚吼叫声刚落,几声匹啊匹啊即起。于新伟抬臂收拾最后的靶子,透过 防毒面具一瞄,晕,怎么还有6 个钢靶子没倒,枪镗里只有3 发子弹。他以为看 错了,定了定神,在迷蒙的白雾里,6 个靶子忽隐忽现地对着他娃哈哈。他别无 选择,咬了咬牙,三下一匹啊,撩倒了3 个靶。 手枪射击成绩: 中国一队,用时50秒,未中3 靶,第6 名(4个队并列) 中国二队,用时46秒,未中4 靶,第12名(4个队并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