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玛丽娅正色道:" 波琳娜!" " 算了算了,谁会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借给别人用。" " 瓦斯科夫不是那种人。" " 玛丽娅更不是了。" 波琳娜拖长了声调,慢悠悠地说:" 安德烈的皮带在村 里出名的硬朗--" 说到安德烈的皮带,玛丽娅不由地浑身哆嗦了一下。 " 玛丽娅,我是个寡妇,不会再指望男人有一天会回来的。你不一样,安德烈 早晚会回来。要是你有点什么事,安德烈绝不会放过你。" 玛丽娅垂着头,一言不发为波琳娜倒上了茶。 波琳娜继续说道:" 我就不一样了。你看,这样的身材,这样的胸脯、胳膊, 我留给谁呀?" 波琳娜爱怜地打量着自己,正动情地说着,玛丽娅突然打断了她,小声说:" 回来了。" 玛丽娅从窗口望出去,注视着经过的队伍。女兵们看上去狼狈不堪, 样子疲惫极了。波琳娜也凑到窗口,瞪大了眼睛问:" 瓦斯科夫身上背的谁呀?" " 好像是丽达,那个班长。" 玛丽娅说。 波琳娜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教训起玛丽娅:" 早晚,她们也会把这个男人从 你身边夺走。" " 去把他拿走吧,波琳娜,如果你一天都离不开男人的话。" " 问题复杂呀。" 波琳娜学着瓦斯科夫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在屋里踱着:" 他 现在已经成了公共财产。" 就在两个女人在为如何分配准尉的问题上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地 把丽达背到了消防棚。队伍在消防棚门口站好,瓦斯科夫放下丽达,看看浑身泥水 的女兵,说:" 解散吧,好好整理一下内务。" 准尉走了,女兵们却没有解散,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基里亚诺娃。 " 没听见吗?解散。" 基里亚诺娃没好气地说。 女兵们这才拖着疲乏的身子,怏怏不乐地走进消防棚。基里亚诺娃没有和大家 一样回到棚里休息,而是呆呆地站在门外,想起了心事。丽达欢快的声音从大敞的 消防棚里传出来:" 姑娘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没见过流血?今天咱们要把浑身上 下好好洗洗。你们看,这是什么?" " 肥皂!" 棚里爆发出欢呼雀跃声,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姑娘们一下子全来了精 神,七嘴八舌地吵吵要好好洗个舒服的澡。 棚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让基里亚诺娃闷闷不乐,她掉头慢慢朝远处走去。 " 来了,来了!" 波琳娜看见瓦斯科夫向这边走来,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小 声冲玛丽娅嚷嚷。 " 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玛丽娅转身要走,波琳娜一把抓住玛丽娅的手,说:" 还记得刚才你怎么答应 我的吗?" 玛丽娅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 快躲起来。" 波琳娜示意玛丽娅一起躲进了里屋。 瓦斯科夫进了屋,扒下自己脏兮兮的军装,甩在地上。波琳娜悄悄地走过来, 弯腰去拾地上的脏衣服。瓦斯科夫从墙上挂着的小镜子中看见了波琳娜的一举一动, 立刻用脚踩住了脏衣服,生硬地说:" 不用。" 波琳娜直起身,微笑着说:" 怎么能让男人洗衣服呢?" " 玛丽娅。" 瓦斯科夫大声叫着。 " 哎--" 玛丽娅赶紧从内屋跑了出来。她低着头不敢正视波琳娜的目光,作贼 似的捡起瓦斯科夫的衣服,一溜烟儿地走开了。 波琳娜知道自己的" 阴谋" 又受挫了,脸上又显出常有的不屑,嘴里哼着歌, 扭着腰肢离开了玛丽娅的家。 瓦斯科夫摇摇头长舒一口气,翻出一件干净衣服到村子的水井去冲澡。他拎起 一桶冰凉的井水,正在擦拭身体,村里的一位老婆婆来井台拎水。她看见瓦斯科夫 在洗身子,便坐下来,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似乎是在欣赏这个不太健壮的男人: "春天的井水会冻坏了你的身体,小伙子。" 瓦斯科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胡乱擦了擦身上,手忙脚乱把衣服穿上,然后急 忙帮她把水桶打满。老婆婆拎着水桶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 主会保佑你的。" 瓦斯科夫咧着嘴笑了。他忽然看见基里亚诺娃向这边慢慢走了过来。是该好好 和这个高傲的中士谈谈了。瓦斯科夫想。 与基里亚诺娃漫步在林子中的小路上,瓦斯科夫谨慎地在两人之间拉开了一定 距离,一边思索着该谈的内容。 " 您是不是在抱怨我没把这两个班的女兵带好?" 基里亚诺娃突然开口说。 瓦斯科夫沉默不语。 " 怪谁呢?在家都是一个个大小姐,从来不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 " 谁知道?" 瓦斯科夫反问了一句。 " 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了。" " 多好的士兵啊,里莎,硬是把索妮娅搀到山顶。丽达的脚磨成了那样,从始 至终,没吭过一声。" " 她总是和我对着干。" 基里亚诺娃小声嘀咕着。 瓦斯科夫似乎不想对她们的关系发表评论,他字斟句酌地说:" 你们虽然都是 高射机枪手,对于随身携带的莫辛式步骑枪却很生疏。比如说,表尺射程是多少, 缠距是多少,枪管的长度,零件的数量。她们的枪很少擦拭,刺刀上带有明显的锈 斑。根据步兵条例,这是要受处分的。弹药潮湿,弹仓生锈,这万一有战斗发生, 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 可是她们还有许多问题没人解决。靴子的尺码不合适,军装几乎清一色的男 式军装,过于肥大,缺乏肥皂,缺少卫生纸,每个月来那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