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有什么感觉?" 索妮娅贴近丽达的耳边,轻声问。 " 我以为索妮娅从来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呢。" " 说说。" 索妮娅央告着丽达。 丽达沉吟了一下,说:" 准尉是个好人,虽然厉害了一点,心却很善良。" 里莎在黑暗中赞同地点点头,高兴得涨红了脸。 " 除了军事条例外,他好像不知道别的。" 索妮娅说。 " 他还应该知道什么呀?" " 普希金、莱蒙托夫、托尔斯泰……" 索妮娅遗憾地说。 丽达宠爱地用手指按了按索妮娅的鼻尖:" 那是你,快睡觉去吧。" 见索妮娅溜回了自己的铺位,里莎赶紧把脸扭向丽达。她非常想和丽达说几句, 可是丽达已经把身子转了过去。她只好把话憋在心里,一个人慢慢琢磨。好在还有 的是时间,她会找到机会,像索妮娅那样和丽达谈谈准尉的。里莎安慰自己说。她 不是个心事重重的姑娘,没多大功夫就进入了梦想。 而丽达并没有睡着。索妮娅的话让她无法不想起奥夏宁。丽达的嘴里泛出淡淡 的苦涩。她的边防军上尉奥夏宁,让人心碎的名字。她的耳畔仿佛又响起那天的下 课铃声…… " 丽达,信。" 同学柳芭举着一摞信,高声喊着她的名字。丽达刚接过信,同 学们就把她团团围住了。 " 是那个小上尉。" " 丽达,念给我们听听,就念一段,一小段。" 害羞的丽达飞红着脸刚要跑,就被手疾眼快的同学把信抢走了,站在课桌上, 比划着要撕开信封。丽达急得差点掉出泪来,拼命地去抢信。 信被撕开了。一幅照片飘飘悠悠从空中落到地上。丽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有人捡起了照片--是奥夏宁上尉英姿勃勃地和他的萨沙。 丽达又羞又恼,终于忍不住哭了。同学们见状,不好意思地把信和照片还给了 她。丽达把信和照片紧紧捂在胸口,飞快地跑过教室,走廊,大门,操场……一直 跑进了学校僻静的小树林。她藏在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打开了信纸。 那一刻,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都发出了咚咚的跳声。 结果,那整整一天,她都把自己拘在学校图书馆里,字斟句酌地给奥夏宁写回 信。她用一本书挡住信纸,写上几行,就用书盖住信,唯恐被别人看去。 她写得痴痴傻傻,连图书馆要闭馆了都没觉察到。一盏一盏的大吊灯次第熄灭, 只剩下她独自一人端坐在桌前苦苦思索,直到管理员提醒她该走了。她只好在信纸 上匆匆祝奥夏宁一切顺利,然后塞进信封,把这封厚得不象话的信丢进了信筒。 寄完信,丽达悄悄回到已经熄灯的学生寝室,蹑手蹑脚地把上尉的来信放进自 己的抽屉,那里面已经放着一摞厚厚的来信。做完这一切,她又仔细地锁好抽屉。 " 来人了。" 寝室的姑娘小声说。 有人推开了宿舍的门,一道手电筒光扫进了宿舍里。丽达怅怅地从回忆中醒来。 漆黑的消防棚里,手电筒的光正从每一个铺位上掠过,最后停在了丽达的身上。微 弱的光从她身上向腿上移了过去,最后停在丽达打满绷带的脚上。 手电筒的光熄掉了。 丽达悄悄地睁开眼睛,看清楚是基里亚诺娃在查铺。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铺 前,还没等躺下,维佳在黑暗里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太大了,我戴不了,真的, 里莎,里莎可以戴。" 里莎知道维佳的梦话是什么意思,她趴在枕头上,闷声闷气地笑起来。 一个人影从床上跳下来,捻亮了汽灯。是嘉尔卡。她恼火地瞪着酣睡中的维佳, 一副被搅了好梦的样子。 几乎所有的女兵都醒了,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注视着维佳。浑然不觉的 维佳仍在呼呼大睡。嘉尔卡突然蹿到维佳床前,恶作剧地对准她的耳朵发出一声尖 叫。 维佳懵头懵脑地坐了起来,嘴里嘀咕着:" 战斗警报?" 姑娘们爆发出欢快的哄笑,连丽达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同样的夜晚,在玛丽娅家里,瓦斯科夫正凑在灯下,磕磕巴巴地给她念安德烈 的来信: " ……上尉喊了一声' 前进' ,我们就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冲了上去, 子弹没长眼睛,嗖嗖地从脑门子上飞过去,我听见' 当' 的一声,像有个锤子砸了 脑袋一下,我就趴在地上了。" 听到这儿,玛丽娅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 " 没事,只不过是子弹撞了一下钢盔,又溜过去了。" 瓦斯科夫解释道。 玛丽娅难过地低下头。 " 还念不念?" 瓦斯科夫问。 " 嗯。" " 好久没用过我的皮带了,害怕你已经忘了皮带打在肉上的疼痛了……" 安德 烈信上的话让玛丽娅有些难为情,但她并没有让瓦斯科夫停下来," ……想起来, 当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 瓦斯科夫念完了,看着玛丽娅。 " 没有了?" " 嗯。" 玛丽娅激动得泪水模糊,她害羞地擦干眼睛,从瓦斯科夫手里接过了丈夫的信。 瓦斯科夫刚松下一口气,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飞快地抓起电话,听见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来:" 怎么样, 指挥员同志?" " 搞了一次紧急集合,用了15分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