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瓦斯科夫从一列军车上跳下来,正向人来人往的站台走来,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 瓦斯科夫,瓦斯科夫!" 一名上尉挤过人群,使劲向瓦斯科夫挥舞着胳膊。 瓦斯科夫眼睛一亮,也挤了过去。上尉向瓦斯科夫行了一个军礼:" 班长同志, 捷列金上尉向您报告。"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瓦斯科夫激动地语无伦 次。 " 还有呢。" 捷列金指着一列军车,上面坐的战士们都在向瓦斯科夫招手。 " 上前线?" " 上前线。咱们整个师都调上来了。" " 你也成了上尉。" 瓦斯科夫不无遗憾地看着捷列金的肩章。 " 如果你没调到铁路部队,早应该是少校了。" 捷列金笑着说。 两个人挤到军列旁,瓦斯科夫与往日的战友们逐一握手。捷列金向新战士们介 绍着:" 这是我的老班长,他得过两枚勋章,是个英雄。他是我们连队的光荣。" 瓦斯科夫非常不习惯这样的介绍,窘迫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 来,给年轻人讲点什么。" 可不管捷列金怎么鼓动,瓦斯科夫就是一个劲往后缩,腼腆地站到捷列金身后。 上尉小声地对瓦斯科夫说:" 他们就要上战场了,最少您也该祝福他们呀。" 瓦斯科夫不再往后缩了。他站到了大家面前,干咳了两声,却仍旧找不出要说 点什么。 " 告诉他们应该怎样打仗。" 捷列金小声地提醒瓦斯科夫。 " 对,冲锋的时候往前看,千万别往后瞅,因为子弹是从前面打过来的。打阵 地战,别怕炮击,炮弹永远不会瞄准一个人,而是一块地方,炮弹讲的是覆盖,不 是击中。所以,让炮弹直接命中的机会并不大。常言说的好,新兵怕炮,老兵怕号 --" " 为什么怕号?" 有人问。 " 一吹号就要冲锋了。" 瓦斯科夫傻笑着。捷列金在一旁皱起了眉头,又不好 打断他的讲话,只得顺其自然。 " 小伙子们,记住,勇敢的士兵,倒下去的时候,子弹应该是从前面打进去的, 背后中弹不是个好兵。" 士兵们为瓦斯科夫粗糙而又实在的理论鼓舞着,鼓起掌来。 列车突然拉响了汽笛,轰鸣着启动了。捷列金跳上火车,向瓦斯科夫告别。 " 行吗?" 瓦斯科夫追着问捷列金。 " 好极了。看来你还是待在小站上,带着那群小母鸡孵蛋的好。" 捷列金讽刺 道。瓦斯科夫似乎没听出来捷列金的讽刺,他满怀着一股庄严,向列车上的士兵们 挥手致意。 送别了年轻的战士,瓦斯科夫马不停蹄赶到军运指挥部,兴致冲冲地推开了大 门。少校正在接电话。他汇报情况的口吻和聆听对方指示的架势规矩得要命,和瓦 斯科夫熟悉的那个暴君简直判若两人。显然,对方是位不好惹的高级军官。 瓦斯科夫找了一个座位安置自己,一直等到少校接完电话,才走了过去。 " 少校同志,171 会让站军运指挥员--" " 行了行了,我看见你来了。" 少校挥挥手,打断了瓦斯科夫的报告,问道: "你又来干什么?把那些女兵换成男人?" " 不是,不是。" 瓦斯科夫急忙解释说:" 我来领给养。" " 不是给你们送去了吗?" " 是的是的,不过,想多领几块肥皂。" 瓦斯科夫小声说。 少校略一思忖,说:" 看在女兵的份儿上。" 少校俯在桌子上,飞快地写了个条子,递给瓦斯科夫,突然问道:" 你和女房 东怎么样了?" 这话让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瓦斯科夫有点下不来台,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 色。他张嘴刚要为自己分辩,就被少校不耐烦地打断。 "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不能光去照顾一个女人,那还有二十几个同样缺少男 人滋润的女人。组织过舞会吗?" " 没有。" " 去组织,这是命令。" " 是。" " 那个热妮亚……" 少校有意压低了声音问。 " 是个好姑娘。" " 没问你这个。我是问,她有没有私自外出,或者有什么人来找过她?" " 没有。" " 听说,姑娘们对你造的澡房十分满意?" " 就是厕所紧张了点。" " 那就多修几个。嗯,难道还要让我批准吗?" " 不用不用。" " 去吧,瓦斯科夫,把她们捧在手心里,像水晶一样。她们是女人,俄罗斯的 女人,生儿育女的女人,去爱她们,呵护她们。" 少校语重心长地说。 瓦斯科夫忙不迭地应承。他一离开指挥部,就赶紧攥着条子蹿到了给养处。军 需官把少校的条子看了一遍,翻着白眼问瓦斯科夫:" 编制?" " 什么?" " 问你有多少人?" "25 个。" " 四个人一块,六块零一角。" 军需官嘟嘟囔囔地拿出来六块肥皂。 " 那一角呢?" 瓦斯科夫盯着要肥皂的零头。那些丫头们可费东西了,多要点 没坏处。他在心里头嘀咕着。 军需官又白了一眼瓦斯科夫,不情愿地拿出一角肥皂给他。瓦斯科夫抱起肥皂 抬腿刚要走,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折了回来,理直气壮地说:" 你知道吗?" 军需官抬起头,诧异地看着瓦斯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