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着氰化钾的纸袋 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刚满十岁。我一直住在满洲新京(现在的名称是长春), 但在父亲被征兵之后,我被疏散到朝鲜北部的一座小镇定州。我们住在小镇郊外的 日本学校的教室。我们到这里的第三天就是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所有妇女孩子集 中到一间屋子,听团长讲话:“玉音已经播出,战争结束了,我们无条件投降。我 希望你们表现得像日本淑女,不要使自己蒙羞。今晚,朝鲜人有可能骚乱。” 太阳落山了,电灯一盏盏亮起来。母亲、妹妹和我换上干净内衣和裤子,跪坐 在一张铺在地板上的毯子上。母亲把一个白纸包按在我的手心里——那是我们团长 分给每个人的。“危急关头,就把它吞下去。”母亲说。 旁边一位曾当过护士的太太忙碌着。她取出几个针筒,安上针头,咝地挤出一 点药水……婴儿连哭都没哭一声,安安静静地和父母一起去了。这药水是氰化钾呀! 我那时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知道一包下去命就没了。我想活,不愿就这么死掉, 不甘心死在这样的地方。我要跑!我的全身都在喊叫:逃出去!逃出去!四十年了, 那种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的恐惧依旧无法从心头抹去。 后来,那位日本小学的校长说他愿意为我们所有的人负责,被几名前来攻击学 校的青年带走了,被关进监狱受尽折磨而死。不惜牺牲自己救下了我们的老校长, 身穿和服便装的身姿和那飘然的风度,全都烙在了我的记忆里。 当我已经成年,面对困难而抱怨不已的时候,母亲总这样说:“努力干吧,再 难也没难到要你立刻去死。”是啊,比起“八·一五”那个晚上,如今碰上的难处 真是不值一提。我一下子心平气和了。 宫本和代 51岁 行政书记 四日市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