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夜杀机 好似一朵盛开的雪莲在空中飘动,司马英琼那白色的萝裙立时布满两个人的视 线,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她一脚踢的滚翻在地。两个人狼狈地爬了起来,却 看到她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一脸的失望。 “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小贼,就凭这样的身手还想去偷盗,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张羽见她年龄不大,武功却强出自己太多,以往修习的星相决也半点没派上用 场,竟然连对方一脚都应付不了。于是各种情绪立时涌了上来,不由愤恨交加地说 道∶“我们兄弟自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行,但我们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 欲。那独角兽是我们从火堆里救出来的,本应不属于万马堂,我们两兄弟自不会再 让它面临危险,如果三小姐舍不得一点墨汁给我们,我们自不会厚颜再求。”说罢 就要拉着金歌吟出去。 司马英琼一个闪身便挡在他们面前,不过脸上已经笑意盈盈。 只听她曼声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们必须把事情给我讲清楚才行。” 张羽甚称江湖老手,即使心中愤恨,也能迅速冷静下来。此时一见有转机,便 装做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我们兄弟虽然做的是粗重伙计,却从来没有因为饥苦, 生过一次偷盗之心。今番盗墨之举,完全是为了救一匹落难的宝马。 昨夜西郊马场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大事,东马棚有上百匹好马被人用掌力打 入地下致死,只有一匹极有灵性的宝马‘独行兽’幸存下来。我们担心这个杀马之 人是我堂的敌人,目的是想断了我们贩马的生计,那样的话要是被他们知道还有宝 马幸存,便会再来杀它。所以我们想用墨汁涂黑它,再偷运出边关,将它放回到草 原上去,那时自然便安全了。等到危机过后,我们再将它寻回就是。事情便是这样, 信不信由你。“ 张羽的说辞里有真有假,这是他高明的地方,换做是金歌吟,恐怕连司马辛的 那些丑事都会说个一清二楚。如此便反应出两人性格上的差异,张羽随机应变不怕 说谎,金歌吟灵动机智不愿说谎。 司马英琼终究是江湖经验太少,对张羽声色具佳的表演当时就信了七分。 她想了想说道∶“我父亲昨夜回来说有人偷马,并没有说清究竟,所以刚才我 才误会你们是盗马贼呢!既然这样,我便送你们一瓶专用于化装的药汁,保证下雨 也不会褪色,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连我父亲也瞒着呢!” 金歌吟一听不禁想起昨夜那幕悲惨的景象,不由就想说出真相来。 张羽一看连忙抢先说道∶“堂主并不知道这匹独行兽还存活着,当时马棚里一 片火海,堂主已经失望的走了,是小吟不顾生死冲进火场里救它出来的。我们本来 是想将它送还马场,但是敌人的武功太过厉害,我们不想让它再次遭难,所以请三 小姐体谅我们的苦心。” 司马英琼听后不禁哼声道∶“我到要看看这个人有多么厉害。” 说完她看了看金歌吟,不由对他的勇敢善良大为敬佩。 于是她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取药汁。” 说完便如清风般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张羽这时候才长叹一声,放心地坐在台阶上。他扭头看着金歌吟笑道∶“我敢 肯定,这个难缠的三小姐一定对你产生了极大的爱慕,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哦!” 金歌吟感叹地说道∶“这样的权贵之门,又怎会是你我这般的野小子所能高攀 的,我们还是在送小白出关的事情上多用些心思吧!” 张羽不屑地回道∶“一听你就是没有大志向的人,周坚不就是寒士出身却当上 大周的皇帝吗?做大事是要看机会和缘分的,不是那些高门氏族的专属,我张羽就 不信,二十年后自己还会是这副低下的德行,我一定要做个大官让那些以前瞧不起 我们的人看看。” 这时他看到金歌吟向他眨了眨眼,便知道那个三小姐已经回来了,只听金歌吟 问道∶“那你想做到多大的官呢?” 他也假装想了一下才道∶“怎么也得超过飞鹰香堂里的吴三吧!他在边关守备 营里任的是副参军,我就做到参军好了。” 金歌吟对他那种低下的掩饰甚感好笑,自己便也随他说道∶“那也算蛮高的职 位了,我这人也不是没有大志的,我就做个副参军好了,到时再和你一起回来让那 些人看看,我们也是有前途的两条好汉。” 这时在院落的拐角处转出司马英琼的身影,她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不大的瓷瓶。 她将瓷瓶交给金歌吟并说道∶“这瓶药汁叫做‘不落夕阳’,是棕色系的化装 珍品,只要配以不同数量的清水就可以产生多种颜色的汁液,你们要好好利用它。” 然后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停在嘴边没说出来。 二人大为感激,赶紧道谢地接过瓷瓶,然后说了声“还有事情要做”就赶紧离 开了内院。 司马英琼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心里却有种所不出的伤感。这是她头一次对异 性生出感觉,饱读诗书的她自然清楚这种感觉的由来,只是对方的杂役身份在他们 之间形成了一条无法想像的鸿沟。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对方也有同样的触动吗?想来是不会有答案的。站 在明媚的朝阳下,她的内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酸楚。 傍晚时分,两个人拎着一桶配好的棕红色药液,来到南山坡草场。小白正安详 地吃着嫩草,见到二人到来便欢悦地嘶鸣了两声。 金歌吟心爱的抱了抱它的脖颈,便和张羽一起用偷来的毛刷开始给它改头换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匹普通之极的棕红色战马就展现在二人面前,只是小白的眼神 和体态还是那样与众不同,但是也不十分抢眼了。 张羽欣慰地说道∶“那个丫头没有骗我们,这药汁真的很管用,你看这小白一 眼看去还能联想出它原来的样子吗?” 小白对自己新的肤色感到很不适应,不停地用嘴去蹭咬能碰到的皮毛。金歌吟 赶紧温柔的抚摩它的大头,并在它耳边轻声诉说些安慰的话儿。很快,小白就安静 下来,这种灵性和乖巧使得二人都对它生出异样的感情。 张羽拍着它的背部深情地说道∶“开始时我还以为你是一匹普通的好马,没想 到你比那狗儿还聪明,真是舍不得你走啊!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要把你 送出城外才好。” 此时金歌吟在一旁说道∶“想起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就觉得和往常不太一样。 你说我们的武功是否有进步了?” 张羽仔细地想了想答道∶“早晨我们被那个狡猾的司马小妞踢倒时,我确实以 为自己没有任何长进,但是在马棚时,我们又能够听到司马辛的脚步声,所以应该 有了很大的进步。只是这些进步都表现在感官上,而不是应敌的武技上,所以我们 在受到攻击时才会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看来我们以后还是要向这方面多努力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变了脸色,金歌吟不由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张羽把额头贴在小白的身上哀叹道∶“我们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司马辛一 旦见不到小白的身影,就会知道有人救了它并藏起了它,进而明白昨夜的秘密已经 被人发现。以他的奸诈,不用一天就会查到我们身上,现在有危险的不是小白,而 是我们呐!” 金歌吟也意识到危机的临近,他沉着地想了想说道∶“我们不能再回堂里了, 说不定司马辛正在四处找我们呢!刚才我从水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周八劈在问昨夜 是谁值的夜,现在想来这一定是上面让查的。我们现在不在堂里一定会引起他们注 意,司马辛又怎会让活人知道他那些丑事呢!看来我们真的很危险呐!” 张羽抬起头道∶“为今之计是赶紧离开边关,在城里我们绝逃不过万马堂的搜 查,但是城门也会有人排查的,那我们又能从哪里出去呢?” 金歌吟突然坚毅地说道∶“不行,我们现在即使离开贺阳也难逃饿死的命运, 我们在堂里还有些积蓄,我去取来后再走也不迟。” 张羽也道∶“不错,是应该回去取那些盘缠的,不过应该是我去才是,怎么说 我都比你大些。” 金歌吟冷静地说道∶“不用争了,谁出了事我们兄弟还能自己溜走吗?况且还 有一些银子是我偷藏起来的,你并不知道在哪里。你在这里照顾小白,我趁天黑回 去一趟,刚才都是我们的猜测,也许他们现在还没有想到我们的身上。” 张羽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就去吧,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让 他们好活的。” 金歌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搂了一下小白的大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转身向司马大院的方向奔去。 张羽看着他消失在暮霭里的身影,心里感到无比沉重。自懂事以来,他们一起 经历过无数的险难哀伤,都因为那份亲兄弟般的感情而坚持过来。这一次的危难如 果让对方丢了性命,他也不会独活于世上的。 想到这里他攥了一下拳头对小白道∶“小白,我也得去帮我那兄弟一把,你要 好好在这里呆着等我们回来,如果我们今夜未归,你就装做一匹普通的马儿自己寻 找新生去吧!” 说罢他奔入暮霭之中。 夜色掩护着金歌吟来到水房,以往他们哥俩都把银子放到水房墙角的砖下,以 备不时之需。他很庆幸没把银子藏到宿舍的床下,因为水房与大院的外墙只有百十 步的距离,而宿舍则位于大院中庭,还要经过历律香堂的地盘,这使他减少了许多 暴露的机会。 当他起出银子刚想走出水房大门时,一股莫名袭来的危险感使他停住了脚步。 用心听去,他隐约地发现屋外有许多呼吸的声音,看来他的形迹早已经让人盯上了。 此时一阵阴险的笑声在屋外响起,只听一个破锣般的嗓音大声喊道∶“我就知 道这两个兔崽子整天在水房里嘀嘀咕咕的没什么好事,原来你们两个竟敢打起本堂 宝马的主意来。不过象你们这般自投罗网的蠢货还真是少见。所以说蠢货就是蠢货, 你们两个笨蛋还不赶快出来受戒律香堂周大爷的处治。” 说话的人正是周八劈,看情形他们早已经在此埋伏了。金歌吟并没有慌乱,只 是飞快地转着脑筋想着应对的办法。当他看到房里的水缸时,立时有了计较。 于是他赶紧来到后面的窗户前,用力撕下一条衣襟,并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将 布条挂在夹缝处,然后他挪开水缸的木盖,猛然把窗户关合了一下,再转身跳入水 缸里并盖上盖子。 外面的人听到后窗的关合声连忙冲进屋里,并大喊着让后面包抄的人注意堵截, 金歌吟听到缸外传来周八劈难听的叫喊声,还有一个尖细的声音穿插在里面。 只听这个声音道∶“看,这里有块布条,一定是那个小子在仓促跳窗时留下的, 奇怪!怎么后面的人到现在还有没抓到他?” 周八劈在一旁插言道∶“周副堂主,听您的意思是这屋里只有一个小子?” 那人尖声道∶“不错,我只听到屋内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如果刚才不是有衣袖 破风之声从此窗射出,我还以为这个小子想耍调虎离山的诡计,再回来藏身在水缸 里呢!” 金歌吟闻言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屏住了呼吸,心中直纳闷那破空之声是怎么 一回事?这个周副堂主必是管理万马堂内堂的周丘,平常象他们这种身份根本就看 不到他本人,只是在一些大型的集会上才能打个照面。记忆中此人是个尖嘴猴腮的 模样,很不起眼,没想到竟然这般厉害。 此时外面传来禀报声道∶“副堂主,东院发现敌人的踪迹。” 那周丘却道∶“不对,此人绝没有这般功夫,不会能逃的那么快,一定是对手 攻进来了。赶紧去禀告堂主,通知所有香堂,‘打水行动’全面展开。我先去前面 观察一下情况。” 说罢便没了声息,这时其他人纷纷离开水房赶往东院去了,到把抓金歌吟的事 情给耽搁下来。 金歌吟也实在憋不住气了,赶紧打开木盖将头露出来,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的空 气。这时东院那边传来喊杀之声,看来真是有外敌入侵万马堂了。 他暗自道了声饶幸,便溜出水房向院墙方向潜去。就在他快要到达墙边时,突 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凝神看去,竟是一具喉头被割断的堂众尸体,看那身 上的服饰正是护卫香堂的样式。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万马堂正被一股极大的敌对 势力入侵了。 张羽经过西郊马场时突然想起那个通往大院内院的秘道来,他想如果自己和金 歌吟以同样的方法潜回大院,难免会遇到同样的危险,不如到密道里试一试,也许 能打开这个最安全的通道,到时即使金歌吟遇到了危险,他也能借此方法救人逃跑。 于是他来到东面围墙的外面,顺着一棵五丈高的杨树爬到墙高的位置,然后一 蹬树身就窜过了尺余的空间,来到墙头上。由于夜色很黑,虽然他以前经常做这样 的事情,但还是没有掌握住落脚点,不由失去平衡趴在了墙上。那菱角分明的墙头 把他给磕的疼痛难忍,手脚骼膊也都蹭的皮破血流,心里不禁大呼倒霉。 异常的疼痛使他下意识运转了一遍体内的真气,立时他就觉察到疼痛感减弱了 不少,这个发现使他欣喜不已,连忙依照平常的心法运转起“星相决”来。只是些 许功夫,疼痛已不翼而飞,连流血的伤口也凝合起来。 张羽满怀信心地跳下墙头,来到原来的马棚处。棚里的马尸与瓦砾都已经被清 理干净,墙角堆放着许多用来重建马棚的原木。估计顺着木堆的缝隙便能找到墙面 上的暗门。 果然他很快就在两堆原木之间发现了密道入口。就在他上前敲击着墙面想打开 暗门时,墙里突然传出门户开启的声音,他连忙藏身到另一处木堆间,隐匿好身形。 随着暗门打开,一个柔和沉稳的声音说道∶“任他司马老儿奸诈似鬼,也想不 到我魏肖的手段,今夜我就将他全家灭门,让他到阴间去做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吧!” 言罢一朵红色的烟花信弹在上空炸亮,等到张羽明白过来时,眼前已经都是从 墙头落下的黑色身影了。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