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传功奇法 金歌吟在漆黑的石牢里走了一圈,发现触手都是坚硬的石壁,他明白自己确实 是身在死地,决不可能从里面逃出去的。 当他重新坐在靠近无颜老人的这面墙壁时,那老人却问道∶“怎么样?有什么 感想就说出来吧!” 金歌吟在黑暗中笑了笑说道∶“此地是个绝地,根本没有办法从里面出去。” 无颜淡然地问道∶“那你还笑的出来?” 金歌吟并没有对老人的神奇知觉感到惊异,他只是轻松地道∶“出不去又如何, 在这里起码不用为吃饭发愁,出去了说不定还得打生打死的,没什么意思。” 无颜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答案,不由冷笑道∶“哼!你以为这里就能保你的平 安吗?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玄阴门的妖女,会到这种鬼地方躲躲藏藏的?” 金歌吟无所谓地回答道∶“你不是说他们有个叫什么‘赤阳雷火’的仇家吗? 那他们自然是为了躲避这个仇家而躲到这里来的。” 无颜听后生气地道∶“年轻人不要一知半解就想当然地妄下判断。这‘赤阳雷 火’并不是什么江湖人物的绰号,而是大自然里一种奇异的现象,并且每十二年一 个周期往复循环,是‘玄阴门’妖女最恐惧的日子,如果她本人又是阴女的话,就 更加要躲避这个日子。” 金歌吟应声道∶“那还不是一样,都是为了躲灾才来这里的嘛!” 无颜用手敲了一下石壁说道∶“你当这里只是普通的牢房吗?我早年曾经被人 用一种奇门功法打伤过肺经阴脉,全靠金玄极那老小子帮我找到这处‘地腹祥坤之 穴’,才让我逃得死难,并恢复了元气。 这里深入底下,在一层古生纪年代的玄武岩下,有一处坤离地脉,所以此地周 生不息地,从石隙里透析出大量阴煞之气。常人只要在这里呆上百日,就不可能再 用两条腿走路了,再长些就是全身瘫痪不能言行,最后会因为经脉凝固而亡。 那妖女自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躲在这里以避过七七四十九天的‘赤阳雷火 ’之期,你以为自己有多么高深的功夫,能在这里活的好好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 厚!“ 金歌吟听后坦然道∶“既然这样,那老前辈就搭救一下小子吧!相信您一定是 言出必行的人。” 无颜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楞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子是故意装 做无所谓的样子,好引自己主动说项,可见此子果然资质卓绝,不是普通的角色。 于是他不由大笑道∶“哈哈!。。好个不简单的金小子,竟和那金玄极一样狡 猾。说真的,目前也只有我才能从这个地牢里出去,不过我还要等待一件大事的发 生,这是我答应过那个老小子的。 你也不用着急,我刚才听了你的叙述,估计这件事也快要发生了。嗨!这老小 子算的还真他妈的准呐!竟能算出我的伤势正好在十年后的这几天完全康复,我看 他厉害的快不是人了。“ 金歌吟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从此人的言谈阅历上看得出,他是个无所不 能的人物,所以他对自己能否出去并不担心。 无颜老人这时对他欣然说道∶“刚才我说的那些危害都是对普通人所讲的,你 身怀异能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我们能在这里相识,实在是不小的缘分,我这里有一 套那老小子的奇门异法,是当初他让我学会用来救一个人的,后来因为一些原故没 有救成,还因此气走了对方,现在用在你身上正是合适。” 金歌吟知道那金玄极在大周是个神话般的人物,以前在堂口里,经常听飞鹰骑 探们议论神武郡的大小事件。每当提到这个人时,所有的人都免不了赞叹两声,似 乎他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似的。既然这功法是从他那里得来的,便必然是一种极 上乘的法门。所以他赶紧跪倒在地上想要拜师学艺。 无颜老人却在这时出声阻止他道∶“你小子先不要拜我,这门心法又不是我的, 我可不替别人收徒弟,什么时候等我把自己的功夫教你时,你再拜也不迟。你现在 将耳朵贴在这面墙壁上,不要让那妖女听到,虽然我的密法传音很安全,但也保不 准她有什么奇怪的方法给窃听了去。” 金歌吟很是赞赏老人的谨慎,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放松警惕之心,不愧是个老 江湖。于是他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冰凉的花岗岩石壁上,静听那边传来的语音。 不过让他大为惊奇的是,那边传来的不是什么练功的口诀,而是一阵轻微至极 的哭泣声。 哭泣之声若有若无,听起来极象夜半女子的哀怨,酸楚的让人十分怜惜同情; 然后这声音逐渐增强到嚎啕大哭的地步,其悲切悔恨之意,让人感受到那心灵最深 处的自责。 正当他大感奇怪的时候,那悲声突然转变成了喜悦的笑声,其笑意盈盈之处, 让人打心底里欢喜雀跃,就象人生里所有的喜事,都集中到一起发生了似的,只能 用喜不自胜来形容。 笑声也在逐渐的增大,笑意已变成了狂放和自得,就象一个出身悲苦的贫民, 终于当上了皇帝一般,那种权势到手的得意,和不把任何人放到眼里的狂妄,在笑 意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突然笑声嘎然而止,紧接着被一声无由的叹息所代替。这叹息声不知为什么, 让人感到揪心的失落,好象多少年的真挚情意,被一点点误会所葬送,又象一对海 誓山盟的情侣,被世俗的枷锁无情地桎梏着无法相聚。 叹息声一波波地击打在金歌吟的精神深处,让他的情绪也随之飘摇动荡,甚至 他都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的忧愁,只是一味地体验着那情感的五味。 正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种情绪之中时,一声怒喝惊的他身颤心悸。怒喝显得 那样的愤慨和懊恼,即象被别人揭发了短处的恼羞成怒,又象遇到极不公平待遇的 懊恼,听进去让他只感到要上前去论理争斗,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 怒喝不仅仅是一声,而是由无数让他听不真切的怒骂所组成。这些怒骂声他是 那样的熟悉,在他所经历的短短的十几年里,他所听到的因为各种事由产生的吵闹, 都在这里一一的展现起来。一时间也分不清具体的事件,只是让他感到异常的愤慨。 怒骂声还没有结束,那悲泣之声又响了起来,悲泣声没有多久,笑闹声又进入 了耳内,然后又莫名变成叹息声。 就这样,这些声音往复交替,越换越快,直到听不出个数的时候,一声清越之 极的祥和之音飘渺而至,穿透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在金歌吟的耳边回响道∶“苍茫 红尘本非净土,人身七窍皆为事源,空净清闲无须改过,万物变化不出神机。” 此音刚落,所有的吵杂在一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同一时刻,金歌吟心灵 的深处,“倏”地一下变得那样的寂静和虚无。 这时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在哪里或在干什么,只是脑海中那混乱到说不清的 状态,对他来说就象别人的感受一样。 他静静地观察着、体会着,不带任何的感情,也没有任何情绪。他就那样僵凝 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漫长。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早已经平静的,如恒古不变的心灵又活动起来。他慢慢地 张开眼楮,发现原本漆黑的石牢已经清晰可见了。 回想刚才的情景,金歌吟倍觉老人的这门功法神妙异常,好似让他经历了无数 的人生轮回,感受过了无数的喜怒哀乐,然后又进一步使他超脱三界,将精神修为 提高到一个他想象不到层次。 当他不由自主的,向那女子的方向探试过去时,他又一次捕捉到了那种宁静阴 柔的感触。 这种精神上的感知并不是他能够理解的,即使现在他能够对一些事物有所感觉, 但也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他并不能因此而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不能分辨对方的好坏,他只是从精神波 动的存在上,能够晓得对方的存在和方位。 然而这已经是普通高手难以想象的能力了,因为你即使轻功再高,隐蔽的再巧 妙,如果不会隐藏自己精神,那便绝对不可能接近象他这样的人物而不被发现。 一阵轻微的精神波动传来,使得金歌吟将注意力转移到无颜老人这边。一瞬间, 他知道了自己已然具备了这种神奇的感知能力,不由异常喜悦。 然而奇怪的是,虽然他很为此高兴,但是他的脑海深处却没有任何反应。这种 情形就像他自己在一旁看着自己高兴一样,与先前接收奇门功法时的情况非常相似。 他感到无颜老人在精神上非常虚弱,似乎刚才的传功之法异常耗费精力。 又过去许久,他才听到老人长出了一口气,沙哑地说道∶“这个老小子的功法 怎么这么累人呐!即使连续打了十天八天的架,也未必能感到如此疲劳。要是当初 真的派上用场,恐怕我还应付不下来呢!” 然后他向金歌吟问道∶“感觉怎么样,金小子,是不是觉得象成仙了似的爽快 啊?” 金歌吟赶紧隔着墙壁向无颜叩拜道∶“多谢前辈再造之恩,今后如果小子有什 么成就,必是您老人家这时的恩泽所赐。” 无颜感慨地说道∶“你也不用太过谢我,当年金玄极就对我说过,这个功法我 只能传一次,过后遍会忘记了。果然,现在我都快想不起来刚才是怎么做的了。他 还说,要是那人没有接受此功的救助,便可以在适当的机缘下,传授给有精神异力 的人,想来他指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呐!对了,你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 金歌吟听他这么一问,不由怪异地问道∶“您老传的功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吗?” 无颜苦笑道∶“说来你可能不信,那老小子将此功教授我时并不是这样子的。 他只是告诉我,如何运用一种奇特的内功心法,能使精神力量得到提升,然后用心 意向受传者放送一段发音很古怪的经文。 如果对方没有精神能力,便不会有任何的感觉,而我也不会感到丝毫疲劳。一 旦对方是机缘选定的人,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幻象,而我也会感到疲惫不堪。整个 过程中我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所以我才问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金歌吟没想到此法是如此的玄妙,便崇敬地说道∶“那是一场轮回的交替,又 是无数人生的浓缩,我一定要去神武郡拜会他老人家去,能创造出如此功法的人, 又会是怎样的了不起呢?” 然后他就把自己受功时的感受,详尽的讲与了无颜老人。 无颜听后久久不能言语,以他目前的武功修为,自然非常了解金玄极的修为层 次。这样的一个人是自己一直认为的那种人吗?还是自己不能理解他的高深而当做 不公来看待了呢?一时间石牢内又陷入了沉寂,两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内心世界里。 “复仇血骑团”的到来,扰乱了狼牙镇的正常秩序,所有镇上的汉族镇民,都 被这个变故给吓糟了。 历来由于贸易大路的通商关系,狼牙镇都没有卷入到战争的泥沼里。因为两国 都要考虑到将来的经济发展与对外贸易的维持,所以都会约束自己的军队,不去侵 扰象狼牙镇这样的贸易集散地。 这一次对汉人的威胁,明显是因为战争而来,民族的仇恨是任何命令都不能阻 止的,所以这一天的到来,并不是真的那么不可想象。 冯三章可能是这里最惶恐最着急的一个汉人了。由于今早那位贵客的来临,刚 使得他摆脱了生活上的担忧,他正满怀希望企盼着战争早些结束。可是这一刻,他 又要面临生命的威胁,而不能再继续他的饼铺了,这简直就是老天对他的戏弄啊! 张羽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低着头痛快地吃了个饱。当他抬头时,发现 这个好心的老板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满脸的彷徨和痛苦。 于是他诚心地安慰道∶“冯老板,你是不是在胆心那帮蒙满人的威胁呀?我看 你不用胆心了,只要你能够找个相交的蒙满人躲过这一夜,我保你明天照常开张。” 冯三章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怎么能够如此肯定明天无事,难道他就 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吗? 张羽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来此镇前,看到蒙满的军队正在向草原的西面撤退, 想来他们是不想与大周军队在戈壁滩附近一决雌雄。如此做法必是要采取诱敌深入 之计,在茫茫的大草原上发挥自己的骑兵优势,好将大周军聚而歼之。所以这伙骑 兵必是最后一批,只要你们躲过今天的威胁,明天他们自然要听从蒙满大汗的命令, 撤回内地的。” 冯三章终究是在边境经商了许多年的人物,自然也知道蒙满人的规矩和习性, 所以不由放心了一些,准备找找附近的蒙满朋友躲避一夜去。 就在张羽解释战局的时候,那名坐在里间的蒙满贵客已经停止了饮酒,他用心 地听着张羽的分析和判断,然后欣赏地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到了门前对张羽说道∶ “既然你也是汉人,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周的军队呢?也许你可以得到不少 的赏赐也说不定。” 冯三章这时才想起,店内还有一位蒙满大官在呢!一时也不知道这位贵客是怎 么个态度。他只是希望,对方不要和那些骑兵们一个想法,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就 谁也别想逃了。 张羽不露丝毫异样地说道∶“大周的事情和我‘飞天小神鹰’张羽毫无瓜葛。 我是个没有国籍的边境流浪人士,只要吃得饱穿的暖,便是你们蒙满统一了全神州 大陆,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况且我都能想得到的东西,大周统帅和其帐下的谋士 们自然也应该想的到,否则即使告诉了他们,也不见得他们就会相信。” 那蒙满军官听后笑道∶“既然你是个流浪人士,不知道能否参加我们蒙满大军, 去和大周作战啊?” 张羽想都没想便答道∶“对不起,由于本人武功有限,年龄尚小,不想成为一 将功成万骨枯中的第一枯骨,所以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军官听他说的有趣,不由微笑了一下,继续努力劝说道∶“我请你去,并不 是让你做冲锋陷阵的小卒,而是要你陪我的徒弟学习汉语。你所要做的,只是和他 在日常的对话中,用汉语对答即可。而且我可以每个月付给你五两黄金,一旦我那 徒弟能够熟练地用汉语说话后,你还会得到五十两黄金的赏赐,你看这样如何?” 张羽听后腾的站了起来,义正严词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保证可以将你的 徒弟,陪练得比汉人说的还象汉人。” 那军官微笑道∶“先不用着急,我在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办,这件事情关系到 整个狼牙镇汉人的生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办这件事情啊?” 说罢他转身又回到酒桌旁,自斟自饮起来。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