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情何以堪 素女宫,长生祠。这里的光线阴暗异常,似乎从来不点灯的样子,在长长的白 幔掩映下,供奉着历代宫主的牌位。在牌位的最中间,有一个高出尺余的方台,台 上摆放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雕像,她身上穿着洁白的衣衫,围着几条圣洁的绸带,给 人第一眼的感觉竟似是个仙女。 此时,笑天跪在那雕像面前,知道了她便是神话中造人的女娲娘娘,心中感慨 之余,不由暗想道:“你既然是人类的创造者,就应该负责保护他们的周全,所以 我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让如云和白灵平平安安,也好使我们早日相认,那我也 不枉我跪拜你一场了。”想着,他诚诚恳恳地拜了几拜。 蒋玉如站在笑天身后,心里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答应做素女宫的宫主,难道他 不喜欢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还是仅仅因为自己的几句话便改变了主意?她望着 笑天那熟悉的背影,第一次感觉自己与他是那么地接近,而又那么地疏远。 在笑天参拜完历代宫主的牌位与所信奉的神明(女娲娘娘)之后,梅长老把宫 主令符交给了笑天,那是一个绿玉做成的牌符,上面雕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想来 她便是素女宫的创始人天姬娘娘。 然后,梅长老又拿出了几本丝质的书卷,慢条斯理的宣读起来。原来上面写的 是素女宫的门规与戒律,由于其是邪派,所以主要的戒律也就是戒骄,戒躁,保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中立思想,而没有那种正大门派中老套的戒淫邪,戒贪 欲,戒结交邪教之类。即便是如此,笑天也是听得昏昏欲睡,提不起一丝的精神。 终于,门规与戒律宣读完毕了,梅长老又带笑天来到了朝阳阁,向门下近千的 女弟子开始他的第一次演说。所谓的朝阳阁,便是素女宫中最高的建筑,它在圣灵 大殿的正北方,建在那宽阔平敞的法场(不是人们平时所说的刑场,而是素女宫弟 子平时练习法术的地方)之前,高约十丈,极像是一座高塔,一层一层地蜿蜒而上。 笑天站在朝阳阁的二楼上,望着下面一张张柔美的脸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 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才同意做这素女宫的宫主,要说是为了反对蒋玉如那 孩子气般的话语,他也感觉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毕竟他虽然经常与蒋玉如争吵,但 从来不会真正的把它放在心上。 “也许是为了台下那众多美丽的面庞不会受到别人的侵害,而得到幸福的原因 吧!”他心里自我解嘲的笑道。 他心里的想法,站在身后的蒋玉如自然不会想到,否则天才知道她又会发出什 么脾气来。 笑天深深地吸了口气,朗声道:“嗯……大家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笑 天,乃七绝散人的徒弟,以后我便是大家的宫主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会说什 么豪言壮语,也不会做下什么样的许诺。但我希望大家以后能互助互爱,把素女宫 当作自己的家,我也会像兄长一样关心,照顾大家,只要大家不把我当作外人就好。” 法场上一阵沉默,她们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任宫主竟然是个男子,而且他还口口 声声的说什么关心,照顾自己,简直是不可思议,有哪一代的宫主像他这样自贬身 份,不顾颜面的。 也许是由于这些女弟子没见过这种场面,也许是她们不敢相信做弟子的会有这 种待遇,一时之间,她们的思绪仿佛凝固住了,再也无法转动分毫。 笑天面对这么多少女的注视,即便是毫无邪念的他,心里也是砰砰直跳,面上 也不由发热起来。他镇定住心神,微笑道:“怎么了,大家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么? 不管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大家给点反应行不行,这样安静的话,我实在……” 话未说完,便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所淹没,众多的女弟子热情的响应着她们新任 宫主的演说,也不知她们真心的欢迎笑天,还是仅为了宫主的面子问题? 笑天站在高楼上望着女弟子们,心里有的不是那种傲视天下的豪迈,而是温馨 畅然的雅意与独立秋雨中的失落。他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 的话,我一定会如实做到的,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做弟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突然,他心里另一种想法冒了上来,道:“袁笑天啊,袁笑天,难道你便叫这 群女孩子禁锢一辈子?难道你不想再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还是你的心胸变得宽阔 了,只为别人着想而不管自己了?” 两种想法便这样互相争执着,良久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定论。最后,他摇了摇 头,甩去脑中混乱的思绪,狠心做下了决定——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那只好先 把这个宫主做下去,如果觉得不好的话,我也可以随时离开的。 梅长老望着身前的笑天,以为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才好,于是忙上前进言 :“宫主,现在您可以下达第一个命令了。” 笑天一怔,道:“命令?哦,好的。”想了一想,他朗声宣布道:“现在我开 始下达第一个命令,大家解散,吃饭。” 众人都愣在了原地,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来,没想到郑重宣布的竟是 去吃饭,沉闷了半晌,台下众女弟子中不由传来阵阵轻微的笑声。 从笑天开始进行继任宫主的仪式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时辰了,而现在也已是正午 时分,再加上笑天自昨天起就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难怪他会说出这等的话来。 梅长老悄声对笑天道:“宫主,这些事情您大可不必如此宣布的,要是您想吃 饭的话,对我们说一声就行了。” 笑天奇道:“怎么了,难道让弟子们去吃饭也不行么?” 梅长老干笑道:“没……没什么……当然可以了,嘿嘿。” 一旁的蒋玉如与郑灵凤听着则是窃笑不已。 素女宫,大厨房中。蒋玉如向主厨的师傅请教了很久的厨艺,终于在东拼西凑 下做出了两盘热炒和精致的自制米饭,她怀着喜孜孜而又忐忑不安的情绪来到了宫 主的暂时住房里(原来的宫主阁楼早已叫她给移平了)。 笑天见到蒋玉如端着饭菜进来了,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两眼放光,盯 着饭菜道:“厨房的师傅做饭怎么这么慢呀,就两个菜也要做上半年,真是的!” 蒋玉如低声应付着,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紧张地望着笑天。 笑天一把抓起米饭,就往嘴里塞,可是饭到了嘴里,便传来一阵苦涩的味道, 他忙吐了出来,叫道:“这么咸啊,难道素女宫的盐都是不要钱的吗?” 蒋玉如一脸尴尬地道:“是吗,可能是……哎,你再尝尝这个菜炒的如何?” 笑天奇怪地望了蒋玉如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摇了摇头,叨 起一口菜便往嘴里送。可是他又咽不下去了,这菜竟比刚才的米饭还要咸,而且竟 有一种血腥的味道,于是他又吐了出来,抱怨道:“我现在就怀疑素女宫是不是做 私盐买卖的,否则怎么会……玉如,你怎么啦,不舒服吗?还是……喂,你去哪里?” 笑天每说一句,蒋玉如的脸色便难看上几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哭着跑了 出去。 笑天一时间虽然没明白蒋玉如为什么生气,但他想到蒋玉如进来时那开心而又 羞赧的表情,与自己说米饭难吃时她那尴尬的样子,便明白了一切,他心下一阵感 动,忙追了出去。 他跑到了法场,长生祠,圣灵大殿……跑遍了素女宫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 蒋玉如的影子,此时,他心里暗暗焦急起来,想道:“难道蒋丫头竟然不辞而别, 离开了素女宫?难道她生了我的气,再也不想见我了?应该不会啊,她不是那种小 气的人。” 此时,素女宫中走过三三两两的女弟子,纷纷向她们的新任宫主施礼致意,然 而笑天却没有心情理会她们,他的心里只是充斥着那个人的影子,他也不知道什么 时候起她的地位在自己的心里变的那么重要,已经挥不去,抹不掉。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轻声道:“宫主,您在这里做什么,吃过饭了 么?” 笑天转头望了她一眼,发现她正是郑灵凤,淡笑道:“兰长老,你怎么来了?” 郑灵凤一怔,不明白笑天的话是什么意思,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您还 记得吗?” 笑天道:“这里不是我的房间……”转头望了周围一眼,却发现自己竟在郑灵 凤的阁楼下,苦笑了一声,道:“是我糊涂了,竟忘了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郑灵凤虽然认识笑天并不算很久,却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坚毅的人,不可能出现 这种神情恍惚的样子,不由担心地道:“宫主,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笑天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走了一个人罢了,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对不对?” 与其说这句话是对郑灵凤说的,不如说笑天是自己在安慰自己,但郑灵凤却从 他的话中听了端倪,道:“宫主说的该不会是蒋姑娘吧,我刚才看到她出门去了, 你现在出去的话,应该能追的上她。” 笑天一惊,道:“真的吗,她刚刚出去?” 郑灵凤道:“没错啊,我还纳闷她为什么出去呢,该不会是你们又吵架了吧!” 顿了一顿,她又道:“年轻人吵架是很正常的事,蒋姑娘又何必太认真呢?真是的。” 笑天却没有再理会她“热心过度”的话,竟直接御气飞离了素女宫。 隐仙山的景色还是那样的美丽,周围一切的事物还是那样的静谧,然而此刻笑 天的心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他转遍了整个山的峰头与小径,都没有找到蒋玉如 一丝来过的痕迹。 忽然,他的心中一亮,因为他想到一个地方,那便是隐仙后山的灵泉,虽然他 没有去过,但冥冥中有种感觉在告诉他,蒋玉如一定在那个地方。 一股冲天而起的山泉,激撞那特制的小亭之上,溅起朵朵的水花,然后顺着小 亭周围四跟玉石做的柱子流了下来,又缓缓地汇集到刚才山泉旁。它就这样一次又 一次的爆发着,显得是那么的冲动而富有活力,它生生不息的执着似乎感动了周围 参天的大树,在它附近环抱着,形成了一个宽大的树荫。 此时,蒋玉如正站在树荫下,呆呆地望着灵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山风吹起 她那单薄的蓝衫,是那样的孤寂、凄凉。 笑天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右手放在那柔软的肩膀上,柔声道:“你吓了我一 跳,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呢!” 蒋玉如缓缓的转过身,眼中还有淡淡的泪痕,她歉然道:“都是我不好,让你 担心了,我不该如此任性的。” 笑天安慰她道:“怎么能怪你呢,都怪我啊,吃饭也那么挑三拣四的。” 蒋玉如佯嗔道:“是啊,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却都叫你给糟蹋了,还 说什么‘太咸了’之类的话,难道你就不能假装很好吃的样子么?” 笑天一听,心下暗道:“要是把那些东西吃下去,还不把人给咸死,幸好当时 我没吃下去,否则现在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心中想着,口中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你做的啊,如果我知道的话,说 不定会吃上那么一点点的。” 蒋玉如道:“谁稀罕你吃了,我真的受够你了,下次在也不做饭给你吃了,你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 笑天望着蒋玉如那细嫩的小手上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心中一阵刺痛,喃喃地 道:“你的手……难道是……” 蒋玉如忙缩回了手,放在了背后,幽幽地道:“没什么,那是我不小心划伤的。” 笑天忙道:“伤势怎么样,快给我看看!” 蒋玉如摇头笑道:“没关系的,你不要担心。” 笑天大声道:“我说给我看看,你没听到吗,难道这点事你也做不到吗?” 蒋玉如一怔,然后缓缓地伸出了右手,只见一条长长的伤口从手背直划到手臂 上,细白的手上混杂着艳红的雪丝,是那样的明动而妖异。 笑天伸出手,握住蒋玉如的右手,她轻轻一挣,没有挣拖,只好任由他握在了 手里。 他暗运傲天真元,一股淳厚的真元力在蒋玉如的伤口流动着,泛出柔和淡然的 色彩。渐渐地,伤口平复了,笑天收回真元力,放开了蒋玉如的右手。不知道为什 么,蒋玉如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失落感,仿佛自己的人生突然没了依靠,竟呆呆地 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笑天叹了口气,道:“不要再发大小姐脾气了,好不好?这样会很叫人担心的。” 蒋玉如柔柔的一笑,道:“你担心我吗,我真的好开心。” 笑天道:“不要太自以为是哦,就是……” “就是一只小狗你也会担心的,对不对,我都听了几百次了,你难道不会说点 新鲜的?” 蒋玉如接口笑道。 “新鲜的我也会啊,比如……危险,玉如,快闪开。”说着,笑天把蒋玉如撞 到了一边,然后便听到“啊”的一声惨呼,一个人影便倒飞了出去。 蒋玉如迅速的站起身来,却发现笑天已被高高地吊了起来,无数的藤蔓层层的 缠绕着他,无论他如何地挣扎,都无法摆脱被困的厄运。 突听周围响起一阵“嗖嗖”的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地袭来,然而蒋玉如 四处望了几眼,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响声越来越大了,似乎因为靠近了猎物,而加速了许多。 蒋玉如还是茫然不知的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接近。在她的周 围,发出几声沉闷地巨响,然后大地裂了开来,从中出现了几跟幽碧粗大的藤蔓, 迅速地向她缠绕了过去。 然而就在它们将要缠住蒋玉如的时候,那些看似强壮的藤蔓却突然断了开来, 一节一节的,好似被什么锐利的物品给削断了一般。细看蒋玉如,原来她的身上已 围起了一圈金黄色的护盾,在这幽暗的树荫下,闪着明亮的光芒。 蒋玉如环视了周围一眼,冷笑道:“既然攻击了我们,还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难道还要我把你揪出来吗?” 犹如老鼠啃木头般嘶哑的笑声响起,使人听了不禁全身寒毛直竖,然而蒋玉如 却镇定了下来,仔细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她此刻决不能疏忽,如果因为她的疏忽, 而对笑天造成什么伤害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沉静了半晌,那嘶哑的声音终于开口了:“好个小丫头,本事倒不小,竟然能 轻易破坏掉我的千年老藤,不过你的灵力越强,我越是喜欢,哈哈……” 蒋玉如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前面不远处竟多出来一个高约十来丈,数 人才能环抱的千年古树,古树全身散出粗壮而妖异的藤蔓,看样子笑天便是不小心 被他抓住了。 原来这棵千年古树吸收了灵泉的精华,在日月星光的沐浴下,竟化成了妖,此 刻它突然见到蒋玉如那强大的灵力,不由便起了歹意,没想到突施暗算下,没抓到 蒋玉如,却把笑天给逮了个正着。 蒋玉如心里知道这些树精木怪最嗜人血,如果不快点把笑天救下来的话,惟恐 他会有性命之忧。她刚刚镇定下来的心神,却因为对笑天的关心而变的散乱起来, 然而她知道此刻自己千万不能乱了阵脚,所以只好借用“冰心决”的力量镇住了自 己的心神。 她缓缓的拿出青龙杖,准备施放最强的法术一击灭掉那高大,恐怖的树精,然 而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怕一个弄不好,便伤了笑天。 微咬银牙,她决定尽力一试,否则笑天在树精的手上就不止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于是她嘴上默默念起了灵咒,青龙杖也闪起了金黄的光芒。 她决定用金系的最强法术——血煞千劫,来消灭掉眼前的敌人。 大地上突然刮起了冷粟的狂风,就像刀子一样无情的吹打着眼前的一切。树精 似乎看出了什么,眼中现出慌乱的神色。 慢慢地,风突然止住了,它来的是那么突然,去的也是如此怪异。然而身在其 中的树精却知道这风绝对没有停,而是已静止聚集在自己的周围,它可以清楚的感 受到那致命的威力,滴滴透明的液体从那高大的身躯上流淌了下来,也不知道那是 不是因害怕而产生的冷汗。 树精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被吓傻了,其实它是在 酝酿一种木系的法术,以反抗蒋玉如那致命的攻击。 无数的树叶与藤蔓从地上,岩石上冒了出来,遮住了天上原本就难以照入的阳 光,然后铺天盖地的席卷向蒋玉如。那看似无用的树叶突然变大了不知几百倍,上 千倍,团团把蒋玉如包了起来,然后像蛇一样灵动,像宝剑一样锋利的藤蔓齐齐钻 向蒋玉如的要害。 然而蒋玉如却没有一丝闪避的意思,只是顾着发动那强大的法术。 突听树精发出了一声惨叫,满天俱是被切成碎片的树叶与断成一节节的藤蔓, 它恶狠狠的瞪着蒋玉如,似乎想施展更加强力的报复。 然而它已经没有时间了,那压缩过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无数血红的利刃,各式 各样的,有的像刀,有的像剑,而有的则像是枪的样子。慢慢地,那些散发着恐怖 红光的利刃突然像有了生命般动了起来,准备给眼前的敌人致命的一击。 在藤蔓缠绕中的笑天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切,惊的半晌没有说话,此刻,他已明 白了事情的原委,哈哈笑道:“树精兄,我想你也是个男的吧,和我这么亲热,你 不觉得有些恶心吗?” 释法中的蒋玉如听到在这种关头,笑天居然还能开玩笑,不禁摇了摇头,宛尔 一笑。 而树精听到笑天的声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它边笑边 道:“小丫头,我想这个男的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嘿嘿,你赶快住手,否则我就 吸干他的精血!” 笑天一听,心下暗骂:“袁笑天啊,你不说话难道能憋死你,这下好了,自己 倒成了蒋丫头的累赘了。” 蒋玉如心下一惊,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她沉声道:“老树精,我劝你趁 早取消这个念头,否则你将会死的很惨。” 树精却狂笑了起来,得意地道:“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心上人死的惨, 还是我的死的惨了。”他似乎已经知道只要笑天在手,便不愁蒋玉如不乖乖就范, 此时,它竟用它那长长的藤蔓悠闲地挠起痒来。 蒋玉如怒道:“那你便试试看啊,为什么不肯下手呢?”口中虽然这么说,但 手中青龙杖的色彩却渐渐黯淡了下来,那些无名的利刃也都消失不见了。 树精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奏效,便开始算计起下一步的行动来,它紧了紧缠绕笑 天的藤蔓,想使他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然而笑天却始终牙关紧咬,不曾发出一点 声音。 蒋玉如的心在绞痛,她知道笑天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不肯出声的,此刻的他 一定非常痛苦,如果这痛苦能够转移的话,那么她愿意替他承受这份痛苦。 “住手,”蒋玉如高声叫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哈哈,我也不想把他怎么样,只要你能献出自己一半的精血,那我便是放了 他也无妨。”树精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看到笑天那因痛苦而泛青的脸庞,蒋玉如毅然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但 是你必须先放了他。” 树精又狂笑了起来,嘶哑沉闷的声音在后山回荡:“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我要是现在放了他,你们还不把我撕成八半。嘿嘿,这些低智商的话最好少说,以 免我会误会你的用心。” 蒋玉如没有想到树精竟然精明到如此地步,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了,感慨 之余,她沉静地道:“好吧,你动手好了,我是不会反抗的,只希望你能够履行自 己的承诺。” 树精得意地道:“对于这一点,你应该十分信任我们才对,我们妖可比你们人 要讲信誉的多了。” 蒋玉如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树精警觉地望了护在蒋玉如周身的金黄护盾一眼,道:“你那个护身的黄光, 可否先移除了去,否则我可会怀疑你的诚意。” 属性护盾——金,渐渐地消失了,现出了蒋玉如那妙曼动人的身姿,微风吹进 了后山,吹起她那柔美的秀发,是那样的圣洁而高雅。只要是男人便不想伤害这样 的女子,然而那毫无人性的树精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它的眼里只有蒋玉如身体 内那强大的灵力。 两跟幽碧的藤蔓像蛇一样钻入了蒋玉如双臂的血管中,疯狂的吮吸着她那带着 强大灵力的鲜血。原本绿色的藤蔓现在却已变成了鲜红,仿佛两跟无情的输液管, 源源不断地将她的鲜血运送到树精身上。 撕心裂肺的痛苦仍在持续着,笑天的额上已现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然而他却 还是紧咬着银牙,没有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音,因为他不想自己成为蒋玉如的负担。 相比肉体上痛苦,让笑天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心灵上的罪责,他不明白蒋玉如为什么 这么傻,为什么为了他肯去牺牲自己。 此时,笑天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他不明白自己的真元力为什么突然用不出来, 全身只有酸软的感觉,否则自己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他看着藤蔓中的鲜血,狂吼 道:“住手,这些鲜血早已够了,你为什么还要吸,为什么!” 树精的心里简直得意极了,它想不到眼前这两个小娃娃这么好对付,仅仅说了 几句话,便都乖乖的做了自己的粮食。它听到笑天的话,感到非常好笑,边笑边道 :“你们人类真是愚蠢,难道到手的肥肉我还会再放了吗,那不是跟我自己过不去 吗!” 说着,它更加凶猛地吸取着蒋玉如的鲜血,根本没有顾及她的死活。 蒋玉如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她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逝去,眼前的一切也都没有 了生机,然而她心中的一分不舍却支持她没有晕过去,她在心里狂吼道:“不,我 不能死,我舍不得离开你,我们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老天你难道忍心让我们分 离吗,难道天道就真的这么不公吗?我不信……我不信……”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