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刀狭梦 深秋了,叶已飘零。叶落了,带着一种深深的愁意,飘散在空中,轻轻地,轻 轻地一乘轿子在秋风中 上路。 众兵丁各手执锐利鲜明的兵刃,队伍齐整地走过长街。 大街上行人甚少,有不少人都瑟缩着脖子,怕风会一不小心就会钻进自己的衣 襟里。 轿帘被风吹的来回飘荡,只依稀可见轿帘里一人锦袍的下摆,至于轿里坐的是 何人,别人也懒得猜想,只顾紧紧自己的衣襟,匆匆地赶路,不过,从这阵势上看, 这轿中之人必是一位惊叶岛的大员。 轿子在风中匆匆赶路。 这时,在街角现出了一个人。 这人面容沉肃,一双浓眉下是锐利的眼睛。 看着轿子匆忙的走过,这人坚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残酷的微笑。 他衣着平凡。 然而他着装利落,且一尘不染。给人的感觉是很讲究的,他的长袍已显得发白, 看上去却依然让人觉得舒心。 这人盯着轿子去的方向看了大半天。 最后,才慢慢的走了。 这只轿子一直往前行,过了朱雀大街,一直拐进了绿英胡同,才在一高宅门第 前停下。有兵丁打起轿帘,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虎躯威武,身材雄壮,颌下有爆乍的钢髯,真是一位天生的巨汉。 这名武将刚进家门,早有家丁迎上前来,躬身道:“老爷回府了。” 这巨汉点头道:“今日,公务不是太过繁忙,所以早回片刻。” 说完,他便径直向堂内走去。 刚走到大堂门口,他忽然道:“邵管家,我今日要在书房内休息,休要打扰。” 那名姓邵的管家连连道:“是,是,是” 夜深了。深秋的夜格外的 凉,使人有不胜凉风之感。 虽然夜很深,然绿英胡同戚家王府里仍有一盏灯在亮着。 灯下坐着一位虬髯客。他便是名扬惊叶岛,并令朝廷头痛的孙成空手下的五虎 将之一“回风天雕”戚天纵。 此时,他正在灯下看书。 他看的聚精会神,或许他目光太深注吧,有人敲们他都不知道,及至这人推们 走了进来,他才发觉。 “邵总管,我知道你又来劝老夫休息了。” 戚天纵笑道。 突然,他发觉进来的人并不是邵总管,他并不认识此人,喝问道:“你是谁?” 来人咧嘴一笑。 笑的很妖娆,他并不回答戚天纵的问话,只是轻轻将房门关上。 然后,他才缓缓地回过头来道:“你是戚天纵?” 戚天纵目不转睛,一字一句道:“不错,老夫正是戚天纵!” 来人点头道:“很好。” 戚天纵问道:“阁下是谁?” 来人轻轻地摆了一下手,并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道:“这你就不要问了。” 戚天纵道:“你来干什么?” 来人道:“来取你性命!” 戚天纵一听,霍然长身而起,手中的书“唰”地一合,疾地拍向此人面门。 来人只是轻轻地一偏身,由于他动的距离太小,又或许他根本未动,他仍然坐 在那里。 戚天纵腿又踢出,快而凌厉,不带一丝风声。 来人赞了一声道:“好腿法!” 来人只是轻轻地一个后撤步,身子紧贴在门上,便堪堪避过了这凌轹的一击。 戚天纵两轮攻击失败,他的手猛一运劲,手中的书便已散开,他大吼一声,那 些纸页皆像利刃一般,纷纷射向来人。 来人一掌拍出,一股罡风霍地推出,使得这些书页顿失了准头,纷纷嵌入了板 门内。 戚天纵双拳正要挥出。 突然,他看到了一条蛇。 不,应该说是梦。 一个狭长的梦。 刀狭梦。 他的双拳刚好迎上了这个梦。 但却挡不住,封不住,直至这个狭长的梦击中了他。 中了刀的他,惨声向来人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是‘杀手楼’的人。” 来人傲然道。 戚天纵高大威武的身躯这才轰然倒下。 戚府的人虽然听到了书房里有人搏斗,可是没有戚天纵的命令,谁都不能进书 房。 所以大家都以为是戚天纵一时兴起,在勤修武术呢! 那名刀客将他那把细若一条铁线蛇般的刀收了起来。 收的很慎重。他让刀上的血滴完了,才收了起来,他手一动,这把刀便像一条 蛇般窜到了他的衣袖里,隐然不见。 然后,他推开窗户,一纵身,便上了房脊,悄然隐去。只剩下一房的书和戚天 纵的尸体。 “惊叶岛孙成空手下的‘五虎将’之一的戚天纵昨晚被人谋杀在书房中。他的 尸体是在早上被人发现的,至于是何人下手,却没有人知道,哎,你说戚天纵是怎 么死的,董老兄。” “是被人杀死的。” “废话,不被人杀死,难道是自杀不成。我是问你,到底谁有可能下手。” “有三种可能,一是‘杀手楼’,二是‘鱼花门’。,三是段怀诚。” “你这不跟没说差不多吗?” “胡老弟,你不要激动,我说的也只是可能呀!而且,你问我的也是可能呀!” “你,你,气死我了,你真行,董老兄。” “胡老弟,你知道戚天纵是死在什么武器之下?” “死在什么武,器之下,奥,对了听说是死在一剑贯胸,非常准确。” “剑是什么样的剑?” “不知道!” “天下使剑的人可是很多。” “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这把剑的与众不同之处,我们便可以推测出是何人出手 了。” “对了,你很聪明,公孙无我他们是不使剑的,而且段怀诚是使用降龙魔杖的, 最可能的便是‘杀手楼’里的人,而且,这次‘杀手楼’里派出了谁来大刺杀,我 们也不知道,恐怕只能从兵器上找到蛛丝马迹了。” “你说,今晚我们要夜探戚府。”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这” 戚天纵的王府此时是素幡招展,哭声一片。 孙成空听到戚天纵被杀的消息时,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吐出了一口痰,痰中竟 然带着血丝。 他亲自带着杵作与书童王平仆直奔戚府。 当他看到戚天纵的尸体惨样时,禁不住老泪纵横,俯在戚天纵的尸体上痛苦失 声。周围在场的人也都黯然神伤,也都掉下了眼泪。 杵作细细地验完了伤情,呈报给了孙成空。 “左胸有一狭长的伤口,入口窄小,深约四尺,皮肉无外翻,无淤血。这种利 刃似剑像刀。下刀手法准确,确系他杀。” 孙成空听完报告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该来的,终归要来,我孙成空大不 了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旁边的王平仆也握紧了双手,嘴里喃喃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安息吧。” 戚天纵的灵堂就设在戚府正堂,他的灵柩停放在大堂正中,后面墙上写着个大 大的“奠”字,旁边有一幅对联,是孙成空亲笔题的:点点锣声点点哀,阵阵鼓声 阵阵泪,横批是“痛失英才”。 惊叶岛的王公大臣平素皆与这位戚天纵的交好,他们一一到戚府来拜祭,告慰 英灵。 这时,在戚府外的一个拐角处,有一个老实的庄稼汉靠墙坐在地上,静静地看 着戚府人来人往,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微笑。 孙成空与陈后生还领着书童王平仆也来拜祭。 在出门的时候,王平仆感觉到自己眼角一跳,他赶紧转头往街角望去,却发现 那里空无一人,不由呆立了一下,直到孙成空喊他走。 今晚的月色很好,皎洁的带着一丝清凉气儿。寒月像被人用剪刀剪出来贴在空 中似的,薄薄的。 戚府中素白的灯笼在寒风中晃动。这分外的明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分明。 这时,大堂里一片漆黑。 只有戚天纵的灵柩。 这时,瓦声轻响,有两人轻轻滑落在房中。 其中一人,手抚在戚天纵的灵柩上,手轻轻一动,上面的那层棺木便滑了开去, 露出了躺在灵柩中的戚天纵。 另一人赶紧晃亮了火折子。 随着灯光由浅转亮,两人一齐低头看棺木中戚天纵那如铁线般的伤口时,两人 不由异口同声地道:“刀狭梦!” 两人神色难看。 就在这时,那手拿火折子的人突然喊了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如怒龙般飞升,穿破屋顶,腾空飞踹。 他的腿踹向一个蒙面人。 这蒙面人不慌不忙地双手一锁,欲架那一凌空飞踢。 那人一见,双腿在空中分开,一踢太阳穴一踢前胸。 蒙面人单手一锁,另一手已鬼魅般抓向那人肋下。 那人一见,急忙缩腿,伸掌推出。 蒙面人的爪形刚好遇上,易爪为掌与对方对了一掌。 那人只觉蒙面人的掌力奇大,只听“轰”的一声,那飞踢之人,凌空翻了四五 个跟头,方才将这股冲力消了去。 蒙面人冷冷地盯了对方一眼,静静地走了。 这时,另一人匆忙赶了上来,对这场打斗无从插手,等到蒙面人一走。这人便 对持火折之人道:“胡老弟,不要紧吧。” 那姓胡的人拱手道:“不要紧,好厉害的掌功!董兄,你看他会是什么人?” 姓董的人道:“我看他身形鬼魅,掌功独特,中原各派很难有此异技,我暂时 尚未想出这人是谁?” 刚才两人的一番龙争虎斗,虽只是简单几招拼打,然却极险,极凶。 这两人的拼斗却没 有发出多大的动静,也没有惊动戚府里的人,显然两人心 有默契,都不欲惊动戚府里的人,而且看来两人的目的相同。这蒙面人夜探戚府, 也不过是为了检验一下戚天纵的伤口。 这蒙面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困惑着姓董与姓胡的两人。 两人商议了大半天,也未想出此人是谁。 在午夜惊叶岛戚府的屋脊上。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戚府高脊上的两个人弹丸般地远了。 就在这两人走了之后。 有一个蒙面人悄悄地从一处屋檐下翻了出来。 原来这位蒙面人一直都没走。 他站在屋脊之上,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鼻中“哼”了一 声,然后他返身又进了戚府大厅。 他也很熟练地打开了戚天纵的衣服。 当他看到戚天纵的伤口时,口中也不由“咦”了一声,道:“原来是刀狭梦。” 他放下了棺盖,口中自言自语道:“他已来了,也难怪戚天纵会死了。” 说完,他一纵身上了屋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戚府的人无一知道。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