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像猫一样踩着屋瓦,月光在他的脚下软绵绵的。他轻车熟路幽灵般地再次闪 进县衙的后堂,这一次他还没有动手,管家就软在地上。这一天的月光也出奇的软, 他觉得,但他的口气很强硬。管家知道想施展狡黠敷衍他纯粹惘然,自己的小命蛛 丝般悬在他的手里,如果惹恼他,脾气一上来,他只需把手轻轻一捏,他就得呜呼 哀哉。这个阴残的家伙。 无需威逼,动刑,没有吃什么苦头,管家就将西镇的秘密全盘托出,这是他聪 明识事务,否则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是冲这个秘密来的,得到他想要的 东西,也没有必要再逗留,把那对战战兢兢的狗男女留下继续苟且,他转身离去。 其实她身上有股匪气,这是一般女人身上少有的气质,他发觉,他挺喜欢她这 种健爽开朗的性格。所以他扔给她一把刀,他确信她不会用这把刀杀了他,因为她 已经是他的女人,虽然表面上总刻意表现出格格不入,但心里还是充满女性的温存, 特别是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尤其明显。 他不知道她在路上想了什么,他没有去顾及她,因为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遐思 里。他考虑这一次抢掠之后应该退出大漠,他有些厌倦了这种砍砍杀杀的匪徒生活, 虽然这种生活很刺激,但寻求平静安逸的渴望像棵树正在他心里逐渐变得茂盛壮实。 他决意不再做一名冒险的刀客,带上她去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恣意逍遥的生 活。 不知是不是血液的遗传,这有点儿像他当年的父亲。对此,他有些模糊。就这 样,怀着梦一般的遐想让设计的妙不可言填充了一路的颠簸。 他杀近钱库的时候以为她一直在自己身旁,所以有些疏忽。只顾看着护卫被他 的手下要挟着打开库房大门,然后他们蜂拥而入,一通抢掠。之后风一般消失进茫 茫的黑夜中。由于这样的事情干多了,已经习惯,精神趋于麻木,所以他没有表现 出特别的喜悦。只是待他们远离西镇确信已没有危险放慢了速度,悠然雀跃地行进 在旷漠中时,他才突然想起寻觅,发现队伍里少了她。 他驻住马先是踌躇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拨转马头,纵身返回。他这一举动无疑 显出他和她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一个刀客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说明他的心已经 开始软弱。几名刀客的马在原地打了个踅。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焦灼, 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而现在如此清晰地呈现出来令他都感到诧异。他心急 如焚地离开,几名刀客像意识到什么,随后跟上,而更多的刀客却继续前行,不久, 一些刀客离开队伍,像虫子一样没入黑夜中。 西镇的护卫刚经历一场莫名其妙的厮杀,还惊魂未定,却见几名刀客又策马杀 回,顿时惶做一团。还从未见过如此剽悍,贪婪的抢匪,心早就虚了,未作任何抵 抗,任由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打了几个来回,始终没见她的踪影,抓了几个护卫也 没打听出结果。最后经不住手下一再催促,他只好作罢,放弃寻找,悒悒地离开。 没有找到人,也没有见到尸体。是死是活,全然不知。也许她已经落在官军手 里,待日后做要挟他的筹码,如果那样他倒不担心了,只要她活着,他就能把她弄 回来。几天过去了,也没见西镇的任何反应,宝丰城也静如止水,一如往常。莫名 的他有些按捺不住,焦躁不安起来。这时手下来报,她早已经回到宝丰城,现在就 在自己家中。他听后大喜,然后恍然,她一定是中途趁机开溜,这个鬼精灵的女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