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绝处求生 边可及缩在船舷下,庆幸地:“他们多半没带挠钩,否则今日便凶险呢。”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船帮上,旋即又是一声、两声……啪 啪声不绝于耳。看去,十几副绳牵铁爪已抓住船帮。 修月狠狠地瞪他一眼:“你知道得很多是不是!”挺身而起,敌舰上二三十战 士正猛拉绳索,两舰迅速接近至两丈左右,敌人面目清晰可见。一蓬利箭汹涌而来, 当先两三箭劲气十足。修月才挥剑斩断最近一根绳索,破石穿甲之势的利镞倏忽已 到,惟能横剑仓促自卫;箭势方酣,金铁交接,撞出厉烈的火花,修月身形微挫, 后面利箭纷纷,不得已伏身避开锋芒。 边可及咕哝一声:“又不是我说出来,碰巧罢了。”晚一步起身,正赶上乱箭 射来,好在离修月有一尺多距离,不在箭矢中心,挥刀劈开几枝夺面雕翎,抢在第 二轮箭雨前,斩断三条绳索。即管如此,敌舰仍不住接近。 修月让过乱箭,迅速再度出头,连断两条绳索,敌舰又接近数尺。对面一干矮 个子战士中,一名身躯算得高大的蓝袍武士犹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眼;短髭鹰目, 一派冷酷,方才令修月稍挫的一箭正是他的手笔。他无疑是敌舰首领,战得如此窝 囊,分明令他恼羞成怒,眼中凶光四射,际此再忍受不得,身形骤起,倭刀出鞘, 寒光暴闪向修月战舰扑来。 修月与边可及再顾不得斩断绳索,各舞刀剑抢上,拟凌空截杀,将敌酋逼入海 中。虽所见略同,然二人性情截然不同,毫无默契可言。修月凶狠刁钻,略无顾忌, 后发先至,抢出半拍,当胸疾刺敌酋;边可及位置稍近,准备充分,腰刀本已面面 俱到,封住敌酋所有可能登船的角度,不料给修月斜刺里一冲,阵脚全乱,只能由 仅剩下的一个小小角度出击,佐助修月进攻。 敌酋含怒冒险进击,本是犯了大忌,先看见边可及守得无微不至正懊悔自己的 莽撞,陡然见修月凭空杀出,搅乱边可及阵脚,怎肯错过此天赐良机,身形于空中 巧妙地一折,偏向修月一侧,倭刀翻起绝大光芒,“咻”地劈中当胸而至的利剑, 借力而不角力,凭剑尖的击打力向一旁逸出,稳稳地落于修月舰上。 当脚踏实地的一瞬,他即知大局已定,舰上这一干汉人海盗剩下的只是困兽之 斗。精神大振,怪叫一声,简单平衡一下身体,捧倭刀凶猛向修月杀去。 修月隐约觉察自己搞砸,懊恼中方寸稍乱,翻身迎上敌酋,剑挽狂澜,仅保存 最低限度的防御全力攻出,欲迅速格杀对手,挽回局势。她的剑术在七星岛稳入三 甲,打疯来,任谁都难以撄其锋芒;蓝袍敌酋武技即管出奇强横,仍当不住她疯魔 般的攻击,节节败退,然此种败退只是空间换取时间的败退,阵脚不乱。 际此敌舰已迫近到数尺外,舰上倭兵齐声呐喊,纷纷跃过船来。边可及苦守船 舷,腰刀霍霍,斩落数名敌兵,终只能守住一点,当不得倭兵成片扑来。转眼工夫, 数十名倭兵已强行登船,一部将边可及团团围住,一部奔去支援蓝袍敌酋,而仍有 倭兵不断跃上船来。老泥鳅一众七八名海盗至此放弃驾船,奋勇扑上,与倭兵肉搏。 然再明显不过,他们大势已去。 倭兵战力颇强,围住边可及的这一干人还好,没有特出的高手,足可应付过去。 修月则迅速陷入被动,足有三四名很说得过去的强力武士招呼过去,将她围在 当间,一通乱刀。修月一口锐气用尽,仅能轻伤蓝袍敌酋数处,颓丧不可阻挡地袭 入,而群寇当此时从身后蜂拥杀来,登觉力不从心。咬牙坚持中,转眼身被数创。 混战中,老泥鳅扯着嗓子狂叫:“修大当家,跳海,跳海!”奋力领四五名海 盗欲向修月靠拢,却寸步难行,不多工夫又两名海盗倒下。老泥鳅再支撑不住,几 乎是哀鸣地,“修大当家,快跳海,再迟就来不赢了!”翻身向右船舷退去。 修月早听出端倪,偏是身陷重围,欲振无力,悍然反击中,以两处重创,换取 三名倭兵性命,却只向船边靠近了三步。两处重创本来都是致命的杀着,却都在最 后一刻古怪地留下余地。修月敏锐地觉察这给蓝袍敌酋的吼叫有关,他定是想要活 捉自己。她太清楚被这帮倭寇活擒会是怎样后果,便是粉身碎骨,她亦绝不落入他 们手中!她必须留一点力量自戕,现在是不是已到最后的时刻? 军营遥遥在望,漆黑忽然想起什么,向关纯虎:“你的官肯定比杨老成大?大 不大得到让老子白踢他一回屁股?别胡乱吹牛害老子痛快完了脑袋给他当夜壶用去。” 关纯虎:“仗势欺人顶要不得呢。”向幺六,“这个杨老成什么来头,很混帐 么?” 幺六恭敬地:“一个百户,顶不是个东西,给上面溜须拍马完了,对我们下面 的弟兄黑得没话说;我们有黑子傻大胆顶着又没甚油水还好些,营里殷实些的兄弟 先后让他活活整死几十个。”神情一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他有多不是玩意儿, 可想回来,给别的军官比他亦坏不到哪里。好汉不当兵,我们当兵的就是天底下最 下贱的东西,得任着人糟蹋。” 努尔哈赤插口:“大叔乱说呢,当兵的光糟蹋我们来,凶神恶煞,最坏不过!” 漆黑瞪他一眼:“你个小鞑崽子知道个屁,那是些丧天良的家伙,老子们才不 祸害人!” 幺六:“黑子你敢说你从来没捞过抢过?这孩子的话没错,我们几个比别人好 些,叫人家看来一样不是东西。当了兵没得想头,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刀头舔血, 心肠磨得比石头还硬;我们都是小家人出身,见不得好处,有捞有抢别人一窝蜂上 去,你不抢白不抢,有今天没明天,快活一时算一时吧。良心我们兄弟还是有些, 宁愿花钱逛窑子亦不祸害好人家女子,可管不来别人,有时想想还真不值当,反正 不是好人还守的什么规矩!” 说话时,一行已接近辕门。漆黑眼尖,向辕门前一名正在教训卫兵的军官一指 :“杨老成!操他娘巧来,活该老子要踢他屁股,今天便神仙亦拦不住老子,大不 了脱了这身狗皮下海寻挪赤去!”一提马,猛冲过去。 关纯虎颇不愿在此刻生事,偏是这样局面难以控制,能做的只是策马跟上,看 事态怎样发展。幺六年长几岁,脑袋远比漆黑清楚,早觉出关纯虎处境微妙,不宜 造次,见状赶紧放马追下,唤漆黑不要乱来。 漆黑哪里听得进去,转眼冲到辕门前,大喝一声:“杨老成,老子先操你一个 八辈的祖宗!”一个虎扑从马上扑下,将被骂得一头雾水正要回过头来的杨老成扑 倒在地,一把扯去他头盔,挥老拳照定脑门一通乱砸。 辕门一干卫兵给此突如其来的情形弄楞,一个个呆若木鸡,不一刻明白过一些, 却又一致地继续装傻,看漆黑老拳痛殴杨老成。幺六随后赶到,跳下马来,抵死抱 住漆黑,卫兵们这才如梦方醒般一拥上前将漆黑架开。 漆黑的拳头颇是不善,把杨老成揍得昏天黑地,满头峥嵘。好容易爬将起来, 仍是目光散乱,恰好一名机灵些的卫兵上前想要扶住他小小地拍个马屁,叫他看个 正着,老拳抡起,正中卫兵的面门,嘴里犹自含糊地骂到:“操你娘,不想活了, 敢打老子!”虎扑上前,将那冤枉死了的卫兵压在身下,打个不亦乐乎。 其余卫兵正安抚漆黑没看清情形,忽听身后骚攘,回头见杨老成痛殴那卫兵, 再度怔住,漆黑乘机摆脱出来,几个健步在冲上前去,飞起一脚,踹在杨老成面门, 将他踹出老远,血流盈面,豁出去也:“杨老成,是你漆黑祖宗打你,打你个没眼 珠的王八蛋。”不依不饶地追上去,继续猛揍。 关纯虎冷眼旁观,辕门内侧两名军士向营内溜去,亦看在眼中。估摸不用多久 将有管事的人出来,暗暗盘算对策。漆黑虽然莽撞,然事已至此,多余埋怨。话说 回来,他并不指望靠左先勇对抗倭寇与女真人,光看这扎得漏洞百出的松散兵营即 知他们早无心恋战。 场面虽然还有些乱,却渐渐稳定,漆黑给再度拉开,杨老成则给打得王八蛋也 似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有前车之鉴,亦没人敢上前搀他。 关纯虎策马直进,径直行至杨老成面前,居高临下:“你,叫杨老成?” 杨老成好容易还过魂来,早给揍得没了脾气,蓦然听得这官腔十足的问话,迷 迷糊糊地抬起头,只觉满眼官威逼人,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小脑袋怎都转不过弯 来。 关纯虎:“漆黑这一队人现在归我节制。你,且去打理干净,来帅帐见我。” 拨马,向一众不知所措的卫兵,“人来,领我去中军大帐。” 做派十足完全是大家伙降临,不由得一干卫兵不服膺受命。幺六率先响应,高 声应诺,快步抢上前来,恭敬地牵住马缰,徒步往营中行去。一干卫兵弄不清场面, 只好齐齐行礼,待他们过去,才有几个给漆黑交情过得去地悄悄探询关氏来历。 漆黑含糊应对,不忘将努尔哈赤交代给他们,匆匆追上前去。冷眼瞅见杨老成 蔫得王八蛋一般,简直美上天去,首度觉得跟着这个关纯虎原来有一点意思。快步 追上关、幺两人,正拟抒发一回暴打杨老成的愉快感情,銮铃声响,一队骑兵迎面 驰来,转瞬接近。为首,一员年轻将领,身材适中,样貌凶猛,黝黑的皮肤衬着一 口雪白的牙齿格外显眼,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迅速锁定关纯虎,再不离开。 幺六抢前一步,豁出去也,高声喊到:“兵部主事行经略辽东事关大人驾到!” 漆黑恰好赶到关纯虎身侧,一拽他衣袖,小声地介绍:“左大炮的长子,左良 玉。” 左良玉一行在丈外勒马,听得幺六通报,并不下马,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关纯 虎刺透一般,开口却还客气,马上一抱拳,微施平礼:“末将左良玉有礼。恕小将 冒昧,请大人将关防印信下示。”说话不卑不亢,却暗藏玄机。兵部文书早已下发, 左氏父子不可能不知道关纯虎特殊的身份。常规即便是左先勇亦不会无礼的要求关 纯虎出示关防,而关纯虎自会主动出关防给验证官员验明。左良玉抢先叫关纯虎出 示关防分明心存藐视,颇有下马威的意思。 关纯虎品出滋味,全不为左良玉颇具穿透力的目光所动,淡淡地:“没规矩。 你什么身份?朝廷大将的关防哪到你想看就看?念你年幼无知,我不给你计较。 闪开。“一夹马腹,向前行去。貌似从容,心中不祥之感却油然而生:左良玉无非 是二十左右少年,能有多大主见,他的藐视分明受左先勇影响;左先勇骄悍异常, 自己名义上虽署理辽东军事,却不过空架子一个,弄不好,左先勇发起野来,需不 知怎样收场。 左良玉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却生生给关纯虎神威压制住,不由自主地勒马向一 旁让开,冷冷地咬着雪白的牙齿,眼睁睁看着三人一骑从容行过。 漆黑从未试过这样威风,目空一切的左大少都服软让路,真恨不得跳上马去抱 住关纯虎来一个亲亲热热,全然不觉气氛有什么不对。幺六虽亦觉光彩,却难免有 些担心,低声向关纯虎:“关大人,以和为贵呀。怎么说都在人家的地盘。” 关纯虎严肃地压低声音:“你们现在起就是哑巴瞎子,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特别地向漆黑,“至少今天,绝不许造次!” …………………… 念如音放眼望去,岛上光秃秃然,几乎没有草木,在这一制高点几乎能将整个 岛子一览无余,只背面山坡有一道折,那里将是惟一可以藏身的所在。即管不愿放 弃眼前的红夷大炮,然硬撼这百名倭军心下半点底气都没有,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 拉起凌霄向山折处奔去。 运气不错,山折下竟有几处山洞,虽黑黢黢不知里面有没有山魈海怪,却颇给 人些安全感。念如音明白,倭寇上山后看见同伴尸体,多半厉行搜索,点大的小岛, 这道山折又是惟一藏得住人的所在,若没有些险处,自己两人的处境将十分艰难。 探头向山顶望去,彼处人影憧憧。念如音:“选一个山洞吧。相信你的运气。” 凌霄不置可否,迈步向最近的一处山洞行去。念如音起身跟上。洞口喑喑嗡嗡, 甫行入即感觉颇深。凌霄摸出火折点燃,身后念如音旋即抵过一枝小火把。这样的 小火把几乎是海盗必备之物。点起火把,视线登时明朗许多。 耳边隐约有流水声音,火把照过,却找不见一线水流。两人默默向山洞深处行 去,沿途少不了有些蛇鼠当道,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虫兽,好在数量不多,凌霄用 剑一一将它们拨开。念如音虽出生海盗世家,终是女孩子家,怕着些看不见摸不着 的东西,不觉间紧紧抓住凌霄胳膊,贴身行走。凌霄轻轻挣一挣,没挣开,便由她 去,专心向前。 地势由高而低,愈往里走,流水声愈见清晰。念如音以耳语的低音:“没有什 么好怕的,这样的洞穴海岛上多得是,海盗们除了劫掠,亦常爱结伴探穴寻宝。寻 常都不会出事,偶尔还真能寻着些宝贝呢。” 蜿蜒行出足有一里开外,一路颇为单纯,竟无一处岔路。再往前行出数丈,前 方豁然开朗,而一种古怪的气息亦随之扑面而至。凌霄悄然完成备战,缓缓谨慎前 进。 火光照耀,已是洞穴尽头,前方再无道路,三四丈方的开阔所在,整齐地排满 一两百行军铺盖,极有章法,似乎应着某种阵型,其间还有十几处篝火痕迹。 凌霄侧首,与恰好望来的念如音面面相觑。这分明竟是倭寇的藏身宿营之处! 念如音苦笑:“好运气,十几个洞穴,我们偏选中这一个。” 边可及反应稍迟钝,老泥鳅最后近乎哀鸣的声音才令他略有所悟。猛力激发全 部潜力,狂啸声中,人如苍鹰疾起,腰刀暴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气连斩三名挡 道的倭兵,以不可阻挡之势破围而出,略不犹豫地将剩余的激烈投入修月战团。 腰刀一往无前,锐利成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看准薄弱所在,以不可阻挡的锋 利瞬间撕破包围圈。修月剑光黯然,摇摇欲坠,神志却还保持清楚,当缺口乍现, 登时把握,怎肯放过,咬舌尖激起全部残存力量,利剑光芒复炽,刺杀一名悍然欲 封堵缺口的倭兵,破罅而出。 边可及一口气尽,乘势止步,腰刀光华微敛,守住缺口,并籍收敛调整气息。 危急中,此项本颇耗费他时间的调整转换竟流畅至不可思议地瞬间完成,再以 另一声长啸梅开二度,再次激发出绝大战力,稳稳护住缺口。而修月亦不似第一合 作般提反,在第一时间抢出。刀剑会合,如有默契地互为左右前后,在倭寇重新组 成合围前横冲出去。刺杀砍翻数名拦路倭兵,冲到左船舷,毫不犹豫到一跃而下。 身在空中,一声巨响骤起,海面为之震颤。两人在入海前彻底明白,老泥鳅必 定在船舱中发现火药,并点燃。 边可及水性极佳,在水下一旦落稳,立即睁眼,寻找修月。修月连遭重创,全 凭一口真气支撑,他担心入水角度不对的话她很可能震晕过去。甫睁眼,即见数尺 外血水掺杂中的修月亦睁开眼睛,虽显出虚弱,却未昏迷,正努力调整姿势,向上 游去。 边可及敏捷地靠近,顺手撕下一幅衣襟。钻出水面时,他已游到修月身旁,换 一口气,将衣襟递去:“先包扎一下。”她的血若这样流法,用不了多久便需流干。 修月封住数处穴道,令血流减缓,才接过衣襟,裹扎住后背最重的伤口。边可 及这一刻已看清海面上情势。火药的爆炸力比想象中小些,修月夺来的战舰虽受重 创,却不到沉毁地步。海面上断木残屑中,夹杂着十几名落水的倭兵和十几二十具 尸体。另一艘战舰几乎丝毫无损,倭寇们正纷纷返回到此艘战舰。他们两个出水的 位置不错,正在战舰的阴影中,不仔细看,不宜分辨出他们与落水倭寇的区别,而 上面犹自混乱,没有人顾及海里。 边可及一拉修月,隐入船下死角,乃向东方稍远处一指:“那边有个岛子呢, 能游过去么?”岛子冷眼看去约有十几里远,若没受伤,游过去不在话下。 修月看看天色,当在申时中段,离天黑下来少说还需一个时辰:“等天黑吧。” 这样游出去,很快会给舰上倭寇发现,追上一通乱箭便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边可及担心地看着她惨白的面孔:“支撑得住么?”他身上几处不足道的轻伤, 浸在海水里都奇痛无比,很难想象修月痛成什么样子,而长时间泡在水里又会怎样 不利? 修月一点不领情,冷冷地向依然抓着她一只手贴肩靠背的边可及:“劳驾,放 手,离远点。一头的鱼腥味,好闻么?” 边可及好心没得好报,反给当成乘机吃豆腐的登徒子,大没意思,松开手来: “一下子忘记放开,你当我喜欢握着。”悻悻地游开些,“自己还不是一头鱼腥味, 哪里比我好闻些?” 修月不再说什么,竖起耳朵,捕捉上面的动静。边可及惦记一回老泥鳅几个的 安危,亦倾听起上面声音。船上的人似乎正忙着打捞落水的同伴,并将重创的战舰 连起,一片嘈杂。 ---------- 炎黄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