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啧啧啧,无缺公子你也有今天啊!” “咦,无缺公子怎么由得我们打啊!快快快,把你的烈日剑法使出来让咱们瞧 瞧!” “来呀!用你的烈日剑法把我们劈成数段啊!!” 高欢站住了脚,目光落在墙角。只见墙角边一名落魄男子被几个江湖汉子围殴。 那几个江湖汉子也不使功力,只纯粹以蛮力对那男子拳打脚踢,看得出其意在污辱。 那落魄男子蜷缩着,紧闭着眼,不声不晌的承受着殴打。 ……无缺公子…… 是那位曾名动天下的无缺公子顾长生吗? 高欢凝神注视那男子,即使唇青眼肿,但仍可以从瘀青下看到其英俊的五官。 即使已事隔七年,只看那张脸,高欢仍是可以断定:眼前这衣衫褴褛的落魄男子赫 然正是当年的无缺公子顾长生。 七年前,华山论剑,十五岁的顾长生以一套自创的烈日剑法,技压群雄,成为 三帮九派盟盟主。那白衣少年的勃发英姿,让高欢上了心。当日高欢便断言:“此 子定非凡品。”以为他日此子必将称霸武林、叱咤风云,却在三年后听到他舍弃一 切跟随魔教上官清明而去的消息,又在三年后知道他被上官清明抛弃。当时得知, 高欢不由为那武学奇葩惋惜,没想到今日却会在此处遇到他。 当年他神采飞扬,而今日,却潦倒如斯…… 已经成为废人了吧…… 微微一叹,高欢准备转身离开,却在此时,看到了他的一双眼。 顾长生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盯着那几个汉子。那一刻,黑白分明的一双眼中 闪动着如剑般冷冽犀利的光。 为首的大汉一怔,随即拳头更如雨点般落下,边打边骂,“看什么看?你真以 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无缺公子啊?你以为你吓唬得了谁?他妈的!给老子打!往死里 打!” 顾长生又垂下眼,默默的承受着拳打脚踢。 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光,高欢微愕。 缓缓的,她笑了…… 移步上前,高欢轻喝,“住手。” 为首的大汉转过头,发现只是一个女人后,破口大骂,“臭娘们少管大爷的闲 事!滚一边去!”提起醋钵大的拳头,便又往顾长生身上砸去。 却在下一刻,身子被抛到了墙角。 大汉自地上爬起,狞笑道,“原来遇上会家子了。难怪敢管爷们的闲事!”话 音未落,一掌便向高欢袭来,那掌势来得又凶又狠,竟是招招致命。 高欢摇了摇头,为大汉的不知生活感到好笑。轻轻伸出手,斜斜劈出一掌,众 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已看到那大汉躺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后,便昏了 过去。 看着那大汉,高欢叹了一口气,微嗔道,“叫你住手你就住手好了,为什么不 听话呢?我脾气一向不大好,最见不得人家不听话了。” 转眼看向剩下的几名汉子,高欢笑嘻嘻的问道,“你们是准备做听话的乖孩子? 还是不听话的坏小孩?” 汉子们惊疑不定的看看有如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地上的大汉,又看看气定神闲的 高欢,很快就作出了抉择:连应景的狠话也没有说,汉子们便抱起地上那大汉头也 不回的走了。 高欢上前,想扶起那蜷缩着的人,那人抬起头,挪身避开高欢伸出的手,然后 挣扎着自地上站起,迈开步子,便要离开。 高欢不悦道,“喂,连谢也不说一句,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顾长生仰起头,冷冷说道,“我并没有要你出手。” “那是!”高欢冷笑一声,“昔日的无缺公子沦落到今日地步,你自是恨不得 死了才好。” “不关你事。”冷冰冰的看她一眼,顾长生拔脚便走。 “怎么不关我事?”一把拉住他,高欢怪叫起来,“当然关我的事了!从七年 前在华山上看到你开始,我就一直想要你。眼下有人伤害我想要的东西,我怎么能 视而不见?” “……” 高欢走近,伸出手,像流氓调戏花姑娘一样的托起了顾长生的下颔,笑咪咪的 说道,“顾长生,我看上你了。从七年前开始。做我的人,如何?” 顾长生很高,高欢仅及他的胸膛,她伸手托住他的颔,要仰起脸才能跟他说话, 那场面说不出的滑稽,但顾长生并没有觉得好笑,因为他从眼前这女人的眼睛里看 到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凝视着顾长生的眼睛,高欢认真说道,“把你交给我,为我做事,成为我的人, 如何?” “什么意思?” “我,名叫高欢。开着天朝最有名的青楼,暗地里经营着生死买卖——我,要 你成为我的工具,替我杀人,如何?” “成为你的工具,替你杀人……”顾长生干涩的一笑,阴郁的说道,“……我 已经是个废人了。” “我知道。否则你又怎会任那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欺辱。”顿一顿,语气一转, 高欢问道,“顾长生,你想恢复昔日功力吗?” 她问他想恢复昔日功力吗? 这关她何事?! 想对她的问话回以冷嘲热讽,但在看到那双眼睛时,不知怎的,他竟只吐得出 一个字,“……想……” “你想恢复功力?”高欢笑了,随后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不介意现在的你武 功全失。只要你能向我证明你的才智,那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恢复武功。” 替他恢复功力? 顾长生的心蓦地一跳:这谈何容易?他身中奇毒身种奇蛊,要替这样的自己恢 复功力,谈何容易!在功力尽失的那一天,自己就已经死了这条心了。而眼前这名 叫高欢的女人却敢夸下如此海口…… 这女人要自己成为她的工具,替她杀人,为什么? 顾长生紧张的思索着,他猜不透眼前这女人为什么这样做,更拿不准她说的话 是真是假。细细审视着这个名叫高欢的女人,想出她身上看出一丝倪端。这女人的 年龄他无法判断,时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是那双眼却骗不了人:精光内 敛的一双眼炯炯有神,只看这双眼,就可以知道眼的主人经历过风霜,见识过风雨, 绝不会信口开河胡乱许下承诺。 极力压抑着心跳,顾长生缓缓问道,“用替我恢复武功换我为你杀人?这桩买 卖划算吗?除了功力尽失,你可知我身上还都有些什么?” 高欢淡淡说道,“划算与否由我自己判断,你只需要回答成交与否?” 顾长生索性一口气全说了,“除了功力尽失,我还身中天长地久,你可有把握 除掉?” “可以。” “……” 女人微笑着问他,“如何?” 女人虽只是闲闲道来,却带着种无以伦比的自信,叫人不由自主的就愿意相信 :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她就一定能够做到。 顾长生忽然间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女人,可能真的可以替他恢复功力! 好!赌了!横竖再惨也惨不过现在! 顾长生的眉棱微微一抖,问高欢道,“如何做你才会把我视为一件贵重商品, 从此以后为我一掷千金而绝不一皱眉头?” “你当然得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粗重的透了一口气,顾长生问道,“怎样证明?” 高欢笑容可掬的回答,“首先,你得为我杀一个人。就以你如今功力尽失的状 况。只要你杀得了他,那么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我也定会恢复你功力。” “……杀谁?” “何庆华。” 沉吟片刻,顾长生问道,“只要我杀得了他,你就会助我恢复功力?” “不错。” 顾长生眼光一闪,却并不说话。良久,方开了口,“剌杀他需要的一切情报, 由你无偿提供?” “那是自然。” “好。” “成交?” “成交。” 何庆华,人称兰州王,其凶残可怖,已非正常人所能想像。他曾徒手将一只猛 虎生生撕成两段,也曾一拳轰掉一个人的半边脑袋,而那人,是武艺不俗的南岳剑 客。他曾骑着烈马拖死了门下叛徒,也曾命人将不肯从他的女人活活射死,而那女 人,是白道大豪许胜雄之妻。 这样子的一个人,自然仇家满天下。有人想取他性命,更不值得奇怪。他至今 仍能生活得健康愉快,除了他绝顶的武功外,更得益于他的后台:他的大女儿,嫁 给了征西大将军;二女儿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凶刀”陈胜之妻;三女儿何清雅, 更是名动天下的美人,无数人不顾一切只为博她一璨,其裙下不二臣包括了慕容世 家的少主慕容绝。 由得顾长生浏览资料,高欢在一旁补充说明道,“他的何家堡,防守固若金汤, 据说就连军队也被其抗之门外,奈何他不得。我曾派了七名顶级好手前去行剌,有 四个被他的何家军发现,捉住后施以极刑而亡。另外三个,被他亲手杀死。其中一 个是被他活生生撕裂成两段。” 放下手中足有一尺厚的宗卷,顾长生淡淡道,“难道这就是你仅有的资料?” 高欢一愣,“怎么?这还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我要他的资料,全部资料。”顾长生沉思道,“高欢,尽 你一切可能去搜集他的资料,大到他一生的经历,小到他每日如几次厕,净几次身, 喜欢喝什么样的茶吃什么样的东西爱跟什么样的女人睡,甚至他一夜能御几女,我 统统要知道——你能办到吗?” 高欢目光流动,轻问,“连他爱喝什么样的茶吃什么样的东西爱跟什么样的女 人睡,你也要知道?” “不错。越详细越好——你能给我吗?” 高欢沉吟道,“虽然有些麻烦,但只要需要,我仍能办得到。” “好,我等你。” 二个月后。 忘怀阁中,书房。 灯下,凝望着手中资料,顾长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良久,他突然笑了,自 言自语道,“……还有这样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愉快的送走了最后一位来贺寿的客人,何庆华哼着小曲往后院走去。 刚打开房门,陈氏便迎了上来,一边给何庆华更衣,一边吩咐丫环,“把醒酒 汤给老爷端来。” 任女人为了自己忙上忙下,何庆华突然伸手抬起了陈氏的腮,凝视着她。被他 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陈氏轻嚷,“……老爷……” 他放开手,笑了。接过丫环送上的醒酒汤喝罢,何庆华由得陈氏给他拿捏身子, 一边闭着眼想着今晚的寿宴:今天是他五十一岁生辰,前来贺寿的客人足有二百人 之多。江湖朋友多倒不算什么,难得的是甘肃提督会亲自前来。更可贵的,是天门 门主居然会专程遣使者前来道贺。 甘肃提督会来,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大女婿是征西大将军的缘故。天门会派遣使 者前来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不算意外,毕竟自己的威势一日胜过一日。 何庆华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简直是满意极了:江湖地位显赫,家财万贯,身体精 壮,在五十一岁的年龄他能喝最烈的酒,驯最悍的马,让最淫荡的女人得到满足— —一个男人的毕生所求,他什么都拥有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想着想着,何庆华不由大笑出声。 “老爷在想什么?”跪在地上捏拿着他的腿的陈氏仰起脸,腻声道,“想得这 么高兴。” “小乖乖,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可是满意极了——你对你现在的生活满不满意啊?” 陈氏的脸上浮起红晕,“满意。满意极了。”然后,一双眼睛便水汪汪起来, “老爷……”她的脸蹭着何庆华的腿,眼中带着欲求,带着邀请。 陈氏是去年他到兰州城外打猎时无意间遇到,一见那少女,他就誓要将之占为 己有。次日他便派人到她家里下聘,将她娶了过门,做了自己第六房小妾。 灯下的女人,貌比花娇。何庆华欲心大炽,一把拉起陈氏,便向她颈际啃去。 女人由得他搓弄,不消片刻便气喘吁吁。 得意的看着怀中快要化作一池春水的女人,放开她,何庆华吩咐道,“拿出来。” 陈氏笑着点头。转身自梳妆台中取出一只小匣子,当着何庆华的面打了开来, 那匣子中躺着一条乌油油黑滚滚的皮鞭。 陈氏笑道,“这是李阿福刚送过来的。”见何庆华开口欲问,忙补充道,“已 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唔,开始吧。” 陈氏应了一声,握住鞭柄,手一抖,就将皮鞭舞了开来,凌空一甩,便直取何 庆华。 闭上眼,何庆华写意的任她鞭打着自己。 陈氏一边鞭打着何庆华,一边狠狠骂,“小畜牲,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不听 话!!” 恍惚中,何庆华似乎看到继母崔氏那张狰狞的美丽的脸,“小畜牲,又不听话!” 随着鞭子生生在他身上烙下道道红痕,崔氏的情绪更为高涨,“我叫你不听话我叫 你不听话!!” 母亲过世后,父亲再娶了崔氏。崔氏过门后一直虐待他,最喜欢鞭打他。尤其 在他父亲死后,更是待他猪狗不如。十五岁那年,已经粗壮有如成人的他,在奸杀 了崔氏、一把火烧了那个所谓的家后,就开始闯荡江湖,渐渐名成利就,有了今日 的江湖地位…… 睁开眼,眼前的女人活脱脱就是崔氏。那眉那眼,就跟崔氏一个样。他笑了: 若非她的眉眼像崔氏,自己又怎会娶她过门?——他房里的妾室们又有哪一个不像 崔氏了? 女人仍在毫不留情的鞭打着他,任他身上鲜血长流。 ——那一天,他就是在崔氏这般鞭打他时强奸了她! 嘿嘿一笑,他如那日一般一把抓住皮鞭,准备再如那日一般撕裂眼前女人的衣 物,却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不是如他所要求般显示出来的惊恐,而是货真价实的惊慌、恐惧! 女人直直的瞪着他的脸。 他的脸上有什么? 伸手往脸上一拭,他竟揩了一手的乌血!? 再往身下一瞧:自己全身上下皆是乌血淋漓! 这是怎么回事? 他张嘴欲盘问女人,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缓缓的,他倒了下去,最后听到的,是女人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啊啊!!!!” …… “何庆华死了。” “哦。”顾长生淡淡应道,并无任何惊诧。 “你不感到惊奇?” “意料中事,何惊之有?” “意料中事?” “不错。在我比何庆华自己更为了解自己、针对他的性格做出种种布置后,他 仍能不死,那才叫我感到惊奇。” 高欢笑道,“只是,谁又能想到兰州王会死在那种情况下?” 顾长生不以为然,“一切是他自找的。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能活。” “只是,又有谁能够想到凶悍一世的兰州王会死在一个女人的一根皮鞭上?” “你说错了,”顾长生纠正道,“他是死在剧毒之下。若没有你给我的剧毒刹 那芳华,若不是刹那芳华无法检验出,他根本死不了。” “若没有那个女人和那根皮鞭,他会这般轻易就被你杀了?”顿一顿,高欢问 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顾长生徐徐说道,“幼时的经历,往往会决定人一生的性格。任何人,都不会 例外。除非成年后遭遇其他重大变故,否则,那影响绝不会消失。” “当我看到关于何庆华幼时的记载后,对他暴虐的性格就有了数分了解。” “哦?” 淡然一笑,顾长生接着说道,“后来我又发现奇特之处:给何庆华暖床的女人 不计其数,但真正有名分的,包括正室在内,不过才七个。而这六个小妾,长相都 有相似之处。所以我要你派人仔细探听当年他继母崔氏的长相。果然,这六个小妾 , 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像崔氏。” “所以,我就猜测:何庆华之所以会娶这些小妾,不过是因为她们的长相都与 崔氏有相似之处。” “接着,我又发现,何庆华喜欢搜集皮鞭,尤其喜欢兰州城里李阿福做的鞭子。” “而资料上,记载了何庆华幼时常常被崔氏鞭打。” “崔氏、鞭打、嗜搜集皮鞭、长相酷似崔氏的女人们……隐隐中,有一条线将 这一切牢牢联系。”顾长生双眸炯炯,顾盼间神采照人,“然后,我就设下了这个 局。” “好一个顾长生!”高欢赞道,“不费任何力气,甚至不用动你一根手指头, 就杀了人人奈何不得的何庆华!你真厉害!!”开始搜集他所要求的各项资料时, 她深感奇怪:在剌杀一个人前,剌客们从来都会细细搜集资料,但那资料皆多是针 对被剌者家中布置、家居的地理环境,只有他,不仅仅要了解这些,更注意被剌者 的生活习性,大到那人的爱好癖性,小到各项生活琐事,事无巨细,通通一清二楚。 初时不解他的用意,直到如今,她才明白过来。 顾长生淡淡一笑,平静说道,“没有什么厉害的。我功力尽失,自然只能取巧 了。” “……”突然间一向巧舌如簧的高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顾长生这句话 看似平淡,但其中,又隐藏着多少心酸? “况且,”像没有注意到高欢的沉默一样,顾长生又说道,“我的法子固然有 效,但你提供的资料也是功不可没。若没了这些资料,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法 子的。” “不,”高欢摇头道,“你起了主要作用。换作他人,根本不会细致他喜欢什 么样的女人都会注意。就算我把同样的资料原封不动的交给别人,别人只怕也不会 想出这种法子——是你厉害!” 顾长生坦然说道,“我在当中自然起了重要作用。但没有你提供的剧毒,这法 子再好,仍是不管用。”他知道何庆华爱在李阿福店里订做皮鞭,所以在这条鞭子 制成后,他就在上面下了剧毒刹那芳华。刹那芳华无色无味,除非涂在破损的皮肤 上,否则绝对检查不出。若非此毒厉害,他主意再好也是枉然。原本他还担心李阿 福将鞭子送到何家堡中后,会被人检查出来鞭子上涂了毒,所幸在何庆华独占欲甚 强的心态下,无人敢在鞭打人后再将鞭子交给他使用。所以,何庆华之死,说到底, 仍是自身性格决定。 静默一会,顾长生开口问道,“你我先前的交易……” “自然成交。” 也不说什么虚话,顾长生直接追问,“如何才能恢复我武功?” “在检查过你的状态后,这些天里,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才能替你恢复功力。 如今我已有了主张:要恢复你功力,必须续你奇经八脉。而如今你八脉皆断,且每 一条奇经上皆有蛊虫侵占。若不除蛊,你无法恢复功力。” “一旦除蛊,我身上的缠绵就会发作……”顾长生沉默了一会儿,方问,“高 欢,你能解缠绵之毒?”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高欢缓缓说道,“你身中剧毒缠绵,三年来一直有服暂解 之药,所以压制了毒性。当天长地久的阳蛊种下后,蛊虫所分泌的毒素,刚好与缠 绵抗衡,镇住了缠绵之毒,让你无须服用解药也能生存。要除天长地久,习武之人 必须废除功力,如今你功力尽失,的确可以除蛊。只是,一旦除去蛊,那平衡即被 破坏,你体内的缠绵就会发作。而经过了阳蛊的滋养,在除掉阳蛊后,那时的缠绵 会如何变异,我也不清楚。就算它不发生异变,缠绵的解药,至少要三年才能炼制 ……长生,不如,你再等三年?” “不!”顾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连一刻也不想要等。” 高欢默然。一只厉虎除去了爪牙会如何痛苦,不难想像。更何况是昔日功力盖 世的武者? 沉吟半晌,高欢说道,“我不敢冒然先除蛊再驱毒,只能是先除毒,再去蛊。” “为什么?” “只能先除毒。毒清之后,阳蛊会因失去生存环境而燥动不安。那时潜伏在你 奇经八脉中的蛊虫会因烦躁而四下活动。那时我便行催蛊之术,将它们齐集于你心 窝,运功将它们吸附出来。只是,那时的你,不会好受。” 顿一顿,高欢疑惑道,“真不知给你种蛊之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从来种天长地 久,只会在种蛊前三日,给人服下缠绵。哪里会让缠绵在人体内有三年之久?更一 直服用暂解之药?三年时间,足够缠绵加深加重甚至变异了。” “……为什么你对此毒此蛊会如此清楚?”惊疑不定的看牢高欢,顾长生问道, “缠绵与天长地久,皆是圣教不传之秘。你,如何得知?” “是吗?这是你圣教的不传之秘?”高欢恬然一笑,说道,“我并不知道这些 是你教中的秘密,我之所以会知道,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你师父?那是谁?” “我师父是方外人,法号叫做梦醒。”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