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仇人.恩人 山风更急,风中似有雨点滴落。 三个人默默站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四周峰峦如墨,只有风吹木叶之声。 山间暮色已浓,日已西沉。 良久,韦开终天长叹一声:“我们走吧,徒留也是无益。” 他的话音未落,山道间突然有火光隐现,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火光似乎 是引路的火把,火光晃动间,一行人已疾步而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竟是大侠萧天。 他神色凝重,疾步如飞,穿过竹门一直走了进来。 他一眼看见秋羽裳,神情顿时一缓,展颜说:“侄女,你可安好?” 在他身后,紧跟着萧中玉、邓乾坤、天尘道长、关铁诚和叶惊鸿。 他们每个人脸上神情都很紧张,鞋底沾着黄泥,脸上挂着水珠,也不知是雨水, 还是汗水。 每个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多看韦开和灰衣人几眼,却没有说话。 秋羽裳看着萧天,“萧大侠,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萧天说:“我见到中玉,他说你上白云山庄找左青天,我担心你不是他的对手, 就立刻赶过来了。”他看看地上左青天的尸体,笑着说:“其实我不必为你担心, 以侄女的剑法,天下哪有人是你的对手,我该恭喜你又杀了一个仇人。” 秋羽裳神色黯然:“你不用恭喜我,他不是我的仇人,是我错杀了他。” “中玉把其中原委都告诉我了,怎么会错?” “这件事我会在武林记史中如实记载,但望萧大侠能将他好好安葬。” 萧天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再追问,“侄女尽管放心,我会安排料理。” 秋羽裳又看着秦阜的尸体,“还有他,也劳烦萧大侠。” 萧天皱了皱眉:“怎么会是他?” “不管他以前做过些什么,人死了总该入土为安。” 萧天叹息着:“好,你放心吧。” 秋羽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各位前辈是从金剑堂而来吗?” “金剑堂距此甚远,我哪及赶到这里。我们早离开应天府,怕你们有什么闪失, 恰巧中玉出了事,好在有人出手相助,我们在西凤城中碰上中玉,才知道你们来了 这里。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萧天轻轻舒了口气,“我有一个好消息给你。” “什么消息?” “我们已经发现了雁心月的下落。” “真的?”秋羽裳的心怦然一动。 萧天点了点头:“前两天,我的人探到了他的下落,我们循着他的行踪一路追 踪而来。”他仰天长叹一声,“也算苍天有眼,让你寻到他,能亲手取他的狗命, 报秋家灭门之恨。” 秋羽裳问:“他现在何处?” “就在城中,落脚在平安客栈,我已派人盯住他,想必他今晚不会离开。” 秋羽裳握剑的手收紧,“我们现在就下山。” 灰衣人忽然上前一步,对秋羽裳说:“对不起,秋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一直站在黑暗中,似乎谁也没有留意他,但他刚欲迈步,叶惊鸿忽然冷冷说: “阁下请留步。” 灰衣人站住,一动不动,他的脸隐在斗笠的阴影中,没有人看得清。 叶惊鸿冷冷问:“秋姑娘,这位可是你的朋友?” 秋羽裳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若说是朋友,她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若说不是,他却几次三番地帮过她。 她正犹豫间,灰衣人却开口说:“我不是她的朋友。” 叶惊鸿冷笑:“不是最好,请教阁下贵姓高名,在此有何贵干?” 灰衣人的目光刀锋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过身,走了出去。 叶惊鸿盯着他的背影,目光闪动不定。他突然奋起拔剑,剑光如电,疾刺他的 后心。 就在这一瞬间,灰衣人的剑已击出,带着鞘的剑。 他的背后就像也长了双眼睛,剑一击出,不偏不倚,刚巧撞在叶惊鸿的剑尖上。 叶惊鸿只觉得一股劲力从剑尖传来,手臂一阵酸麻,长剑竟脱手飞出。 他的脸阵青阵红,眼睛却死死盯着灰衣人,忽然冷笑说:“我知道一定是你, 雁心月,你还想走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最吃惊的自然是秋羽裳和韦开。 秋羽裳失声道:“不!不可能!他绝不是雁心月。” 邓乾坤冷冷说:“我也注意他很久了。” 韦开笑了笑,“各位前辈,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雁心月?” 没有人再回答他,萧天等人已在瞬间将灰衣人团团围住。 萧天持剑在手,沉声说:“阁下最好是以真面目示人,免得造成误会。” 灰衣人依旧沉默,一动不动。 叶惊鸿冷笑,“一定是他,除了雁心月,绝没有人能躲得过我那一剑。” 天尘道长也厉声说:“不错,不然他何必鬼鬼祟祟,见不得天日。” 萧天神色肃然,“阁下究竟是谁,若再不讲明身份,休怪我等手下无情。” 灰衣人仍然没有说话,伸手缓缓摘下斗笠,火光下,立刻映出他的脸来。他看 起来已不太年轻,瘦削的脸庞刚毅而冷峻,眉很浓,鼻子挺直,薄薄的嘴唇紧紧抿 成一线,显得坚定、冷漠。 他的眼睛却十分明亮,宛如秋夜的寒星。 他看起来虽然落拓,但却有种奇特的魅力。 秋羽裳看见这双眼睛时,心突然跳了起来――这双眼睛,她似乎曾在那里见过。 灰衣人的脸一露出来,每个人都不由吸了口冷气,后退了两步。 他的目光冷冷环视众人,一字字说:“不错,我就是雁心月。” 他的话锋冰冷如刀,每个人心头都涌起一股寒意。 雁心月的目光,却凝注着秋羽裳。 秋羽裳的脸突然苍白,苍白得几乎透明,一双冰封的双眸似已燃烧起烈火。 复仇的烈火! 她狠狠瞪着雁心月,声音几乎已嘶哑,“你真的是雁心月?” “是。” 秋羽裳连指尖都已冰冷,“是你害死了我的亲人,是你毁了正气山庄?” 雁心月沉默着,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良久,终于说:“是。” 秋羽裳突然狂吼一声,冲了过来,手中的剑已出鞘,用尽全身力气,刺向雁心 月的胸膛。 在她面前的就是血洗正气山庄的罪魁祸首,这十年来,每时每刻萦绕在她脑中 的就是要亲手砍下他的人头,祭奠上百个在天的亡灵。 她不能等,一刻也不能等。 没有人阻止,绝没有人会阻止,这一剑刺出去,凝聚着她心中所有的愤怒和仇 恨。 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仇恨! 那回荡在山巅呼啸的风声,那在狂风中揺曳 窜动的火焰,都已幻变成当年深 夜凄厉的呼号,熊熊的烈火,流淌着的鲜血。 血的仇恨,也必须用血才能洗清! 剑刺进了雁心月的胸膛! 他没有闪避,也没有出剑还击,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看着剑刃刺入。 秋羽裳也怔住了。 她见过雁心月的出手,她知道他手中这柄剑挥出时,足以惊天地,泣鬼神,没 有任何人可以抵挡。 她想不到这全无章法的一剑,居然真的刺中了他。 他手中有剑,为什么不出击?又为什么不闪避? 秋羽裳愤怒了,嘶声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雁心月依然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只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 中没有愤怒,没有暴戾,却充满了痛苦、内疚、悔恨,甚至还有一丝对她的怜悯。 她盯着他,握剑的手却突然颤抖起来——这双眼睛,就是这双眼睛,曾经无数 次出现在她的噩梦里,这个人,莫非就是那个让她劫后余生的人? 那个放过她一条生路的人,居然会是害死她亲人的罪魁祸首?那个凶残成性的 凶手,竟然会是面前这个自甘授首的人? 她迷惘了,心里乱成一片。 剑,还插在他的胸膛上,血沿着剑锋流下来,殷红的,一滴滴滴落在地上。 萧天见秋羽裳一剑刺中雁心月,喜出望外,连声叫道:“好,好极了,侄女, 快……快再给他一剑,杀了他,你就大仇得报了。”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每个人脸上都泛起了红光。 秋羽裳咬着牙,用力拔出了剑。 鲜血立刻箭一般射在她的身上。 雁心月全身的肌肉都因痛苦而抽紧,但他依旧标枪般挺立着,一动不动。 他的手中仍紧紧握着剑,但他既不招架,也不闪避。 这一剑虽然刺得很深,但并示刺中他的要害,他为什么不逃走?他难道心甘情 愿死在她的剑下? 他的目光已渐渐平和下来,变得说不出的平静,甚至还有几分欣慰,他是不是 早已在等待这一天? 秋羽裳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她狠狠盯着他,声音凄厉而嘶哑:“你还不 动手?” 雁心月强忍着剧痛,额头已有冷汗沁出,却微微笑了笑:“你动手吧,我一直 都在等这一天。” “为什么……你为什么……”秋羽裳全身都颤抖起来。 “因为我欠你的,只有用我的血才能还得清。” 秋羽裳退了一步,握剑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但她的剑却再也刺不出去。 ——十年来,她一直想找到这个人,但却不知道找到他又该将他如何。她亲眼 看着他杀死她的亲人,但他却又救了她的命。 是他后悔了吗?否则他怎么会剑下留情。 但他又为什么偏偏是雁心月? 天尘道长忽然皱了皱眉,手中的长剑灵蛇般悄无声音突然向雁心月背心疾刺。 雁心月的后背正对着他,雁心月的眼睛只看着秋羽裳。 这样的机会,他实在不愿错过。 这一剑又快又狠,锋利的剑尖已刺破了雁心月的衣裳。 雁心月依然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在这时,秋羽裳手中的剑突然挥了出去,“叮”的一声,长剑已架住了天尘 道长的剑锋。 天尘道长的脸色也变了,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秋羽裳不能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替雁心月挡住这一剑。 雁心月苍凉平静的眸子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萧天皱着眉:“侄女,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替你爹娘报仇?就算你下不 了手,也不能阻止我们为江湖除害。” “我……我还有话要问他。”秋羽裳终于说。 邓乾坤须发皆张,“跟这个恶贼还有什么话说,你不动手,让我来取他的狗命。” 话声中,他一双铁掌已挟着一股劲风,拍向雁心月的后心。 铁掌无敌,这双掌无论拍在谁身上,立刻都会肝胆俱裂。 雁心月不是金钢之躯,他的血不断从创口流出来,他无论如何也捱不住这一掌。 “住手!”秋羽裳惊呼。 邓乾坤没有住手,非但没有人住手,几乎同时,每一个人都已出手,他们等这 个机会已经等了整整十年,现在绝没有一个人会错过。 叶惊鸿身子燕子般一掠,顺手抄起地上的长剑,身子顺势直扑上来,长剑疾斩 雁心月左颈后的大血管。 萧天和萧中玉双剑和璧,一左一右,直取雁心月两肋。 父子联手,配合默契。 天尘道长剑锋一转,绕开秋羽裳的剑,由下向上,反撩雁心月小腹。 在这一片夺目的剑光中,关铁诚的双拳也带着虎虎风声,砸向雁心月双耳。 他们的出手封死了雁心月所有的退路,一刹那间,几乎已将雁心月置于死地。 秋羽裳脸色更苍白,她连想都未想,手中长剑也已击出。 她的剑竟不是击向雁心月,而是雁心月左侧的叶惊鸿,在所有攻势中,他这一 剑是最快,也是最致命的。如果他这一剑得手,雁心月定会血流如注,必死无疑。 秋羽裳这一剑出手,雁心月的眼睛突然亮了,整个人像突然复活了,全身都散 发出逼人的锋芒。 他的剑立刻脱鞘而出,剑锋直削萧天的手腕。这一剑后发而先至,萧天若不立 刻撤剑,这只手就保不住了。 与此同时,韦开忽然飞掠过来,手中摺扇直打邓乾坤手肘“曲池”穴,一脚却 向天尘道长后心踢到。 他的身法更是快得惊人,邓乾坤只觉得手臂一麻,手掌虽已击中雁心月,却已 全无力道,反被雁心月的内力震得倒退了两步,站定时,手臂竟已酸胀得抬不起来。 韦开一招得手,脚尖已踢到天尘道长的背后,天尘只觉一股劲风袭来,未及撤 剑,后心已捱了一脚。 但韦开只轻轻点了一下,他只觉得一股劲力从后传来,手中长剑不由失了准头, 恰恰与萧中玉刺过来的剑撞在一起,两剑相激,两人的手臂都一阵酸麻。 韦开身形却未停,一拧身,轻烟般一转,两指便已扣住关铁诚右手脉门,轻轻 一带,关铁诚重心顿失,差点扑倒,到此时,他也不知韦开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连串致命的招式在刹那间全都化为乌有,雁心月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掠 上一棵大树,再一闪,已不见踪影。 萧天脸色苍白,沉着脸,瞪着秋羽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秋羽裳紧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韦开微微一笑:“深仇大恨是秋家的,姓秋的都不急,你们怎么比她还要急?” 邓乾坤恨恨瞪着他,“你是什么人,也要来多管闲事。” 韦开略一欠身,“在下韦开,先兵而后礼,实在不成敬意,还望各位前辈恕罪。” 邓乾坤还想发作,萧天却抢先一步抱拳一揖:“原来是韦公子,公子搭救犬子 之恩,在下尚且未报,怎敢有怪罪之意。” “萧大侠言重了,韦开怎么担当得起。”韦开也微笑着一揖。 萧天话锋一转,沉声说:“韦公子救了犬子,在下自当答谢,但韦公子刚才万 万不该出手的。” “哦?” “雁心月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我辈江湖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却教他侥 幸逃脱,无异于纵虎归山。” “就算他真的罪不容赦,但此事关系正气山庄满门血案,理应交由武林公审, 还能从他口中追查其余帮凶,各位何必大施杀手呢?” “韦公子有所不知,雁心月武功高强,狡诈过人,我们怕他一旦逃脱,便再难 将他擒获。” “但依我看来,他却并不存心逃脱,甚至还甘愿授首,否则,秋姑娘那一剑怎 么伤得了他?” 萧天摇了摇头:“他诡计多端,我们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他纵然再狡猾,生死攸关之际,他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险,就算他真是杀人凶 手,我看他恐怕也已有了悔改之意。” “悔改?怎么悔改?”叶惊鸿冷笑,“杀人偿命,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韦开微微笑了笑,“可我相信,雁心月绝不是当年血案的主谋人,这十年来, 他亡命天涯,恐怕只是替别人背着这个黑锅。” 萧天目光一凛,“哦?韦公子此言何意?莫非是说全天下人都冤枉了他吗?” 韦开笑了笑,却不回答。 秋羽裳却突然说:“不错,我知道,他绝不是主谋。” “侄女,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要误信人言。” “若不是他,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此话怎讲?” 萧天有些惊奇。 “十年前,就是他剑下留情,不然我怎能死里逃生。” “真的是他?” “是。” “不管当年是谁救了你,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他,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我绝不会认错。” 萧天顿足说:“侄女,你好好想想,他是雁心月,是害死你全家的罪魁祸首, 他怎么会救你?” 秋羽裳冷冷说:“我已经说过了,他绝不是这件事的主谋人。” “十年前,为了捉拿他,不知多少武林前辈惨死在他剑下,他实在是血债累累, 死有余辜,”萧天的声音激动起来,“你竟然把他当作救命恩人,你爹娘在天有灵, 也难瞑目。” 秋羽裳紧紧咬着嘴唇,一字字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姓秋的从来不欠别 人的情。” 邓乾坤怒不可遏,暴喝:“他害得你家破人亡,流落天涯,还说有恩,我们为 了秋家的仇,流血流汗,不顾身家性命,你却处处帮着仇人说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本来就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叶惊鸿在一 旁冷冷说。 “这既是秋家的事,本就不用劳烦各位操心。”秋羽裳沉默半晌,冷冷说。 邓乾坤气得全身颤抖,指着秋羽裳说:“好,好,这话是你说的,我记下了, 全武林也都记下了。”说完话,愤愤拂袖而去。天尘道长一顿足:“你有多大的能 耐,敢如此狂妄,真是不识好歹,你好自为之。” 话音一落,也随着邓乾坤而去。 萧天阻挡不住,顿足连声说:“侄女,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可知道他们为了秋 家的事,出了多少力,你怎能如此说话教人心寒呢?” 秋羽裳冷冷说:“你们本就不必的。” 萧天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就算雁心月真的救过你,但难道他没有杀过秋家的人?” 秋羽裳肩头一颤,垂下头,没有说话。 “他终究欠着秋家的血债,终究是一个杀人的凶手,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救 你究竟是何用心。”他叹了口气,“纵虎容易擒虎难,我怕你此番放过了他,以后 又会后悔。” 秋羽裳缓缓抬起头,“这些都是我的事,你们不必再插手。” “你怎么现在还说这种话?”萧天也气愤起来。 “我的事,就应该我自己去做,你们帮不了我,也不必帮我。”秋羽裳深深吸 了口气,“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见到雁心月,希望你们不要再难为他,他 欠我的,他已经还清了。” 她转过身,一步步走了出去,再也不看众人一眼,也没有理会韦开。 她似乎已将他忘记了,她刚才的话,莫非也是对他说的。 韦开淡淡一笑,一抱拳:“各位,在下告辞了。”他摇着摺扇,洋洋洒洒地走 了出去,神情潇洒自得。他竟是一点也不在意秋羽裳对他的冷漠。 叶惊鸿看着他,忽然说:“你要去哪?” 韦开笑着说:“她去哪,我就去哪。” “她好像早已经把你忘了。” “但好在我并没有把她忘了。” “她好像也没有让你跟着她?” “那只是因为她知道我一定会跟着她。”韦开头也不回,大笑着说。 叶惊鸿不屑地冷笑:“天下居然有跟在女人后面的男人,简直不是男人,是条 狗。” 韦开悠然地说:“做狗的乐趣,岂是你可以领略得到的。”他走了几步,突然 回过头来,“你是不是害怕我跟着她?” 他也不等叶惊鸿回答,大笑着扬长而去。 叶惊鸿咬着牙,瞳孔渐渐收缩起来。 萧天看着韦开的背影,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