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笑风的飞刀 这是一座十分繁华的小城,虽然还没到正午,但街道两旁已摆起各式各样的摊 子,卖各式各样的东西,街道上也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秋羽裳慢慢走在街上,无论身边的一切有多喧哗,却似乎都和她离得很远。 她看着他们平凡朴实的脸,在太阳下发着光,心里竟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轻松,有的脸上甚至带满了笑意。 也偶尔有几个肩上挑着装满蔬菜鲜果的担子,弯着腰,喘着气,也用羡慕的眼 神看着她,似乎在妒忌她的悠闲。 但他们又怎能了解她心里的那副担子? 仇恨也是一付担子。而世间又有什么担子比仇恨更沉重,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别人的担子都有卸下来的时候,而她的担子却是永远都放不下来的。 她忍不住垂下头,不再去看那些人,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学会了逃避。 她垂下头时,身边的韦开却不见了。 韦开从踏进这座小城时,就显得十分兴奋,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瞧得他眼 都花了。 他一会儿伸手捏捏货摊上泥娃娃胖胖的小脸,一会儿扯一只风车在口边轻轻地 吹,风车一转,他的脸上也立刻绽开春风般的微笑。 他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顽皮中还带着几分天真。 经过昨天的事,他竟显得特别兴奋,难道对于雁心月的死,他一点也不感到难 过? 他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秋羽裳的心里突然烦乱起来,不知什么原因,她只要一看见韦开这种笑容,立 刻就会想起一个人来。 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春花般的笑容。 她的心立刻针刺般痛起来。 她忍不住抬起头,想寻找他,她忽然有一种恐惧,生怕他一走开,就再也找不 到他了。 她刚一抬头,面前突然出现一串冰糖葫芦。 鲜红的山楂,浇着亮晶晶的冰糖,看起来就像是一串发光的红宝石。 红宝石后面,就是韦开那双暖如春水,亮若明星的眸子。 她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这小小一串冰糖葫芦,突然间不知勾起了多少儿时的 甜蜜往事。 她买冰糖葫芦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什么是烦恼,更不知道什么是仇 恨。 仇恨! 她突然又想起了仇恨,这红红的冰糖葫芦突然变成了鲜红的血,似乎正欲滴下, 滴在她的手心。 她突然将手中的冰糖葫芦远远抛了出去。 她不是个容易受惊的人,但这一刹那,她竟一身都是冷汗。 韦开吃惊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她定了定神,摇了摇头。 他皱起眉:“不喜欢?” 她避开他的目光,半晌,却问:“风云帮究竟在那里?” 韦开看着她,似乎在叹息,“你逼自己太紧了,弦若是绷得太紧,也会断的, 你为何不肯稍稍放松一点?” 她垂下头,似乎全未听见他的话,只冷冷说:“风云帮在哪里 ?” 韦开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其实这里就是风云帮。” 她一怔,看着他。 “中原两大帮刈鹿帮和风云帮近年来旗鼓相当,势不相让,中原各地只要有刈 鹿帮的香堂,差不多就有风云帮的分舵,所以,这里也算是风云帮的地界了。” “那林笑风在什么地方?” “风云帮共设有二十八个分舵,遍布中原各地,但究竟哪一个是总舵,却没有 人知道。” 秋羽裳盯着他:“连你也不知道?” “你认为我一定应该知道?” “你和林祖儿的交情不是很不错吗?”秋羽裳的话尖锐得像针,她本来实在不 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不知为什么,却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韦开微微一笑,“就算我认得人家女儿,难道一定就知道人家老子住在哪里, 何况我和她不过是普通朋友。” 秋羽裳沉默着,终于又说:“你说过带我去找他。” “我是答应过你,但我也说过不一定找得到他。” 秋羽裳不说话了,默默走着,忽然又说:“如果我要杀他,你帮我,还是会帮 林……” 她的话没有说完,她甚至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 她不知韦开会怎样回答,或者根本不会回答。 但出乎意料,他回答得很轻松:“如果他真是你的仇人,我当然是帮你。” 她抬头看着他,他的目光坚定诚挚,没有一丝虚伪。 她眼中的寒冰渐渐溶化,她垂下头,说:“我现在只希望能快些找到他。” 韦开看了看前面大步而行的萧氏父子和关铁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看他们 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了。” 韦开说完这句话,忽然看见两个人,正大步迎面而来。 一个年过花甲,紫面长髯,另一个少年英俊,但却脸色阴郁,正是邓乾坤和叶 惊鸿。 萧天立刻迎上去,抱拳笑着说:“想不到能在此地遇见两位,别来无恙?” 邓乾坤也抱拳还礼:“这一次我们是专程来找萧大侠的。” “这么说两位已经收到了关堂主的信了。” “不错,一收到你们的信,我们就立刻赶过来,只是想不到风云帮主林笑风竟 也会是正气山庄血案的凶手,而且居然还杀了雁心月,看来我们到真是冤枉了他。” 叶惊鸿咬着牙,恨恨说:“说不定林笑风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萧天长叹一声:“倘若真是他,天网恢恢,秋家大仇得报。” 邓乾坤又说:“我们还带了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我们已经知道林笑风在哪里了。” “哦?” “他应该就在郾城风云帮的分舵。” “他怎么会在那里?”萧天皱起眉。 “林笑风行事素来事必躬亲,一般分舵发生什么事,他都必会亲临,所以昨夜 我派人在郾城闹了闹,最多不到傍晚,他一定会到郾城。” 关铁诚沉声说:“只要他敢来,我们就教他来得去不得。” 萧天抚掌一笑:“这倒是个好办法,请君入瓮,总比我们到处寻他强得多。” 等他再回过头来,身后的秋羽裳和韦开已经不见了。 夕阳灿烂,照着‘风云帮’三个大字,辉煌而夺目。 红砖碧瓦的高大建筑,庄严堂皇,两扇黑漆大门虽然森严宏大,但韦开只用一 只手,轻轻就推开了。 院子里静寂无声,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似乎显得有些凄凉凋零,但雄伟的大 堂仍然气派威严。 这里是风云帮的分舵,林笑风既然就在这里,防备又为何如此松懈? 莫非这里早已设好一个陷阱,就等着他们走进来? 一阵琴声忽然遥遥传来,悠扬宛转,如泣如诉,催人泪下。 这琴声仿佛一个久战沙场的老卒,面对孤星残月,在那一片荒无人烟的塞外风 沙中,诉说着人生的沧桑,生命的虚渺。 秋羽裳随着琴声慢慢走了进去,心情突然变得说不出的沉重。 韦开脸上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眼睛里闪着光,他似乎觉得这件事 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走进大堂,里面空无一人,桌上却有两杯茶,热气正袅袅上升。 韦开大步走了过去,桌上居然还有一张淡蓝色的便箋,上面写着两行字:远来 是客,香茗以敬。 韦开端起茶杯,闻了闻,笑着说:“果然是好茶,看来主人还很好客。” 秋羽裳秀眉微蹙,“他知道我们会来?” 韦开眨着眼睛:“一定知道。” “那么他一定就在这里?” “既然有人肯等我们,应该不至于令我们失望。” 秋羽裳缓缓说:“好,很好!” 她的话音才落,琴声忽然一转,铮铮有声,有如万马奔腾,金戈相交,刀光剑 影,血战沙场,地裂天崩。 琴声仿在天边,却声声入耳,扣人心弦,夺人魂魄。 琴声愈弹愈烈,秋羽裳手心中突然全是冷汗。 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琴声就在耳边,却看不见抚琴的人。 杀气就在面前,却看不见杀人的人。 大堂里忽然有人冷笑:“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声音在大堂回响,阴森可怖,摄人心魄,韦开环视一周,却看不见说话的人。 秋羽裳冷冷说:“我既已来了,你为何还不出来?” 那人仍森森说“我早已出来了,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大堂中黄幔低垂,正中一幅巨大的彩绘图画,画中一位黑面天神,手持钢鞭, 胯下猛虎,目眦唇裂,面目狰狞。 图画前供着神案,香烟缭绕,黑面天神的眼睛射出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秋羽裳忽然发现,这双眼睛竟会闪动。 这画中神莫非竟是活的? 就在这时,大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韦开一回头,就看见一股掌风如狂飚般扫过,势若雷霆,所向披靡,掌风扫过 之处,粗大的庭柱立刻被震断,墙壁四下崩裂塌陷。 只听“喀嚓”之声不绝于耳,木屑纷飞,尘土飞扬,山岳般屹立的大堂突然开 始动摇。 韦开抬起头,立刻发现头顶巨大的梁木已倾斜,这掌风绕大堂扫过,这座雄伟 庄严的大堂在瞬间竟已将倒塌。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掌力,竟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这莫非就是“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轰”的一声,大堂已倒塌一角,瓦砾尘土纷飞,大堂的黄幔也已垂下一角, 那幅尊神图却一动不动。 秋羽裳也没有动,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这天崩地裂的巨变她似乎一点都没 有感觉到,她的眼睛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黑神的眼睛。 韦开也没有动,这里本就是个陷阱,除了这足以开天辟地、鬼哭神嚎的掌力, 还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 他们就站在这座摇摇欲坠的大堂里,前面无路可进,后面也无路可退,似乎只 能等着瓦砾尘土压下来,直到万劫不复。 门户已倒塌,飞扬的尘土,遮住了韦开的眼睛,他依旧没有动,秋羽裳也没有 动。 他们在等,但他们究竟在等什么? 又是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大堂的中央塌落下来。 瓦砾碎片急箭般打下来,与此同时,一柄飞刀忽然破画而出,直射向秋羽裳。 在这一片天崩地裂中,如果秋羽裳回一回头,甚至眨一眨眼,这柄飞刀只怕就 已洞穿了她的咽喉。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依旧能保持镇定的人,必须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 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勇气。 就因为她有这种勇气,所以她看见了这柄飞刀。 这柄刀快如闪电,疾似流星,速度和力量几乎已接近完美。 秋羽裳的剑已出鞘,剑光一闪,飞刀立刻冲天而起,穿过纷落的碎片瓦砾,直 冲云霄。 几乎同时,秋羽裳的剑和身子已化作一道银弧,向那幅画扑了过去,剑光划过, 那幅画裂成两半,飘落下来。 画后面有一扇门户,却没有人。 一击不中,全身而退!这几乎是每个江湖人遵守不渝的原则。 韦开也闪电般掠了过来,一掌拍碎那扇木门,双双掠出。 这时,整座大堂完全塌落下来,他们只要迟一步,就会像这座雄伟的大堂一样 倒下去。 两人刚刚掠出来,已有漫天暗器暴雨般洒下,暗器中,更有两道寒光惊虹般交 剪而来,是两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韦开轻叱一声,手中摺扇已旋转着飞出,“叮叮”一阵轻响,漫天暗器已被反 击而出。 秋羽裳的剑迎向那两柄长剑,用长剑的是两个黑衣蒙面人,两人似乎并不急于 进取,双剑合壁如行云流水,配合得丝丝入扣,滴水不漏,秋羽裳一时竟找不到破 绽攻击。 韦开刚将暗器击开,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内力旋风般向他袭来。 韦开吃了一惊,这人劲力之强,实属罕见,莫非就是刚才那个一掌击塌整座大 堂的人? 他的血肉之躯绝对经不起这石破天惊的掌力,他身子立刻轻烟般掠起,但他刚 掠出一丈,那股劲力突然又改变了方向,向他头顶击落。 他立刻收势,身子像片云一般平平向左飘了出去,掌风扫着他的衣襟而过,击 在地上,地上的青石板立刻裂成几半。 这一掌落空,掌风立刻又卷了回来,势若雷霆,绵绵不断,却始终看不见出掌 之人。 韦开忽然发现他身旁几丈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树干不断摇晃摆动,不禁心 念一动,难道发掌之人竟隐身树上。 他身形闪动,飘若流云,竟借着劲风之势在空中游动,劲力再猛,也伤不到他 毫发,但他只要一接近古树,就立刻被劲力反击飞出。 秋羽裳却无瑕顾及韦开,这两柄剑交织成一道剑网,守而不攻,似乎意图拖住 她,完全无法和韦开会合。 终于,其中一柄剑稍显迟滞,秋羽裳立刻出剑,血光飞溅,一人惨呼着扑倒, 长剑落地。 另一个人狂吼了一声,人剑合一直扑过来,秋羽裳的剑再度出手,剑尖一挑, 那人蒙面的黑巾飘然而落。 黑巾一落,秋羽裳却怔住了。 韦开被掌风逼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地上的青石板一块块碎裂,但韦开眼中的 笑意却越来越浓,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掌风仍猛如狂飚,韦开忽然长啸一声,迎着狂飚飞掠而过,如狂风中的闪电, 刹那间,他已掠到了树下。 他的身子轻烟般围着树干绕了一圈,双手向外轻轻拂了拂,那古树繁茂的枝叶 忽然全部枯萎,纷纷落下,一棵生机盎然的百年古树,竟已枯死。 “果然好手法!”树叶一落,枝干立刻显露出来,树枝中立刻有一条人影冲天 而起。 韦开身形也箭一般拔起,长笑说:“你还想走吗?” 那人冷笑:“凭你想留我只怕还差一筹。” 冷笑声中,他反手一掌,那棵几人合抱不住的大树竟被击得粉碎,木屑枯枝乱 箭般射向韦开。 韦开拔开木屑冲出去时,那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黑衣人蒙面的黑巾落下,黑巾后面露出的不是一张人脸,却只是一个面目狰狞 的青铜面具。 没有人想得到蒙了脸的人还会戴着面具,是不是他很怕让人瞧见他的本来面目? 秋羽裳只一愣,那人已飞身掠起,身法快似流星,向院墙逃去。 秋羽裳飞身便追,一柄飞刀突然惊虹般射向她的后心,刀光迅如闪电,秋羽裳 刚觉得劲风袭人,飞刀距她已不及三尺。 就在这一刹那,忽然飞掠过一条人影,挡在秋羽裳身后,“夺”的一声,飞刀 擦着他肋骨打了进去。 几乎同时,他衣袖中飞出一道寒光,直射三丈外一片树丛中。 琴声不知何时突然断绝,四周木叶萧萧,寒风飒飒,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地上那个黑衣人的尸体忽然已化作一堆白骨,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们纵是死,也绝不会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秋羽裳看着这堆白骨,心头也浮 起一阵寒意。 韦开手上握着一柄精致小巧的短剑,剑柄之上,还系着根乌金打造的细练。 剑刃薄而锋利,寒气迫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柄飞刀。 剑刃上却带着血,这血是谁的?难道就是林笑风? 韦开眼里充满了一种讥诮的笑意,他轻轻吹了吹剑刃上的血珠,看着血珠一串 的从剑刃上滴落下去。 等他抬起手时,秋羽裳才看见他左肋下已被鲜血浸透,那柄飞刀竟深深嵌在他 的身上。 看着他脸上依旧动人的微笑,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铮宗”一声,琴声又起,高山流水,潺潺有声。 韦开心头一震,拉着秋羽裳寻声而去,穿过后院,只见四面林木森森,萧碧幽 翠,一道木桥横卧池上,桥尽头是一六角小亭。 亭中香烟袅绕,一鹤发羽衣老者独坐亭中,膝上一琴,神态极为肃穆。 韦开拉着秋羽裳径直登上木桥,走进亭中。 老人头也不抬,琴声不断。 韦开目光闪动,微笑着说:“别人都走了,大师为何还徒留此间?” 老人长叹:“屋子已经垮了,你叫老朽去哪里?” “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老人抚琴的手一震,琴弦“铮”的一声,五弦俱断,他突然站起身,挥了挥手, “既然都是要走的,你们为何还留在这里?”韦开悠然一笑:“大师不急,在下等 自然也不会着急。” 老人忽然笑了:“你等我先走?” “你先来,自然该先走。” “你没有话要问我?” “没有。” 老人似乎有些惊异,忍不住说:“你不想知道林笑风在哪里?” 韦开淡淡说:“我不问,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告诉我,否则你就不会留下来。” 老人沉默着,半晌,才缓缓说:“看来天下很少有事能瞒得了你,而且你居然 很沉得住气。”他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用这个秘密和你做点小小的交易,看来是 行不通了。” “不错,你不告诉我,我迟早也知道,而且……”韦开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你们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就不想等得太久。” 老人微微一笑:“韦公子果然聪慧过人,令老朽佩服,既是如此,老朽也不再 隐瞒,风云帮的总舵就在洛阳。” “想不到要见林笑风,原来也这么容易。”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完这句话,老人一拂袖, 转身欲行。 “大师这就要走了吗?何不同行?” 老人回头叹息:“跟着你们,少不了血光之灾,老朽还是先行一步。” “大师莫非不相凑凑这个热闹?” “杀人的事,老朽一向不感兴趣。” “大师莫非不杀人吗?” 老人摇头:“老朽一向抚琴为趣,从不杀人?” 韦开眼角一扫,看见那断了弦的古琴,说:“大师的琴不要了吗?” “此琴已沾上血腥,从此再也发不出空灵之音了。”老人叹息着。 “如此说来,总有一日,大师便再无琴可弹了。” 老人笑了:“非也,世上只要有人制琴,老朽便有琴可弹,只要未沾上血腥之 琴,就是世间极品。” “那是否凡经大师抚弹过的琴,都皆沾上了血腥吗?” 老人叹息一声,“好像我每次抚琴,都会有人死去,所以也有人称老朽的琴声 为不祥之音。” 韦开忍不住问:“你一共换过多少琴?” 老人神秘地笑了笑:“虽然你知道的事不少,不过这件事,你却一定不知道。” 说话间,他衣袖飘飘,绝尘而去。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