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之祭 一片深红色的花瓣随着温暖湿润的海风,飞向碧蓝的大海,紧接着一片,两片, 风从某个地方带来越来越多的花瓣,在灿烂的阳光下闪耀出深红、金黄、银白的色 彩,洋洋洒洒,组成一条绸缎带子漂浮在婆娑岛的上空。 带子的另一端,发自海岛最宏伟耀眼的建筑顶部——星罗神庙。 这是碧落海国最大的一座神庙。为了建造这座神庙,全国的人力都被动员了起 来。饶是如此,也耗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中,来自遥远大陆的纯白色石料、 五彩玉石被源源不断地运来;鹰架上聚集了全海国最出色的工匠,叮叮当当,一斧 一斤打磨出宏伟的轮廓;最富有才华和想像力的画师用至大的耐心,一笔一画地勾 勒神庙内部的每一处装饰壁画……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密密麻麻的鹰架被拆去的时候,没有人不这样想,没有 人不在手心里握着汗,敬畏地仰望这神圣的建筑——庙身洁白如云,方形台基,一 层层阶梯状地往上慢慢收窄,一直到顶端高耸入云的祭台。如果从半空俯视,似乎 是一个个正方形由大而小地圈在一起,而从四面看,每一面都形成一个梯形的金字 塔状,轮廓很简洁,可是内部的装饰却是美轮美奂——每一根柱子都托在半开或盛 放的莲花上,每一个房间的天花板和墙壁都画满了神喻故事,生长在丛林水泽的精 灵石刻和遨游海洋天际的神诋雕像无处不在。 唯有在这样的神庙里,神才会感受到凡人的诚意,倾听他们的诉说吧? 久违了三年的花之祭,终于得以再次举行。 人们采摘开得最好的凤凰花,将它们柔软艳丽的花瓣装在竹编的花兜里,由最 纯洁无暇的少女顶在头顶运上高耸入云的祭台。在祭司神秘的吟唱声中,这些美丽 无垢的精灵被送入风中,飞舞着在海岛澄明的天空中铺开。人们相信,花祭能吸引 神的目光,凡是花瓣飘过的地方,都能得到神的庇护。 神庙前的巨大广场上人山人海,在凤凰花飘上天空的那一刹那,几十名健壮青 年一同挥舞鼓槌,咚,咚,鼓声缓慢而低沉,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可以引导人们 心跳的节奏。在这种整齐单调,恍如永无休止的鼓点声中,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一场倾城的狂欢即将开始。不出人们预料的,咚咚咚,忽地鼓声加快,骤 雨滚雷一般挑战着人们的耳朵。一阵连绵不断的惊鼓之后,所有的鼓手骤然停止。 在这嘎然而止的静寂中,数十名肌肤光洁,身材健美的少女象小鹿般一同跃入 中央,脸上戴着模仿各种精灵的鲜艳面具,身上穿着一式艳丽短裙,小巧的足上系 着金铃。在音乐响起之前,她们柔软的身体都静止不动,手指张开,弯曲成荷花瓣 的形状——这是一支婆罗多舞,寓意是要将圣洁的荷花、美好的心灵献祭给神。 是谁守护天上的星辰? 是谁拨弄命运的琴弦? 我万能的神啊! 一切都来自你仁慈的心…… 一支七弦琴的琴弦,被歌者修长的手指拨动,看不见的音符和着他如泣如诉的 吟唱飞入半空。少女们的手腕和腰肢开始颤动,脸上表情由神圣变得妩媚,蹴足踏 歌的时候,足上的金铃发出泠泠的清澈铃音。 不一会儿,其它的乐器加入,所有的乐师开始卖力地吹奏。音乐渐渐欢快明朗, 气氛热烈起来,人们脸上都浮起愉快的笑容,一同随着音乐摆动手臂,扭动身体。 一场倾城的狂欢正式开始。 而这时,两名少女偷偷溜出载歌载舞的人群。 “怎么啦,弥那?” 她们已经走出了广场,不再奔跑,只是手牵着手沿着石砌长道慢慢地走。即将 落下的太阳将西方的天空映得一片绚烂,在平整道路上拉出月桂树长长的影子。而 神庙的方向,欢快的音乐被和煦的风一阵阵送来。 名叫弥那的女孩子掀开面具,露出微褐色的小小的脸,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我觉得难过。”她无精打采地回答。 “怎么了?”她的同伴也取下面具,在手里转着玩。 “大家都笑得很勉强,你不觉得吗?”弥那烦恼地摇头,这个动作令短发上簪 的红花斜斜地耷拉下来。 “没有哇!” “我们的巫女呢?花之祭不是应该由白螺巫女主持的吗?‘在第一阵南风到来 的时候,美丽的巫女将众人的祈愿送上天空。’神谕上不是这么写的吗?”弥那倒 退着走在同伴面前,皱着眉头挥舞着手臂,十分失望。“大家看到那个又老又丑的 神官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可是又都马上假装没事,我真受不了!” “可是,我们的巫女……”她的同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海的另外一边,充 满了无奈。不过很快,她眨眨眼笑起来:“没关系,现在我们又有了新神庙,大祭 司说,很快我们会找到新的巫女,她会保护我们的。” “新的巫女,我才不要!”弥那低声抱怨。 因为,没有人能比得上白螺。婆娑岛曾经拥有海国最美丽强大的巫女——白螺, 她的弓箭能够击退任何妖魔的袭击,她的力量,足以平息任何一场不期而至的海啸, 她的美丽,令碧落海国的王子都无法抗拒。在她的保护下,婆娑岛的人民度过了最 为安逸平静的一段日子。 可是……一切都在三年前的那场意外后终止了!大家,都是宁愿忘记的吧?新 的神庙,新的巫女,有了新的一切,过去的,就能全部丢在身后了吗? “算了啦!”同行的少女拖了她一把,带着憧憬的笑容说道,“我看,我们还 是回去吧!据说晚上还有更盛大的表演,大祭司将在天空中制造奇迹!” “不了,我不去!”弥那挣脱她的手,朝着长道的另一端跑过去。 花之祭:http://www.kagayastudio.com/celes/bless/bless.jpg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