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小山 清晨,雾依然很浓,就象化不开的愁结,萦绕在心头。 玄武湖畔的草亭边,唐小山在雾中伫立,低手抚弄着红叶上的露水,露水点点 滴滴,就象泪水滴滴点点 她在等人,等一个她认为应该等的人。后天就是她的婚期,但是她还是忍不住 要等他,半年多来,虽然她故意让自己不去想他,也不打听他的消息,可是,昨天 听说他在金陵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来找他。 她等的人就是杨东明,昨天她听说东明在金陵,她放下了试穿的嫁衣来找东明, 一直找到玄武湖畔,却没有到湖上找东明她就要做别人的新娘了,想到这里,她停 下脚步,在湖边等着,等着东明看到她! 谁想一等就是一夜! 东明和洛月很早就离开了菱洲,浓重的雾笼罩的一切都模糊了,东明和洛月隐 隐约约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子站在湖畔,东明的脚一踏上地面,心就一颤,接着就 听见唐小山说:“你可知道我在等你么?”唐小山没有回头,声音听起来很是哀怨, 本来紧握着剑的洛月,手也松开了。 东明呆了半天才说:“本来我打算今天去看你的,没想到你自己先来了。” 唐小山回过头来,白皙的脸显的有些憔悴,她看着东明说:“你还好么?”东 明笑笑,洛月看出他笑的很勉强,东明说:“我很好啊!”唐小山没有哭,看着东 明,东明不敢看她,说:“听说你要嫁人了,也听说当今的天后册封你做江宁公主, 你未来的夫婿是当今了不起的少年英雄,真为你感到高兴。”说着东明的鼻子酸酸 的。 唐小山低下了头,说:“你见过他了。”东明淡淡的说:“恩”然后两个人都 没有说一个字,就这样站着 洛月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直到朝阳冲散了浓雾。 阳光照在唐小山的脸上,她好象都没有发现早上的阳光也一样的刺眼,只是呆 呆的看着东明,东明说:“该回去了。”唐小山也喃喃的说:“是该回去了!”说 着转身要走。 看着唐小山就要离开,东明也回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唐小山说: “等等!”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两张大红的箔金喜帖,递给东明说:“后天,不明天 是我跟展卓然大婚,如果有空的话,你来。”东明接过喜帖,说:“我会去的。” 然后转身跟洛月离开 看着东明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唐小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去年冬天 初次看见东明的情景又浮现在小山面前 那是唐小山和唐傲父女两个,16年后第一次他上中土。 他们是在莱州上的岸,那时是冬天,虽然没有下雪,地上也没有积雪,但是天 还是很冷。快要过年了,路上本来就很少人,唐傲和唐小山坐在马车里,里面还放 着火盆,木炭火烧的很旺,很暖活。 就在寒风掠起窗帘的一瞬,唐小山无意瞥见一个黑衣服的少年,坐在路边的石 头上,拄着一把剑,面容冷漠,就象一座雕塑,动也不动。 小山撩开窗帘,看着那黑衣少年,马车渐渐的远去,那个黑衣少年还是动也不 动。 直到看不到了,小山才痴痴的放下窗帘,唐傲突然说:“你在看那个年轻人!” 小山明显给打断了思绪,一愣,说:“我在想,他坐在石头上会不会很冷?” 唐傲说:“你错了!” 小山不明白了,说:“我哪点错了?” 唐傲说:“他在等人,而且已经等了很久。” 小山说:“哦!” 唐傲说:“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而且生怕自己错过,所以坐在冰冷的石头上 让自己随时保持清醒” 小山有点明白了,说:“所以说他等的人很重要!” 唐傲叹了口气,他的女儿16年不曾到过中原,自然什么也不会明白的——“能 让人执着的只有仇恨,也许他等的是他的仇人!” 小山总算明白了,说:“这么说他是在等着杀人的——那他为什么要杀人?” 唐傲叹口气,仰头看着车顶说:“任何人杀人都有绝对充足的理由,这些理由 是用来说服自己,而不是用来解释给别人听的。” 小山听着,呆了半天,才说:“这个道理他应该是懂得的啊!” 唐傲摇摇头说:“仇恨会蒙蔽一切,没有仇恨的人或许能明白,有仇恨的人却 永远不能明白。” 小山点点头说:“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我善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只 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理性和冷静。”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里的火盆也差点翻落,小山扶好火盆,然后打开车门下 了车,正要问问车夫为什么要停车,却看见了刚才的那个黑衣少年,站在路中间挡 住他们的去路。 黑衣少年的脸依然很冷,冷冷的看着他们的马车,他的眼光跟唐小山的眼光相 接触的时候,小山感觉到的不是冷漠和邪恶,而是激情,火热的激情与愤怒。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唐小山这样问自己!“他为了杀人而来,却没 有一点点的恨意,只有无限的愤怒——杀人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眼前 这个人,却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是高贵的,似乎杀人这种事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干 的事情!” 杨东明只看过唐小山一眼,然后把剑拔出鞘,转头说:“杜子春,今天就是你 给莱州百姓一个交代的日子了!” 唐小山左右看看,车里除了父亲之外,再无其他人,正觉得莫名其妙,却见车 夫跳下马车,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向她抓来,唐小山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 个黑衣的少年要找的人就是他们的车夫。 唐小山毫不理会杜子春要抓自己来要挟那个黑衣少年,只浅浅一笑,那杜子春 明明看见自己快要抓到这个漂亮个女娃,却不知道怎么的被避开,唯一的活路被断 送,杜子春索性扯下头上的包头,甩向杨东明,接着匕首也飞过去,然后自腰间抽 出一把软剑也直攻向东明。 头巾,匕首,杜子春的剑,三个排成一条直线只取杨东明的头,下腹和咽喉, 这杜子春本就是天罡门下的高手,单这一手浩然正气,足见火候! 唐小山忙叫:“小心!”话才出口发现已经多余了。 东明一出手就是一招“散做漫天星”,击落了头巾和匕首,然后左手捏住了杜 子春的剑尖,右手的剑,指在在杜子春的咽喉。 杜子春汗如雨下,弃剑跪倒在地,哀求说:“英雄,饶了我吧,我跟你无怨无 仇,你又何必追了我7 天7 夜,赶尽杀绝呢?” 东明的眼中掠过一丝的怜悯,但随即就消失了。 东明说:“就算我肯饶恕你,莱州的百姓不会放过你,你的罪孽天理难容!” 唐小山忍不住说:“不管怎么样,他总算也肯跪下来求你,你就不能放过他么!” 东明看了看唐小山。说:“不能,因为我找不到不杀他的理由!”今年莱州瘟 疫,连绵千里,朝廷命这个杜子春做钦差大臣,来赈济灾民,谁知道这个杜子春, 上任之后,把莱州附近的药材全部搜掠到莱州府,百姓身受瘟疫之患而无药可用, 还不是要等死么! 唐小山沉吟说:“他这么做或许有他的道理!” 东明冷哼一声,说:“不错,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自己问他吧!” 唐小山站在东明身边,看着杜子春说:“你那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杜子春脸上的恐惧并没有消失,但眼中充满残忍的说:“那些贱民都该死!莱 州本来是我们杜家的,这些贱民不佩住在莱州,所以是上天惩罚他们,这次的瘟疫 就是上天的惩罚!他们统统都要死!”说完哈哈大笑! 听着杜子春的话,不仅唐小山吃了一惊,唐傲也颇感意外,唐傲轻叹说:“中 原依旧是这么的不可教化!看来我本就不该回来!”东明大声说:“前辈这话没有 一点道理!”唐傲“哦”了一声。 东明接着说:“世人不通教化,是因为人人都有私心,还有更多的人不明白道 理,如果明白的不去教化,那所有的人不是永远的不明事理么!——有些事情你做 了,才有机会成功,如果不做就根本不会成功!” 唐傲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或许是真的老了!没有年轻人的气魄了!” 杜子春听到私心二字,叫道:“年轻人,只要你肯放过我,我给你无尽的财富! 保证你十辈子也享用不尽!” 东明淡淡的说:“名和利,不是我想要的!莱州知府已经把你的罪行上报朝廷, 相信现在,朝廷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了。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人本就是一件很痛苦的 事情!我现在最想做的是找到一个神医!” “你在想什么?——他人已经走了。” 唐小山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没什么”任谁都看的出她的说谎!她继续 说:“明天我就要跟你结婚了,所以我希望在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解决。” 展卓然呆了半天,才说:“回去吧,在这里站了一夜,小心着凉!”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