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白之冤 江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大树上,周围则聚满了人。此时天已大亮, 江龙认得周围这些人是村子里的人,大树则是村口那棵大树。江龙想起昨晚发生的 事情,随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被绑在这里的原因。周围的人一看见江龙醒来,每个 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惧的神情,同时都微微向后退了几步。江龙想到李彩英已逝,万 念俱灰,这时也不想到逃脱,任由绑着 . 突然一个络腮胡子喝道:“狗杂种,周福星周少爷是不是你杀死的?”江龙不 答,若在平时听到有人叫他狗杂种,江龙就算不打他一拳,至少也会狠狠瞪上一眼。 而现在他伤心欲绝,既不发怒,也不回答问题,只是呆呆出神。那汉子又喝道: “狗杂种,周少奶奶是不是也是你杀死的?”江龙仍然不答。目光呆滞,茫然出神。 这时听得一个山羊胡子道:“周大少和周少奶奶是被人用匕首捅死的,大家都 是看见的,而现场只有这小子一个人没死,不是他杀人还会有谁呢。”人群中立刻 响起一片喧哗来:“肯定是这小子杀的,这小子下手可真狠,一连捅了周少爷十几 刀。”“这小子捅周少奶奶那一刀一刀毙命,那 才叫狠呢。杀人偿命,何况这小 子连杀两人?这小子该当凌迟处死。”最后一人的话更加令人震惊:“这小子不但 杀死周少爷和周少奶奶,而且连周家庄的人都不放过,这小子当真是杀人成性,罪 恶滔天,该当五马分尸,尸体更当拿去喂狗才是。”众人听了,齐叫:“该当如此。” 江龙听别人冤枉自己杀周福星和李彩英,也不怎么在意,更不去辩解,但听到 最后那句话时,心中一凛:“怎么会这么严重?”随即明白:“昨晚回来之时,门 口并无人接应,想来庄里人早已被张天虎那厮杀了。”事实确实江龙所料,庄里其 他人确是张天虎所害。江龙想了想,脑子清醒了些,辩驳道:“周家庄的人不是我 杀的,我一个人也没杀,我是冤枉的。”那山羊胡子道:“冤枉?偌大一个周家庄 里的人全死了,单单只你一个外人活着,不是你杀了他们,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全死 了?我们会冤枉你?”江龙心伤李彩英逝世,不想多说,只淡淡道:“反正周家庄 的人不是我杀的,我一个人也没杀。”那山羊胡子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想赖掉吗? 我劝你还是乖乖招认了的好,免得到时候吃苦头。”江龙性起,怒道:“我若是不 招认呢?”那山羊胡子嘿嘿冷笑道:“你不招认我们也有办法让你招认。”江龙道 :“你们想屈打成招吗?”那山羊胡子并不回答,只是冷笑。江龙心中打定主意: “若是他们拷打我想逼迫我招认,我就挣脱绳子逃走,以我现在的身手,谅他们也 拦不住我。”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人走了出来道:“杀人与否,县太爷自有公断 , 我们最好移送县衙断案。”江龙认得这人正是老先生。老先生是村子里最有学问的 人,这话说出,众人均觉有理。那山羊胡子心里虽然觉得有理,口中却不服道: “这件事情再明白不过的了,哪里还用得着县太爷审案?我看干脆将这小子就地处 死算了。”老先生道:“老哥说话未免太武断了,试问江龙杀人之事老哥可是亲眼 所见?”山羊胡子道:“虽未亲眼瞧见,但这事却是明摆着的,众人只需想上一想 就会知道。”老先生道:“老朽年纪大了,这事怎么想也想不通,还望老哥帮忙解 释一下。”山羊胡子道:“好,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免得你说我糊乱断案。” 那山羊胡子接着解释道:“周少奶奶未嫁之时曾跟这小子经常在一起,两人青 梅竹马,感情自是非同一般。谁知后来周少奶奶却嫁给了周少爷,这小子旧情未断, 仍要缠着周少奶奶不放,然而周少奶奶坚守妇道,并不理会这小子,这小子于是恼 羞成怒,便于昨晚潜入周家庄一举杀了庄里所有人,这小子丧心病狂,死有余辜。” 老先生道:“老哥说得似乎有理,但何以江龙杀了人后却没有逃走呢?” 山羊胡 子强行辩解道:“说不定这小子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知道即使逃到天涯海角 也是无用,索性就此不逃了。”老先生摇头道:“难成其说,难成其说。我看还是 听听江龙小兄弟是怎么说的吧。” 江龙见老先生一再为自己辩护,不想再隐瞒下去,道:“英姐不是我杀的,她, 她是自杀的。”说到这儿,江龙声音有些哽咽。又道:“英姐从小到大对我这么好, 我又怎会杀她呢。”众人听了,都是一惊。那人强辞夺理道:“是了,定是你杀死 周家庄的人之后想抢回周少奶奶,而周少奶奶却宁死不从,是不是?”江龙怒道: “我没杀人,周福星是我英姐杀死的。周福星这恶少欺骗了我英姐,我英姐伤心不 过,便杀了他,跟着便自杀了。”众人听了,又都大惊。那山羊胡子问道:“那周 家庄里其他人呢?”说着眼望江龙。江龙道:“是飞虎寨的土匪头子张天虎杀死的, 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众人一听到“张天虎”三个字,心下又是一惊,知道张天 虎确实有可能是凶手。 那山羊胡子听了,强笑道:“笑话,飞虎寨的土匪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杀周家庄 的人呢”?江龙冷笑道:“你们不知道这件事,还会有谁知道这件事呢?你们这不 是明知故问吗?”众人都被说得心里砰砰直跳,因为张天虎相助周福星娶李彩英的 事,众人心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谁也不告诉江龙和李彩英两人。一来是他们 迫于周福星和张天虎的淫威,二来则是他们看不起江龙,所以都持隔岸观火的态度, 而有些人更是幸灾乐祸。就老先生来说,虽然跟江龙关系密切,但因为害怕周福星 报复,却也不敢相告真情。山羊胡子脸红道:“胡说,我们哪里知道什么事了。” 众人更是一片喧哗:“这小子胡说八道。”“这小子乱说一通。”“这小子满口胡 言。”老先生站在一旁,却不说话,只是想着心事。江龙待大家安静一些后,正色 道:“你们明明知道周福星勾结张天虎来抢我英姐,却不通知我一声,而且现在周 福星和张天虎两人反目成仇,周家庄的人因此被张天虎害死,你们这时却又来冤枉 我害死周家庄的人,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哼,亏你们活了这么大年纪。” 众人听后,不再喧哗,而是沉默着,每个人脸上都在发烧。 过了一会,那山羊胡子嗫嚅道:“那,那你是怎么知道那张天虎跟周福星反目 成仇的?”江龙道:“周福星知道张天虎好色,便让他去瞧一位相貌美丽的姑娘, 张天虎见到那姑娘后,便想占为己有,于是将那姑娘捉回飞虎寨去作压寨夫人。谁 知那姑娘是知县大人的小姐,周福星本来就知道那姑娘的身份,而他却瞒着张天虎 不说。等到知县大人带兵来围剿飞虎寨时,张天虎才知道周福星欺骗了他。张天虎 后来幸饶逃得了性命,便来找周福星报仇,周家庄的人就是张天虎害死的。本来周 福星也难逃张天虎的毒手,却在这时给我碰上了,接下来我才知道他们两人勾结的 事。我英姐知道了气愤不过,便将周福星杀了。这时张天虎乘乱逃走,我就去追他。 我追到后山坟场,终于追上了他。接着我们打了一架,最后张天虎被我折断一臂一 腿。之后 ,山上老虎下来,我便下了山。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张天虎的惨叫声, 我想他肯定已经被老虎吃掉了。你们若是不信,就到后山去看一看,看看是否遗留 下什么遗骸没有。”江龙说完,同时有几个人说道:“昨晚我的确听到后山传来惨 叫声,看来定是那张天虎在叫了。”“昨晚我也听到了,嗯 ,三声惨叫声,男的, 真是吓人。” 大家听江龙说得有条有理,不由得将信将疑。官兵攻打飞虎寨,张天虎幸饶逃 走的事,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知官兵是不是为了知县小姐才去攻打飞虎寨。 山羊胡子道:“谁知道官兵攻打飞虎寨是为了什么知县小姐?你这不是胡说吗?” 江龙道:“那晚官兵攻打飞虎寨时我就在飞虎寨里边。那晚我去报仇,无意中见到 了那知县小姐,当然我后来才知道她是知县小姐的。而且我还跟张天虎交过手,正 当我们交手之际,官兵攻进了飞虎寨。当张天虎得知他捉到的姑娘是知县小姐后, 便大呼上当起来,并说有人陷害他,他要找那人算帐。当时他不说那人是谁,我也 没有在意。然而昨天晚上张天虎来找周福星算帐时,我才知道张天虎要找之人就是 周福星,并且从他们的对话中我才知道周福星是怎样陷害张天虎的。”众人听后, 都相信了一大半,但他们不敢全信。 这时听得一妇人道:“我看我们是冤枉江龙了,我们不如放了他吧。”话一说 出,登时有人随声附和。那络腮胡子突然道:“且慢,我们先别放他,待我带几个 人到后山寻找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张天虎的遗骸之后再说,这人命大案可不能这 么仓促便了结了。”说后点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对他们道:“你们回家去准 备一下,我们一起上后山去查找张天虎那厮。”说完对众人道:“大家都先回家去 吧,等我们有消息后再做定论。”大家听后,各自散了。 其他人都走了,唯独一个人没有走,这人就是老先生。他见众人都走远了,才 对江龙道:“龙儿,先生对不起你,先生早就应该告诉你真相的。”声音充满了歉 疚之意。江龙知道老先生对没能将抢人的真相告诉自己而耿耿于怀,便道:“先生, 我能明白你的苦衷。”老先生见江龙并不责怪自己,更加难受,道:“先生若是告 诉你真相了,你,你现在就不会受苦了。”江龙道:“先生,我这事跟您一点关系 都没有,这只能说是我命苦。先生,您以前不是教过我要认命吗?”老先生心头一 酸,老泪隐隐道:“亏你还记得先生的教训,先生,先生其实不配做你的老师。” 说完,转过身去。此时老先生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老先生拭了泪水,叹 了口气,缓缓离去。江龙望着老先生的背影,心头也是一酸,想道:“如今这村子 里就只剩下先生一人对我好了。” 这天下午再没人来看江龙,村里人各人忙各人的活,便跟往常一般。时值七月, 正当秋初时节,烈日当空,骄阳似火。江龙被绑在树干上,虽然是在树荫底下,但 还是热得汗流浃背,浑身粘乎乎的极不舒服。虽然他挣断绳索易如反掌 ,但他却 没有那样做,因为他在等那几个人找到张天虎的遗骸后以证明他的清白。 望着村民们悠闲的在他身前往来,江龙真想回到过去的生活,心想:“如果我 不学擒拿术,我就不会跟周福星打架,我不跟他打架,他就不会恨我;他不恨我, 他就不会想害我;他不想害我,他就不会设计抢英姐,而爸爸和婶婶也就不会被那 张天虎害死了。爸爸和婶婶没有死,英姐也没有嫁人,我们就能和原来一样平静的 生活了。”想到这儿,眼前出现了四人团聚在一起的欢乐情景。 蓦地里一声鸟鸣惊醒了江龙,睁开眼来,眼前的事物依旧,自然仍是被绑着。 江龙心中一阵悲凉,想道:“其实这一切都早已注定,我注定是爸爸从江中捡来的, 我注定要受人别人的欺负,我注定遇上师父和学会擒拿术,我注定会去报仇,我注 定会被关进牢里,我注定遇上崔大哥和学到金丹大成集的气功。而且,后来英姐告 诉我是皇子的真相也是早已注定的。还有遇见红妹,被苏仕成关进地牢,再次遇见 师父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又想:“既然都是命中注定的,那么不 想承认也得承认了,就像人一定要死一样,不想承认是不可能的。”想到这儿,突 然感叹起命运的坎坷来。 过了一会,又想:“然而朱大叔却教过我,他要我不可一味顺从命运的安排, 要我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说的好像都有道理,我,我又该相信谁 的呢?”突然江龙悟出了一个结论:“尽人事,听天命。”江龙自语道:“也只有 尽人事听天命这句话最合适不过了。” 就这么思来想去,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绚丽多彩,煞 是好看。劳作了半日的村民也开始陆续回家了。牛回栏,鸡回笼,炊烟袅袅,饭菜 飘香。江龙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便饿了起来,心下埋怨:“那些人怎么还不回来? 要是不来,我可不等了。” 不久天就黑了,天一黑,蚊虫就多了起来。江龙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手上被 蚊虫叮咬得直痒痒,却偏偏又不能用手去搔,处境苦不堪言。加之一天没有吃饭, 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同时又尿急起来,数种苦楚齐加身上,苦处可想而知。江龙忍 无可忍,心下决定:“不管他们来不来放我,我今晚无论如何是要走了。” 正在这时,有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走到近处,江龙看清了那人是老先生。只 见老先生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竹篮,显是给江龙送饭来了。江龙喜道:“先生, 是您来了,那太好了,我现在正饿得厉害呢。”老先生放下竹篮,然后放好灯笼, 叹道:“唉,都是先生将你害得这么苦的。”江龙听了,心道:“先生因为没有告 诉我真相,直到现在还在责怪自己。”于是道:“先生,你别再自责了,总之是我 命苦。”说到这儿岔开道:“嗯,他们那几个找到什么没有?”老先生没有回答, 道:“这事我等下再跟你讲,现在你一定很饿了,来,先吃饭再说。”说着打开竹 篮,取出饭菜来。饭是白米饭,菜是青菜,还有几片半肥半瘦的肉片。取出饭菜后, 老先生道:“你行动不得,先生喂你吃。”江龙推却道:“不,先生,还是等他们 先放了我之后我自己再慢慢吃吧。”老先生叹道:“也不知他们几时才肯放你。” 又道:“你也不用再推辞了。来,吃吧。”说着,捧起碗,夹了一口饭送到江龙嘴 边。江龙盛情难却,只得吃了。 吃得几口后,江龙问道:“先生,到底他们找到了张天虎的遗骸没有?”老先 生道:“找是找到了,虽然只找到尸体的一部分,却也已足够证明是张天虎了,可 是他们却说什么也不肯放了你。”江龙奇道:“为什么呢?”老先生道:“他们在 坟场找到了一颗头颅,那头颅虽然血肉模糊,但还可以辨认得出是张天虎那厮的。 他们找到张天虎的头颅后,本该放了你才对,却又生了疑,不肯放了你。”江龙奇 道:“他们生了什么疑?难道他们不相信张天虎是给老虎吃的吗?”老先生点了点 头,道:“他们确是不相信张天虎是给老虎吃的。他们都说张天虎是你杀的,说你 杀了张天虎之后 ,把他的头颅割下来拿去祭拜你的亲人,而且,而且那个头颅是 在你爸爸的坟前发现的。”江龙听了,又惊又怒,饭也吃不下了,道:“哪有此事? 这不是冤枉我吗?”老先生道:“先生也相信你是不会这么做的,可村里其他人却 都如此认定,看来只有移送县衙断案了。”江龙一听要移送县衙断案,便想到了苏 仕成,寻思:“上次我被苏仕成那狗官关在地牢中差一点就出不来了。这一次让我 去县衙公堂对质,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想到这儿,心下惴惴。 只听得老先生道:“龙儿,你放心好了,先生会帮你的。先生写状子的时候一 定会按你说的那些事实来写,想来县太爷会秉公处理的。”江龙问道:“那几时送 我上公堂?老先生道:可能就在明天了。”江龙喃喃自语道:“我可等不及明天了, 我今晚就走人,反正我又没杀人。”老先生听了,惊道“:你,你想逃走?”江龙 道:“对,我已经被绑了一天,本以为他们找到了证物之后就会放了我,没想到他 们找到了还是不肯放我走。我不想再被绑一晚,更不想上公堂去理论,我今晚无论 如何也要走人。”老先生迟疑了一下,道:“既然你今晚已决意要走,也只得由你 了。先生,先生就帮你这个忙。”说着放下碗筷,上前去解绳索。江龙本想运气崩 断绳索,但老先生既然愿意帮他,他也只好随意了。也不知是天太黑还是绳索结得 太死,老先生解了好一会还是解不开。 正在这时,突然听得一个男人声音道:“别再费劲了,你们逃不了的。”江龙 和老先生同时一惊,心下均道:“不好,被人发现了。”老先生知道已经被人发现, 也就不再动手解绳索,而是呆呆立在那儿。随后,周围陆续燃起了火把,不一会便 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只见二十来个青壮年村里人围在了四周,听得那络腮胡子道 :“这老家伙鬼鬼祟祟的来这里,我就知道要出事。果然如我所料,原来他是来偷 偷放走这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老先生辩驳道:“江龙可没杀过人,我相信他不 会干这种恶事的。”络腮胡子道:“你相信他?你亲眼见过他没有杀人吗?”老先 生顿时语塞,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我相信他的为人,我相信 他这种人不会干杀人这种犯法的事的。”络腮胡子道:“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之前,谁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杀过人。光相信是没用的,最好是送交衙门处理。 嗯,你私自释放嫌疑犯,一起送交衙门处理。”说完又道:“来人,将老秀才捉起 来。” 江龙见状,不得不发话道:“慢着,我本来就无罪,老先生要放我,他有什么 罪了?他只不过见我无辜被绑着,同情我,这才要放我。他是无罪的,你们不能随 便捉他。”那络腮胡子道:“你有罪无罪,公审之后自然明了。老秀才这么急着放 你走,说不定你真的有罪,说不定,说不定你们还是同谋。嗯,你们若真是同谋的 话,那我们自然可以捉他了。”又道:“来人,快捉住他。”老先生听了,生气道 :“你们,你们就知道冤枉好人。”这时,已有两个壮汉冲上来扭住老先生的双臂。 老先生皱起眉头,神情痛苦。江龙见后,怒道:“你们,你们怎的如此粗鲁,快放 开他。”那些人看着江龙干着急的样子,嘿嘿的只是冷笑。 江龙眼见老先生为救自己而受苦,再也按捺不住,忙运气崩断了绳索。众人见 到江龙如此神威,都惊呆了。老先生趁众人惊呆之际,忙退到了江龙身边。当他看 见江龙用手扶住自己,又看到树上的断绳,也是目瞪口呆。只听得江龙发话道: “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只是为了解释清楚周家庄的人无缘无故被杀这事我才一直等 到了现在,没想到你们找到了物证之后却还是不肯放我走,既然这样,我看我也没 有必要再等下去了。不管你们是否相信我的话,我今晚无论如何是要走人的,我懒 得再跟你们说理。”说着扶着老先生就走。 一人见江龙要走,道:“狗杂种,别以为你能弄断绳索了就一定能逃得走。” 江龙听到“狗杂种”三个字,恶狠狠的盯着那人。旁边一人附在那人耳旁小声道: “他会功夫,可不是好惹的,县城那些地痞恶棍都打不过他,我们能打得过他?” 那人听了,脸上微微变色,强装着嚷道:“打不过也要打,难道他会一点功夫就能 让他逍遥法外吗?”接着又道:“大家一起上啊。”说着率先冲上来双手抓向江龙 的双肩。江龙眼疾手快,没等他抓到双肩,自己的双手已抓住了对方的双腕。那人 双腕被抓,全身酸软,跪倒在地,倒是像在求江龙饶他性命一般。江龙放开双手, 哼了一声。那人跌倒在地,好一会儿之后才爬起来退开。 众人瞧得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道:“这小子下手好狠,大 家也不用跟他客气了,打他。”说完冲了上来,右手一拳向江龙门面打来。江龙早 有准备,左手抓住那右腕,右手则去掐那人咽喉。那人右腕被抓,全身麻木,本想 举左拳再打,却打不出。同时感觉到咽喉被掐,越来越气闷。江龙等他伸长舌头, 瞪大眼睛时才放开了双手。那人喉头一松,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直流,好像 受着极大的苦楚一般。 众人瞧得口都张得大大的,一时合不拢嘴。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有人道:这小子 有点邪门,大家一起上,谅他一个人也敌不过我们这许多人。说完手一挥,大家会 意,随即包抄住了江龙。江龙不敢大意,心想:“若是给他们捉了去,不知要受怎 样的毒打,嗯,我须得下手狠些才行,可不能让他们有反抗的机会,总之制得一人 就少一个敌手。”想后凝神应战。 这时,一人从前边冲上来,右脚踢向江龙。江龙左手抓住那人的脚踝,右手抓 住那人脚掌,迅速向里一扭,那人哎哟一声大叫,脚踝已然脱臼。这时,又有一人 一拳向江龙打来,江龙抓住那人手腕向旁用力一甩,那人啊的大叫一声,肩关节已 然脱臼。往来打斗间,又有二人臂腿脱臼,退到了一旁。这时人手虽然比先前少了, 但打斗却比先前更激烈了。 到得后来,江龙已缓不出手来擒拿,只得手足并用击退来人。虽然不能使对手 再脱臼,但拳脚运气击出,威力实是惊人。幸得江龙只是击退,若是杀人,已然杀 了不少。再斗得一会儿,那些人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有些没有躺下的也是捂着伤 处直叫唤。 江龙见众人已不敢上前来阻拦,便向老先生道:“先生,我送您回家。”说着 走向老先生。快走到老先生面前时,突然听得老先生惊叫道:“小心后边。”同时 将江龙推向一旁。江龙站稳脚跟后,迅速回过头去看。这时听得突的一声,跟着见 到老先生慢慢软倒在地,同时看见一人手拿木棍愣在那儿。江龙知道刚才有人要偷 袭自己,幸得老先生援手,不料老先生闪避不及,竟尔遭了那人的毒手。 江龙喊道:“先生。”声音哽咽,泪水盈眶。那人刚才被江龙打得胸口发痛, 怒火攻心,因此起了暗算之心。现在却失手打中旁人,而且打中的还是头部要害, 惊得愣在了当场。江龙怒道:“滚开。”说着上前向那人推了一掌。那人被推得飞 了起来,直落在了三丈开外的地方。众人见江龙如此威猛,谁还敢再上前来为难他 呢?江龙扶起老先生,只见老先生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了过去 .江龙心下悲痛,泪 水滚滚而下,如同自己的亲人又将远离自己去了一般。哭了一会儿,江龙背起老先 生,旁若无人向老先生的家走去。周围的人谁也不敢阻拦他,甚至还让出了一条道 来。 到了老先生的家,江龙将老先生放在床铺上,并替他盖好被子。江龙点起油灯 放在床头,然后搬来椅子坐在床头守望着老先生。看着老先生慈祥的面容,江龙随 即想起老先生免费让自己进教室去听课的情景,心下激动不已。想到老先生教给自 己做人的道理,心下更是感动。想到自己被同学们欺负而老先生却一再维护着自己, 心下感激万分。眼见老先生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江龙心里感到莫名的害怕,害怕 老先生就此躺着不起,害怕老先生就此离己而去,害怕村子最后一个疼爱自己的人 就此与世长辞。江龙就这么一瞬不瞬的守望在老先生的身旁。 直等到东方发白,红日初升之时,老先生的眼皮才动了动。江龙见了,喜道: “先生 ,先生。”老先生努力睁开双眼,见到了江龙,勉强道:“是,是龙儿啊。” 江龙大喜道:“是龙儿,是龙儿。”话声哽咽,热泪盈眶,竟喜极而泣起来。接着 江龙问道:“先生,你的头还疼吗?”老先生其实头痛欲裂,却笑道:“不,不疼 了。”江龙道:“是真的吗?”老先生道:“是真的,一点都不疼了。”江龙高兴 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泪水流了下来。老先生见江龙流泪,心道:“这孩 子倒还挂念着我。”想后笑道:“你看你,怎么好好的会哭了呢?”江龙道:“我, 我以为你,,”说到这儿,却不说下去。老先生笑道:“先生还想活到一百岁呢, 不会这么快就死的。”话一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笑了一会,江龙道:“先生, 你肚子饿吗?我去给你做饭。”老先生道:“睡了一晚,肚子还真有些饿了。”江 龙道:“那好,我这就去做饭,你好好休息。”说完起身做饭去了。 正在这时,突然听得屋外有人小声道:“这小子功夫厉害,我们捉不了他,那 怎么办?”另一人道:“今早已经有人上县城去报案了,知县大人一定会派官差来 捉这小子的。到时候这小子胆敢公然拒捕,那就格杀勿论了。”先前那人道:“那 官差几时能到?”另一人道:“今天下午准到。”先前那人道:“那就好,等官差 来了之后我们一起联手除此大害。”另一人道:“官差来了之后,这小子纵有三头 六臂也是逃不了的了。我们得看紧他,可别让他先逃走了才好。”江龙将这些话都 听在耳里,冷笑一声,打开门走了出来。外边的人见他出来,都大吃一惊。江龙朗 声道:“我若是想逃走早就逃走了,还会等到现在吗?就你们这几个废物也想守得 住我?我看官差来了也未必拿得住我。”说完自顾做饭去了。 好一会儿之后 ,饭熟了。江龙另外做了蛋汤送去给老先生吃。老先生显然也 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却不忙吃饭,提醒道:“龙儿,趁官差现在还没到,你赶快外 出避避风头吧。”江龙道:“我没杀人,我无罪,我不会逃走的。”老先生道: “现在村里人已经这么不好说话了,何况官差来了呢?我看你还是到外边暂避一下 为好。”江龙道:“官兵即使来了也捉不了我的。”老先生道:“龙儿,先生知道 你会功夫,但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终究敌不过人多。若是你落败了,也不知他 们会用什么手段来折磨你。”说完叹了口气。江龙知道老先生是为自己好,便道: “先生,我不能离开你,我离开了你,他们也会折磨你的。”老先生听了,心中感 动道:“原来他不肯走是为了这个原因。” 只听得江龙又道:“我不能让他们欺负你,只要我还在,我决不让他们动你一 根寒毛。”说话之时慷慨激昂。到了这种地步,老先生又能说些什么呢?老先生怔 怔掉下了泪水,突然感觉自己失态,便道:“龙儿,你也去拿碗筷来,咱们一起吃 饭吧。”江龙道:“那你能起床吃饭吗?”老先生道:“试一试吧。”说完掀开被 下床来。江龙扶起老先生坐在椅子上。老先生坐好后,江龙呈上饭菜让老先生先吃, 自己则另去打饭来吃。 吃到一半时,老先生突然感觉头痛欲裂,耳鸣目眩。接着眼前一黑,昏倒在了 地上。江龙见老先生昏倒在地,忙上前扶起他,并将他扶到在床铺上去。老先生这 次脸色发青,情势比前次要凶险得多。江龙很想去找大夫来看病,但最后还是决定 守侯观望,因为他怕一离开老先生,村里人就会来搔扰老先生,而且他也盼望老先 生能再次醒过来。然而直到太阳落山,老先生还是没有醒过来。直到深夜,老先生 仍是没有醒过来。江龙不敢离开老先生半步,一直凝视老先生的双眼,盼望他的眼 皮再次动起来。然而从昏倒后直到现在,老先生的眼皮从没动过。 半夜三更时分,江龙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得一个微弱的声音道:“龙儿,先 生对不起你,先生早该告诉你真相的。”沉静了一会儿后,又道:“先生这辈子就 做错了这一件事,先生这辈子只有这一件事问心有愧。”声音沉寂了下去,终于寂 静无声。江龙于刚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喜道:“先生刚才能说话,证明他不 会有事了。”想完,又想:“先生没能将周福星设计陷害的真相告诉我,这,这可 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憾事了。嗯,等他醒过来后,我就跟他说,说我已经原谅了他。” 江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外边鸟叫声将他吵醒过来。江龙睁开眼,发现天 已大亮,再看老先生,却见老先生仍是静静的躺着。江龙也不知为什么,当见到老 先生这么静静的躺着时,突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他忙将手去探老先生鼻 息,气没了,又摸额头,冰凉冰凉的,江龙刹那间证实了自己心中不祥的预兆,但 他还是不甘心,又摸了摸脉门,同样触手冰凉,而且脉膊已经没有了。江龙大叫一 声“先生”,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老先生一死,江龙突然觉得碧林村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乡,虽然自己从小到大 在村子里长大,但现在爸爸死了,婶婶死了,英姐死了,而自己敬爱的先生也死了, 整个村子里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而他本来又是捡来养大的,碧林村此时对于他而 言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了。接连两次亲人的逝世对人的打击无疑是很巨大的, 但江龙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次,这次打击虽然也很大,但江龙已能承受下来。对于 发生了的事,江龙认为这都是命,是不能改变的,只有接受下来。正因为有此想法, 才使得江龙没有昏倒过去。 江龙哭了好久后,才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将先生安葬。只是,只是不知到哪 里弄副棺材来才好?左右四顾,突然发现墙角放有一副棺材,走过去一看,是副空 棺材,于是心道:“这副棺材肯定是老先生早就预备好了的,没想到,没想到这次 给用上了。”念及于此,心头又是一酸。江龙将老先生放入棺材中,然后钉好棺盖。 钉好后,心想:“这么重的棺材该怎样抬上后山去呢?”突然生气道:“难道要我 去求人来帮忙不成?”念完试着一人抱起棺材来。一副棺材两百多斤重,再加老先 生一人,将近三百来斤重,这么重的东西,通常要四个人一起抬才行,而江龙却只 一人就抱了起来,而且并不如何勉强,由此可见练成金丹大成集里边的气功后的神 力确实非常的惊人。 江龙抱着棺材出了门,径向后山走去。路经村里,村里人见到他如此神力,都 惊得目瞪口呆,没一人敢过问,更没一人敢阻拦。江龙就这样抱着棺材上了后山。 一直走到渔夫和寡妇的坟前才将棺材放下了。江龙呆呆望着两位老人的坟墓,想道 :“就将老先生安葬在两位老人的身旁吧。嗯,还有英姐,应该把她安葬在婶婶的 身边。”想到李彩英,又是一阵心酸,想道:“不知英姐下葬了没有?”四下张望, 不见有新坟,心道:“我这就去周家庄将英姐接到这里来。”于是下山去了。 江龙来到庄门前,见有几个人在那里守着,当下毫不理会,旁若无人径往里边 走了进去。那些人见江龙进来,都不敢阻拦他,也不敢问他,而是闪到了一旁去。 江龙正眼也不瞧他们一眼,径直走进了大厅。来到大厅,只见厅里放着两副棺材, 认得一副是李彩英的,于是一把抱起李彩英的棺材径直走了出去。那些人见了,均 是大惊,一人大了胆子道:“喂,你,你不能拿走这副棺材,官府还没有查验过, 你不能毁坏证物。”江龙只扫了他们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径自出门去了。出门不 远,听得后边传来刚才那人说话声:“若不是知县大人要换人,哪能容得这小子嚣 张到现在。”另一人道:“听说原来的知县大人已被撤了职,而且还被抄了家,真 有这回事吗?”江龙听后,心道:“原来官差这么久了还不来却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后心中骂道:“苏仕成这狗官早该下台了,他能挨到现在已经算他运气了。”想 后,也不在意,继续走自己的路。 江龙抱着棺材来到渔夫和寡妇的坟前,将棺材放下。想要挖坑,记起忘了带一 把铁锹来,于是回到自己家拿了一把铁锹来,然后挖坑下葬。安葬好老先生和李彩 英后,江龙望着四座葬着自己亲人的坟墓呆呆出神。看着看着,四位亲人的音容笑 貌浮现在了眼前,转眼间又都消散开去,再也聚拢不起来。江龙不再想以前的事太 多,而是在想以后的事,当下盘算道:“以后我该去哪里住呢?嗯,且去县城住一 段时间后再说。”又想:“先得将宝贝取出,这样才有钱住店和吃饭。”计划虽已 定好,却觉得天下虽大,实无可去之处。 念及自己身世,心下想道:“七月十四那一天崔大哥若是能来就好了,最好师 父也能一起来。他们若是不来,我就上京城去找他们,虽然上京城去找他们如同大 海捞针,但世上对我好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人了。”想到这儿,突然转念道:“不对, 还有红妹,红妹对我也很好的。却不知她现在怎样了,是否已经嫁人了。”想到苏 红,觉得这趟去县城是必须去的。想到苏红,突然记起刚才在周家庄听到的话,心 中暗暗叫苦:“不好,从刚才听到的话来看,红妹的爹肯定已经被撤职,而且还被 抄了家,若是红妹还在县城,岂不是糟糕了吗?嗯,我必须打听一下红妹的下落才 行。”江龙决定后,在四位亲人的坟前拜了三拜,道:“爸爸,婶婶,英姐,先生, 你们安息吧。我有事要去了,我以后再来看望你们。”说完站起身来,逐一望了四 座坟墓一眼,又望了碧林村一眼,一时感慨万千,随后下山去了。下了山,也不再 进村子里去,而是径向飞虎寨走了。 来到飞虎寨时已是中午时分。来到先前藏宝之处,挖出了埋藏在地下的罐子。 挖出罐子后,江龙从银罐中取出几大锭银子,心道:“我用完这些银子后再回来取。” 刚要埋回之时,又转念道:“不如多取一些,免得以后回来取不方便。想后又从银 罐中取了几大锭银子。”刚盖好银罐之时,又转念道:“不如全取了,这样最省事。 不过那罐金子可不能取,那是老本,不能动的。”当下将银罐里的银子全倒了出来。 江龙面对这么一大堆银子,心下为难道:“却不知用什么东西装着带走好?难道要 我抱着这个大罐子走路吗?”想了一会儿,突然悟道:“有了,就用这东西包裹好 了。”于是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却是自己小时候的裹布。江龙念道:“且用这 裹布来包银子,待到县城后再买粗布来包裹。”于是用裹布包起银子。包好银子后, 江龙提在手中掂了掂,也不觉得很重。其实银子有五十来斤重,江龙气功练成,就 不觉得五十来斤很重了。接着江龙提着包裹向县城走去。 江龙到县城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于是心道:“天快黑了,得先找间客店住下, 而打听红妹消息的事只好明日再说了。”想后去找客店去了。江龙来到一间大客店 前,心想:“以前我进这种地方也是不敢进,现下我有银子了,我就专门进这种客 店去住。”想后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掌柜的见江龙一身土布,便有些瞧不起他,冷 冷的爱理不理,等江龙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来时,才笑脸相迎,热情招待起来。 江龙付了房钱之后,还赏了一两银子给那掌柜的。那掌柜的双手捧过银子,眉花眼 笑的道了谢,然后叫店伴领江龙去房间。江龙来到房间后,又打赏了店伴几钱银子, 那店伴高高兴兴的退了出去。江龙望着房间里的陈设,当见到床上考究的绣花枕头 和锦被时,立刻想起了苏红的闺房来,继而想起了与苏红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来。 想了一会儿后,江龙心下忧愁起来,心道:“明天不知怎样才能打听到红妹的 消息?”突然悟道:“嗯,苏仕成被抄家的事在县城里肯定被传得沸沸扬扬,我要 打听苏府的家人想来不是件难事。最多也就是打赏人家银子,而我现在有的是银子, 还怕打听不到红妹的消息吗?”如此想后,心下稍安。这时江龙的肚子咕碌咕碌的 叫了起来,于是念道:“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去吃饱饭后再说。”念及于此,望 着大包裹,又想:“这包银子随身带着不便,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好了。”于是将 包裹放入床底下藏好,然后出门去了。 江龙本可以在客店里吃饭的,但他却想:“客店的饭菜总不会有饭店的饭菜好 吃,现在我有的是钱,我专门上大饭店去吃,顺便去看看街景。”虽然江龙来过两 次县城,但两次都是来县城卖鱼,根本没时间去游玩。虽然江龙曾经在苏府呆过, 但他在养伤期间却从没出过苏府,自然也没看到街景。这次来县城,不再是卖鱼, 而且有的是银子,所以便逛起了街来。此时天已全黑,集市已散,但还是可以看看 街景的。 江龙信步而行,走马观花,但见街旁楼房林立,街道地面平整,开店的人大都 已经关门,各家各户炊烟袅袅。一阵阵饭菜香气袭来,江龙再也没有逛街的雅兴, 心道:“还是先吃饭要紧。”于是去找酒店。江龙来到一座大酒店前,只见里边灯 火辉煌,亮如白昼,于是心道:这酒店真够气派,就进这间酒店了。想后踏进了店 门,然后找了个空位子坐下。一会儿,店小二上来询问要些什么,江龙道:“就上 店里最拿手的好菜,另外别忘了上壶好酒。”店小二应声后,自去了。 店小二去后,江龙饮茶等待,边饮茶边倾听店里其他顾客闲聊。只听得一个公 子哥儿模样的人道:“听说昨天苏仕成那狗官被罢了官,这事可是真的吗?”那公 子同桌一名穿着公服的青年道:“何止是被罢官,那狗官还被抄了家呢。”江龙一 听到有人谈到苏仕成,便留上了神。只听得那公子道:“还被抄了家?这是真的吗?” 那公差道:“怎么不是真的?我还受命清点那狗官的财产呢。那狗官的家产可真不 少,光白银就有十几万两。”那公子道:“听说那狗官私自关押钦犯,而且隐瞒不 报,这也是真的吗?”那公差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狗官才会被罢官抄家 的。”江龙听后,心道:“原来崔大哥越狱的事让朝廷给知道了,所以苏仕成才会 被罢官的。”只听得那公子道:“私自关押钦犯,而且隐瞒不报,这不是欺君大罪 吗?欺君是要杀头的,怎么只罢官抄家就了事了呢?”那公差道:“皇上的旨意我 们下人又怎能猜想得到呢?圣旨既然如此,我们只要遵照去做就是了。”那公子自 语道:“苏仕成那狗官平日坐威坐福,而且公然索贿,我看早就该罢官了,却不知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罢官?”那公差道:“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 时辰未到。想来那狗官以前还未到时候,现在恶贯满盈,时辰已到,恶报自然而然 也就到了。”那公子叹道:“想来也是如此,只是还不算报到家。”正在这时,店 小二给江龙上了酒菜,江龙边吃边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只听得那公差叹道:“到家了,已经算报到家了。人都疯了,下场这么可悲, 怎么还不算报到家呢?”江龙听了,心下奇道:“苏仕成怎么会疯了呢?该不是弄 错了吧。”那公子也是惊奇道:“你是说苏仕成疯了吗?你该不会弄错了吧?”那 公差道:“我怎么会弄错了呢?苏仕成那狗官一听到‘欺君大罪,罪当论斩’这八 个字时,当场就疯了,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会弄错呢?”那公子好奇道 :“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那公差道:“那狗官当时听了那八个字之 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为此被掌嘴二十下,直打得满嘴鲜血直流。其实他不应笑 得那么快的,因为接下来他只是被罢官和抄家而已,并没有真的要斩他的头。如果 他知道自己只是被罢官和抄家,他就不会疯了。”那公子道:“他现在怎样了?” 那公差道:“他现在暂时被关在监牢之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自己有 用不完的金银财宝,一会儿又说自己永远会长生不老。”江龙一听到“长生不老” 这四个字,心道:“莫非他是练气功时入魔而发疯的?”江龙所料没错,苏仕成确 是练江龙所授的练气方法而发疯的。虽然苏仕成只练了一个月就不练了,但只乱练 一个月,神智已然混乱,因此一听到罪当论斩这个惊人消息时当场就发疯了。 江龙又想:“会不会是苏仕成装疯呢?这狗官老奸巨猾,最会装疯了。”想到 这儿,听得那公子问道:“我看那狗官是在装疯,他一装疯,谁都不会再注意他, 他就可以乘机逃走了。”那公差道:“我们也都这么想过,但看他那模样确是真的 疯了,我们曾经派人监视过他,他有人在旁边也喃喃自语,没人在旁边也自言自语, 一个人装疯不会整天都装的。”那公子道:“看来他确实疯了。”那公差道:“他 肯定是疯了,装疯是不会装得那么像的。”江龙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心下黯然道: “苏仕成这十六年来一边妄想长生不老,一边肆意搜刮民财,到头来却落得这等下 场。以前他经常冷落红妹和她的夫人,现在他夫人死了,而红妹又给他逼得远嫁他 方,他以后不知该怎样生活下去?他就算能出狱来,也只能乞讨为生了。他平时没 有为民众办过好事,没能恩惠于人,到时候也不知有没有人肯施舍饭菜给他吃?” 想到此处,本想大开胃口饱餐一顿的,也不禁食之无味了。 那两人不再说什么,江龙也就没有再听到什么,江龙默默吃完饭,然后结了帐, 出店去了。出店后,望着城里灯火点点,江龙又想到了家乡,只是家乡的亲人已经 全部故去,虽然自己从小到大生活在那里,但现在的家乡已经不再是家乡了。江龙 走了一天的路,到这时已有些困意,当下也不再逛什么街,径直回大客店去了。 江龙来到客店,店伴点上灯,领着江龙去了卧房。江龙等店伴走后,急往床底 下摸去,摸到包裹还在,便放了心。一会儿后,店伴又送来了洗脚水,并嘱咐几句 之后出去了。接着洗脚上床,下帐盖被,一切停当之后,却不马上熄灯睡觉,只是 冥想着:“红妹不知嫁去了哪里?”想到苏红,心里非常感动,只觉得世上最亲的 人就是她了。虽然崔正品和朱英杰对他也很好,但相较之下还是觉得苏红更亲一些。 想了一会儿后,又想:“若是在县城里打听不到红妹的消息,我要不要去京城找崔 大哥和师父呢?”想到崔正品说的鲁阳王的忘恩负义,想到朱英杰说的自己父皇惨 死的情景,江龙最终决定:“七月十四那一天崔大哥若是不能来赴约,我就上京城 去找崔大哥和师父,我要帮他们杀那叛贼为父皇报仇。”决定之后,心下坦然,不 知不觉睡了过去。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