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十二 三座新坟并排列着,没有高大的墓碑和陵墓,只有那标明身份的字句。清仪伫 立坟前,沉默无语,云幽祭上酒食,递过三柱香。“哥,我来看你了,不知道你在 下面怎样。你活着的时候说,自己一身血债,死了定是下那十八层地狱,哥,我不 信!即使到了那边,依我们上官家的血脉,你也定是不会受苦的。不知你可碰到了 红茗和蓝魂,他们真的是追随你一身了……”清仪轻声道,犹如对着上官天鉴细声 诉说一样。 云幽一言不发的立在一旁,不敢打扰。清仪祭完上官天鉴又分别为红茗蓝魂上 香,清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不了多时,她也会是那茫茫孤魂中的一个,只是她 是不要在这俗世里的,葬在这,她死后也是不安宁的。 初秋时节,天气已经转凉了,站在这孤寂的坟茔前,清仪略略感到冷了。是自 己的心变的敏感了还是自己的身体脆弱了?她又看一眼上官天鉴的坟,不过短短三 个月,已经大不一样了。哥,来世你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不需要名利,只要能和 所爱的人相守就够了!她在心里静静道。 “走吧!”转身,走的坚决,怕自己多留一分,多伤感一分。 云幽默默跟随,这个时候的药师她最后不要惹。 慕千痕在忙阁中事务,清仪不想去打扰他,缓缓地走向自己过去所居的药庐。 她是凌烟阁的药师,留给凌烟阁众人的印象便是神秘,寥寥无几的几次,她坐在上 官天鉴身边,遮着面容,无声地向众人告之着自己的身份。哥,这是你保护我的方 式,我一直知道。迎面走来一个人,面熟的很。 “咦,颜堂主!”云幽唤出声来。 颜虚冰,许久未见了。清仪在脑海中回想起这个人。 “属下见过药师。”颜虚冰有礼道。 “你记得我!”清仪随口道,应该是三年没见了吧! “药师当年对属下的医治之恩,属下没齿难忘。”颜虚冰低着头,双手作揖。 清仪微微一笑:“当年的事,我忘的差不多了,颜堂主可是来找阁主的?” “属下确有事要向阁主禀报。” “那就不打扰了,请。”清仪让出道来,让他先过。 “多谢药师。”颜虚冰有礼道,不慌不忙走过。 云幽的视线不自主的落在颜虚冰身上,似乎他特爱穿白衣,昨日是今日也是, 但却不是同一件。 “去议事厅,似乎不该是这边走的。”清仪继续走向药庐,却突然冒出一句话 来。 “想来颜堂主爱静,其他道都闹了些,才这边走的吧!”云幽马上说道。 “或许吧!”清仪也没放在心上。她许久没有回药庐了,这边极是幽静,树荫 葱葱却不阴森,鸟语花香,与凌烟阁其他的地方比起来清雅许多。 看着这里的一切,一如过去,未染尘埃。“云幽,你将这照顾的很好么!”清 仪淡淡道。 “我一直在等药师回来,不知道是哪天,就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云幽回 答道,去完上官阁主的坟墓后,药师变的忧郁了许多。 清仪看着所有的一切,这里也是上官天鉴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她特意建的,闲杂 人等,谁都不能进入。哥,你对我真的很好!清仪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积郁甩 开,什么时候自己变的那么多愁善感了,这样的自己还是上官清仪吗? “云幽,我给你的药方你看了吗?” 云幽点点头道:“药师,难道你真要服那药?”她眼里满是担心。 “早点炼好,以防万一。”清仪道。 药是三分毒,那药,更是毒三分,明知道这样,却没有办法。云幽待在清仪身 边五年,知道的远比平常人多。她看着立在她前方的清仪,依旧是那么的美丽,但 在不久的将来,却…… 在这么清雅幽静的地方,即使是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人听见。墙头的树叶 悉悉唆唆响起,虽只是一会,清仪却是警觉的发现。“云幽,进屋去。”清仪郑重 道。 以往这样的情况都是由展风处理的,药庐是不准第四个人进入的,今天展风不 在,她们却偏偏遇到这种事情,云幽脸色很是难看,药师的身子怎么能…… 一个青色劲装的男子背对着,四平八稳的站在清仪面前。 “阁下胆子不小,凌烟阁也敢大白天的闯。”清仪话虽说的轻巧,心却不由的 紧了,这么光明正大来的,恐怕不是益类。 “清丫头,不是你找我来的吗?”眼前人慢慢转身,出现的眼前的是一张平淡 无奇的脸,但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有神,让人只一眼就能将之记住。 清仪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慑人心魄的笑容,她的眉里眼间都是发自真心的笑 意。真正的笑容在那绝世的面容上展现,足以让时间的男子神魂颠倒。“丫头也是 你叫的吗?” 眼前的男子却是面不改色,依旧直视着清仪。“我长你那么多,叫你声丫头也 不为过的。” “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翻墙,乐十二,你可一点都没长进啊!”清仪仿佛遇 到了老熟人一样,毫无芥蒂道。 云幽在一旁倒有些傻了,这个平淡无奇的人是谁,有什么样的能力能让方才心 情不佳的药师瞬间真心微笑。 “云幽,别愣着,沏壶好茶招呼客人。”清仪道。 云幽有些愣愣地忙活去,心中却是对这个青衣男子疑惑的很。 “清丫头,这地方不错,天鉴那小子果然是有情有意啊,什么时候大家见见。” 乐十二笑道。 “你山上待多了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清仪一声叹息,“我哥死了近三个 月了。” “哦!”对方一惊,“终于死了,这小子死了也不拖个信来。”话却说的意料 之中一般。 “是啊,终于死了。”清仪眉眼间有些落寞,“乐十二,我也差不多了。” “什么?”乐十二这倒是大惊,他上前一步抓起清仪的手,一探她脉象,忍不 住摇头,“这这……唉,你这丫头啊!”言语之中颇有无奈心疼之意。 “又不是我想的。”清仪故意面露委屈,轻撅着嘴,说不出的小女儿姿态。 多说也无益,乐十二只叹息一声,便道:“这次找我下山,你又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义父走后,你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难道你也不想再 见我最后一面了吗?”清仪眨着眼,故意装出可怜的样子。 乐十二很是无奈,拍了拍她的头,道:“你这丫头啊,精怪的很,你义父走后, 有天鉴那小子照顾着你,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小子,死都不告诉我一声,果然 是很。” 清仪扑哧一笑道:“你就先在我这住上几天吧,我就是想故人了。”她笑着说, 听在别人耳里却是心里莫名的酸,不是说人快死的时候,才会想起身前的事吗?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