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神秘飞贼 上回说到小兰见了那个奇怪青年,不知怎么办才好。可是青年睁眼一看见小兰, 也像见了妖怪的,吓了一跳站起来,问:“你、你、你怎么还没有走的?看着我睡 干吗?” 小兰说:“你别给我扮猪吃老虎了,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奇怪青年愕然:“我明明是人,有手有脚,怎么会是妖怪了?” “你要不是妖怪,怎么躺在这里睡了?” “不是你叫我睡的么?” “我几时叫你睡了?” “喂,你这刁蛮小妹妹,怎么说话不算话的?你要我站在这里不动,不准我跟 在你后面走,等半个时辰才准走,又说不管我站也好,坐也好,睡也好都行。现在 我睡了,你怎么又走回来看我?你想要我在这里等多久才能走?” “你看看,你是睡在原来的地方吗?” 奇怪青年不由打量起四周来,感到茫然不解,摸摸自己的脑袋,迷惑地说: “不错,不错,是有点不像原来的地方。原来的地方,好像只有一颗树,怎么一下 生出多的树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想给我装傻扮呆吗?这离你原来睡的山坳,至少也有二、三十里了。” “那么我怎么会在这里睡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奇怪青年愕了一会,敲敲自己的脑袋,像恍然大悟地说:“是了,是了,一定 是我的梦游症发作了。” “梦游症?” “是呀,我从小得了这么一个怪病,只要睡着了就发梦,会莫明其妙爬起来走 动,醒过来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看来我一定是发梦时跑到这里来睡了。” “真的?” “真的,真的,小妹妹,我绝不骗你。记得有一次,我梦游症发作起来,竟然 跑到高高的悬崖上睡着了,醒来时吓了一跳。要是我一翻身,那不掉下悬崖摔死了?” “那一次怎么没水死你?” “小妹妹,你怎么这般毒狠呵!我摔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起码世上少了你这么一个妖怪。” “喂,你怎么口口声声说我是妖怪了?我像妖怪吗?你见过妖怪吗?” “我才不跟你胡说八道呢。你苦苦缠住我,紧紧盯住我不放,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知道?” “说呀!” “好、好,我明人不做暗事,你将你背的包袱和包袱中的所有金银珠宝,全数 给我,那我以后就不再跟着你了。” “原来你是一个小妖怪,是一个小强盗。你想我会给你吗?” “小妹妹,你现在不给我,到时你想给我,我也不要了。” “你想得真开心,别说现在,就是将来我也不会给你。” “你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了?” “后悔没将你包袱中的金银珠宝给我呀。” “去你的!”小兰一下拔出剑来,“喂!强盗,你最好跑得远远的,不然,我 真的会杀了你。” “看来,你这把剑还真的管用呵?” 小兰不再搭话,一剑挥出,奇怪青年一闪而避开,笑着说:“好、好,我走, 你千万别后悔了。”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你走不走?” “对、对,我应该走了。” 蓦然间,树林中有人大喝一声:“你们俩,谁也别想走了!”跟着,有四条大 汉一下从树林深处闪了出来,一个个挽刀提棍,短打束腰,神态凶恶,零时间便将 他们俩包围了起来。最后闪出来的,大约是这一股山贼的首脑,神态更是凶恶,一 脸如针扎般的络腮短须,浓眉突睛,敞开的上衣露出胸口一丛可怕的胸毛,他身后 跟着的是两名持刀的勇士。 这个匪首,谅是经常出没在英德、清远一带最为凶残的江中鳄,他所掠劫过的 地方,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江中鳄手下有两股人,一股由独眼老贼率领,专 抢劫水上人家和过往的船只,出没在北江一带水面上。 一年多前,独眼老贼碰上了聂十八,给当时只会兔子八跑和穆家短刀法的聂十 八杀得大败,连独眼老贼也身受刀伤,手下兄弟,十去八九,最后独眼老贼也身受 刀伤,手下兄弟,十去八九,最后独眼老贼带着一、二个水贼落荒而逃,有好一段 日子不敢在北江一带水面上露面。经过这次挫折,独眼龙势力已不及其他两股水贼 了,最后还得靠江中鳄再派了八、九个懂水性的弟兄来,才开始活动。 另一股人,便由江中鳄亲自率领,出没在荒山老林中,白夭除了拦路抢劫商人 和旅客之外,夜里,便来到一些小村小寨打劫,所过之处,真是鸡犬不留、寸草不 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留下来。 半年多前,江中鳄带领人马洗劫一处山寨时,刚好碰上了路过这里的武当派白 龙剑的白少游少侠和崆峒派的秦一峰少侠,两人见这一伙匪徒死的死、伤的伤。这 两位少侠仍紧追不舍,直捣江中鳄的老巢,将他的老巢一窝端了,夷为平地。但可 惜的仍让江中鳄带着十多个残匪逃跑了,至到阳山、连山两县交界的深山大野中躲 藏起来,直到打听到白少侠、秦少侠的真的离开了,才敢出来活动。 但是老巢已毁,而且势力大不如前,跟来的十多个弟兄,负伤的就有七、八个, 能用的不到九个人,他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打家劫寨了。阳山、连山一带民风 剽悍,猎户极多,一个个都多少有两下功夫,一旦激起民愤,恐怕连藏身之地也没 有。故江中鳄只好干些拦路抢劫的勾当。但他死性不改,仍残忍如故,杀人如麻, 作案后没有不毁尸灭迹,因而不为江湖人士注意,以为这个凶残的匪首,不知逃到 哪里去了。 昨夭,江中鳄接到耳目的报告,说有一队商人,准备从连山县城出发,途经阳 山、清远,南下广州,他听了大喜,昨夭半夜里就拉队出来,悄悄地埋伏在这一片 树林中,准备将商队洗劫一空。他挨了大半夜蚁叮虫咬,好不容易挨到夭亮,等候 商队的到来。不知什么原因,商队突然改变了路线,不走阳山,改走乳源到韶州, 然后才从韶州走大道,直下广州。他知道后大失所望,不但失去了一次发财的好机 会,还白挨了一夜的山蚁。不料这时,小兰却闯了来,他初时认为一个小丫头,没 有什么油水。但听了她和那青年小子的对话,才知道这个小丫头背的包袱竟有金银 珠宝。他也见到这小丫头身背利剑,正要对付那个想劫她财物的小强盗,暗想:就 是你这小丫头会两下功夫,也敌不过老子手中的这把刀。何况自己还有六个弟兄, 难道还打发不了一个小丫头?于是便下令拦截小兰和那个小强盗,一个也不准走。 奇怪青年一见涌出了七个凶神恶煞的山贼,眨眨眼对小兰说:“好啦,这下你 的金银珠宝给我也不敢要了,你去对付他们吧。” 小兰说:“我看你们是一路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这不冤枉好人吗?”奇怪青年转对江中鳄说:“你们人多,我只有一个人, 看来这一条财路,我只好暂让给你们了。”说着就想走。 江中鳄喝一声:“你想走?” “喂!朋友,你不会连我也劫了吧?我身上可没有银两呀!” 江中鳄说:“看你不出,年纪不大,却居然敢一个人出来行劫,可谓胆大包夭 了,够勇气,有胆量。” 奇怪青年一笑:“大王,在下出来混口饭吃,只好这样了,见笑见笑。” “好,算老子今日格外开恩,你留下来跟随老子,当我手下的小厮,有你好日 子过的。” “我跟随你?” “你跟随老子不好?” 奇怪青年摇摇头:“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跟随你在一这带穷山头乱转,有 什么好?对不起,多谢了。” 江中鳄一瞪眼:“你不愿跟随老子?” “朋友,我们最好还是各行各的路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析,各 不相犯,以免伤了和气。” 小兰一直在一边凝神戒备。初时她以为这个小强盗与这伙山贼是一伙人,听了 他们的对答,才明白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便略为放心。她对这一伙山贼并不担心, 大不了一走了事。但对这个行为古怪的少年却暗暗担心了。 这人的武功她不清楚,但他的轻功实在是不可思议,起码比自己的轻功高,不 然,他不可能悄悄追上自己,而且还跑到自己的前面去了。现在她见小强盗与这伙 山贼发生了冲突,心想,这太好了,我加把火,挑动他们互相火拼,由他们斗得两 败俱伤,我最后才来收拾好了。 小兰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胆子更大,她略略想了一下,对奇怪青年说: “若想免伤和气,你将你身上的金银珠宝全交给了他们,那不是不用伤和气了么?” 奇怪青年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金银珠宝的?” 小兰本来信口开河地胡说,谁知胡说胡中,看这小强盗的口气,显然他身上真 的有金银珠宝,给自己胡说中了,便一笑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你 身上的金银珠宝,比我包袱里的还多,你怕我不知道么?” 奇怪青年叫起苦来:“你不是存心要害我么?这简直是要我的命了!” “谁叫你贪心不足,自己分了比我多的金银珠宝,一路还打我的主意。现在, 该你有报了” “喂!你怎么胡说八道了?我几时和你分金银珠宝了?” “到了这时,你还想瞒人吗?昨夜里,你明明从一户富贵人家偷了不少的金银 珠宝出来,给我碰上了,才分给我这么一点。好了,这些金银珠宝我也不要了,就 给你拿去,你去和这些朋友打交道好了,不关我的事。” 小兰说着,真的将自己的包袱抛给了这个奇怪青年,其实她包袱里只是一两套 洗换衣服,根本没有什么金银珠宝。零用碎银都放在怀中,没放在包袱里。小兰这 一举动,主要是要挑起他与山贼的交锋。 就算这个小强盗不要,交给了山贼,山贼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金 银珠宝,准会激得大怒。 小兰更可以上火添油,会故意说:“咦!你这小强盗,几时将分给我的金银珠 宝偷去了?”不怕他们不厮杀起来。 奇怪青年接过包袱愣了愣:“你、你、你怎么这时才给我?” 小兰说:“这下你该心满意足了吧?” 江中鳄一声狞笑:“给老子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拿出来!” 奇怪青年说:“朋友,别那么不讲规矩,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江中鳄一瞪眼:“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江湖上人称的雌雄小飞贼。” 小兰嚷起来:“谁跟你是雌雄小飞贼了?” “不错,不错,小飞贼不好听,那就叫雌雄小飞侠吧。” 江中鳄说:“什么小飞贼、小飞侠的,老子没听闻过。” “什么?我们的英名你也没听闻?看来你只不过是山沟里的无名小辈,怪不得 不懂江湖规矩,黑吃黑了!” “少废话,给老子将金银珠宝交出来!” 小兰说:“你要金银珠宝,问他要好了,不关我的事,我走啦。” “你也不准走!” 小兰问:“什么?我也不准走?” 奇怪青年说:“小妹妹,你别异想夭开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碰上的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他过去是江中鳄,专在英德、清远一带打家劫舍、拦船杀人,不知怎么跑来 这里拦路抢劫,变成山中龟啦!” “他就是那个异常残忍的江中鳄?” “不是他又是谁?所以,小妹妹,你小心了!他是钱也要、人命也要,他可不 是一般的草寇。” 江中鳄嘿嘿冷笑:“既然你们知道了老子的大名,还不跪下来向老子求饶?” “小妹妹,你向不向他叩头饶命?” 小兰问:“你呢?” “我要是向他叩头饶命,那还叫小飞侠吗,不成了小飞蛇了?” 江中鳄说:“看来,你们是不想将金银珠宝交出来了?” 奇怪青年说:“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金银珠宝,会这么容易交给你吗?” 江中鳄说:“那你们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他喝着四个匪徒,“上!给老子 将这两个什么雌雄小飞侠拿下来!” 一个匪徒问:“江爷,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他们反抗,就给我劈了!” 四个如狼似虎匪徒,两个去对付圆脸奇怪青年,两个来捉小兰。 江中鳄以为这么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若是自己的四个弟兄出手,那准是手到拿 来。可是很快地他不禁傻了眼。两个捉拿黄毛丫头的弟兄,稀里糊涂的,自己人竟 打起自己来了,拿刀的弟兄捅伤了提棍的弟兄,提棍的弟兄一棍却打断提刀弟兄的 腰,结果两个都双双翻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江中鳄这个土匪头子,才真正的傻了眼,暗想,这小丫头,她抖的是什么剑法? 怎会弄得自己手下的两个弟兄自相厮杀起来的? 他哪里知道,小兰施展出来的,是太极两仪剑法,善长借力打力,而他的两个 手下,只是粗鲁凶狠的山贼,根本不了解这门上乘剑法的奥妙,凭着自己的凶狠, 用力去拼杀,哪有不上当的?所以很快给小兰轻轻打发掉。 小兰可以说是第一次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实战交锋的经验。现在骤 遇两条大汉如暴风骤雨向自己进攻,在这生死关头之下,她咬着牙关,尽力迎敌了。 初时,她不过以求自保而已,更不了解太极两仪剑法的巧妙。谁知出手两三招便见 成效,引得敌人自己杀伤了自己人,不由大喜,信心增加了。她暗想:原来夫人教 我的这套剑法这么神奇,怪不得老爷见了我抖出来这套剑法后,说四五条大汉不能 接近我的身边了。 江中鳄见到去捉小丫头的两个手下,莫明其妙地自相残杀起来,感到不可理解。 当再看到那两个手下去捉那个什么小飞侠时,更是惊震得说不出话来。不知几时, 这两个弟兄早已倒卧在地上了,一动也不能动,看来早已魂归地府。要是说去捉小 丫头的两个小弟兄,稀里糊涂地倒地,而去对付这个小飞贼的弟兄,更死得莫名其 妙。江中鳄看不出刚刚小飞贼是如何取了这两个手下人命的。 奇怪青年杀了两个山贼后,对小兰笑着说:“看来你这把剑还真的管用。” 小兰也笑了:“现在你知道这剑管用了吧?”不知怎么,小兰对这个捉弄自己 的圆脸青年有好感了。 “小妹妹,小心,这条江中鳄恐怕要亲自在出马了。是你去对付他,还是由我 来对付他?” “你手中没刀没剑,行吗?”小兰言外之意是说自己来对付这个贼头了。 奇怪青年笑道:“你别看小了我这一双手,说不定比你的利剑还管用。” 奇怪青年转向惊愕的江中鳄说:“喂!江中鳄,不!我现在叫你山中龟,你是 向我们雌雄小飞侠跪下求饶命呢?还是想去酆都城玩?” 小兰听到他老是说雌雄小飞侠,感到不是滋味,谁跟你是雌雄小飞侠了?但为 了对付这个凶残的土匪头,只好暂时不作声,由他胡说去,等打发了这个土匪头才 说。 江中鳄一向以凶悍残忍出名,就是武当派的什么白少侠等等人来端了自己的老 巢,也没有求饶的份,战不了就跑。向两个男女小孩子叩头求饶命?那自己今后怎 么在江湖上混饭吃?惊愕过后,江中鳄勃然大怒:“小子,老子今夭跟你拼命了!” 他又对着自己身后的两名匪徒,“你们上,去将那个小丫头砍了!” 两个匪徒应声而上,直扑向小兰,而江中鳄将自己手中的一把砍刀一摆,劈头 盖脑向奇怪青年劈来,一场恶战,顿时在林中展开。 两个匪徒似乎比刚才的两个匪徒武功略高一筹,刀劲凌厉,分前后向小兰进攻。 小兰凝神应战,抖展出太极两仪剑的精湛绝招来。小兰这时的武功,虽然不敌武林 中的任何一流高手,但却比当年鬼妪初学剑法时的武功高多了。而这两个匪徒,武 功顶多与过去老蓬顶的悍匪徒差不多。 所以交锋十八招后,一个匪徒亡命进刀,给小兰的剑光一转,一下就在他手臂 上添了一道剑痕,吓得他纵了开去,另一匪徒从她身后一刀劈来,她剑势一转,借 力打力,他的刀立即被带去了另一边,人也向前踉跄几步,几乎翻倒地上。等到他 站稳想转身进招时,小兰的利剑已迅若电闪,剑光闪过之后,这个山贼一声惨叫, 鲜血迸出,趟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另一手臂受了伤的山贼吓得心胆皆裂,哪里还敢交锋下去?连江中鳄也不管了, 转身拼命地向树林深处飞奔而去。 小兰想纵身追赶,正在与江中鳄交锋的奇怪青年一见急叫道:“小妹妹,穷寇 入林,千万莫追。” 同时一边闪开江中鳄的刀式与江中鳄交锋,仍然没分胜负。因为他一边交锋一 边担心小兰有危险,一心二用,自然不能取胜了。看来江中鳄武功不错。刀法虽不 是上乘,却刀法纯熟,凶悍威猛,不能不先避其锐。 小兰听这奇怪青年一说,也猛然停住脚步。夫人也曾叮嘱过,千万别追逃入树 林深处的敌人,因为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是十分危险的,除非自己的轻功十分好 才可以。于是她便回转身来,不去追赶了。 奇怪青年见小兰没任何危险了,便放心对敌。他身形纵上跃下,奇诡莫测,掌 影重重,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他出的掌,而掌劲比江中鳄的刀劲还凌厉。 小兰看得惊愕了:这个小强盗是哪一门的武功?她正想着,只听“蓬”的一声 闷响,江中鳄那硕大的身躯,横空飞了起来,口中喷出一股鲜洒向空中,摔下来时, 已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了。 奇怪青年这一重掌拍出,力不下千斤,就是一块巨石,也可以拍飞拍碎,何况 一个人血肉之躯,怎能不登时毙命的? 小兰还担心这个土匪头没死,想奔过去补上一剑,杀了这凶残成险的贼头,奇 怪青年说:“你不用过去了,他已经跑到酆都城去见阎王啦。” 小兰一愕:“你一掌就拍死了他?” “给我重掌拍中的,恐怕没有人能活下来,你不相信,不妨去看看。” 小兰不由远远看了江中鳄一下,见他的确是死了,惊愕地说:“你这一掌好重 呵!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一掌就给你拍死了,你这是什么掌法的?” 奇怪青年眨眨眼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掌法。” “你练掌法不知道?” “是呀。” “你不说罢了,鬼才相信你会不知道。” 奇怪青年笑了笑:“小妹妹,这下好了,杀了这个凶残的江中鳄,今后我们雌 雄小飞侠的名气,就在这一带打响了。” “鬼才跟你是雌雄小飞侠。” 奇怪青年愕然:“我们不是雌雄小飞侠?” “你是你,我是我,你别将我跟你扯到一块上去。” “你不愿跟我在一起?” “你别臭美了,谁跟你在一起了?” “我们不在一起,那雌雄小飞侠不就没法叫了?” “我看你一身邪里邪气,什么雌的雄的,你再胡说,我可恼啦!” “那我们叫什么好?” “我没时间与你胡说八道,快将我的包袱给回我,我要赶路了。” “包袱?你不是给了我么?怎么又要回去?” “谁给你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抛给我?” “那是我故意逗你的,你以为包袱里真的有什么金银珠宝吗?” “没有?” “里面只有我一两套洗换的衣服,你不会连女孩子的衣服也要吧?你真的要, 我给你好了” “不、不,我要女孩子的衣服干什么?” “那你将包袱给回我呀!” 奇怪青年好像不情愿将包袱交回给小兰似的,叹了一声说:“看来我这一趟, 不但是白跑了,也白费劲,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 “你真的想要金银珠宝?” “我要金银珠宝干吗?我身上有的是。” “你真的有?” “你不信?我拿出来给你看看。”奇怪青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刺绣精美的荷包, 打开给小兰看。小兰一看,一下惊讶住了,荷包里有几颗光华闪闪的大珍珠,还有 不少的金叶子和金豆豆,她睁大了眼睛:“原来你真的有呀?” “小妹妹,你要不要?我可以分一些给你。” “我不要。” “哦?你为什么不要?” “你这是贼赃。” “什么?贼赃?” “不是贼赃是什么?我要,那不脏了我的手,要了,我不成了真正的雌雄小飞 侠了?” “嗬,你以为这真是贼赃吗?” “不是,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和珠宝?” “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小强盗、小飞贼了?” “你就是好人也有限。” 奇怪青年给小兰弄得啼笑皆非:“好、好,我好人有限,不过我告诉你,这些 都是我家的东西。” “你既然有这么多东西,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奇怪青年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小兰,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小兰说:“嗯,你说不出来吧?我看你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得到更多的金 银珠宝。” 奇怪青年苦笑了一下:“骂得好不过,我要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这世上一件 最珍贵的东西,我今夭得不到,我想我以后会得到的。” “最珍贵的东西?哪是什么?”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好呀,你不告诉我,我还不想听呢,你碍了我太多的时间了,我要赶路啦, 多谢你助了我一把,杀了这一伙山贼。”小兰说完,便匆忙赶路了。 她在离阳山县城不远的大道上,迎面碰上聂十八和盛和饭店的一位店小二,小 兰惊喜地奔了上来:“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了?夫人呢?” 店小二说:“兰姑娘,夫人和小主人见你这么久没赶来,担心你会不会在路上 出事,特意出来看看。” 小兰说:“多谢夫人和少爷了,我的确在路上出了一点事。” 聂十八急问:“出了什么事?” “我碰上了江中鳄一伙山贼了!” 聂十八一愕:“江中鳄?”这个名宇,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 店小二却惊震了:“兰姑娘,这是一个十分凶悍和生性残忍的山贼头子呵!” 小兰说:“放心,这江中鳄已经死了,不能再为害别人啦。” 店小二更是惊喜,讶然问:“兰姑娘,你杀了他?” 小兰说:“我们回去吧,要不,夫人等急了。” 聂十八说:“不错,我们先赶回去,别叫母亲担心。” 于是他们很快回到城里,走入盛和饭店内院,鬼妪一见小兰便问:“丫头,你 怎么这时才赶来?走不动了么?” 聂十八说:“妈,小兰在路上碰上江中鳄这一伙山贼了!” 鬼妪愕然:“江中鳄这股无人性的匪徒,在大半年前,已给武当派和崆峒派的 两位少侠,击得溃不成军,连老巢也给端了。人们传说他已死了,怎么会在阳山县 内出现了?” “夫人,婢子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阳山县出现的。” “丫头,你与他们交锋了?” 店小二在旁说:“夫人,兰姑娘杀了江中鳄,为这一带的百姓除了一大害。” 鬼妪似乎不相信,说:“丫头,以你目前的武功,与他单打独斗,或许有可能 险胜,要杀他恐怕不容易。要是一伙山贼,你能自保已算不错的了。” “夫人说对了,杀他的不是婢子,是一个自称小飞贼或者小飞侠的人,婢子只 杀死挑伤了四个山贼。” “哦?小飞贼?小飞侠?这可在江湖上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丫头,他是一 个什么样的人?” “夫人,我看他一身邪里邪气,比少爷年纪小,比婢子大不了几岁。可他的轻 功和掌法实在的俊,一掌就将江中鳄拍死了。” “哦,丫头,他怎么邪里邪气的了?” 小兰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碰上这个小飞贼,小飞贼又怎么跟踪自己,捉弄自 己,以后又怎么与山贼交锋等等经过,老老实实几乎一宇不漏地说了出来。 鬼妪沉思不语,聂十八听了却十分惊奇,问:“妈,这是什么人?是好人还是 坏人?” 鬼妪说:“是好人是坏人我们不能一口去肯定。要是从好的方面去想,这恐怕 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小奇人,对小兰没有恶意,说不定他在暗中保护了兰丫头;从坏 的方面去想,那就十分可怕了。” 聂十八一愕:“妈,他怎么可怕了?” “孩子,最近一段时期,岭南出现了不少的神秘人物,都与蓝美人的事有一定 的牵连。这个自称小飞贼的人,为人亦正亦邪,说不定他是神秘人的其中一个,有 意接近小兰,探听我们的虚实。”鬼妪说到这时,问小兰:“丫头,他有没有向你 打听什么的?” “夫人,没有呵。” “没问幽谷的事?” “没有,他只是存心捉弄我。” “唔,丫头,不管他是好人坏人,我们都得提防他一点。” “夫人说的是,我看他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嘻嘻哈哈,尽有说胡话,所以我一 句话也不听他的。” 聂十八问:“你怎知道他没一句是真的了?” “他说他是阳山县人,我听他的口音,不但不是阳山县人,连岭南人也不是。 他向那伙山贼说我和他是什么雌雄小飞贼、小飞侠,鬼才同他是雌雄小飞侠呢。” 鬼妪听了好笑:“丫头,别说了,快吃饭吧。吃完饭,我们还要坐马车赶去广 州,现已经是午时了。” “是,夫人。” 饭后,他们主仆三人略为休息,便登上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为了不引人注 意,马车并不停在饭店铺面的大街上,而是停在店的后门内巷中。 小兰随同夫人上车,偶然抬头一看,只见对面墙头的一棵树上,那个小飞贼正 悠闲地坐在一枝横枝上,朝自己微笑。小兰不由“呀”了一声。 鬼妪问:“丫头,你怎么了?” 小兰轻声说:“夫人,那个戏弄我的小飞贼,正在对面的一棵树上呢。” “哦?”鬼妪刚抬头一看,对面树上哪里有什么人?连鸟儿也没有一只,小巷 的两头,也空无人影。 鬼妪说:“丫头,对面树上几时有人?” 小兰再看,小飞贼果然不在树上,一时间愕住了:“夫人,他刚刚还在树上的, 怎么一下不见了?” “丫头,你是不是多心眼花,看错了?” “夫人,他刚才真的在树上呀,婢子绝不会看错了的。” “那么说,这个小飞贼的机灵和轻功,高得出乎意料之外了。” 的确,以鬼妪这时的功力,已是中原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内力相当的深厚, 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鸟飞上飞落,她也察觉出来。可是小飞贼的离去,她居然 察觉不出来。总不会这个小飞贼的轻功,也到了像自己的境地,身如轻烟淡云,一 闪而逝,其快如电,没弄出半点响声来?要是这样,这个小飞贼绝非等闲之辈,更 加要提防他了。 这时,聂十八和马车夫、张勇也出来了。聂十八见母亲和小兰一脸的惊疑之色, 问:“母亲,出了什么事了?” “聂儿,刚才兰丫头说,那个小飞贼在对面围墙内的一棵树上出现了。” 聂十八、张勇和马车夫都愕住了。聂十八往对面树上望去,问:“现在呢?他 去了哪里了?” 小兰说:“一转眼,我不见了他的人影。” 张勇说:“夫人,我跃上墙头看看。” 鬼妪说:“别上去,去了也没有用。这个小飞贼的轻功实在好,人更机灵,他 的离开悄然无声无影,连我也察觉不到,说不定这时他早已远了。老张,对面人家 是不是原来的那一户财主人家?” “是。” “唔,今后你可多留心这一户人家,但不可去惊动他们。” “夫人,小人知道。” 鬼妪对车夫说:“刚才那个小飞贼在这里出现过,你再仔细检查一下车内车外, 就是拉的两匹马,也要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异样。” 车夫将车和马匹,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说:“夫人,没有什么异样。” 从外表上看,这辆马车与其他的马车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宽大了一些,但车内 布置却十分舒适,坐垫是富于弹性的软垫,不怕颇簸,可坐可躺,车内还有一张小 小的矮方桌,可摆放东西。车内准备了食水和食物,不用在中途下车进店。车窗垂 下精致的竹帘,从车内可看到车外,则车外完全看不到车内的人。 这辆马车特为幽谷大院的人设置,车夫更是自己人,不但驾车技术娴熟,也身 怀武功,尤善长鞭法,一鞭击出,可将拦路抢劫的匪徒拍飞卷走。这样的马车,几 乎各大站都有一辆,专为自己人作长途来往之用。 小兰曾经跟随夫人坐过这样的马车,没感到奇怪,聂十八可是大姑娘上轿,平 生第一次。对他来说,这样的马车太豪华了,这是王公贵族们才坐得起的马车。他 看看软绵绵的坐椅,几乎不敢坐下去,害怕坐坏了。所以他上了马车后,不知怎么 办才好。 小兰说:“少爷,你坐呀。” “坐?这么好的东西,弄脏弄坏了,那不可惜么?” “少爷,你以为它是豆腐么?怎么一坐就会坏了?再说,你的衣服也没脏呵。” 鬼妪是过来人,也十分了解聂十八的心情,说:“聂儿,坐吧,这些都是准备 人坐的,不坐,那才可惜呢,你总不能蹲在马车上不坐嘛,那不是自己找自己辛苦? 好的马车,不一定是达官贵人才配坐,我们也一样可以享受,没有什么不同。” “是。”聂十八便坐下来,感到十分的舒服。他总感到,坐马车是一种浪费, 尤其是坐这样舒服的马车,更是浪费。他一向坐惯了草墩、石头和木凳,他宁愿跑 路,也舍不得花钱去坐马车的。 马车夫在车头上说:“夫人,你们坐稳了。”跟着他努的一声,转身后马鞭一 挥,在空中“叭”的一下,马车便奔出了内巷,转出大街,直出南城门口,朝清远 县而去。 鬼妪对聂十八说:“聂儿,初时,我也像你一样,什么都舍不得花,但你爷爷 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对我的启发很大。” “哦?爷爷讲了一个甚麽故事?” “爷爷说,有一个人买了一双鞋子舍不得穿,十分的珍惜,所以他在山间走路 时,往往将鞋脱下来背在肩上,宁愿自己赤着脚走路,以保护鞋子免受损坏。” 聂十八说:“他怎不买双草鞋穿?” 小兰一双眼睛本来老盯着车后的窗口,听了后问:“夫人,以后呢?” 鬼妪笑着说:“以后他双脚给小石头划伤了,想穿鞋子也不能穿啦。” 小兰说:“夫人,这个人怎么这样傻?” “是呀,他要是不傻,就不会这样干了。鞋子是和来保护脚的,他颠倒过来, 用自己的脚去保护鞋子。” 聂十八说:“妈,我明白了。” 小兰说:“夫人,那么说,我妈也做了一件傻事。” “你娘做什么傻事?” “她有一块极好的衣料,一直舍不得用来做衣服穿,也不知收藏了多久。可是 当她想拿出来做衣服时,一看,已不能用啦。” 聂十八问:“怎么不能用了?” “全霉烂了,少爷,你说能用吗?连做抹布也不行。所以我妈以后学得聪明了, 凡是买了的东西,就应该用,别怕可惜了。” 聂十八默然不出声。 鬼妪说:“当然,我们不能一味的去追求物质上的享受,像有钱的子弟那么挥 霍无度,暴殄夭物,但也不能像苦行僧一样的过日子,有条件时,该享受时,还是 应该享受,别像孤寒财主,有钱舍不得花,结果,反而是最大的浪费。” 不知怎么,小兰的一双眼睛,又望着车后窗口外的景物了。鬼妪问:“丫头, 你看什么?” “夫人,我担心那个小飞贼会跟踪而来。” “哼!他要是敢跟踪而来,我叫他有好看的。” “夫人,你不会杀了他吧?” “那就要看他跟踪我们是什么用意了,丫头,你害怕我杀了他?” “夫人,我不知怎么说才好。” “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毛贼了?” “哎,我喜欢他干吗?他邪里邪气的,说话没半句真的。不过,他好像不是什 么凶恶的人,与那些抢劫杀人的凶贼不同,也不同四个月前来犯我们的那一批朝廷 鹰犬们的。” 聂十八也点头说:“妈,我看这个小飞贼也不是什么坏人。” “哦,你敢肯定他不是坏人了?” “妈,我从他杀江中鳄,劝小兰穷寇莫追这两件事情看,他恐怕是一个爱捉弄 人的奇人。因为我以前也给穆家姐妹和邢夭燕姐姐捉弄过,可她们都是侠义人物。 说到邪,我看刑夭燕姐姐比这个飞贼更邪。” 小兰好奇地问:“少爷,你怎么给她们捉弄的?” 聂十八便将穆家姐妹和邢夭燕、小雪怎么捉弄自己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小兰听 得咯咯地笑:“少爷,你是一个老实人,要是我,才不相信她们当时的胡说八道哩。” “不过,她们都是真正的侠义人士。我看,这个小飞贼,好像也是这一类的人。” 鬼妪说:“要是这样就好了。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有时好人坏人, 不是一下就可以看得出来。” 黄昏日落时,马车到了清远县城的郊野,车夫向鬼妪请示:“夫人,我们是连 夜赶路,还是在城里投宿?” 鬼妪问聂十八:“你看呢?” 聂十八想了一下说:“妈,我看人虽不累,马也恐怕跑累了,何况在夜里赶路 也易出事,我们到城里投店住宿好不好?” “聂儿这样说,我们就在清远住一夜好了,横竖我们也不急着赶去广州的。进 城吧。” “是,夫人。”马车夫将马鞭一挥,便赶马进城,最后在一间叫“飞霞客栈” 店前停下来,店内的店小二慌忙奔了出来迎接。 鬼妪问:“有没有清静上好的房间?” “有、有,夫人请随小人来。” 这一间飞霞客栈,其实也是幽谷大院开的,鬼妪这样问,是为了不让外人注目 而已。小兰下车时,忍不住四下看看,看看有没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小飞贼出现,结 果没发现,她才放心了。心想:看来这个说话没半句真的小飞贼,是不会跟踪而来 了。这样也好,省得他来这里给自己添麻烦,又不知怎么的捉弄自己。不知怎样, 这个小飞贼,在她小小的心灵上,变成了去不掉、抹不了的一个阴影,想看见他, 又怕看见他。 店小二带鬼妪她们到一处清静独门独院的楼阁里住下。这一处独门独院的楼阁, 除了接待幽谷大院的人住外,从没接待过任何人,一般都是锁着。今夭中午,店主 就接到了阳山飞鸽传书,说夫人可能到清远住店,所以店主一早就派人打扫干净, 准备了茶水、晚饭和一切应用之物。 鬼妪他们吃过晚饭和洗澡后,便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准备明夭一早动身。 小兰在床上练了一回内功后,见窗外月色甚好,一时不想睡。她头一次用这套剑法 与山贼交锋,更感到这一套剑法的奇妙。 同时更提起了她练剑的信心和兴趣。当她在墙边草地上练了一回剑后,蓦然发 现有一条人影,立在一棵树荫下,似乎饶有兴趋地看着自己。起初时以为是少爷聂 十八在看自己练剑,可是细看之下,似乎不是少爷。因为少爷不可能这么的矮小。 她一时惊讶了,不会是客栈里的小厮在偷偷看自己练剑吧?这么夜了,不可能有外 人跑到这深院里来。 小兰轻喝一声:“你是谁?” 那人影“嘘”了一声:“别大声,是我。” 小兰更愣住了,瞪大眼问:“什么?是你?” “是呀,就是我呀,你没忘记我吧?” 这个人影,正是小兰想看到又怕看到的古灵精怪的小飞贼,一时间呆若木鸡。 她感到这个小飞贼太过大胆了,居然跑到这里来,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他还有命么? 小飞贼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死活,又说:“你的太极两仪剑法使得不错呵,你是武当 派的弟子?” 小兰对剑法是知道的,却不知道它是武当派的剑法。这时她没心机去理会,只 想知道这个胆大如夭的小飞贼为什么深夜跑到这里来。在路上他跟踪自己,可以说 是图自己的金银,但他身上的金银珠宝多的是,显然并不是为偷取金银而来。那么 图的是什么?想打听自己与夫人是什么人?那么目的意图何在?难道他是夫人所说 的,是最近一些神秘人物中的一个小神秘者?居心用意险恶?对他真的要小心提防 了。 便说:“谁跟你武当文当的,你” 小飞贼却侧头问:“哦?你不是武当派门下的弟子?” “鬼才是武当派门下的弟子。” “那你怎么会太极两仪剑法的?” “我怎么会关你什么事?我问你,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呀。”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小妹妹,你当然好看啦,要不,我干吗老远跑来看你?” 小兰对他的话是一句也不相信,问:“你现在看够了没有?” “哎,这怎能说看够的?” “我不想跟你嘻嘻哈哈的,你到底深夜里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说想看看你么?” “就这么简单?” “还有,我想和你说话。” “没别的了?” “我还有什么别的了?”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知道了么?我是小飞侠,要是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雌 雄小飞侠了” “侠你的大头鬼才和你在一起。” “小妹妹,我这么讨厌么?” “你不但讨厌,简直是讨厌死了。” “小妹妹,看来你今夜里不大高兴呵?” “你深夜里跑来,我会高兴吗?” “好吧,那我走,等你高兴了,我再来看你。” 小兰突然一剑挥出,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这么就想走?” “你不高兴,我不走干吗?”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何意图?” “小妹妹,你不会疑心我我想偷你们什么吧?再说,你们没有什么值得我偷的。” “既然没有值得你偷的,你跑来干什么?” “我不是说想看看你么。” “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你真的不想说实话?” “你要我说什么啊?” “好,你不说,那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你要捉我?” “你以为我会客气么?” “小妹妹,你的剑法不错,但恐怕你捉不了我这个小飞贼,就是想伤我也不容 易。” “好!那你就试试。”小兰不说话,又一招太极两仪剑法抖出来。 小飞贼一闪避开:“小妹妹,你不是来真的吧?” “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么?”小兰一边说,一边出招。一连出了四、五招,都 叫小飞贼轻而易举地闪开了。 小飞贼说:“好,那我就看看你的剑在我身上管不管用了?” 小兰不再答话,一招又一招挥出。不知怎的,她的这一套剑法对山贼发挥了奇 妙的作用,对小飞贼在却一点也发挥不了作用。小飞贼在闪过她十多二十招后说: “小妹妹,你也别再玩了。”说时,身形骤变,迅若火花,抢进小兰的剑光中来, 一出手,就将小兰手中的剑夺了过来,跟着又纵了开去。 小兰顿时呆若木鸡,小飞贼急问:“小妹妹,你没事吧?” 半晌,小兰说:“你欺负人,我去叫夫人去。” 小飞贼慌忙说:“别叫,别叫,算我对不起你好不好?” “你白夭在山道上捉弄我,现在又跑来欺负我。” “小妹妹,你完全误会我的意思了,白夭,我虽然提弄你,但也全是担心你的 安全,担心你稀里糊涂跑进了那伙山贼埋伏的圈子里去了。现在,我的确是跑来看 看你,没存有半点欺负你的心。” 突然间,一条人影,似幽魂幻影般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语调森森地说:“小 飞贼,看来你的武功很俊呵!” 小飞贼一时间惊愕了,感到来人武功非同小可,事前没半点预兆,悄然无声出 现,仿佛一个幽魂,一下从地底冒出来了一样。再看来人面蒙黑纱,不见真面目, 惊问:“你、你、你是谁?” 小兰一下欢叫起来:“夫人,你来了?” 小飞贼一愕:“你是夫人?” “唔,我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鬼夫人?” 小飞贼又是吓了一跳,“什么,你就是那神出鬼没的鬼夫人?” “不错,小飞贼,你是不是为我而来?” “不、不,我怎会为你而来呢?” “那你深夜里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来刺探老身的行踪和面目?” “夫人,我绝没有这种意图。” “你只是为看看老身跟前的兰丫头?” “我的确是这样,没有他意。” 小兰说:“小飞贼,你在我夫人面前,还不讲实话吗?你是不是真的想死了?” “我已经讲实话了,你们不会要我编一套假话出来吧?” “唔,我想听听你是怎么编的。” 小飞贼摸摸脑袋,一时不知怎么说了。小兰说:“说呀!你怎么不说了?你不 是信口开河,很会说话的么?” 小飞贼说:“夫人,我碰上不少的人,你却是我碰上的第一个怪人了。” “夫人怎么怪了?” 鬼妪说:“看来你连假话也不敢说了” “夫人真的要听?” “唔。” “夫人听了可别生气。” “兰丫头,你让他说。” 小飞贼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夫人,你说对了,我的确想来刺探你的行踪和面 目。不过现在不用刺探了。” “唔,怎么不用了?” “因为我已知道了你们的行踪,面目也不用看,还刺探干嘛?” “谁打发你来的?” “就是夫人你呀!” 小兰嚷起来:“胡说八道!夫人会自己打发你来刺探自己的行踪和面目吗?” 鬼妪问:“小飞贼,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哎,我今年才满十五岁,怎么嫌命长了?我碰上了张铁嘴,他给我测了一个 字,说我不多不少,起码可以活到七八十岁,我也不嫌长呵。” “他说错,或者你听错了,我看你恐怕活不到十六、七岁。” “不会吧?” 鬼妪骤然一袖拂去,她不想立取了这小飞贼的险命,只用二成的功力,给这个 小飞贼一个教训,所以袖劲直取他下腿的胫骨,令他受伤倒地爬不起来。 小飞贼似乎夭生的反应敏捷,一纵而起,避开了这一袖劲,飘落下来:“夫人, 你不会真的要我过不了十六岁吧?那不违反夭意了?” 鬼妪点点头:“看来你武功真的不错,好,再接老身一招。”鬼妪这时运了五 成的功力,一袖直取小飞贼的上身。这五成的功力,真可以将一头大水牛拍得横飞 起来。小飞贼的身形真的横飞起来,一直摔到围墙去。 小兰担心了:“夫人,他不会死吧?” “这小飞贼,死却不会,摔伤是难免了,这也是给他的一个教训,看他今后还 敢不敢来招惹我们。” 聂十八从隐身处闪出来:“妈,我去看看他伤得怎样了。” 也在这时,墙外传来小飞贼嘻嘻的笑声:“多谢夫人一袖之功,将我送出了墙 外,我告辞了,但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再会。”人声是渐去渐远,最后一 句话是从远处传来,随后就寂然无声,恢复了深夜的宁静。 鬼妪不由愣住了。以自己五成的功力,给击中的人,哪怕是一流上乘高手,没 有不带伤的。可是这小飞贼,在声音语气中,丝毫也不带伤,而且内力深厚,中气 充足。最后一句,似乎在两里之外传来,仍字字清楚,他真的是借自己一袖的劲力 而走了?那么说,这个小飞贼的奇异武功,真深不可测。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少年, 竟有如此的武功,恐怕当今武林少有。他到底是哪派的门下弟子?可是让他溜掉了, 不然,出手三招,便可看出他的武功门派来。 小兰说:“夫人,这个小飞贼真的没有死吗?” “他不但没有死,连伤也没有伤。” “真的?他没有受伤?” “他要是受伤,说话有这么轻松和跑得这么快么?” “夫人,要不要将他追回来?” 聂十八说:“别追了,看来他对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恶意,小兰,说不定他真的 是来看看你。” “少爷,你相信他话吗?” “我相信。” “少爷,你太老实了,怪不得那么容易给人骗了。” 鬼妪说:“丫头,少爷说得不错,他起码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以他的武功, 想害你简直是轻而易举。” “夫人,那么说不是来刺探我们的行踪了?” “我很难说,但愿他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小怪侠就行了。” “夫人,他要不是呢?那怎么办?” “那也役有什么,他顶多再来给我们添麻烦罢了,除非他出于另一种原因。” 聂十八不明:“妈,什么另一种原因了?” “情!” 聂十八愕然:“寻?他是来寻找东西的?” 鬼妪听了好笑。她看看聂十八,又望了一眼茫然不知的小兰,暗暗摇头:聂儿 虽然快二十岁的人了,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事。而小兰,更是一个孩子,不懂人间 情为何物,自然不会理解小飞贼对她的心意了。看来这事目前不能对他们多说,以 免影响了他们的练功学武。 于是将错就错地说:“为娘也不知道他跑到我们这里来想寻找什么的?要是知 道就好了。好啦,时间不早了,明夭我们还要赶路,大家都去睡吧。这个小飞贼, 恐怕今夜里不会再来了” 小兰似乎心有所思地问:“夫人,是不是我们身上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他说 他现在不能告诉我。” 聂十八问:“莫不是他要的是蓝美人?” “少爷,我不知道,因为他没说。” 鬼妪问:“这话是他刚才说的?” “不是,是他在杀了江中鳄这一伙山贼后说的。初时我还以为他想要的是金银 珠宝。谁知他金银珠宝有的是,还想分一半给我呢。” “丫头,你要了没有?” “夫人,我才不要他那些脏钱哩!” 鬼妪心中已明白八、九分了,同时也暗暗欢喜。这个丫头不是一贪财的女子, 一个人对金银不起贪心,不为珠宝所动,可以说极为可贵了。便说:“好了,我们 去睡吧,有话留到明夭在马车上说。” 第二夭,他们登上马车,直往广州而去。 从清远去广州,沿途有没有高山峻岭的险恶山道,地势比较平坦,途中也没有 什么事故发生。至于小飞贼,似乎没有再出现他的踪迹了。 聂十八不大放心地问:“妈,这个古怪的小飞贼,会不会再来给我们添麻烦?” 鬼妪看了小兰一眼,含意深长地说:“恐怕他一定会再来。” 小兰问:“他敢再来?那真的不要命了。” “不错,他要是再来,真的是不顾自己的死活了。”鬼妪转问聂十八,“聂儿, 你要是碰上了这个小飞贼,你怎么打发他?” “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小兰说:“少爷,他连夫人也不怕,能向你说实话吗?我担心他油嘴滑舌的将 你骗了,上了他的当。” “要是这样,我只好劝他离开,别再来缠住我们。” “你不打算与他交锋?” “妈,他既然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交锋干吗?再说,爷爷说过,非不得已, 不可抖现自己的武功来,以免引人注意。” “聂儿,话虽然这样说,但这个小飞贼,值得你与他过手交锋,这样,可试探 出你所练武功的实践实战的效果来。你爷爷为了想试探西门剑法,不远千里,赶到 贵州去慕容一家的。” “妈,那我不叫人注意了?” “放心,你爷爷早为你准备好了,没人知道你就是聂十八。” “哦?爷爷为我准备什么的?” “一副极好的面具。” “面具?” 鬼妪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包,打开来看,里面有三副制作极为精致的面具, 一戴上,便遮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下半部的鼻孔和嘴来,完全将一个 人的真面目改变了。 鬼妪说:“聂儿,你戴上了与人交锋,就没人认出你来了。 当然,你的行动,要极为神秘才是,不可让他盯上了。” 小兰好奇了:“夫人,我有没有?我也希望戴上一个。” “丫头,少不了你的,一共三副,我们每人都有一副。” 小兰顿时高兴起来:“夫人,这太好了,以后我也戴上面具去捉弄那个小飞贼。” “丫头,你千万别乱来。以你的武功,不但捉弄不了小飞贼,他身手极快,一 下就会将你的面具揭下来,到时就弄巧成拙了。对付小飞贼,只能让你少爷出面。” 聂十八问:“这个小飞贼会真的会再来?”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