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绿冥之死 空气在绿冥尖锐的惨叫声中忘记了流动,周围辉煌的灯光直射在宫殿里面,让 人感觉到无比的刺眼。 半空中那个绿冥用法术召唤出来的圆圈中还在不停地飞奔出一阵阵黑色的光芒, 仿佛高山的流水,永远不会枯竭。但是,那却是比病魔的折腾还令人无法忍受痛苦 的黑色光芒。 绿冥的脸上因为疼痛而慢慢扭曲变了型,他的脸上一会墨绿,一会苍白,可是 却始终挂着笑容。 很久后,痛苦大约让他麻木了,他转过头望向宫殿门外的黑暗,说其实我以前 也像你们一样,是一个渺小的人类。我是一个牧师,永远站在军队的最后面,却不 能征战沙场,因为我的法术都是辅助型法术,只能在后方为伤残的战士们医疗。那 时候,我觉得我很没用,永远无法在战场上去杀敌,不会体验到那种为国家奋战的 光荣,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个优秀的团体是要各方面的协调和配合才能发 挥最大的作用。这点无疑你们早已经做到了,你们的配合是天衣无缝,竟然能让我 毫无察觉之中将我打败。 他停了停,露出一种满意的笑容,接着说:“所以我很感谢你们,使得我懂了 这一点,虽然我败在你们手里面,但是我却无怨无悔,因为你们的实力的确很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遥望着宫殿大门外迷茫的黑暗,仿佛在跟着那团黑 色喃喃自语。可是我知道,他这些话是对我们说的,虽然他已经失败,但是他的心 里面却有着无止进的疼痛。 绿冥继续说:“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人类大法师,他叫天边, 他的法力在我们帝国是最强大的。当时我很高兴,觉得自己很幸运,可是后来我才 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天边不久后就开始教我法术,他的法术源源不断,常常 让我感到无比的羡慕和崇拜,我发誓以后一定要像他一样,成为一个受着城民仰慕 和爱戴的大法师。” 绿冥说着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他脸上隐隐地流过一丝怨恨,不过转眼即逝。 他又接着说:“就在我沉浸在未来的虚幻中的时候,我发现即使我再怎样努力,我 的法力却再也提升不上去了,于是我就去询问天边。他告诉我,说我只是人类,到 这样的境界已经到达了人类的极限,如果我还希望能拥有更强大的法力的话,那么 就只能拜倒在魔族的冥界之王手下,因为他能赐予我更多的法力。那时候我早已经 被拥有法师的法术所带来的荣耀冲昏了头脑,于是我不假思索地投靠了冥界之王。 我离开了心爱的妻子和哭泣着的儿子,他们一直跟随着在我身后流着泪呼喊,可是 我却没有回头,我害怕,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他们,最终我就这样离开 了他们,后来我得知我的妻子在我走后的第二天就吐血身亡,而儿子后来死在了战 场上。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为什么事后悔过,而他们就是我唯一后悔的两个人,我多 么想再回到从前,握着我妻子的手,亲吻着她的额头,告诉她,我是多么的爱她。 可是有着他们和我一起幸福的岁月,永永远远都只能在我充满悔恨的记忆里面,我 常常在夜晚的时候被梦境惊醒,然后抱着头痛苦。我知道,他们跟了我,这辈子受 过太多太多的痛苦和忧恨,而我却不能好好地去爱护和安慰他们……” 绿冥说着说着,眼角突然决堤般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是黑色的眼泪。如果人 死后真的会变成幽灵守侯在自己最心爱的人身旁,我想他的妻子会永远在他身旁爱 护着他,也许她就在附近看着流泪的他,她会感动得泣不成声。 我伸出手,紧紧抓着颜冰的手。我不敢去看她,我知道,多愁善感的她脸上一 定挂满了剔透的泪水,如同无色的水晶。 黑色的光芒已经将绿冥完全掩盖了,他的脸慢慢变得模糊,然后他就在无声无 息的灯火里面一瞬间消失了,这个世界上从此再也找不到这个多情的魔的踪迹了。 我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灯火仍然无情地刺向那里,外面的黑暗仍然肆意蔓延, 一切似乎都在改变,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微渺的生物。时光还是按照它的轨迹飞快地 滑过去。 我猛然想起了犹斯,那个有着无穷无大的法力却为着爱情不顾一切的神,他也 像绿冥一样,死的时候脸上满是痛苦和怨恨。他们,虽然都有着永远不死的生命, 可是却要在无尽的时空里面忍受寂寞和空虚绵绵不断的侵噬,那样的痛苦谁又能了 解呢? 他们的痛苦在我心里面不停地跃窜着,在我这个平凡的人类身体里面流动。也 许对于神和魔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他们的感情远远不如人类的复杂和细腻。 但是,神和魔也是有感情的,有时候他们的感情甚至更加强烈和真挚,如同炽热的 烈火,就像犹斯和绿冥。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颜冰,她正陷入在已过去的思绪里面,我知道她也在想着犹 斯,因为犹斯的法力在她身上到处游动着。黑暗里面飘过的风早就把她脸上的泪水 吹干,流下一条条或深或浅的痕迹。 我拉着颜冰的手和白尘、由风相跟着一起走出了绿冥的宫殿,外面依旧是一片 黑暗。 宫殿大门正对着的街道上站着那个苍老的老人,他静静地看着我们,脸上全是 惊讶和疑惑。 一会儿后,他如梦初醒般对我们说:“你们打败了绿冥?” 我摇摇头,说没有,打败绿冥的是他自己。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直直地望着绿冥那座散发着光芒的宫殿。 天空突然飞快地暗了下来,一阵狂风从不远的地方刮起,直冲绿冥的宫殿。天 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我们和绿冥的宫殿还有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起吸了 进去……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