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多臂瘟神”邓天愚一听百丈峰飞凤谷的陆姑娘到了,心里别提多么懊恼,这 场由他邓 天愚一手促成的拼斗,就由于她的芳驾光临而告吹了。 因为武当三剑在谁的面前都敢撒野,唯独在飞凤谷陆姑娘的面前不敢嚣张,只 要有陆姑 娘的场合,他们都会吞声一时,忍气三分。 这位飞凤谷的姑娘,天生丽质,艳冠群芳,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一大美人,固是 原因之一, 但最令武当三剑头痛的还是他们仗以称雄的“三才剑阵”,根本困不住这位陆 姑娘。 邓天愚心中虽然懊恼,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快,反而望着厅内群众,兴奋 的嚷着说: “诸位今晚真是荣幸至极,绝少离开‘飞凤谷’的陆姑娘,已经到了庄外了!” 群豪中有些人早在庄汉报告之初,便由左右厅门奔出去了,这时再经主人邓天 愚一宣布, 更是欢声雷动,纷纷涌向厅外。 当然,一些有声望有地位的人,诸如嵩阳二老,以及长白、昆仑和点苍等派的 长老或代 表,他们的迎出厅外,自然是为了表示对飞凤谷的尊敬。 邓天愚嚷完了,发现“黄面狼”仍立在原地,这才想起急声吩咐道:“快去传 话,就说 老朽亲自出迎。“ “黄面狼”恭声应是,带着黑衣壮汉,如飞奔出厅外去。 邓天愚也在群豪的熙攘中,率领着“红飞狐”和护庄总武师等人,急步走向厅 外。 一直想向江玉帆提警告的“风雷拐”深觉机会难再,迅即扯了一下江玉帆的衣 袖。 江玉帆也正为了表姐陆贞娘的突然到来而有些踌躇不前,是以“风雷拐”一扯 他,他也 就会意地停下来。 一阵吵杂混乱之后,偌大的客厅内,刹那间只剩下江玉帆等人了。 江玉帆先游目看了一眼厅内,发现确无可疑人物注意之后,才望着“悟空”等 人,关切 地问:“现在我表姐到了,你们看,稍时她进来,我要不要向前打招呼?” “一尘”道人说:“卑职以为,稍时盟主可以看陆姑娘的态度行事,反正咱们 的事情她 也清楚,陆姑娘认为有必要,她自然会向盟主招呼的。“ “悟空”却担心地低声道:“九宫堡的钟大侠已经迎出去了,他一定会将盟主 在此的事 报告给陆姑娘知道……“ “黑煞神”立即理直气壮地说:“怕他报告?俺的‘玄德’坛主还是陆姑娘保 驾的呢!” “悟空”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怕的是钟大侠一时不慎,引起邓天愚的疑 心。” 江玉帆立即解释说:“这一点大家不必担心,钟伯伯在堡中向以谨慎著称,而 且,方才 我已警告过他,要他不要过来打招呼……“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三人一听,不由齐声惊异地说: “什么? 方才盟主已警告过钟大侠了?“ 江玉帆一笑说:“我不警告他,他会不过来打招呼吗?” 秃子王永青一搔秃头,迷惑地说:“奇怪呀?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盟主……” 麻面姑娘佟玉清一笑说:“盟主施展的是‘传音人密’的功夫,你们怎么会看 到盟主和 钟大侠讲话?“ “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一听,同时恍然道:“我说钟大侠见了我们盟主 为什么傻 愣愣的不讲话呢?当时我还真担心他过来打招呼呢!“ “风雷拐”这时才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认为陆姑娘的前来,钟大侠的迎出, 都不足虑, 倒是邓天愚的诡诈居心值得大家警惕!“ “黑煞神”一听,立即一撇歪嘴,低声说:“他老小子说的天花乱坠,俺‘黑 然神’却 有一定之规,俺是绝不上他的当吃他的亏……“ “风雪拐”立即忿忿地哼了一声,讥声说:“上当的就是你歪嘴!”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心里十分不服气,但碍于“风雷拐”的首席堂主地位, 不便反 唇相讥。 “风雷拐”继续压低声音说:“方才邓天愚老小子,故意拿武当三剑来气咱们, 你和 “独臂虎”郭堂主两人就第一个沉不住气,要不是陆姑娘来的恰是时候,不管 谁胜谁负,咱 们和武当派是结定了梁子。“ 如此一说,“黑煞神”顿时大悟,不由一拍后脑壳,懊恼地低声说:“是呀, 俺歪嘴做 事向来是粗中有细,没想到这次一时大意,差一点中了那老小子的‘二虎相拼 ’之计。“ “独臂虎”也有些惭愧地说:“俺因为他们有点儿瞧不起咱们盟主,俺心里有 气,所以 顺口就骂了他们几句,谁他娘的知道邓天愚老小子成心要咱们踏人江湖的头一 天,就先树下 一个强敌。“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咱们的盟主现在是一颗明珠土里藏, 怕他们三 个狗东西瞧不起?如果他们知道咱们盟主的真正来历和底细,怕他们不过来绕 着圈儿拍马 呢……“ 江玉帆对方才险些中了邓天愚的阴谋诡计,心中也有些懊恼和悔意,是以望着 “风雷 拐“,关切地问:”刘堂主,稍时如果武当三剑当众继续叫阵,你看我们应该 采取什么对 策?“ “风雷拐”一笑,宽声说:“这一点盟主请放心,只要陆姑娘一到,武当三剑 的傲气也 没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皱,不由“噢”了一声,道:“我表姐的武功竟有这么高?” “风雷拐”老经世故,他深伯江玉帆有一般年青人的好胜心理,赶紧一笑说: “陆姑娘 是令堂‘彩虹龙女’萧女侠的表侄女,盟主外祖母‘塞上姥姥’的表孙女,武 功剑术,悉数 得自令堂,武功当然惊人了。“ 江玉帆只是惊于陆姑娘在武林中的声威,并无争强好胜之意,实在说,如果不 是“风雷 拐“解释,他还真不知道表姊的武功大都是向母亲”彩虹龙女“学的。 不过“风雷拐”的一番解释却让“鬼刀母夜叉”等人,知道了江玉帆的生母竟 是九官堡 八位夫人中容貌最美、年龄最小、而武功最高强的“彩虹龙女”萧湘珍。 九宫堡中虽然有八位美艳如仙个个身怀绝技的堡主夫人,但只有娇小玲珑的 “彩虹龙女” 为老堡主生了一个孙子,而外界却绝少有人知道江玉帆是哪位堡主夫人生的, “风雷拐”刘 刚能知道这个后,当然是由他师兄“镔拐震九洲”马云山那儿听到的。 这时在门外的吹乐,愈吹打愈热烈,两院中群豪的议论声也愈来声音愈高。 “悟空”和尚瞅了一眼厅外高阶上一致望着院中的群豪,担忧地说:“陆姑娘 大概快进 来了,咱们得赶紧商议一个对策。邓天愚老小子见了咱们,先是横眉瞪眼,接 着又笑逐颜开, 这里必然大有文章。“ “鬼刀母夜叉”立即恨声道:“还是那个臊狐狸精想在咱们盟主身上打主意。”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想起了怀中的花玉杯,不自觉地吃吃说:“我想… …我想 ‘红飞狐’只是揣测而已……“ “风雷拐”等人听得一愣,不由齐声惊异地问:“盟主是说‘红飞狐’已经知 道了盟主 的真正身份?“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顿时惊觉失态,赶紧将计就计地说:“是呀,要不然邓 老庄主何 以态度转变得那么快呢?“ “风雷拐”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卑职认为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对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风雷拐”略微沉吟说:“卑职以为可能与他散播的谣言,谎说‘巨阙剑’在 太湖出现 有关。“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前来太湖的目的,他不自觉地脱口说:“对了,小弟此番 东来太湖, 就是为了查出邓天愚散播谣言的居心,没想到……“ 说至此处,面带懊恼,以下的话突然住口不说了。 “悟空”和尚等人当然知道江玉帆不便说出口的话题,没想到竟和你们这些人 搞在了一 起,害得他连正事都给误了。 “风雷拐”立即大声说:“盟主请放心,我们今夜来的目的,就是要查出邓天 愚散播谣 言,扰乱武林安宁的原因,不过……“ 江玉帆关切的问:“不过怎样?” “不过在此以前,我们并不知道邓天愚明天庆寿的事……” 足智多谋的“一尘”道人也颇有同感地说:“对,盟主!‘多臂瘟神’邓天愚 为人善变, 忽正忽邪,不管在武林中的声望还是在八大世家中的地位,都不受江湖豪侠和 各大门派的重 视,我们可由贺客中没有一人是一派掌门或一方领袖得到证实……“ 话未说完,麻面姑娘佟玉清已淡淡地说:“有飞凤谷的陆姑娘一个人到场就够 了。” “风雷拐”立即正色说:“陆姑娘完全是为咱们来的。” 江玉帆也解释说:“是的,我去飞凤谷找她的时候,家人也是说她东来太湖是 为了‘巨 阙剑‘的事。“ 佟玉清见江玉帆并无不悦之意,而且还坦然认真地向她解释,自觉有些不好意 思,是以 也会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她的心思却瞒不过久历江湖的“风雷拐”等人,只是大家都是游侠同盟的 兄弟姊妹, 不便说什么罢了。 “独臂虎”却不以为意地说:“这话可不能说的这么肯定,在惠山破庙里,你 不是第一 眼就看出咱们盟主的来历底细吗?“ 如此一说,憨姑、秃子、“黑煞神”等人俱都附声应了两个是。 “风雷拐”认真的一笑说:“诸位,红飞狐和我不同。首先,十多年前我受过 ‘塞上姥 姥‘前辈的教训,我认得盟主手中的寒骨折扇和肩上的紫玉扇坠,这叫做一朝 被蛇咬,终生 怕井绳,所以我第一眼就看出了折扇的来历……“ “鬼刀母夜叉”却不解地问:“可是你怎知道盟主就是九宫堡的孙少爷?” “风雷拐”一笑道:“这更简单,‘塞上姥姥’前辈向来不收徒弟,只收了她 的爱女 ‘彩虹龙女’的孩子——她的外甥孙子,就是咱们的盟主。她老人家仗以成名 的寒骨折扇, 除了她的外甥孙子,她会舍得给谁?其次,我师兄马云山曾谈起咱们盟主,所 以我知道咱们 盟主住在姥姥前辈那里学艺,每年还派一位堡主夫人去指导武功和照顾他,所 以,咱们盟主 现在是一身兼具江堡主和八位母亲的绝学于一身。“ “一尘”道人立即含有警告的意味说:“刘堂主,这应该是一件绝大秘密呀!” “风雷拐”正色一笑说:“当然是一项绝大秘密,可是,咱们盟主已经艺成下 山,就不 是绝大秘密……“ “铜人判官”却不解地问:“怎见得现在就不是秘密了呢?” “风雷拐”一笑,压低声音正色主:“盟主手中的寒骨折扇,就是他的金字招 牌呀!” 江玉帆也摇头一笑道:“我离开九宫堡时,我八位娘亲也没有要我保守什么秘 密……” “风雷拐”一听,立即正色说:“不过,从现在开始,盟主要为你的身世保守 秘密。”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为什么?” “风雷拐”正色解释说:“因为现在你是咱们游侠同盟的盟主,所以现在还不 能公开盟 主的身世,这并不是说咱们游侠同盟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组织,而是怕老堡主知 道了,立即把 你给请回去……“ “悟空”和尚担心地说:“可是‘小李广’钟大侠回堡一定会向老堡主报告呀!” “风雷拐”着重地说:“这一点要请盟主转告钟大侠,务请他代为保密,我们 必须轰轰 烈烈地作出一番大事后,才能向武林公开。“ 江玉帆一听“轰轰烈烈的大事”,立即引发了他的万丈雄心,是以毅然沉声道 :“好, 稍时我趁机告诉钟伯伯。“ “风雷拐”一听,反而摇头一笑说:“不行,光盟主一人不行,九宫堡堡规很 严,而且 钟大使自小追随江老堡主,深得老堡主喜爱,这件事他绝对不敢隐瞒……“ 如此一说,连麻面姑娘佟玉清和憨姑都和江玉帆同时焦急地问:“这该怎么办?” “风雷拐”一笑说:“这件事必须求助于陆姑娘,然后要钟大侠回堡报告令堂 萧女侠, 由令堂大人将这个担子担起来2 “ 江玉帆一听事情能够解决,心里十分高兴,立即愉快地说:“好,稍时我就求 表姊转告 钟伯伯回去告诉我娘。“ “风雷拐”立即正色说:“如果被她认出来,邓天愚老小子还不当众大吹一番, 九宫堡 的孙少爷来给他拜寿了?而且,他还要以长辈自居,倚老卖老呢!“ “铜人判官”和“独臂虎”一听,同时担忧地问:“这么说,邓天愚老小子先 冷后热的 表情的确另有原因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我不是说了嘛,一定是那个臊狐狸想在咱们盟 主身上打 主意。“ 佟玉清立即娇哼一声,不屑地说:“她也配?今夜我就先给她个乱剑分尸!” “悟空”和尚一听,立即正色说:“佟执事今夜千万不要莽撞行事,总之,咱 们大家提 防着她就是了……“ “黑煞神”立即接口说:“对,左护法说的有道理,反正咱们不离开盟主,看 她和邓天 愚老小子有什么鬼主意。“ “风雷拐”则望着“悟空”、“一尘”关切地问:“有关邓天愚散播撒谣言的 事……” 话刚开口,秃子王永清一拍哑巴的肩头,低声说:“稍时酒席开始后,我和哑 巴到内宅 内找两个邓天愚的贴身丫头一问,肯定可以得到一点口风。“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说:“王坛主,现在是高手云集,什么人才都有,你和 方坛主可 要格外小心!“ 王永青一晃秃头,有些得意地说:“捉丫头、逼口供,这是我秃头拿手的功夫, 席散之 后。保证给盟主带来可靠的稍息。“ “风雷拐”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问:“盟主,得到正确消息后,要不 要顺便请钟大 侠回去代盟主报告给八位令堂大人?“ 岂知如此一问,江玉帆的俊面反而一红,久久才说:“也好,她们几位老人家, 对‘巨阙剑’ 出现太湖的事,想必也极关心。“ “风雷拐”等人看得一愣,彼此互递了一个眼神,知道这里面另有文章,说不 定这位九 宫堡的孙少爷,是私自离堡出来玩玩。 江玉帆一看众人神色,心中一动,故意含糊地:“小弟甫离家门,乍涉江湖, 一切都是外行, 有些事等以后心情安定了再和诸位商议。“ “风雷拐”等人一听,误以为江玉帆说的是有关他私自离家的事,殊不知江玉 帆的话意含中, 是指的那只牡丹花玉杯。 “悟空”、“一尘”赶紧躬身说:“盟主有事尽管吩咐,卑职等竭尽全力为盟 主分忧!” “黑煞神”也在旁豪气地说:“盟主的话就是命令,谈什么商议,一句话,叫 干啥就干 啥……“ “鬼刀母夜叉”立即低笑风趣的说:“盟主要你的脑袋搬家!” “黑煞神”瞪眼正色说:“这怕啥?就是脑袋搬了家,也不过是碗大个疤!” 江玉帆听得非常感动,他觉得“黑煞神”这些人,虽然都是黑道煞星,纵横江 湖的亡命 之徒,但他看得出,他们也的确都是生具侠骨,嫉恶如仇的血性汉子,只是由 于偏激、狂妄、 任性,而遭武林大众之忌,以致没有获得应得的良好声誉。如果真能将他们疏 之正途,必有 大用,换句话说,如果将他们纵之江湖,不加管束,任由他们凭一己的个性自 闯天下,不出 几月,势必把个平静多年的武林搞个乌烟瘴气。 心念至此,正待说什么,厅外群豪突然暴起一阵欢呼:“来了,来了!” “悟空”和尚神色一惊,立即低声说:“盟主,陆姑娘来了,我们也迎出去吧!” 江玉帆微一颔首,欣然应好,同时向厅门走去,因为他也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 早些看到 这位母亲们赞美,人人说漂亮,个性既刚且柔的美丽表姊。 “一尘”道人一见,急步跟在身后,同时关切地说:“盟主,稍时遇到”红飞 狐“向你搭讪, 或席间向你敬酒的时候,请盟主千万要特别小心……“。 江玉帆一心想着表姊陆贞娘,因而对“一尘”道人的建议,仅本能地颌首回答 :“好,我会 注意的。“ 说话之间,已到了厅外。 只见廊下的高阶上挤满了群豪,个个跷脚引颈,争相望着阶下院中,议论之声, 嗡嗡如 沸,谈论的都是陆姑娘。 江玉帆虽然走出厅外,但廊下站的人太多了,他根本看不见院中的情形。 一阵热烈掌声,接着如雷欢呼。 江玉机知道表姊已到了院中,因为他已听到“多臂瘟神”邓天愚的嘿嘿干笑声。 但是, 他却苦于不便用力挤入群豪争到前面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鬼刀母夜叉”薛金花的声音道:“盟主,别跟这些 没见过女 人的臭男人挤,当心挤脏了你的衣服,来,站在椅子上看的更清楚!“ 江玉帆被她说得俊面通红,因为他也是争着要看的一人。薛金花话声甫落,江 玉帆只听身后 “咯”的一声,回头一看,身后果然多了一张亮漆大椅子,而“鬼刀母夜叉” 也正煞有介事 地用手拍着椅垫请他站上去,看了这情形,他哪里好意思再站上去。 ——-恰在这时,院中已响起“黄面狼”谦和的声音:“诸位,请让开条道路! 诸位,请让 开条道路!“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阻塞在正中厅阶上的群豪,正在欢笑声中向着左右两侧 的闪开了。 这时,院中已响起叮叮的环佩声,虽然人声吵杂,但听起来依然悦耳动听。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皱,他不知道陆贞娘穿着这身衣裳中午是怎样跟踪他前去惠 山山区的, 对她的跟踪前去,自然也感到惊异和迷惑。 心念间,随着逐渐闪开的通道向下一看,他的星目一亮,不自觉地脱口轻“啊” 一声, 因为“多臂瘟神”邓天愚和“红飞狐”等人,像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国色 天香超尘脱俗 的绝美紫衣少女,飘然如仙的向着阶前走来。 这位绝美紫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江玉帆在翠堤上看见的竹帘小轿中的紫衣 小姐。 四个俏丽侍女和那位中年妇人张嫂,正护着跟在她的身后。 “多臂瘟神”邓天愚,神情兴奋,满面展笑,正忙着连连拱手,要求院中的群 豪闪开道。 让道的群豪奋力后退,唯恐撞上这位艳绝武林的第一美人,而后面的群豪则拼 命向前挤, 希望能近前一瞻艳绝武林的美人丰采。 院中的群豪熙熙攘攘,情形十分混乱。 但是,这位飞凤谷的陆姑娘却一面飘然前进,一面谦和地轻绽微笑,向着两边 争睹的群 豪,礼貌的频频微颔辅首,那双澄如秋水般的明亮凤目,似乎扫过了每一个争 睹他丰采的英 豪。 她的笑,在红艳欲滴的樱唇前,皓齿微现,是那么高贵、淡雅,而她的仪态, 又是那么 雍容、大方、自然,但在隐隐中,却又令人觉得她凛然不可侵犯。 江玉帆看罢,简直愣了。他确没想到表姐陆贞娘竟美得尤胜神话中的仙子,真 所谓是娴 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从外表上看来,没人相信她是一位身怀绝技 的侠女。 尤其,当他想到她中午在翠堤对付大巫山毒鬼谷少谷主的手法,举手之间,致 人于死, 的确也令人心惊胆寒。 当然,像毒鬼谷少谷主那样的武林败类,自是应该除恶务尽,但是,大巫山毒 鬼谷的人, 在江湖上人人畏之如虎,她居然敢向他们的少谷主下手,她这个祸闯的也实在 不能算小。 江玉帆看得出,群豪中有不少人望着他表姊神色震惊,望而却步,这些人也显 然曾在翠 堤上目睹她向毒鬼谷少谷主下手的那一幕。 护卫在陆贞娘身后的四个俏丽丫头和那位张嫂,一方面神色自若。颜含微笑, 以防拥挤 过来的群豪撞到她家小姐,一方面却以炯炯目光,左顾右盼,东觅西找,极可 能就是找他这 位九宫堡的孙少爷。 江玉帆看得人神,身后突然响起麻面姑娘佟玉清幽幽的声音说:“盟主,看你 神色数变, 目光闪烁,有时又呆呆的。你是不是有些怕她?“ 江玉帆闻声转头,不知何时,一直离他远远的佟玉清这时竟满面幽怨的依立在 他的身后。 于是他淡然一笑,微红着俊脸说:“怎么会呢?她是我的表姐,我为什么要怕 她?” 佟玉清像代他受了委屈似的问:“那你方才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吓得发出惊啊?” 江玉帆哑然一笑,不自觉地说:“噢,因为我没想到是她!” 话声甫落,身后突然传来“风雷拐”的低声问语:“盟主中午说有个紫衣女子 追你,可 就是指的陆姑娘?“ 江玉帆被问得心头一震,顿时不知如何答对。恰在这时、环佩声近,发现美艳 无比的表 姐,正微红着娇靥,绽着甜甜的微笑,以亲切的目光向着他望来。 四个俏丽丫头,也个个抿嘴望着她笑,中年妇人张嫂,则恭谨的微微向他点头。 江玉帆呆呆的望着,只觉得表姐容光焕发,美艳逼人,衬得满厅灯光,更辉煌、 更明亮 了,因而竟忘了向陆贞娘颔首示意。 立在江玉帆身边的佟玉清在未见陆贞娘之前,心中的确又妒又羡,觉得陆贞娘 占尽了天 时地利,因为陆贞娘和江玉帆有表亲关系。 这时亲自一见,才知道陆贞娘的美丽盛名,绝不是虚传,因而她自惭麻面,无 法与陆贞 娘争夺江玉帆。但是,她并没有因此灰心,她觉得要想挤身九官堡,在少夫人 中争得一席之 位,必须拉住这个陆贞娘作为登高的梯子。 这时见江玉帆对陆贞娘木然不理,她自动的将江玉帆的衣袖扯了一下。 但是这动作恰被经过面前的陆贞娘看见,只见艳美绝伦的陆贞娘,黛眉微蹩, 娇靥倏沉, 在她娇艳明媚的面庞上,立即掠过一丝薄嗔。 佟玉清看得芳心一沉,神色立变,知道陆贞娘对她的扯袖动作,认为佟玉清和 江玉帆的 形迹太亲昵了。 但是,江玉帆偏偏这时回头,发现佟玉清花容黯淡,误以为她的扯袖是告诉他 她有什么 不适。心中一惊,急忙相扶,同时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说罢回头,发现紧紧跟在张嫂身后的“红飞狐”,恰好也走到了面前,目光冷 电一闪。 误以为“红飞狐”向佟玉清动过了什么手脚,赶紧再度望着佟玉清,急声问: “快说,可是 头晕目眩,内力不继?“ 佟玉清见江玉帆对她这等关心,芳心一甜,十分激动,乍然间更不知如何回答 了。 冷眼旁观的“风雷拐”立即插言道:“盟主,没什么,快进厅去吧!” 说话之间,阶下院中的群豪,喧声如沸、已如潮水般向厅上涌来。 江玉帆心地无邪,尚不以为然地沉声说:“眉头紧皱,脸色苍白,怎能说没什 么?” 佟玉清不由深情望着江玉帆,摇摇头道:“真的没什么,盟主!” 江玉帆仍想说什么,但阶下的群豪已涌了上来了只得随势走进厅内。这时由左 侧门已涌进了 不少人,而且大都在席间找好了位置。寿幛供案前已围满了人,同时传来“多 臂瘟神”邓天 愚的哈哈笑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免了免了!”江玉帆虽然看不到,但他 知道表姊正为 邓夭愚拜寿。随着环佩声响之后,接着是那位中年妇人张嫂的声音说:“飞凤 谷内宅管家和 四喜丫头,给您邓老庄主拜寿啦,祝您邓回老庄主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高… …“ 邓天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快意地说:“赖总管,看赏,看赏,每人十两。” 接着是“黄面 狼“的恭声应”是“声。由于前面人多,江玉帆不便挤过去,就在铺有猩红绒 毯的通道旁停 下来。回身游目一看,这才发现“小李广”钟清立在厅外前廊下。以急切的目 光望着他,显 然有重要的事急待告诉他。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暗呼厉害,但由于“风雷拐”是堡中老总管马云山的师 弟,心中 自然减低了不少疑虑,这时心中有事,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商议请楚。 是以,他立即压低声音说:“现在钟伯伯有要事想告诉我,刘堂主,你看,要 不要派人 和他联络……“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急忙摇头说:“盟主,绝对不可。”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为什么?” “风雷拐”立即压低声音说:“你没有看到”黄面狼“等人都在四面八方注意 着我们?” 江玉帆听得一惊,不由“噢”了一声,回头一看,那个护庄总武师,果然就立 在身后的 群豪中。 打量间,身后的“一尘”道人已悄声说:“盟主可用‘传音人密’的功夫去告 诉钟大 侠。“ 江玉帆立即为难地低声说:“可是钟伯伯不会这种功夫呀!” “风雷拐”立即接口说:“钟大侠不会,陆姑娘总该会呀!”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喜,不自觉地笑着说:“对呀,我实在太笨了。” 话声甫落,蓦闻身后的“鬼刀母夜叉”恨声说:“哼,那个臊狐狸不知道又在 出什么鬼 点子,耍什么鬼主意了。“ 江玉帆转首一看,果见“红飞狐”正在向邓天愚低声报告什么。 只见“多臂瘟神”邓天愚神色一变,突然似有所悟的举首向这面望来,同时, 装出一副 愉快的笑脸,向着这面招手,笑着说:“江盟主,请过来,让老朽为你引介几 位高人。” “风雷拐”一见,立即低声警告道:“盟主可要特别注意”红飞狐“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立即含笑走了过去。 “悟空”和尚等人,依然是护卫在左右,紧紧跟在身后。 这时,围立在前面的群豪已经将道闪开了,同时,纷纷向江玉帆等人望来。 江玉帆这时才发现表姐陆贞娘,含着庄严微笑,竟站立在中间的主宾位置上, 两个寿眉 银髯的老和尚,以及其余几位老人与武当三剑,则分立两边。 而最令江玉帆不解的是,所有贺客的随员俱都留置在庄门外,唯独飞凤谷的内 宅管家张 嫂和四个俏丽侍女,依然立在表姊陆贞娘身后。 心念转动间已到近前,邓天愚满面含笑赶紧肃手一指陆贞娘。愉快地介绍说: “江盟主, 这位就是飞凤谷女谷主,九宫堡堡主夫人彩虹龙女萧女侠的表侄女,陆贞娘陆 姑娘!“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飞凤谷的表舅母俱已先后去世,现在的表姐陆贞 娘,就是 飞凤谷的女谷主,难怪她的侍婢随侍左右,赫然中间独立,原来她是八大世家 之一的女主人。 但他见邓天愚特地将九宫堡和母亲一并介绍出来,这不但证明了九宫堡在武林 中的威望, 也证明了母亲彩虹龙女在武林中的地位。 当然邓天愚如此介绍的居心,自然要以赫赫威震江湖的第一豪门九宫堡,越发 增加飞凤 谷陆贞娘的地位和声势,当然也含有对他江玉帆等人,示威震赫的作用。 这时邓天愚已望着陆贞娘,继续介绍-说:“陆姑娘,这位就是最近武林中新 兴门派 ‘游侠同盟’的第一任盟主江玉帆江盟主。“ 由于陆贞娘是表姊,江玉帆只得恭谨的微一躬身,谦和地说:“久闻陆谷主艺 艳双绝, 冠盖天下,今日得睹芳颜,深感荣幸之至…“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淡雅一笑,冷冷地问:“江盟主果真感到这么荣幸吗?” 江玉帆以为表姐为了掩护他的真正身分,故意对他这么淡雅冷漠,是以根本未 加注意。 但是,佟玉清和“风雷拐”却知道这位美若天仙的陆姑娘是为了什么。“悟空” 和“一尘” 等人没有看到佟玉清的扯袖动作,对陆贞娘的冷淡,尚以为她是故意疏远,以 示她根本不认 识这位表弟,是以也都未加注意。 不过,由于陆贞娘的冷淡,却引起不少人的低笑和地位较高人的轻蔑。 于是“风雷据”未待江玉帆回答,抢先道:“本同盟成立伊始,尚未公开江湖, 但敝盟 主素仰谷主威仪,日前路经贵地百丈峰,曾亲往飞凤谷登府投贴,适谷主东来 太湖,因而未 遇,今日至此不期相逢,敝盟主自然深感荣幸,也足证敝盟主言之非虚。“ 陆贞娘方才问话出口之后,已听到群豪的低笑和察觉他们对江玉帆的轻视,芳 心深觉后 悔。这时见“风雷拐”以属下的身份,挺身而出作答,自然老于阅历,看出她 的失言对江玉 帆的影响,但是,她却不得不摆出一谷之主的威严沉声问:“老英雄在游侠同 盟中是什么地 位。“ “风雷拐”自然清楚,照武林规矩,除非敌对相识,是没有属下说话的余地的, 何况堂 主之上尚有两位左右护法。 这时见问,只得抱拳深躬,恭声道:“游侠同盟盟主江属下”神武堂“堂主刘 刚参见陆 谷主。“ 语声一顿,又特地加重语气继续说道:“年前老朽曾拜见过陆谷主,恐怕谷主 忘记了。” 陆贞娘冰雪聪明,知道“风雷拐”刘刚的话必然另有用意,因为她从来没有见 过“风雷 拐“,除了午前在惠山的破寺院内。 这时一听,只得含笑问:“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老英雄的……” “风雷拐”暗赞一声陆贞娘聪明,赶紧恭声答:“是在九宫堡摘星楼下的景德 厅,当时 有敝师兄‘镔拐震九洲’马总管陪同去谒见堡主夫人萧女侠……“ 话未说完,聪明的陆贞娘已恍然笑着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风雷拐“刘老 英雄……” “风雷拐”刘刚,赶紧恭声说:“不敢,正是老朽!” 陆贞娘故意黛眉一蹙,看了一眼江玉帆之后,才说:“以你刘老英雄的年岁, 甘心屈居一个 少年盟主之下,贵盟主的武功,想必要高出你老英雄多多了?“ 这话问得高傲、自大,但是出自飞凤谷陆姑娘之口,却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想 法,因为姑姑 娘的惊人绝技和超凡入圣的剑术,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是插言说话的“风雷拐”,正是要陆贞娘有此一问。 只见“风雷拐”刘刚淡然一笑,有些得意地傲然沉声说:“敝盟主的武功是否 高出老朽 多多,老朽不便耸听吓人,但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迫魂’和他的令媛‘朱雀玉 女’父女联手, 均非敝盟主之敌……“话未说完,全厅已响起一片惊啊,有不少人当场惊呆了。 “风雷拐”刘刚豪语惊四座,满厅英豪个个听得变颜变色,但却没有一个人敢 说不信。 因为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是当今武林中最难惹的人物之一,人人 见了都会 恭而敬之,一不小心就有被这位脾性古怪的老人,打个腿断头破鲜血流之虑, 没有挨到金杖 中的毒液,还得暗暗念佛。 如今,“风雷拐”刘刚居然敢以这位怪杰父女败在他们‘游侠同盟’少年盟主 江玉帆的 手下,来证实他们盟主的武功厉害,如果没有这件事,“金杖追魂”父女知道 了,岂不要抽 了刘刚的筋,剥了刘刚的皮,喷他几滴毒液让他化成一滩血水? 最令群豪惊疑的是飞凤谷的陆姑娘也改变了方才的淡然态度。 只见陆贞娘以惊异的目光望着江玉帆,似是又有什么启示地问:“江盟主,洪 泽湖老湖 主是我的世伯,请问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遇上的?“ 江玉帆一看表姐的眼神,顿时想起了怀中的牡丹花玉杯,心中一动,淡然一笑 说:“就 是今日中午进人宜兴城打尖的时候!“ 原就惊得变颜变色的邓天愚一听,神情又是一愣,因为今天中午,江玉帆等人 还在宜兴 城进午餐,他就是陆地神仙,也不可能同时又在太湖出现呀? 邓天愚心念至此,不由满面迷惑地去看“红飞狐”丁月梅一眼,似乎在问:你 到底问清 楚了没有? 但是,一看之下竟发现“红飞狐”神情泰然,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江玉帆,同时 在她鲜红 的樱口唇角上,尚挂着一丝刁钻狡狯的冷笑。 邓天愚看一这情形,知道“红飞狐”看出了什么破绽,因而决心照预定的计划 进行。 立在江玉帆身后的“风雷拐”、“一尘”和“悟空”等人,闹不清江玉帆何以 要将与 “金杖追魂”父女中午交手的事,改说在宜兴城。 在“风雷拐”想,必是江玉帆为了表示他们游侠同盟远在其他省份成立,遇见 “金杖追 魂“‘父女是在来此的途中。 但是,如果江玉帆另有用意,很可能由于这句话造成了大漏洞。 因为,“独臂虎”和“鬼刀母夜叉”等人,早在昨天便到达太湖,而他们十一 凶煞集在 一起,也是今天上午的事。 “风雷拐”念及在此,突然发觉江玉帆一人深人惠山有些蹊跷,而陆姑娘的追 踪跟至也 有些透着离奇,好在他方才没有说出和“金杖追魂”父女交手的地点,而江玉 帆也没有说出 是否和他们十一人在一起,即使有什么重大事件,仍有弥补的机会,是以也就 没有放在心上。 这当下,邓天愚已为江玉帆介绍了武当三剑、嵩阳二老,还有点苍、长白、崆 峒、昆仑和邛 崃各派的高手和长老,包括九宫堡的‘小李广’也一并介绍在内。这时各派的 代表对江玉帆 的态度,俱都大大的改变了,就是武当三剑,也变得谦和多了。 就在这时,厅门下突然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高唱道: “吉时已到,寿筵开始!”高唱完毕,廊下突然响起了吹鼓乐和“劈劈啪啪” 的双耳响, 院中也燃起了鞭炮 满厅群豪,在欢笑声中拉凳就座,左右厅侧门外,数十提篮托盘的黑衣庄汉已 将酒菜送 来。 “多臂瘟神”邓天愚是寿星,坐在中央首位上是理所当然的事,陆贞娘是一谷 之主,江 玉帆也是一派之尊、理所当然地被让座在邓天愚的左右。 “小李广”钟清虽是九宫堡的代表。但他心里有数,自动的把尊位让给孙少爷。 武当三剑在陆姑娘面前本来就不敢嚣张,加上“小李广”的按礼让座,也就自 动地坐在 嵩阳二老的次位上。 其他门派俱是较有名气的门人弟子前来,略微谦让,也就依年事按序入座。 飞凤谷的内宅管家张嫂和四喜丫头,以“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等三人是女客 为藉口。 自动过来就坐,因而和“悟空”、“一尘”等人恰好坐满了两桌。 寿筵开始,欢声雷动,群豪纷纷起身举杯向寿星邓天愚敬酒。 邓天愚游目一看厅内,只见目光闪闪,人头攒动,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每 一个人都 向他举着酒杯,看他脸上的神色,在惊异中透着满意,显然,他自己也没想到 今夜会到了这 么多客人。 身为寿星的邓天愚,自然在开饮之前先说几句感谢客人光临的场面话。 只见他满脸堆笑,高举着细磁绘花酒杯,尚未开口,先呵呵干笑了两声。 江玉帆和其他人一样,也同样起身举杯,谦和地含笑望着邓天愚。 但是,他却没有心情听邓天愚那套“老朽贱降,承蒙诸位光临”的陈腔老调, 他目光望 着邓天愚,但心里却默运功力,笑着说:“表姐,中午在湖边,你可把我吓坏 了……” 话未说完,耳内已传来陆贞娘的“噗妹”娇笑,只听她笑着说:“是你自己情 急心虚, 落荒而逃,怎能怨我?“ 江玉帆看一眼正含笑望着他的陆贞娘,继续说:“小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呀,既不 明你的身份,又不知你的居心,小弟怎能不跑?“ 耳内又传来陆贞娘的关切声音问:“那人丢给你一件什么东西?” 江玉帆自然不会隐瞒陆贞娘,是以凝重地说:“是一只大古玉杯……” 话未说完,全厅突然暴起一阵震耳欢呼! “我们敬老庄主一杯,并敬祝你福寿绵长!” 呼声完毕,群豪同时干杯。 “多臂瘟神”邓天愚,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同时含笑谦和地说:“谢谢诸 位!谢谢 诸位!诸位请尽量多喝几杯。“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整个大厅上,数百人在叫嚷,猜拳行令,高呼干杯,闹 得江玉帆 心浮气燥,六神不宁。 一直立在一角的“红飞狐”,突然走过来,向着邓天愚微一躬身,低声道: “庄主,该 至各桌敬酒!“邓天愚听得一愣,不由转首去看”红飞狐“,发现她微躬上身, 以暗示的目 光望着他。 于是,会意的呵呵干笑两声,随即起身离座,同时望着江玉帆等人,歉声说: “失陪, 失陪,诸位多饮几杯。“ 江玉帆和嵩阳二老等人,同时欠身说:“老庄主请便!” 邓天愚再度致歉两声,方一转身,“红飞狐”业已肃手指着厅后门处,恭谨地 低声说: “酒已准备好了,在那边。” 江玉帆循声望去,发现“黄面狼”和另外两个端着酒盘,捧着酒壶的护院武师, 正立在 厅后门处。 打量间,邓天愚和“红飞狐”已向“黄面狼”三人立身处走去。 江玉帆回头再看全厅,乱哄哄的到处有人走动。 原来满厅英豪,纷纷离座寻找自己的相识好友敬酒叙旧了。 再看“风雷拐”等人,仅剩下“独臂虎”“黑煞神”和麻面姑娘佟玉清三人了。 飞凤谷的张嫂和佟玉清似乎很谈得来,四个俏丽丫头,则默默地吃着莱。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知道“风雷拐”等人,藉敬酒找老朋友的机会离席,以便 秃子王永 青和哑巴方守义两人出厅办事……就在这时,耳内突然传来陆贞娘的声音,关 切地问:“玉 表弟,那个中年人丢给你的是一只什么样的古玉花酒杯?“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表姊陆贞娘,正神色自若的转首望着别处。 再看桌上了,除了嵩阳二老,便只剩下点苍派的精英高手,那位绰号叫‘滚堂 刀’的苏 敬波了。 打量间,他同时运功回答说:“小弟虽然说是古玉杯,其实,小弟根本不知道 它是什么 品质制成的东西……“ 耳内又传来陆贞娘的关切声音问:“那只古玉杯上画了些什么花纹?” 江玉帆见陆贞娘一直望着别处,也故意含笑去看满厅英豪敬酒的情形,同时, 运功答说: “仅在杯底下画了一朵牡丹花。” 话声甫落,耳内立即传来陆贞娘震惊的一声“噢”,接着她惊异地说:“玉表 弟,照你 说的情形,你看会不会是大周则天金轮皇帝的心爱珍玩‘万艳杯’啊?“ 江玉帆觑目看了神情震惊的陆贞娘一眼,才说道:“对于‘万艳杯’的典故, 小弟是一 点也不知道。“ 陆贞娘立即焦急地说:“知不知道这个典故都无关重要,如果那个中年人丢给 你的玉杯 果真是前朝武则天皇帝的心爱珍物‘万艳杯’,你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迷惑地问:“表姊的意思是……” 陆贞娘立即回答说:“不等席终人散,找个藉口远离太湖。” 江玉帆虽知“红飞狐”对他心存怀疑,但他认为“红飞狐”也不过揣测而已, 是以不以 为然地说:“有这等严重吗?” 耳内立即传来陆贞娘生气的声音:“实话告诉你,丢给你那只玉杯的中年人, 已经被”红飞 狐“擒获押到湖滨山庄了。那中年人受刑不过,曾说出将王杯丢给一个银衫少 年的事……”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地说:“今在湖边的各路英豪中,着银衫的人并不止小弟 一个……” 陆贞娘立即嗔声说:“可是”红飞狐“曾亲眼看到当时你险些被马撞倒的一幕 ……” 江玉帆依然不以为然地说:“可是,当时尘烟滚滚,她未必能看得清楚,再说 ……”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以警告的口吻说:“你千万不可小看了‘红飞狐’,武林 中不知有 多少自认机智超人一等的高手都栽在她手里。“ 江玉帆听了表姊的话。这才确信“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等人的话不假,因 而,回心 转意地问:“表姊,小弟离开湖滨山庄后,在什么地方等候表姐碰头?” 陆贞娘毫不迟疑地说:“我还要在此盘桓一两天,藉等候邓天愚的表侄女柳姻 华为由住 下来,趁机暗察那个被擒的中年人的底细来路,三五天后可以去飞凤谷听我的 消息。“ 江玉帆应了声是,继续关切地问:“小弟藉什么理由离开呢?” 陆贞娘略微沉吟才回答说:“告诉酒肉和尚和风雷拐,他们都是满腹鬼主意的 人,他们 自会为你想办法。“ 说此一顿,突然又以警告的口吻说:“邓天愚敬酒只是一种藉口,实际是‘红 飞狐’向他私 授诡谋,他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最好在邓天愚回来后不久便走!“ 江玉帆一听,故意面含微笑,神色自若地游目察看,发现“多臂瘟神”邓天愚, 果然满面堆 笑,装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在席桌人群间,愉快地向这面挤过来。 “黄在狼”、“红飞狐”紧紧跟在邓天愚身后,两人炯炯的目光,一直似有意 无意地望 着江玉帆,好像从没离开过他身上似的。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才知道事态果然严重,必须尽快离开为妙。 当然,以江玉帆的武功和个性,自是不会把邓天愚和“红飞狐”几人放在眼中, 但如果 怀中的牡丹花玉杯,果真是大周则天的心爱珍物,就很可能是武林人物梦寐以 求的宝物了。 果真如此“多臂瘟神”邓天愚在得不到的急怒心情下,很可能贸然指出‘万艳 杯’就在 他江玉帆的怀里。 到了那时候,除非他江玉帆任由全厅群豪派出代表来搜查以证明他的无辜,否 则,绝难 取得群豪的相信。 如果他江玉帆拒绝检查,必然激起所有与会群豪的愤怒,俱都会为向他索取‘ 万艳杯’ 而发难,在这多的高手中想冲出湖滨山庄,不知多少人会在混战中丧失生命! 一旦群豪察明 了他的底细,年高九旬的爷爷今后将再无安静颐养的日子过了。 江玉帆想到爷爷和父母,顿时忧心如焚,不由转首去看“一尘”和“悟空”。 转首一看,发现“独臂虎”等人都回来了,就是秃子“小牛山”和哑巴也在座, 而“风 雷拐“刘刚,也正以泰然的目光望着他。 根据“风雷拐”的目光和“黑煞神”多人的大口吃菜、大口喝酒来看,哑巴和 王永青两 人不但探听到消息,而且还平安无事。 他望着“风雷拐”运功焦急地说:“刘堂主,请和左右护法想一个藉口,我们 片刻之后 离开此地!“ 话刚说完,“多臂瘟神”邓天愚已呵呵两声干笑,连声抱歉地说:“失陪了, 失陪了。” 江玉帆闻声回头,邓天愚刚刚归座,出去敬酒的武当三剑和‘小李广’钟清等 人也回来 了。 大家见邓天愚回来,纷纷欠身以示欢迎。 邓天愚呵呵干笑两声,立即举起面前的酒杯,游目望着全桌,笑着说:“来, 老朽敬诸 位一杯,以补失陪之罪!“ 江玉帆和嵩阳二老等人,纷纷举杯,同时道声:“不敢!”举杯一饮而尽。 邓天愚放下酒杯,特又满脸堆笑,十分亲热地望着江帆,压低声音说:“江老 弟,老朽 已派敝庄赖总管带人打扫山庄去了,席散后,老弟和贵属都到那边安歇……“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正感为难,耳内已传来陆贞娘焦急的声音:“快答应下 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展眉一笑,说道:“在下此番前来,就是专程前来向老庄主 讨教,自 然要多盘桓几天,如果老庄主处处隆重接待,就令在下不安了。“ “多臂瘟神”邓天愚哈哈一笑说:“江老弟乃一流龙头,一方领袖,本庄的贵 宾,老朽 怎敢慢待,怎敢失礼?“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干笑,接着一整脸色,好像生怕冷落了陆贞娘似的,转首笑 着说: “陆姑娘,方才老朽又特地派人去请我那位表侄女前来陪你……” 陆贞娘一听,立即惊异地问:“怎么,柳家妹妹早已回来了?” 邓天愚得意地说:“我的生日她怎会不来呢!” 陆贞娘不由惊异地问:“那她为何不来饮您的寿酒呢?” 邓天愚一听,立即皱眉叹了口气,说:“娴华这孩子,自小就丧失了父母,可 说是由老 朽照顾长大的……。“ 长白派的俗家弟子‘踏雪无痕’宋北壤接口说:“是的,这情形连塞外道上的 英豪都知 道!“ 邓天愚见宋北壤接口,这才望着全桌的人,继续说:“也是娴华这孩子的一番 孝心,决 定将她们家的一件传家古董,在今夜的寿筵席上献给老朽做为我七五大寿的寿 礼……“ 武当三剑中穿银缎劲衣的‘人辛剑’张昭嗣,立即自作聪明地插言问:“怎么? 可是出 了什么事了吗?“ 邓天愚正希望有人如此一问,赶紧懊恼地一颔首说:“就是啊,就在前来本庄 的中途出 了事情!“ 点苍派的精英高手‘滚堂刀’也忍不住插言问:出了什么事情?“ 邓天愚羞惭地叹了口气,说道:“说来惭愧,出自内贼!” 全桌的人一听,大半神情一愣,有的还发出意外的“噢”声。 邓天愚继续说:“我那位表侄女来时曾交代她家的汪总管,要他今天午前务必 将那件古 玩送来。谁知,那个汪总管误以为那件古玩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武当三剑中的道装剑客‘天罡剑’玄洪道人,不由关切地插言问:“敢问老庄 主,是一 件什么样的古玩?“ 邓天愚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说:“只是一个年代较久的古玉杯……”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同时耳内也传来了表姊陆贞娘的警告声音:“当心中计。” 江玉帆一听,顿时警觉,依然聚精会神的望着邓天愚,但他在两眼的余光中, 却发现立 在一角的“红飞狐”,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显然在暗察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武当三剑中的‘地癸剑’想是见邓天愚说得轻淡,是以有些不屑地说:“一只 古玉杯充 其量也只不过茶碗大,柳姑娘来时就该自己带来,何必再经二道手交给那位江 管家?“ 邓天愚自觉是个漏洞,不由老脸一红,赶紧附和着说:“就是呀,不过娴华的 意思想给 老朽一个惊喜。而且要在今晚寿筵中当众献给老朽作寿礼……“ 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插翅豹子’龚霄显得极为关切地问:“老庄主,后来怎样 了呢?” 邓天愚看了一眼‘插翅豹子’,懊恼地说:“一言难尽,那位汪管家怀着古玉 杯,沿途 逡巡,想将玉杯送来,又想带着玉杯远走高飞……“ ‘插翅豹子’继续关切地问:“那位汪管家倒底将玉杯送来了没有?” 邓天愚有些庆幸地说:“说也凑巧,敝庄内宅管家丁姑娘带领壮汉出外办事, 恰在中途 看到那位汪管家迟疑不前。而江管家作贼心虚,一见丁姑娘就放马狂奔……“ 特别认真听的‘插翅豹子’再度关切地问:“后来呢?” 邓天愚既失望又懊恼地说:“追是追上了,可是那位汪管家的身上已没有那只 古玉杯 了。“ 武当三剑中的‘人李剑’突然惊异地问:“古玉杯为何不见了?” 邓天愚有些气恼地说:“据那位汪管家说,他误以为丁姑娘是黑道上的朋友, 看看追及 之际,在心慌意乱之下,竟将那只玉杯丢给一个手持玉折扇,身穿锦花银缎公 子衫的少年 了。“ 话声甫落,陆贞娘突然浅浅一笑,问道:“老庄主认为他说的话可靠吗?” 岂知,邓天愚十分认真地说:“当然可靠!” 嵩阳二老中的‘洪善’大师,突然合什说:“阿弥陀佛,贫衲乃是出家人,理 应以慈悲 为怀,但贫衲却愿意说,那位汪管家的话不足采信,奉劝老庄主勿受其愚!“ 岂知,邓天愚依然认真地正色说:“这是汪管家亲口对他家小姐说的,他绝不 敢对他家 小姐说谎话的呀!“ 话未说完,那个叫‘插翅豹豹子“的中年人,突然失声笑着说:”老庄主,您 是久历江 湖的前辈人物,晚辈不便说什么。那位汪管家果真那么敬畏他家小姐,他就准 会将玉杯送来 了!“ 邓天愚一听,顿时老脸通红,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陆贞娘不愿邓天愚过份难堪,故意关切地问:“柳家妹子说丢了她家祖传的古 王杯,现 在怎样了呢?“ 邓天愚只得懊恼地说:“她气得连午饭都没吃,带着两个丫头到庄后‘翁螺岛 ’上的别 馆去休息了……“ 话未说完,附近席桌上,突然响起一声刺耳惊心的尖锐怪嗥。 由于这声尖锐怪嗥过份刺耳,猜拳行令、尽情欢笑、乱成一团的大厅内,突然 静了下来。 满厅英豪,俱都以惊异的目光向怪嗥处望去。 江玉帆回头一看,发现“悟空”、“一尘”和“风雷拐”等人纷纷起身,俱都 神色惊急 地望着桌底下,同时急步涌了过去。 看了这种情形,江玉帆先是一愣,继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向着邓天愚等人道声“失陪”,急步走了过去。 走至近前一看,心头一震,面色立变,因为倒在地上的竟是哑巴青年方守义。 只见方守义浑身剧烈颤抖,痛苦呻吟连声,咬牙裂嘴翻白眼,十指弯曲,脸肉 痉挛,看 来十分怕人。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闹不清是真是假,不由望着“悟空”和尚等人,有些紧张 地急声问: “方坛主,这是怎么回事?” 悟空等人俱都焦急不安地摇摇头,迷惑地说:“卑职等也不知道,方才还和王 坛主喝了 不少的酒。“ 身为主人的邓天愚这时也凑过来故作紧张地急问:“怎么回事,怎么口事?” 江玉帆只有苦笑说道:“在下也不清楚,可能是喝醉了。” 邓天愚见江玉帆神情慌张,面透惊急,立即宽声说:“老弟,不要急,这可能 是羊癫 疯!“ 斜倚在桌上,看来已有些烂醉如泥的“黑煞神”,发酒疯似的挥动着大手,吐 字不清的 说:“盟……盟主……不要怕……俺知道……方坛主是……作贼的时候被人害 的……快去找 一碗骆驼尿来……一喝……就好……“ 群众一听,不少人笑了,同时有人笑着说:“骆驼尿?骆驼尿到哪里去找?” “黑煞神”一听,立即翻着怪眼裂着歪嘴,望着发话的那人说:“什么……找 不到?…… 找不到就……给他小子……准备寿衣和棺材。“ 江玉帆看了这种情形,断定哑巴可能是伪装的,但是哑巴装的实在太像了,又 有些令他 惊疑。 这时一听“黑煞神”的话,不由沉声怒叱道:“黑煞神,你喝醉了是不是?怎 可当众胡 说?“ “黑煞神”故意一惊,望着江玉帆,惶急地说:“盟主……俺有几个脑袋…… 敢跟您…… 胡说八道,……盟主不信……可找个穷家帮的人……问一问…“ 江玉帆一听,立即满面迷惑地游目察看,看看厅中有没有丐帮的花子。 游目察看间,发现“红飞狐”和邓天愚正以眼神彼此暗示,只是他江玉帆看不 出他们暗 示的意思,也许在商议哑巴的这种怪病。 就在这时,不远处已有一个篷头垢面的中年花子由人群中挤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拱手含笑问:“这位当家的……” 话刚开口,中年花子已到了近前,同时抱拳正色说:“江盟主,小的马二,是 宜兴城县 内的杆头儿……“ 江玉帆一听,赶紧再一拱手,说:“原来是马舵主,失敬失敬!” 中年花子马二继续说:“有关贵属方坛主的病,小的较为清楚,是被人家强迫 吃下一种 苗疆的毒蜘蛛引起的。“ 如此一说,附近竟有几位年长的高手齐声说:“一定是苗疆血蜘蛛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因为他在破庙里就曾听说,哑巴方守义不是天生下来就 哑,而是 做贼偷东西时被人害的。 这时见有丐帮的人出来做证,而且有人说出是血蜘蛛,又以为方守义的怪病不 是伪装的 了。 心中一惊,不由望着马二,关切地问:“请问马舵主,你看方坛主的病还有没 有救?” 马二肃容回答说:“当然有救,就是方才魏坛主说的,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 给他找一 碗骆驼尿喝……“ 江玉帆一听,不由焦急地自语说:“半个时辰之内,哪里能找到骆驼尿?” 说话之间,焦急地游目察看,发现“多臂瘟神”、“红飞狐”以及湖滨山庄的 总武师俱 都立在身后左右,静静地观察他的神色和举动。 身为主人的“多臂瘟神”邓天愚装出一幅爱莫能助的神态,宽声说:“江老弟, 别心急,吉 人自有天相,大家总会想到办法的。“ 立在较远处的陆贞娘,这时也走过来望着马二,问道:“马舵主,你是宜兴城 内的杆头儿, 谁家养着骆驼,你总该比别人清楚吧?“ 邓天愚见飞凤谷的陆姑娘说话了,心里虽然希望也曾偷过他‘湖滨山庄’的哑 巴就在他 的大厅上死去,但今夜是他七五大寿的前夕,在他的暖寿筵上死了人,总是一 件不吉利的事。 是以也在旁边催促说:“马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你若是知道谁家有 骆驼,你 就赶快说吧!“ “风雷拐”等人见邓天愚说了话,他们唯一为马二担心的问题立时解决了,俱 都心中暗 喜。 但是,中年花子马二反而为难地说:“说出来也没有用,由此地到宜兴,最快 的马也得 跑一个时辰,等把骆驼尿找来,方坛主已断气个多时辰了,再说骆驼什么时候 撒尿也不知 道。“ “独臂虎”一听,立时瞪眼怒声说:“别人都说俺‘独臂虎’傻,俺看你马当 家的比俺 更糊涂,俺不会连病人一块带了去吗?“ 如此一说,不少人笑了,同时有人催促说:“马舵主,是哪一家你就快说吧, 病人的情 形越来越严重啦!“ 江玉帆闻声低头一看,面色大变,知道哑巴的怪病不是伪装的了。因为浑身剧 烈颤抖的 方守义,痉挛的嘴角已有血丝流出来。 看了这情形,不由顿时大怒,剑眉一剔,嗔目望着马二,厉声道:“马舵主, 本同盟的 方坛主稍有差池,在下就拿你抵命!“ “鬼刀母夜叉”一见,也“哗嘟嘟”撒出了一对鬼头刀,用刀一指马二,厉声 说:“马 二,你可知道老娘的鬼头双刀,已经有两三天没舔人血了……“ 话意之中,两三天前她还曾杀人,现在该轮到你马二了。 马二见江玉帆俊面带煞,目光如炬,说话声色俱厉,心中着实一惊。 这时又见“鬼刀母夜叉”撤出九环鬼头刀来,更加慌了,他深怕“风雷拐”的 话没有递 周到,须知“鬼刀母夜叉”有时把别人的头砍掉了,她还会面不改色地笑着说, 她本来是和 那人开玩笑的。 是以未待“鬼刀母夜叉”话完,吓得急忙摇着双手,急声说:“薛女侠别生气, 马二告 诉你,宜兴东关李家老店里,昨天才来了一个拉着骆驼卖野药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猛的迎空一挥鬼头刀,叱声说:“去你的!话说 了这一大 堆,当心卖野药的走了,老娘回来找你!“ 说罢,又瞪着“秃子”和“黑煞神”催促说:“扛起来走啦!”“黑煞神”和 王永青哪 敢怠慢,急忙起身将哑巴抬起来,歪歪斜斜地向厅外走去,两人显然喝了不少 的酒。 这一次,全厅人众竟没有一人发出笑声,也足证“鬼刀母夜叉”在武林英豪的 心目中要 比“独臂虎”和“黑煞神”来得凶。 江玉帆一见,立即转身望着邓天愚,拱手歉声说:“老庄主,方坛主病发,在 下必须随 同前去照料……“ 邓天愚听得一楞,不由焦急地挽留说:“何必你江老弟亲自前去呢,再派一位 堂主跟去 照顾就可以……“ 江玉帆断然说道:“不,我等歃血结盟,曾对神明矢誓,荣辱同享,生死与共, 所以在 下必须跟随前去!“ 说话之间,他发现邓天愚趁会意颔首之际,曾斜眼去看“红飞狐”,而“红飞 狐”也向 着邓天愚轻轻点头。 是以话声甫落,邓天愚立即干笑两声说:“既然如此,老朽亲送老弟出庄,方 坛主痊愈 后,再来盘桓。“ 江玉帆也不客套,又向全厅英豪拱手致歉,才转身走向厅外。“风雷拐”等人 立即跟在 身后。 邓天愚只得率领着“红飞狐”和护院总武师等人,勉强展笑相送。 江玉帆一下台阶,立即以‘传音人密’的功夫望空说:“表姊不要忘了转告钟 伯伯,有 关小弟组织游侠同盟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我爷爷知道……“ 话未说完,耳内已传来陆贞娘宽慰的声音:“我会告诉钟大侠的。你们在途中 不要耽搁 太久,三两天后,我就转回飞凤谷了!“ 说话之间,业已绕过迎壁,灯光明亮的庄门外,人声嘈杂,十分热闹。一出庄 门,左右 空地上近百桌酒席上的人,纷纷向江玉帆等人望来。 江玉帆立即拱手请邓天愚止步,双方道过“珍重”,就率领着“悟空”和尚等 人,急急 向下面的长桥走去。 尚未到达长桥,前面的“黑煞神”和秃子王永青已抬着哑巴展开轻功向前驰去。 江玉帆一见,也一挥手势,即和“风雷拐”等人展开轻功飞驰。 通过长桥,众人折身向西,沿堤继续飞驰。 江玉帆首先回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长桥,才压低声音道:“大家注意,邓天愚 可能会派 人盯梢。“ “铜人判官”哼了一声,轻蔑地说:“盟主放心,吓破邓天愚的狗胆,他敢!” 江玉帆心里明白,因而正色说:“他即使不派人盯梢,也会命人在暗处监视。” “悟空”等人一听,不由纷纷惊异地问:“盟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玉帆觉得此时此地不便谈牡丹花玉杯的事,因而含糊地说:“我们必须找个 隐蔽的地 方仔细谈一谈。“ 话声甫落,前面抬着哑巴的“黑煞神”和王永青,同时笑骂道:“去你的,压 死老子 了!“ 说话之间,两人同时将哑巴丢下地来。 哑巴的身手还真不赖,腰板一挺,双臂一展,站了起来,同时举袖擦擦嘴角, 并委屈地 指了指舌头。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收势停了下来。 转首一看,一处树林恰好将‘湖滨山庄’遮住。 江玉帆见哑巴果然是伪装的,不由愉快地赞声道:“方坛主装的太像了!”憨 姑也认真 地赞声说:“盟主发怒的时候不是也很真!”江玉帆被赞得俊面通红,只得坦 诚地说:“那 是小弟看见方坛主嘴角渗血,误以为真的旧病复发了呢!“ “独臂虎”低声一笑说:“盟主,那是他做贼的救命绝招。”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这话怎么说?” “独臂虎”一笑道:“做贼的偷东西,总有失风被逮着的时候,如果被捉了就 演方才那 出活戏,捉住他的人家怕打人命官司,就把他偷偷抬出来丢到荒地里去。“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地问:“可是方坛主的嘴里在流血呀!” 秃子王永青立即无可奈何地插言说:“哎呀我的聪明盟主,到了那时候只得狠 狠心,忍痛咬 一下舌头,活命紧要呀!“ “哑巴”方守义立即“哇哇”两声,同时得意地伸了伸舌头。 大家立身之处虽然一片昏暗,但江玉帆籍着夜空的星光,仍可看到哑巴的舌头 上,被咬 破了一块,因而歉声说:“方坛主真委屈你了!” 说此一顿,突然想到哑巴两人进人湖滨山庄探听消息的事,因而望着秃子和哑 巴,关切 地问:“你们探听到邓天愚谎说‘巨阙剑’在太湖出现的真象了没有?” “秃子”王永青失声一笑说:“盟主,说穿了一分钱不值!” “风雷拐”接口说:“邓天愚自知人缘不好,声望不够,虽然发了不少请柬, 人家未必肯来, 七旬大寿的筵席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那该多难堪!所以才谎说巨阙剑 在太湖出现, 惹得各路英豪纷纷赶来,邓天愚再派出大批护庄武师分头拉客,才算有今晚这 个热闹场 面……“ 江玉帆“噢”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他只觉得邓天愚太无聊了。 “风雷拐”说完了,立即关切地问:“盟主,咱们到底为什么突然离开‘湖滨 山庄’? 可是……“ 话未说完,江玉帆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悟空”等人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说:“刚刚定更不久!” 江玉帆一听,决心趁邓天愚等人寿筵正浓之际前去‘翁螺岛’见一见柳娴华, 如果她说 出玉杯的式样大小,以及玉杯内的字句,他便将牡丹花玉杯交还给她。 于是转首望着“风雷拐”等人,关切地问:“现在能不能找到一条小船?” “风雷拐”等人一听,俱都愣了,正待说什么,湖边树林内,突然响起一个娇 滴滴的狐 媚声音,笑着说:“江盟主,您要的小船我早给您预备好了,可是要去翁螺岛?” 江玉帆等人一听,同时大吃一惊,俱都脱口轻“啊”,循声一看,只见一个一 身鲜红劲 衣,背插弯凤双刀的妩媚女子,绽着得意微笑,正由树林内不疾不徐地走出来。 她,不是别人,正是狡媒多智的“红飞狐”丁月梅。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