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隔夜雨 烟雨小楼。 昨夜星辰昨夜雨,楼前夜雨楼前约。 这本是他经常光顾的小楼,今天从这里经过,如从前无数次,只是,他忽然找 不到自己的方向。 幸好,这隔夜的雨未下成连绵的阴郁,他在下雨天时,总是阴郁的,连他自己 也觉的好笑,一个象他这样在底层挣扎的人,会有这么矫情的忧郁。 楼前的红灯笼在丝丝的烟雨中飘飘渺渺,又想起无数年以前那双含泪的双眼, 曾经从自己口里吐出却尽力遗忘的约定。这小楼,这小街,穿透拼命隔起来的一重 重痛苦,带他回到记忆的深处。 该死的下雨天!杨伟撑起油伞,他的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这些的。但这个奇 怪的任务,让他有不详的预感。穆公子喜欢亲自交代任务,为什么只派了乔高木来? 虽然,乔高木是穆醉怀最信任的手下。 他站定,把整个事情又想了一边:打开九重门的钥匙乍现江湖,谁能打开九重 门,谁就能揭开十五年前魔教惨案之迷,并能接过老教主万纫天衣钵,称霸武林! 而他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助穆公子拿到钥匙。。。。。。但,他该如何拿? 公子没有指示!一点也没有。他只知道,自己今天一早要到烟雨小街,他已来了。 他还知道,这是一个杀人的日子,但这隔夜的雨,却在消磨他。。。。。。 雨水顺着油纸伞滴成断弦的泪,楼下的人立成一道无奈,楼上的人轻轻叹息, 隔着细碎连绵的雨。 他的纸伞本斜倚在肩上,这时忽然收起,伞尖直刺自己左脚,击碎了它断弦的 泪。 这一瞬间,四周的青石板已“扑扑”飞起来,将杨伟团团围住。 “原来是魔教的三舵手雷不动,安天下就派了你来?”杨伟兀自冷笑,说话间, 他的伞尖已经碎了三快石头。 “区区幕府,我这个三舵手足矣。”雷不动双手挥动,掀起轰鸣的石头雨。 楼上的人依然叹息,给他递茶的人手已紧张的冒出青筋,他还是忧郁的支着腮。 当他咽下第三口花茶的时候,杨伟已经破了雷不动的“雷阵雨”。 杨伟连刺,雷不动急退,但伞尖已经破了他的胸口,藏在里面的包裹给震的飞 了出来。 雷不动变色,大喝一声,“雷阵雨”再现,这一次,是“疾风骤雨”,欲掩住 这暗灰色的包裹。 但,杨伟的伞尖抢先一步,钩住了它。 泥土和碎石纷纷落下,粘满雷不动的头发和衣襟,他不动。 杨伟在纷纷的落雨中收伞,包裹的布已被打斗时的内力震的粉碎,剩下的,是 他手心碧绿的一节竹子。 雷不动低下头,先拍双腿的土,再拍上面的,他拍的很慢,很仔细,拍了一遍, 又拍第二遍,似找不到其它事可做。沉默着,直到,毅然抬头,直视杨伟,苦笑: “我老了。” 杨伟能够理解雷不动的惆怅,但他心里的楚痛,已被另一种兴奋和犹豫冲淡了 :我已钥匙在握,我是交给穆公子,还是占为己有? 他思索着,雷不动已转身,小街又刹那间恢复了平静,杨伟抬头望了望天,云 密密的,见不着一丝阳光,雨落到脸上,凉丝丝,到底交还是不交? “汪公子,看来他想独占!”乔高木又递上杯花茶。 汪自愁一抬眉毛:“戏才刚开场呢!” 随着这一声,数十个黑衣人从屋顶越下。他们动作整齐,配合密切,右臂都扎 着跟黄丝带。 乔高木忍不住道:“安帮出动了!” 二十对一,杨伟的退路全被堵死!他每个动静,都在安帮的伏击只内。 杨伟哈哈一笑,他人没动,挥手将碧竹往小楼抛出。 安帮群起,旋转冲上,杨伟解围。 忽然,又有一批白衣精装人从小楼越出。 安帮是从下往上,速度落后一步,眼看一个白衣人就抓住碧竹! 杨伟长啸,油伞一撑,伞尖钩住白衣人的脚踝,白衣人半空失态,跃的最快的 黑衣人抓这空挡,握住碧竹。 这档,一道影子从小楼横贯而出,掌风如箭,直劈黑衣人,乔高木的“劈空掌!” 黑衣人无命可活,汪自愁叹息。 但,掌风到处及黑衣人一毫厘的距离,忽被一剑挡开,在这郁烂的剑光下,掌 风立弱,乔高木失色,回掌,碧竹已化成粉末! 穆醉怀站定,乔高木“扑”的跪到地上,面如土色。 “谁要试一下‘风清月淡’?”汪自愁半倚小楼,从窗口探出半个头来。 欲再进攻的白衣人不敢再动。 “你分明已看出黑衣人是自己兄弟扮的,还下杀手?”穆醉怀冷冷收剑。 乔高木不语。 “你就是安帮派来的卧底,原来我们幕府的兄弟,你不当是自己的兄弟!” “我上当了,碧竹里根本没有信,魔教送来卧底名字的消息,是你故意透出来 的,”乔高木笑了笑,“我是自投罗网!” “看来幕府和魔教早已串通,这一战,我们安帮败!”为首的安可儿拉掉头上 的白头巾,露出满头的秀发来,“可惜了我们安帮主,还想把宝贝女儿。。。。。。” 她顿住,唇角似又带着笑意,瞟了瞟穆醉怀。 在场的人惊,惊的是她含笑眉梢的美丽残酷。 杨伟也惊,原来他还只是个冲锋陷阵的小兵!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