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弟兄巧邂逅 书说简短。柴门映雪为儿子雪魄冰寒造好了假档案,让他装扮成一个因家庭破裂父 母离婚亲友无靠无处立足到南方打工淘金的西北贫困山区的失学少年,并告诫他千万不 敢麻痹大意露出破绽现出原形,否则肯定命若悬丝朝不保夕惹来杀身之祸。 雪魄冰寒说父亲你放心吧我不痴不傻不呆不弱智连这个都不懂还敢到冷月生眼皮底 下混那不是自不量力自投罗网自掘坟墓自取灭亡吗? 一切准备妥当,一家三口来到雌狼坟前,祭奠一番之后,雪魄冰寒和父母洒泪而别, 雄赳赳气昂昂,迎着秋风踏上了南去“冷月生武术学院”的惊险征程。 雪魄冰寒辞别父母,一身落魄乡下少年的装束,饥餐渴饮,晓行夜住,风尘仆仆南 下赶往“冷月生武术学院”。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果粟成熟,秋叶如诗,常有大雁排成“人”字长阵, 鸣叫着从头顶掠过,别有一番诗画景致。 雪魄冰寒从未远离过家门,对这一切都感到特别新鲜,少年人天性好玩,因此,他 边游玩,边赶路,颇不寂寞。遇到不懂的事,也不岔生,就随便问路边的行人,若有狗 眼看人低,对他嗤之以鼻之辈,也不计较,一笑了之。 这一日,雪魄冰寒路过陕西关中某地,眼前正有一场热闹可看。 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和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较劲。旁边,围着一帮看热闹的 小孩,大声地给这少年加油助威。 这少年生得眼大眉粗,虎头虎脑,看身上的衣服,也似个乡下少年。那匹小马驹浑 身红似火炭,恰似三国里关公所乘赤兔胭脂马一般,不过,四蹄的毛色却是雪白的,仿 佛刚刚在雪地里刚刚踏过一番。 小马驹十分调皮,大概是嫌已经泛黄的青草不好吃,就溜到麦田里去偷啃刚刚出土 的嫩麦苗。 “你这小狗日的,想挨刀咧是不是?”那少年骂骂咧咧去赶小马驹,小马驹却和他 兜开了圈子,这儿啃啃,那儿啃啃,就是不让那少年靠近,看热闹的小孩们被逗得直乐。 “嘿,你这小狗日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越说你还越来劲了,竟敢拿小爷开涮, 瞧我怎么收拾你。” 那少年不再敢轻视小马驹,突然间身形暴起,使出一招“夸父逐日”,身似流星般 去抓小马驹的脖子,这少年居然也会的武功,但雪魄冰寒看出他的身法显然不够稳健。 小马驹一惊,箭一般向前窜出,但还是被那少年牢牢抓住了尾巴,情急之下,尥起 了蹶子,那少年躲开了两下,但还是被第三下踢中了左腿,登时撒开了手,躺在地上, 痛得呲牙咧嘴,抱着腿直“哎哟”。 小马驹大概是尾巴被揪痛了,觉得还不解气,回过头来狠狠地往那少年的身上踩去。 “你小狗日的想造反呀!”那少年嘴里骂着,却不敢怠慢,赶紧就地一个“懒驴打 滚”,但左腿受了伤,身形笨拙,眼看就要被马蹄踩中,不死也得重伤,旁边看热闹的 小孩们吓得惊呼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雪魄冰寒右手中指急弹,一块小石子夹着风声直奔小马驹的腹下软 穴,用的正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平生最为得意的“弹指神通”手法。 小马驹前腿抬起,后腿撑地,突然间失去重心,身躯一软,重重摔倒在地。 那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惊魂稍定,身上的土也未掸,就一瘸一拐来到雪魄冰寒跟前, 上下打量了一番,像小大人似的抱拳施礼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看阁下面生得很, 是路过的吧?敢问高姓大名?” “我是路过看热闹的,不关我的事啊!”雪魄冰寒想起自己的身份,有点后悔刚才 情急出手,露出了家传武功,赶紧装作不懂世事的乡下懵懂少年,怯怯地说道。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正是他性格的弱点,柴门映雪的豪爽和想飞的小鸟的善良潜移默 化在他的性格之中,使他在日后的成长过程中吃尽了苦头。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哦,是这样啊!怪事,难道是我看错了。”那少年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那阁下 怎么称呼?” “什么是阁下啊?”雪魄冰寒装聋作哑。 “嘿嘿,我也不知道,看戏里面都是这样演的,俩人见面都这样说,然后就互相说 出自己的名字。”那少年笑得纯朴天真,憨厚模样先让雪魄冰寒有三分喜欢。 “你是问我的名字吧,我自己也不知道。”雪魄冰寒开始胡诌,“我是在乞丐堆里 长大的,从小就没见过爹娘。我们那里的乞丐头是萧郎大叔,外号人称‘玉树临风赛成 龙’。听他说,有一次他在‘丽春院’喝酒喝多了,晚上回来听见垃圾桶旁边有婴儿啼 哭声,就把婴儿抱了回来,这个婴儿就是我。萧郎大叔原来是个秀才,考了8 年也没考 上大学,本来还想考的,但家徒四壁,没有银子交学费,就心灰意冷,组织了一帮落魄 举子,成立了‘落友联合会’,自任为秘书长,其实就是乞丐头……” “嘿嘿,有意思。”那少年打断了雪魄冰寒的话,拍拍他的肩膀说,“阁下,坐下 来说话。” 雪魄冰寒本来赶路就有些累了,于是也不客气,就同那少年坐到路边草地上,继续 天花乱坠地胡诌下去。 “萧郎大叔很热衷于功名的,虽然是乞丐头,但比当皇上还扎势,给手下的乞丐们 都封官赐爵,我也不大懂的,反正有甲级大学士、金版研究生、博士后二代等等。我是 他捡回来的,所以他就认我做干儿子,让别人称我为公子,但大家都叫我流氓公子,要 说的话,这就算是我的名子吧。” “哈哈哈哈,流氓公子,晕啊,笑死我了……”那少年笑得躺在草地上,胸脯一起 一伏的。 流氓公子也跟着那少年一块开心大笑,他平生第一次说瞎话,就把这个少年晕得一 愣一愣的,心中不禁暗自得意。 “我们差不多,我也没大名的。”那少年坐起身来,毫无忌畏地说道,“我爹是村 里磨豆腐的,我娘是我爷爷用10斤豆腐渣从四川一个老乞丐手里给我爹换来的。听我娘 说,她生我以前,还在豆腐坊磨豆腐,当时我爹不在家,到集市上卖豆腐去了。我娘肚 子痛得不得了,就大声呼喊。隔壁赵海量大叔听见了,就和他的内当家秦一兰大婶跑过 来给我娘接生……等我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吃我娘的奶了。赵大叔向我爹恭喜道: ‘命好命好,是个大胖小子咧。这小家伙也忒怪,全身上下白得跟你做的豆腐似的,但 裆里那小玩意却是黑的,你狗东西是不是和老婆造他的时候,没洗你裆里的玩意吧,嘿 嘿。’我爹解开襁褥一看,见果真如此,乐得哈哈大笑。对赵大叔说:‘你狗日还说我 呢,也不看看你造的产品,一个个黑不溜球的,是车间里没开灯瞎整的吧。而且还偷工 减料,关键部位都没螺栓。’赵大叔是铁匠,我爹是笑话他生了三个丫头片子,哈哈… …” 说到这里,那少年自个先笑起来。流氓公子从未听过这等乡间俗俚的诨话,不禁被 那少年的话所吸引,朗声大笑起来。 “其实我爹和赵大叔是酒友,关系很铁的,俩人经常开这样的玩笑,互不见怪。” 笑够了,那少年接着讲下去,“我爹叫张无极,赵大叔大号叫海量,他们一块喝起酒来, 比武林高手决斗还热闹,一听见他们的划拳声,村里的酒鬼们就都会跑过来呐喊助威。 我爹和赵大叔玩笑开够了,就对赵大叔说:‘黑就黑吧,这也是造化,说不定,我将来 还要享这小黑的福呢!对了,我看就叫小黑吧,贱名好养嘞。’说完,就拉着赵大叔就 去喝喜酒。那时候,秦一兰大婶也正在怀孕,我爹和赵大叔喝多了,就打赌说秦大婶这 回还会生个丫头片子。赵大叔急了,说:‘我就不信这个邪,要真生个丫头片子,就白 送给你家小黑当老婆。’嘿嘿,没想到还真让我爹给说中了,秦大婶果然又生了个小丫 头,我也就白捡了个老婆。” 小黑说到这里,冲刚才看热闹的小孩堆里喊道:“老婆,过来,见过我新交的朋友, 大名鼎鼎的流氓公子。” 小孩堆里走过来一个黑瘦的小姑娘,穿一身土布兰花的对襟上衣,又黑又密实的头 发梳成一根光亮的辫子,鬓角插着一朵金黄色的野花。 “流……流公子好,我叫小妮子,见过公子。”小姑娘向流氓公子笑了笑,露出小 米般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叫流氓公子,过路的,很高兴认识你和这位小黑朋友。”流氓公子站起身来还 礼。 “到底是公子,这么客气啊!坐下吧,老婆你也过来坐,大家一块聊。”小黑招呼 小妮子。小妮子掏出一块花手绢,铺在小黑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低头抚弄地上的 草叶。 “我说公子,既然你干爹是秘书长,你不在家习文学武,这是要到哪里去呢?”小 黑调侃流氓公子。 “唉,一言难尽啊!”流氓公子作悲痛欲绝状,“我干爹一年前身染非典口蹄疫外 加禽流感,被隔离后,不久就一命归西。他老人家一去,‘落友联合会’树倒猢狲散, 我也就没了依靠,听说江南号称‘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冷月生冷大侠创办的‘冷月生武 术学院’正在招生,就向我干爹的几个生前好友借了盘缠,想去碰碰运气。” “你会武功?”小黑一诧,惊喜地问道。 “跟我干爹学过一些,都是些要饭时打狗用的三脚猫的功夫。” “那一定是你刚才出手救的我喽。”那少年眼光灼灼地盯着流氓公子,神情颇为自 信,“除了你我,这里再没有其他人会武功,总不会是神雕大侠显灵吧。” “是啊,我是路过的,刚才怕你找我的麻烦,就没敢说实话。”流氓公子见小黑既 豪爽,又胸无城府,就说了实话。心中暗道:我家传的武功就是神雕大侠留下的,救你 也算是神雕大侠间接显灵吧,这家伙怎么和他爹一样,说话这么应啊! “你那招叫什么?”小黑看来武功很感兴趣。 “‘肉包打狗’,我干爹自创的。”话一出口,流氓公子都不禁佩服自己是个编瞎 话的天才。 “妙啊,好有趣的名字。”小黑乐得直拍大腿,小妮子也不禁哑然失笑。 “我决定了,也跟你去报名学武。”小黑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你爹你娘会同意吗?”流氓公子很高兴有小黑同他作伴,但又无不担心地问道。 “我的事,我说了算。”小黑站起来,浓眉一挑,语气不容置疑。随后又对小妮子 说:“老婆,你晚上到我家去,给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放心,等我学好武功挣了大钱, 就回来娶你过门,让你们住高楼吃大餐,用矿泉水洗澡,‘人头马’漱口,嘿嘿…… ‘踏雪无痕’我牵走了,记住了吗?” “小黑哥,我不敢说,你爹娘会怪我的。”小妮子有些怕,不敢答应。 “老公的话你敢不听,信不信我休了你,你就照直说,这是我的主意,没你事的。” 小黑对小妮子连哄带吓,小妮子眼里含着泪花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小黑牵过那匹叫“踏雪无痕”的小马驹,对流氓公子说道:“公子,我们上路吧。” “小黑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小妮子泪涟涟地在身后追问道,看来她对小 黑还是一往情深。 “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反正现在也不好说,随缘吧。”小黑转过身,看见小妮子 恋恋不舍的模样,眼眶一热,也不禁动了真情。他拿过小妮子的手帕,给她擦去眼角的 泪水,又把鬓角的花给她别好,轻声劝慰道,“好老婆,不哭,你好好呆在家里等我,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小黑哥向来说到做到。这手绢我带走作个纪念吧,让我也 送你个礼物。” 小黑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4 个玻璃弹珠,放到小妮子手里,说:“一个弹珠代表 我想你一年,4 年之内我准会回来娶你的,记住啊!” 小妮子含泪点点头,目送流氓公子和小黑在秋风中上路。 “等等——” 两人一马走出了好远,忽听身后小妮子大喊着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