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泓秋水起波澜 流氓公子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眼前的屏幕变成了一片空白。他极力回想刚才到底发 生了什么,但脑细胞仿佛是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冻结了,无法进行信息沟通;又仿佛是经 历了一场大地震,刹时大脑变成了一片无人的荒漠。周围嘈杂的人声,似乎变成了劫后 余生的微弱呼叫和求助。 待他清醒过来,便开始疯狂地向潇湘居士发短信,但都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走出网吧的大门,流氓公子信马由缰,任凭失去灵魂的躯体随风游荡。 不知不觉,流氓公子竟然又来到了学院后面小树林旁的小河边。 明月的周围出现了一圈光晕,云彩泛起水波纹,周围的景色暗淡了一些,这是天要 起风降雨的前兆。 流氓公子突然想喝酒。平时,他是极少喝酒的,主要是怕喝酒乱性,暴露了自己的 身份。但是,现在想喝酒的愿望是那样强烈,仿佛胃里有一条硕大的酒虫在蠕来蠕去、 嗷嗷待哺,绞得他坐卧不宁。他真想抄起一瓶酒一口气喝光,然后大哭一场,大吼一阵, 让青山绿水在他的怒吼中震颤。 流氓公子努力使因中毒而停止运转的大脑还原到正常状态,但这病毒实在是太厉害 了,整个大脑处于死机状态,大脑显示器上只有一个白衣倩影晃来晃去。他极力想看清 楚白衣倩影究竟是潇湘居士还是弹琴的白衣女子,但人面总在烟霭里时隐时现…… 流氓公子感到身体在一块块碎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狂吼一声,纵身跳到河水 中…… 青鸟依竹关了电脑,毫无知觉地坐到床边,一任泪水默默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 在她的皓腕上。 秋水百合泡的茶早已凉了,她端起来一口气喝完,好像要为自己的眼泪补充资源, 然后接着坐在床边独自流泪。 刚才,看到剑寒竹馨在网上如连珠炮似地发过来的一个个短信,她几次都想回复, 但每次手触键盘的时候,大脑深处总会跳出来一个恶魔,对她说:不要回,千万不要回, 你若回了,他就会永远看不起你,你是冷家的大小姐,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有什么了 不起的,这样的人在网上随便就能楸出一群,“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 是”…… 恶魔控制了她的神经中枢,理智全面溃退转入地下游击战。终于,她狠下心没有回 复短信。 美好的东西一旦失去,才会体现它的价值,才会使人无限怀念和眷恋。当真正面对 电脑黑屏的时候,青鸟依竹却真的有些后悔了。剑寒竹馨往日温切的话语时时浮现在她 的脑海里,如银针触动着她敏感的神经,使她的心在颤栗,在滴血…… 本来,剑寒竹馨和黑衣人是同一个人,而剑寒竹馨喜欢的弹琴之人和潇湘居士又是 她自己,这简直是上天的有意撮合。她可以有多种选择,最浪漫的,莫过于在小树林单 独约见剑寒竹馨,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让爱神丘比特一箭射穿两颗久久等待的心…… 但故事若真的这样发展下去,女主角就不是青鸟依竹了。这位冷家大小姐在骨子里 和林妹妹是一个脾性,那颗天生敏感的心如和氏璧一般,容不得半点瑕疵。那怕是让自 己伤心落泪,也不会去想像和创造那种浪漫。 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流氓公子的凉水澡洗够了(谁说流氓公 子投河自尽了我跟谁急),就回到学院接着习武;青鸟依竹哭够了,继续弄她的琴棋书 画。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落下,该刮风就刮风,该下雨就下雨,吃喝拉撒睡柴米油 盐酱醋茶混个24小时算一天地球该怎么转还怎么转…… 嘿嘿,想置流氓公子于死地的人一定会为这样的结局击节叫好,小说里已经出场但 前途未卜的朋友们一定会咬牙切齿大失所望,还没有出场的兄弟姐妹们没准会组成“复 仇帮”,寻到陕西来痛扁流氓公子一顿……总之,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样的结局对流氓 公子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流氓公子就得顺民心从民意,将精彩的故事进行到底。各 位,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鼓掌加油。 小河的水并不深。流氓公子憋住气潜入河底,让冰凉的河水刺激全身的每个毛孔, 激荡休克的脑细胞。实在憋不住了,就把头露出水面,换一口气接着潜下去…… 如此反复,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流氓公子感到自己已经冷静下来,就上了岸,躺到 小河边,任凭冷风吹着湿漉漉的衣服,慢慢整理思绪。 怎么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想不通,到现在他还是想不通。平时如小鸟依人般的 潇湘居士怎么会如此蛮不讲理乱发脾气?像一只被人动了盘子里鱼的小猫那样,扑上去 就抓他个鲜血淋漓。晕! 是她不爱他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了吗?好像不是。是他为她写的诗里说错什么话了吗? 好像也不是。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大吃特吃弹琴之人的醋了。若是这样,那是一定要 向她解释清楚的。明天,对,明天一定要向她解释清楚,她是冰雪聪明的人,一定会原 谅他的,尽管他没有做错。唉,要是弹琴之人和潇湘居士是一个人那该多好啊!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流氓公子的眼角淌下来,流到草叶上,渗到土地里…… 起风了,明月急急地躲到黑云后面,窗外竹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安憩在竹林 里的小鸟从梦中惊醒,惊恐地叫着,窗户被风吹得来回晃动。 青鸟依竹心里一惊,瑟瑟着身子想去关窗户,但黑洞洞的窗口仿佛一只怪兽张大的 嘴巴,正在流着涎水等着她过去。越看越害怕,她几乎要哭出声来。本想喊秋水百合上 来作伴,但一想到无法向这个鬼丫头解释自己哭红的眼睛,就只好躲在床角,用被子紧 紧拥着身子,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任凭心儿咚咚乱跳。 此刻,她是多么希望剑寒竹馨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扑到他的怀里,让他 紧紧拥着她娇小的身躯,把眼泪洒在他的肩头。也只有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对剑寒竹 馨爱得是那么深,失去他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半的灵魂。可是,她竟然把他气跑了,他还 会再回来么?还会在她的文章后面说那些让她开心话语么? 风啊,你别再吹!雨啊,你不要下!黑夜啊,你快点过去!太阳啊,你快点出来吧 ……我错了,我太任性了,你别再惩罚我,明天,我就向他道歉…… 一缕阳光照在流氓公子的床头,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窗外湛蓝的天空。 “大哥,你吓死我了。怎么也一个人跑到小河边被雨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见流氓公子醒了,小黑沙哑着嗓子问道。 流氓公子看见小黑眼睛黑了一圈,知道他肯定守着自己没休息好。老开、小沙枣和 琉璃小鱼儿等一帮众弟兄也围在他的床边,见他醒了,都长出了一口气。 “没……没什么,酒喝多了,醉了。”流氓公子信口胡诌,“我睡了多长时间啊?” “晕啊,大哥,你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了。”小黑哽咽地说道,“早上上课没见你的 人影,我让弟兄们四处去找,是琉璃小鱼儿在小河边发现了你。当时你脸色煞白、牙关 紧咬、呼吸微弱、浑身滚烫,那样子要吓死人啊!你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我就哭,你 若是死了,我也就随你去了,呜呜……” 小黑终于哭出声来,众弟兄赶紧劝慰他。 “好兄弟,别哭,大哥有9 条命呢,死不了的。”流氓公子努力给小黑一个微笑, 突然想起已经让潇湘居士”在等了自己两天了,就下意识地想从床上爬起来,但身体像 一团棉花,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没事,你们上课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流氓公子躺下来,对众弟兄们说 道。 “我留下来吧。”小黑分开众人说道。 “不用,你也去吧。”流氓公子说道。 众人走后,流氓公子定了定神,气运丹田,施展金派绝学“九阴真经”运功疗伤。 这“九阴真经”乃是天下武学至尊,当年的“华山论剑”就是因它而起,“西毒” 欧阳锋就是因为错习“九阴真经”而导致神经错乱。“九阴真经”的“疗伤篇”更是神 奇无比,《射雕英雄传》中,“北丐”洪七公被欧阳锋暗算,功力全失,就是用“疗伤 篇”恢复了功力。因此,一个时辰过后,流氓公子就恢复了七成的功力。他穿好衣服, 悄悄地溜出学院,到“红枫林”网吧去找潇湘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