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楼女子也义行(之二) “看来他两那些基本功都没学过啊。”觉远心道,跟着他就简单的将点穴的基 本方式教给了他两。 小九与通宝已经有些功力,学这个不会困难,一会便懂了。觉远说着话牵动了 伤口,不由皱起眉头。 小九看到立刻道:“谢谢师叔,你先安心休息,这里刚查过,暂时应该没有问 题。” 他说着话眼睛回到小妮子的脸上,那怯怯的样子嘴扁着眼看就要哭了。 “不行,我还得虎虎她。”小九心里转着念头。 通宝站到了他的身边,看看姑娘又扭头看看他问道:“你刚才都躲哪了?躲在 外边?” 小九微皱眉道:“那怎么可能,躲外边不早被人看见了。” 通宝没有因他的不耐烦而放弃,反倒勾起了好奇又问:“那你藏哪了?” 小九一指床顶:“上边。” 老床四边都有支架,上边顶也是木的四正四方型,巧妙就在正面的一根雕花龙 骨上。有了它整个床才稳当,要不可上边可就是摇晃的,这些都要亲见过才明白里 头的奥秘。上部的结构当然不单只是为了好看,它最主要的作用还是挂蚊帐帘子。 这床的高度很接近屋顶,一个人就是跳起也看不到里边。 通宝抬头从里边往上看了看道:“那帐子能受得了你的体重?” 小九郁闷了,他这正拿小妮子没辙,这家伙不动脑子问题特多。一拉他胳膊道 :“去、去,你也到床上呆着去。” 通宝委屈的躺下,赫然间又坐了起来惊喜道:“我知道了,你是用脚顶着两边 对吧?呵呵,你真聪明。” 小九忍不住的深呼吸,亲手扶着他躺下,安慰道:“谢谢你的夸奖,你还是老 实呆着休息好,别动、别闹、最重要是别再问!” 跟着帮他把将帐子也放下,这才松了口气。 窗外一阵扑啦啦的声音传来,小九扭头一看,居然是小青回来了。小家伙站在 窗沿上咕咕的叫着,他看着不禁一笑。“是了,起先它不是飞到屋顶上了吗,这会 居然还能找到我们。” 小九想着就向它走去。小青却似乎有些怕他,边叫着边摇摆的沿窗边往一边退。 小九停了下来,挤了挤一边嘴角无奈的模样:“好吧,我不抓你,你自己去那 上边躲着,不能发出声音。”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话,伸手指了指床顶。 小青真是灵性,拍着翅膀真就上去了,居然还会在那探头探脑的观察小九的表 情。 “真是聪明的小家伙,比起通宝来是灵泛多了。”小九心里感叹。 小妮子这回又不害怕了,一个俊小子不算奇怪,多了一老一少两和尚从自己床 下出来那也能理解,可那鸽子能这么听人指挥?小妮子看着小九拼命眨巴眼睛,想 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女子并不难看,能住后院的姑娘当然最少相貌上是要 过得去,而且还得有些才艺。 小九并没打算将她怎么样,思索的走到她面前道:“我不会伤害你,现在也可 以让你说话,不过你不能叫,否则!” 他对着通宝放在地上的小坛子和暖炉轻轻一挥手,两样东西便移了进去。看着 小妮子眼睛再次睁大大,小九觉得很有效果,便微微笑道:“看到了吧,我一伸手 就可以要你的小命,知道吗?” 小妮子聪明听话连忙眨巴眼睛。小九打量着她,一伸手凌空拍了她一下,小妮 子“哎哟!”一声坐到了地上。 小九跟着啊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了。妮子倒也听话,哎 哟过后立刻用力并上了嘴,自己站起来就这么看着他。小九清了清嗓子,尽量正经 的对这个比自己应该大的妮子说道:“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 瞒。我们只是想在姑娘这里借住几天,只要外边稍微平静我们立刻离开。决不给姑 娘添麻烦。” 小妮子依旧抿着嘴不说话,不过看来已经平静下来,也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回答,小九犹豫了下又接道:“刚才是逼不得已,要是你一叫起来,那全 楼的人可能都听见。现在我向姑娘道歉,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说着他真的一本正经的抱拳一鞠,俨然有些斯文人的派头。他这样小妮子也明 白了,嘴再抿不住,宛尔一笑些许好奇道:“那些人就是来找你们的?还有那些是 东厂的人啊,你们都做过什么了?” 小九看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开,转身坐在小圆桌旁的凳子上,这才道:“我们跟 那些官兵有些过节,也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妮子伸手理了理头发,翘起嘴唇皱着鼻子眼睛瞄着他。 小九抬眼看她,发现她的样子怔道:“怎么?” 小妮子从怀里掏出手帕,轻步走到桌边坐下道:“你们的事全城都知道了,还 想说谎。” 小九张了张嘴,跟着尴尬的笑了笑道:“是吗?不过那些事情本就不算什么, 呵呵。” “哇!不会吧?拆了人家的客栈还说没什么?”小妮子的好奇心很快占了上风。 小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喝下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们留下了?” 小妮子立刻犹豫起来,咬了咬下嘴唇问:“那你们要在这留多久?你知道我们 这行是不可能不见客的,即使我装病,也不能有多久。如果没收入妈妈会把我从头 牌上拿下来,那我又要去前边招呼那些、那些人,就再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她的话着实坦白得让小九意外,而她话里的意思更是他从没想过的。 “你们在这后头不是一样需要应酬吗?这跟在前边有什么区别?难道在这里做 你就觉得自己有日能出苦海?”小九倒是相信没人愿意出卖自己,只是不明白她说 的前后有什么区别。 小妮子叹了口气:“后边比前边好赚咯,客人小费给得多赎身的钱自然就来得 快些,自然就可以早些出去。而且能来后边的,比前面那些人都会斯文点,也不会 乱来。” 她说着有些烦,摇了摇手帕道:“哎呀,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的,你们到 底要在这呆多久?” “原来如此。”小九却是囔囔道,手指轮敲桌面跟问道:“那不知姑娘是个、 是个什么价位?”他说着舔了下嘴唇,觉得脸热热的不好意思。 小妮子倒是强多,一声轻笑道:“怎么?你想给我银子?不过……我看你恐怕 是包不起啊。” 看来她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能在花月楼里做头牌,虽然不是看家一等的, 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得起价。小九也不跟她多说直道:“那一千两银子能使多久?” 小九不笨,他知道一千两银子是多少,可他更知道这里是个挥金如土的地。 小妮子有些不信,看着他一脸正经的,又轻叹道:“一千两是不少,可用在我 身上,我最多给你挡五天。这还是我得装病,说是自各出的才成。” 虽然有心理准备,小九依旧被怔住,心算道:“现在还有一千八百两,那就是 说最多只能在这呆九天,九天里师叔的伤能好吗?不可能。”他想着摇了摇头,小 妮子还以为他是不同意,立刻低下头也不敢再说话。 小九手里摆弄着茶杯心里继续思索着:“管他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怎么 说有九天的时间想办法都是好的。何况她也是个可怜人,总不能让她给我们几个挡 吧。” 他皱起了眉头,一咬牙道:“那好,我先给你一千两,明天起你就开始装病, 不过一定要保证我们不被发现!” 小妮子低头抬眼的偷看着他,迟疑下便点了点头。小九才知道时间还得从今天 开始算起,因为晚上才是这种地方的白天,热闹基本一直要持续到每天三更才算。 不过总算是有个暂时可以躲藏的地方,而且可以换来足够的安全,这些损失怎么算 都是值得。老鸨带着几个姑娘过来着实关心了一回,害得小九三人又躲藏了一回。 不过之后就再没人来过,除了入夜后门外那些不时传来的调笑声,一切总算是平静。 大师一个人躺在床上,通宝、小九和那姑娘就这么坐在桌边等着时间。这样的 胭脂地象这个房间里的这种安静,真的有些让人觉得压抑,那妮子玩着手帕一直就 没再说话。 “对了,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他日我等脱险定当厚报姑娘。”小九忍不住打 破沉默,他觉得这姑娘真的蛮可怜。 说是说当红的,可这一称病,那老鸨就是来看过一次,再也不见其他人的关心。 也难怪,这样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的挣扎。大家都是苦命人,苦得连自保都 来不及,她们还有什么能力去帮别人呢? 小妮子深吸口气:“我只有艺名,叫凝香。” “凝香?”小九搜索着记忆:“好象在哪听过?”他摇了摇头,终是没想起来。 觉远受伤不过是喝了一碗补血的药,可那决不是什么疗伤圣药,更不可能一记 就产生效果。三人刚说着话,那边觉远轻哼了一声,小九、通宝噌就站起身来。 “师叔你怎么样?”小九不会把脉,只能用手按住大师的额头:“好热,这怎 么办?” 小九一慌神,通宝更是没了主意,摇晃起觉远道:“师叔、师叔,你怎么样? 要不要喝水?” 觉远睁开眼,看着两小勉强笑着点下头:“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行会气烧 就会退。” 小九扶着大师坐起,通宝去倒水,凝香来到跟前弯腰看着大师的脸色。觉远冲 着她合掌:“我等劳烦施主了,贫僧谢过。” 凝香赶紧的拦住道:“大师您客气了,不过您现在这样子不用药恐怕不行啊。” 觉远听着立刻便摇头:“不,不用了,我等练武之人,体质不可以常理论之, 施主放心好了。” 小九有点想哭的感觉,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房间里,看着凝香这没有人关怀的情 况。现在师叔又是这样,自己还失去了那么多亲人,要他怎么可以忍心。 他知道师叔是为了不让自己去冒险才这么说的,当下就问道:“师叔,这治伤 退热该用什么药?你告诉我个方子,我去取回来。” 通宝伺候着喂下茶水,觉远依旧摇头:“不碍事,我休息两天就会好。” “不行,师叔必须快点好起来,这里我们并不能久留,否则不但是我们,就是 凝香姑娘都有麻烦。”小九立刻坚决道。 听他的话觉远立刻犹豫了,大师慈悲实不忍拖累他人。小九看着他又道:“而 且师叔要是不好,我们也不能走,到时候还是难逃危险。所以还不如我现在去找药, 而且以我现在的身手,那些人要在夜里发现我,恐怕还得有些本事。” 觉远心中轻叹摇头,跟着自责道:“都是我一时大意,哎。” 两小听着无语,大师终还是列了个药方,小九拿着看了立刻背熟。 转身预翻窗而出,他又停下来,看着凝香道:“这里还是要劳姑娘援手才是, 我等是感激不尽。” 凝香看着他微一颔首,小九不再迟疑,一纵身便若灵燕般穿窗而出。 街上的巡逻并没因为夜晚的来临而松懈,虽然戒严已经解除,可那些士兵和厂 中高手们依旧没有休息。他们有的躲在街脚的黑暗处,有的在屋檐上了望,更多的 却是在盘问着夜出的人。就连打更的人今天都特勤快,梆子敲得节奏准确,吆喝起 也是更有精神。小九也蹲在墙根下一动不动,听着耳边冷风呼呼的吹,一双眼睛却 不放过街上任何的细节。 “老天保佑我可以到得了城外。”他知道是决不能在这城里弄药的,说不定就 在那些店子里就有人在等着他。 凭着敏锐的感觉,幽灵般的身手,小九翻墙过巷终于来到城西墙脚下。城墙与 民房间都有一段宽窄不一的距离,这里一般只有一些不高的树,这本就是为了防止 有人偷出城特地设置的。这里比起其他的地方却反倒安静得多,那些巡逻兵往来的 次数并不多。天寒地冻的,他们恨不得都躲在被卧里,可是上边偏偏要加强戒备。 没办法他们只能是想办法,让自己在火堆边的时间稍微长点,巡逻走过也是浑身缩 得紧紧。可能他们除了能看见前边人的背影,其他的都很难再注意。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