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皇宫深似海(之二) 小九贴窗而立,听到这声音心中狂喜。他一直这么往里走,从御花园里转过来, 谁知道就这么来到了皇帝的寝宫呢。而且做皇帝的到了晚上,那不一定就回自己这 住,他那么多老婆哪个那里都在盼着他去。今天出了这么大事,他也有些昏头,退 了申时行等,也没兴趣再跑其他地方,就想着要安静一会。 “得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小九东张西望心想着:“那张龙床够大,要不就躲 那上边?”他还没动,就听到一串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匆匆的正往这边走。 门打开,几个人进来,“动作快点,皇上就要来了。”一太监在那催促着,几 个职低的内侍宫女赶快的打扫整理起来。小九这会藏了个好地方,他用匕首将挡横 梁的格板划开再钻进去,现在人就躲在里边。匕首够锋利,内力够强劲,动作够快, 他要办到这些不被发现并不困难。 “还好没躲在床上,要不这下子就露馅了。”小九将割下的板子稍微搭起,就 着缝往下张望。 内侍们打扫得仔细,动作更是轻快娴熟,就连各个角落都是那么仔细,正是绝 对的训练有素。 没一会便打扫完,他们又匆匆出去带上了房门。整个乾清宫安静下来,藏在这 格板上就是更加,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因为四周的封闭,听觉也变得迟钝, 直到外边有人再次开门他才发觉。 跟着就看到一个穿龙袍的人缓步走了进来,他心里突然觉得一阵紧张:“这个 就是传说中的九五至尊?也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吧。” 要见皇帝的面可不容易,象一般的老百姓是没这样机会的。可现在下边那人还 是自己刺杀的目标,怎么能不让他有紧张的感觉。 从上边望下去,只能看个大概的模样,小九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想看得更清楚 些。那男人身后跟着一个青服胖子,此刻却在四下打量,眼看着头就抬起来要往上 看。小九赶紧一抬头,眼睛离开缝隙。 同时那男人说话了,声音底气也还十足道:“你不用伺候了,先退下吧,明日 记得提醒我去给太后请个安。” “是,请皇上早些休息,奴才告退。”一个阴阴的声音道。 跟着就是合门的声音,小九又凑近缝隙,那胖胖的人已经出去了。 那男人来到床边坐下,跟着便仰面张开两臂倒在床上,这回小九将他的脸看了 个清楚。给他感觉就象一个普通人,既不英俊也不显得有什么突出,可这就是万人 敬仰的皇帝,真真切切的一个人躺在那里。小九缓缓的深吸口气,就是这个人拥有 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就是他做出的糊涂决定,他就是自己的仇人。若没有他,家人、 村民和师兄弟们就不会死,自己现在也不会躲在这上边,他该被千刀万剐! 小九不再迟疑,轻快的抽开木板,幽灵般从上边滑下来,一闪身就到了朱翊钧 的跟前。朱翊钧依旧闭着眼睛躺在那,丝毫都没察觉。 “起来!”小九冷冷道。 朱翊钧却吓了大跳,噌的便坐直了,鼓起眼惊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小九冷哼一声,手一扬,“啪”的就是一声脆响,他抽了朱翊钧一个耳光。 朱翊钧立时被打得怪叫起来,身子往后一缩到床上,双手捂住脸大声喊起来: “有刺客!快来人啦!救命!”小九站在那没再动,心里却是波涛翻滚:“原来皇 帝也会怕死,看起来比许云龙、比张鲸还有那些死士都不如,不,应该就是同一个 懦弱的农夫是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近乎神的光环,有着对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这简直是 太可笑了。 “这皇帝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小九又想起那个疑惑,对此他真的越来越不 明白。 门早已被撞开,外边更是吵嚷着一痛大乱。当先只有两个太监冲进来,一看有 人杵在皇帝床边,而皇帝却捂着脸缩成一团在那喊,两人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不顾 一切的扑了上来,可他们不是扑向小九,而是扑向皇帝。即使抢不回,用身子护着 总可以吧。可小九怎么会允许呢,只是一扬手,两太监嗷的一声飞了出去,身子的 重力将门都撞坏。再进来的人可就都是带刀的了,一挤进来五六个,呼啦就将小九 围在中间。 “快!快救朕。” 伴着朱翊钧的喊声,长枪、大刀片子稀里哗啦的就向小九身上招呼。后边紧跟 着更多的人涌了进来,护驾、救驾与快来人的喊声此起彼伏。小九闷不吭声就与这 些人战到一起,他没有死守在床边,反而及快的冲近他们,手掌中凝聚已久的力量 拍在他们胸口。左手击中一个飞出去,跟着右手也是一个,身子一旋,左手再次攻 出。他就象一个急速旋转的旋涡,将围着他的人一个个弹开,飞起的人身子顿时撞 得后队一阵混乱。 这时两个校尉一左一右同时冲了上来,刷的同时一刀划出,以夹击之势横斩两 肋。小九不能再往前,那样离床会太远,后退一步躲开了两路刀光。两人一击便将 小九逼退,顿时士气如虹,大喝一声顺着刀势反手又是一刀。小九心中不禁冷笑, 手一伸两边各将两把刀夹住,轻用力一抖。两人就觉得一股强力透刀身而来,立刻 把持不住刀就被夺去。上来围击的自不只是这两人而已,小九倒提着刀,顺势将攻 向身边的兵器挡开。跟着标准的马步向前,两刀柄重重的打在两校尉胸口。 这一下过去可不轻,硬是将两人打得倒飞起,直向后落去。可周围的长短兵器 又乱糟糟的捅了过来,似乎丝毫也不为前边的失利所动。这样下去可是大为不利, 可惜不能离床太远,要不再来次如广场的屠杀也没问题。小九想着灵机一动,伸手 将缠在腰上的鱼网解下来,猛的就是一横抽。真力灌注下,呜的就是一声破空声响, 将那些乱捅的兵器扫歪开去,虽然少不得又有两侍卫送了小命。跟着小九将网子套 住了皇帝封了穴道,稍用力一拉,就把他象背张鲸似的背在背后。 可当他回身再要战时,那些侍卫一个个都不敢动了,呼啦就往后退去。背着皇 上当然同背着张鲸不一样,朱翊钧要是有个磕着碰着的,那可是大事情。而且皇帝 在他手上,再有人敢这时候上,即使成功了,那也有谋害皇上之嫌。“住手!”一 个尖细声音喊道,张宏脚步匆匆就闯了进来。他还刚刚离开,见到四周守卫井然有 序,心里还觉得有些放心。可这心还没落定,那边就热闹起来,救驾的喊声让他冷 不丁打了个哆嗦,他感觉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 现在房间里的情况更是让他觉得有些目眩,眼前那人居然敢把皇帝用网兜着, 这胆子也太大了。 侍卫们退开,张宏定了定神上前两步,看着小九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背后背的是谁吗?” 小九也在打量他,看起来应该是个头头吧,就是那个司礼太监?他想着问: “你就是张宏?” 张宏微怔,知道今天是没得好收场了,过不过得去都只有拼一拼。他想着指指 小九道:“你先把后边的人放下,有什么难事,我张宏都可以替你求个情。” 小九听着这个名字就冷哼了一声道:“不是还有个锦衣卫头头吗?怎么还没来? 他不想救这皇帝的命了?” 张宏不用问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一紧道:“赵大人很快就会赶来,你既然 知道后边的是皇上,就赶快把他放下再说。要是想见赵都督,我立刻就可以为你安 排。你可知道,惊了圣驾可是滔天大罪,你放下人再说。” 小九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后退两步将朱翊钧放到床上。跟着伸手拔出匕首, 顶在他的脖子上命令道:“要他们退后,否则我就杀了他!” 张宏进来看情况就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决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对后退的话他有 些迟疑。小九瞪眼匕首一比,张宏立刻慌了神招呼道:“退后、退后,都退后。” 说着他也跟在一起往门口退去,可小九冲他扬扬匕首道:“不,你要留下。” 张宏怔在那不敢动了,他眼睛上下打量着朱翊钧。等身后的侍卫退出房间,忽 然一弹指点中朱翊钧的昏穴,跟着压低声问:“你就是那个年前逃跑的人?你们不 是还有几个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他这也是故意露了一手,一是确定朱翊钧不能听到他的说话,另外也是不想被 过于轻视,增加些谈判的资本。小九扫了眼朱翊钧,再看着张宏道:“看来你的胆 子也不小,不过也本来就是,要不你怎么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张宏没有理会他话里讽刺的意思,面色平静道:“大侠不在朝中,自不知其中 厉害,有的时候一些事情做出来,你就不得不干净彻底。不要说我,就是大侠现在 还不也是一样吗?所以对故张首辅一家,我们也不得不赶尽杀绝。” “张居正?”小九微怔,他从不想理会那些事:“所以你们就殃及池鱼的杀了 那么多人?” 他说着话,声音渐渐有些激动。 张鲸立刻安抚的笑了笑,鞠躬道:“大侠所说之事牵扯实为广泛,若真是纠查 起来,必将朝野大动,到时候为池鱼者将会更多。” 小九没答话,反正也要等赵文襄,就听他说说也没什么不好,想着他便在床边 坐下。张鲸鼓起眼望着他,从没想过有人坐在皇帝床上,自己不敢阻止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怎么可以保住全身而退,他想着又道:“我多 少也知道大侠与此事的关系,所以心情也是可以理解。只不过所谓逝者逝矣,大侠 当想的是如何补救,而不是造出这惊天大事。” “补救?你想怎么补救?”小九压了压心中的火,冷声道:“几百条人命,你 想怎么补救?杀人偿命,不管是算到谁的头上,我都要找回来,那怕是他!” 他说着匕首又抵到朱翊钧的脖子上。“慢来慢来,有什么话我们好些商量。” 张宏急忙摇手道。 赵文襄终于赶来,提着刀一冲进房间,就对小九一指训斥道:“大胆贼人,斗 胆劫持皇上,还不赶快给我放开,否则我便要将你碎尸万段!” 小九冷冷的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指向自己的刀尖。左手食指忽然弹起,劲力从 指尖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传来,那整个刀身都开始摇晃,赵文襄都差点把持不住了。 一稳手劲才抓稳刀,不禁赞道:“好强的劲道!难怪敢来此撒野,你还不赶快 放了皇上,否则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张宏在一边听着翻了个白眼,伸手拦住道:“都督稍安勿躁,一切还是慢慢讲 来。” 小九却又弹出一指,再次打中赵文襄的刀身。他这回可真没握住,刀脱手掉在 地上,顿时羞得脸一红,急道声:“你……”却没有下文。 小九微一冷笑:“我什么?告诉你,今天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你还用死来威胁我?岂不是很可笑吗?而且就凭你这两下子,难道还能从我手里把 人抢了去?呵呵,你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你说什么?你以为到了这里武功高就可以了?快点放人!”赵文襄立刻申辩 道。 他拾起刀怒视小九,情况再次僵化,大有一发不可收之势。外边又有人到,这 回来的可是真正的大官,朝廷首辅申时行带着其他辅臣是鱼贯而入。一进门就道: “你们都退下,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小九看着微微一笑,心道:“这回还不错,原来还有更大的官,正好一起全干 掉!”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