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手足之情(之二) 色鬼是尽量客气的将他打发走了,这会也总算松口气。不管怎么说最少这次刘 一脂是不会再来找他们,这样他们也就可以安全的转入正行了。被刘一脂这么一搅 和,他们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心情。于是再过小会,色鬼便代表着大家敬了一轮酒, 一行人便离开了连云镖局。江湖路难走啊,七丑可谓是深有体会。这会那种想求安 稳的心情更是占了上风。酒宴时间虽长,不过因为分钱的事情办得顺利,现在时间 还不过未时。他们是再也等不急了,一出来独臂就建议道:“反正现在钱也拿了, 酒也喝了,还没其他什么事,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门面如何?看好了立刻就干。” 面对正事兄弟间倒是没得胡闹,立刻都同意了向正街上走去。以前几兄弟都只 能与尸体为伍,如今有得见天日的机会,可不能胡乱糟蹋。小九伤还没全好本是有 些累了,想回客栈先休息的,可看到七丑如此急切他便也跟着一起。还是先在火宫 殿附近转了一圈,看来南门这块是没戏了。几个人沿着正街一路过来到了北门,一 打听原来这边也有家大的,名曰东玉楼。虽然规模还不及火宫殿,可也是一家非常 大的酒楼。七丑现在想要的可是一家能数得上的庄子,不说有火宫殿那样,最少也 该要差不多太多才行。既然是这样,那光靠接大酒楼吃剩的是绝对不行的。七丑需 要一个可以开创局面的根据地。 转来转去弄得小九头都昏了,他才知道找个门面会是这么困难。一路上七丑就 没停止过讨论,从对店面的要求谈到对整个市场的看法,从朝廷税制谈到铸钱造币。 这一切都是两小以前所不了解的,这一路下来也真长了不少见识。一不小心就到了 酉时,小九实在是没精神再跟着他们找下去,不得不与通宝一起先回去了客栈。 “你觉得他们作生意能成吗?”现在小九重新泡在药桶里,热汤的效用使他有 些懒洋洋的很舒服。 通宝盘腿坐在床上,正准备开始温习功课,听小九问便答道:“我看应该可以, 他们说的那些我都不大懂,不过却觉得有道理。” 小九听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气行周身运起功来。实在太累了再加上内伤,他 再也不想多说话。小九的身子又在桶里悬浮起来,这次连肩膀都露出了水面,静静 的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小九的伤终于痊愈。静心下来的修炼更使他对泣莲姬所 遗留下的真力可以控制自如。七丑这两天都很忙,一天到晚几乎都见不到人,昨晚 更是彻夜未归。通宝也只是在小九行功时见过他们,告诉小九说他们已经找到了满 意的地方,现在正在改建中。他也知道得不多,七丑都没心思跟他多聊。 “我们也是时候该继续上路了,留在这帮不上任何忙,还会给他们添麻烦。你 说呢?”通宝看着小九问到。 小九点头:“恩,他们不用我们操心的,再说时间上也不允许。”想到真的要 跟七丑分开,两小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通宝想了想又问道:“我们要不要请哥哥们吃一顿?” 小九楞了下点头:“好,我们去打些酒回,你知道他们选的地址在哪吗?” 通宝挠头想了半天才支吾道:“好象不是在城里,说是在靠江边的什么望月山 庄。”小九看着他的样子愕然,怎么连这都没问清楚。想想算了他就是这样,还是 一会去打听得了。两人各抱着一坛子老窖,出了南门就往江边走去。 到底是大城,就是城墙之外居住的人也不少。这些人在大道两旁不远处开垦出 大小不等的农田,大都是依靠耕作自给自足,然后靠做些小买卖赚点小钱。这些人 是依附着大城生活的,其来路就各有不同了。家乡遭灾出来躲难的,被流放无家可 归的,想来大城做买卖的等等,各不相同。现在他们定居下来,作为城市的边缘人, 其中很多人为这个城从事着别人不愿干的工作。实际上他们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一部 分,同时切实的发挥着他们的作用。 可是这些人绝不会是一个高档酒楼的客人,事实上他们中大多数人在他们的一 生中,都无缘踏进那种高级的地方。可七丑为什么要将店子开到城外呢?小九想不 明白,而通宝却是完全没有去想。好在望月山庄并不难找,顺路找了个村民问问便 已知道。原来这山庄还要过河的,在越过湘江的中心岛水陆洲后,山庄便展现在两 小眼前。“早知道就不从南门过来了,跑了好多远路。”通宝怀抱着大酒坛说着有 些不好意思。 小九闻言摇头:“你啊,什么事都不关心,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最少借了你 的银子还懂得追着要。”他现在也是同样抱着一只,前边手上还勾着个大大的油纸 包。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好象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听他这么说,通宝又想挠 头却腾不出手来,只有呵呵的傻乐了两声。看他那样,小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珠一转道:“我们来比比看谁先到码头怎么样?” 通宝怔道:“那我哪是你对手,你不是有好几十年的功力吗?不要比都知道是 输啊。” “不会,来试试。”小九是来了兴趣,凌宵步施展,脚尖一点地人“嗖”的一 声便冲了出去。 “啊!”半空中传来小九一声哀鸣,体内真气急运,去势瞬时为止缓慢。刚才 是他伤好后头次施展,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一下子蹦起那么高,一时措手不急差点 将手中的酒坛子都给抛出去。现在去势居然给自己稳住,心中的诧异旧更盛。“我 有这么厉害吗?”他回头看着通宝道,一跃竟然有近三丈远,真的连自己都不敢相 信。 见通宝张着嘴在那点头,他又喜道:“这不是跟师傅差不多了?你还记得上次 师傅救我的时候吗?还记得吗?”他显得有些急切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飞跃。 通宝也缓过神来:“你变厉害了,呵呵。” 小九于是“哈哈”大笑着使劲蹦了起来,居然还在空中翻着跟斗,一会跳到通 宝前边一会翻到他身后。忽然他停了下来,挡在通宝跟前:“来接我一掌试试?” 现在是可以确定了,自己的轻功是大有长进。那阿弥掌呢?他忍不住也想试上 一试。作为最好的靶子,现在当然非通宝莫属。 通宝开始拼命的往前跑,他有时候是有些笨笨的,可绝对不傻。他很明白要是 成了小九的目标后果会怎样,所以他尽全力的向码头冲去。好在小九倒也清楚两人 实力相差太远,也只是成心逗着他好玩罢了。不管通宝跑多快,他一闪一闪就追上 来,挡到前边丢句:“别小气嘛,只打一掌。” 通宝当然不回答,绕开瘟神低头继续猛赶。他现在真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跑 到离码头这么远的地方,现在可是真的要了命了。 好容易到了江边才知道,前段时间连夜的雨,江面现在是黄都都的水流遄急。 码头上很多人都在等大渡船,这样的水面那些小船都不敢渡,怕给什么东西绊着那 就得翻船。 “好大的河,水面好宽啊。”小九为眼前的河流所惊叹,江面有若黄龙翻滚, 卷起泥沙漂浮着粗大的树干,野兽的尸体和各种杂物。 “水是大,那下游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要遭灾了。哎。”身边一个短褂老者忽 然接道,跟着沉沉的叹了口气。 小九怔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通宝轻声的念了句佛号,他又不记得自己还 没换回衣服了。 “船来了!快快,我们到边上去。”随着声音等船的人们骚动起来,一下子人 便显得特别多。两小不由得也跟着往前挤,走了两步,小九停住了。“不是有功夫 吗?要上船还不容易。” 他心想着也不再挤了。船靠岸在船老大的吆喝下开始下客,人群倒是自动让开 了条道,显然这里的人也都习惯了这种方式。起先小九还准备越过人头的,现在这 样他倒是不用了。看着长队开始向前移动,他觉得有趣,回头对通宝笑道:“他们 还蛮有规矩的啊。”通宝也是一笑点了点头。 望月山庄离河岸不远,经人指点在码头上就能看到那不远的山脚下有一小片楼 房。小九撇下通宝不管,飞快的向那边跑去,弄得他在后边拼命喊要他慢些。与山 庄的距离逐渐拉近,小九看到那里有不少人正在搭砌着新的楼台。那边还有人在指 挥,不正是耳朵那矮短身材吗? “四哥!四哥!”小九喊了起来,跟着他又看见个驼子,又喊了:“五哥!五 哥!” 耳朵、独臂两人听到喊声回头一看,耳朵也立刻喊起来:“你们两个怎么过来 了?” 小九来得好快,一转眼便到了耳朵跟前,甚至在站得稍远些的独臂靠近耳朵之 前便已到了。这么块的速度令两人大吃一惊,真个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小九 的武功居然进步得如此神速。 耳朵与独臂两人呆住了,小九知道原因得意道:“怎么样?我厉害吧?呵呵。” “你已经可以完全控制泣莲姬的那股内力?”五哥独臂惊讶道,小九点头满脸 得意的笑。 “厉害啊。”耳朵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站在新建阁楼上的二哥烂嘴这时候也看到了他们两,便向后边招呼起来。七丑 一会便聚齐了,通宝也是抱着坛子一脸委屈的赶了过来。“你们怎么会来的?不是 因为我们一晚没回,就吓得睡不着觉吧?”烂嘴笑眯眯的说道,一看就知道忽然见 到他两心情是很好的。 他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大笑,好象两小都还是孩子长不大似的。小九刚想否认, 那边通宝却道:“是啊,他是怕得要命,弄得下半夜我都没睡好。” 晕,他这话也就一半是对的,另一半却是强加于人。小九委屈道:“不会吧? 我不过是醒得早点,没有你说的那么怕吧?”通宝为了刚才的事不理他,现在有几 个哥哥做主,他才不怕。 平地上席地围坐,酒坛子拍开泥封,大纸包包打开。上好的酒和喷香的肉,当 然还少不得火宫殿的臭豆腐,特别为通宝准备。不过看来这次他是会没得东西吃了, 因为七丑包括小九的那些猪钳手最先的目标便是那些黑色的食物。著名的闻着臭吃 着香,还有怕吃的?那是疯子与傻子系列,不值一提。没吃的没关系,有真挚的感 情佐酒,即使空口又如何。杯光流转,酒坛渐空,欢笑声却赫然而止。 自家兄弟要离开,有谁能开心得起来,又有谁能舍得。两小并没说出他们来的 目的,实际上那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兄弟是什么?那挽留之意于杯著交错的欢笑言 谈间早已表露无疑。每每要开口,就被七丑有意无意似的封住了话题,跟着便是那 种听着都心里暖暖的话语。可是他们不走行吗?如果可以选择,他们肯定是选择留 下。多少条人命啊!已经知道的,还有他们两人依旧不知道的。凶手却还不知是谁, 说不定这个时候正躲在什么阴暗处得意的笑。他们不走行吗?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