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那颜(之一) 看着他们飞快的离去,野台拨回马头:“小九,我们也要赶快走,说不定他们 会带更多人来。” 只有两个男人,小九也没法安排,想着就说:“你带人先走,我在这里等他们。 要是他们没来,我很快就能追上你们。” 野台犹豫一下,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就点头答应:“好,那你自己小心些, 我们前边等你。”说着就马鞭一扬,跑回大队吆喝着众人上路。 小九目送他们逐渐远去,翻身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轻轻拍了拍马的脖子。 马低下头吃着青草,他想起那匹曾经被他吼聋的马,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跟着 就想起了关家兄弟,思维自然的一跳就想起了通宝,想起师叔。他忽然抬头,猛的 吸了口气,然后使劲的呼出。好象要把满腔压抑的感觉全部吐出去,让草原的风把 它吹散。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青绿,徐风阵阵吹过,压低草尖荡起无尽的波浪。这真是一 片令人心情舒展的好地方,那种开阔似乎可以让胸腔都膨胀起来,似乎只有更大才 能将眼前的一切容纳。 远方地平线处有一个小黑点出现,跟着那一点就迅速放大,很快的向自己这边 移动过来。小九已经看清那是一队人马,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些人寻仇来了。他 伸手抚摩了一下马鬃,然后轻巧的翻身上鞍,一带缰绳催马向他们迎去。双方距离 很快接近,对方这次居然来了近百人的队伍,看见他更是快马加鞭的围上来。 小九勒住缰绳,马儿人立而起。他稳稳的端坐在上边,也不说话,目光冷冷的 看着他们把自己团团包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这样被敌人围 住,搞不清楚好象本该如此一般。他目光落在最先到而停住,现在置身于包围圈之 外的那五个人身上。他们衣服上华丽的绣花,精致的饰物和充满仇恨的眼神,让他 很容易就找到主角。 他们都是死掉那人的亲信,看他们愤怒的样子,今天是一定要把小九至于死地 了。其中一人带马上前两步,马鞭一指:“你杀了我们的头人,现在我们来报仇, 你受死吧!” 小九看着他微微笑起:“你们打算一起上吗?我可是只有一个人。” 他这也是好玩的说,是不是一起上对他来说区别并不大。近百号人还是可以对 付的,反正也不是头回,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人坐在马背上,目光冷冷的望着小九, 看上去身子是微微往后仰的,无形中带来一种骄傲。 黑黑的脸膛,蓝绿色的蒙古袍子,炯炯的眼神,小九有趣的打量他。对于他们 那个头人的死,他并不觉得愧疚。那是来拦路抢劫的,他要是不反抗,岂不是要任 人宰割?别说是他自己遇到,就是眼看着别的商队给抢,他也会上前帮忙。眼前闪 亮弯刀围了三圈,内圈的马头离他不到两米,只要一紧马就可以把他象切瓜一般剁 好几瓣。可他对这些似乎根本不在意,还有心情跟那人拉拉家常。那黑脸盯着他上 下一扫,冷冷的催马到跟前停下:“那好,我来跟你打。” “是吧,那打赢你了是不是就不再追?你能做主吗?”小九对多伤人没有兴趣, 心想下就问道。 “我是头人最勇敢的巴图鲁,这里也都是勇敢的战士,我们当然会说话算数。 要是你可以打败我们,我们当然不会再追你。”这人说着骄傲的抬起头,两腿一紧 马穿过包围上到前来。 小九一抬手,摇晃两根手指:“既然是可以赢你们才不追,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不要耽误时间。” 那人楞住了,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狂妄,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一怔 之下,他的眉头皱起来,跟着就怒吼道:“你说什么?我砍了你!” 他咆哮着猛扑上来,腾身而起若老鹰扑食。小九抬眼望着那锐利的弯刀,刀锋 闪亮亮将日光折射,一晃眼就向脖子扫来。他一抬手,只是三手指轻轻一捏衔住刀 锋。然后一抖,那弯刀就到了他的手里。那黑脸汉子夹愤怒的一刀,就这样给化去。 他根本连小九的动作都没看清楚,只觉得手里一震,那弯刀就已经脱手夺去。 人落地站稳,小九没有乘胜追击,依旧倒提着刀端坐在马背上。汉子惊呆了, 双方的实力相差若天壤,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小九捏着刀看了看,伸手就把刀丢到 他跟前:“你要是不服气还可以再来,要是服气了,我可就要走了。” 那人顿时迟疑,目光闪烁一时无法回答。 小九看他一会,忽然微微一笑:“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带手下一起上吧, 我们再来打过。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多跟你们纠缠,输了还不让路的话,我就 不客气了。” 那汉子一怔,一迟疑便点头,身子往后退出包围。刚才那一幕包围的人也都看 到,可那发生得实在太快,好象都没来得及做反应。不管怎么说,要他们这样就认 输,他们绝对是不肯。而且这还是自己的头人被杀,怎么能凭一次看都看不清的决 斗就放弃,这即使是那黑脸汉子也无法让同伴信服。那人已经退出去,小九紧了紧 缰绳,马儿滴溜溜原地打了个回转。 外围有人喊了声:“砍了他!” 包围的人那马刀齐刷刷举起过顶,雪亮亮的一片。马头一齐往前一涌,几乎就 要撞上小九的坐骑。上面人身子一探,经过训练的众人,马刀一齐横扫。眨眼间小 九瞪而起,上身不动,整个身子倒立起来。那些弯刀刚好砍到。小九匕首出鞘轻轻 贴到刀上,刀和匕首粘在一起,顿时不能再动。同时其他的刀也砍到,立刻架到一 起,好象此刻小九就是倒立的插在正中。 攻击的有内圈十二人,十二把刀全都砍在一块。一击只是砍中匕首,他们想一 起收回,可忽然发现刀是真的被吸住。奇怪的画面瞬间停顿,直到那十二人在拼命 使劲拔刀,外边的人才明白。见鬼了,明明只是碰到,为什么会抽不回来?他们哇 哇大喊起来,外边两圈的人开始行动了。他们没有带长枪,可那不离手的弓和捕猎 的绳索还是有的。有人弯弓搭箭,更多的是绳索套来。他可不想给套住,一旦锁住 再一痛弓箭,非成马蜂窝不可。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间“呀!”的一声暴喝。凝力已久发出,那声音如有实体, 轰的一下透过马背砸到地上。那马给轰得全身一震,连蹬蹄的气力都没,腿一软就 跪倒在地上。其他的马也惊了,嘶鸣着暴跳起。小九早已发力,只是匕首一扭,十 二把刀齐齐折断。他身子刷就沉了下来,将四周飞来的绳套避开,一掌按在趴下马 的鞍上,轻轻一推身子就闪到一边的马队里。这回就看他的,左一掌右一掌只是按 在那些惊恐马匹的身上。 他没有对马下重手,不过是连马带人掀起,齐刷刷压到一边。外圈的人还没明 白过来,他已经冲过去。同样也只是两掌,一左一右的,整个近百人立刻人仰马翻。 他真是不想再多杀人,那样对他而言实在已没意义。场中马匹被掀起撞到一块,三 层包围的敌人撞翻大片。小九没有停留,飞身向场外五人扑去。这五人此刻已经看 清他的动作,那边已经人仰马翻,混乱中那幽灵般的身影已出现在眼前。五人立刻 从马背上跃起,弯刀一齐划出,居然也带出一节淡淡的刀气。 五人阻拦,小九想要一举成擒已不可能。飞扑在半道上,匕首不得不跟他们对 碰下弹开。匕首收回鞘中,身子落地脚尖一点,他又如离弦利箭般冲了上去,就在 他们还没来得及站稳的时候。眨眼间他的手已经按到起先那人的胸口,跟着化掌为 抓,一把揪住胸口。一下把他提起,向旁边一个移去。被抓那人想反抗,可是全身 酥软乏力,已被制住穴道。人往前冲,另只手再抓住一个,每边提一人嗖的冲出老 远。跟着就把两人抛出,重重的摔在地上,他们的穴道同时解开。 小九脚下一滑,人已冲出老远,这才回转身看着他们。那边人全都楞住,剩下 三个领头的想再冲过来。这边地上两人爬起,先前那黑脸汉子手一拦:“等等!” 实在没必要再打,小九真要他们的命无疑是太容易。那人回身去跟几个人商量, 小九就在一边等他们的决定。他们那边好象争执起来,小九有些不耐,大声用生硬 的蒙语喊道:“还打不打?快点!” 那边的人回头齐望向他,再说了几句,几个领头的对那些摔在地上的人喊起, 要他们列队。 小九深吸口气,不知他们到底想怎么样。那边队排好,那黑脸汉子和几个领头 的走过来,到跟前就单膝跪倒。“请你做我们的头人,带领我们驰骋草原。”那黑 脸汉子抬头望着他说。 小九楞住,一皱眉道:“不会吧?你们被打败了就要换头人的吗?”他想要那 样可就好,那要谁手下没人,去单挑一回就可以了。那这草原易主,岂不比给马下 鞍还容易? “不是这样的,你是英雄,我们都服你。刚才你没杀我们,我们的命就是属于 你的。现在我们的那颜已经死去,你就是我们的新领袖,我们愿意听从你的指挥, 请带我们驰骋草原吧。” 旁边的人立刻齐声道:“我们愿意追随那颜,请带我们一起走吧!” 小九看着他没回答,他说的恳切,看起来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知道那颜就 是领袖的意思,他们这是请自己做他们的头人。“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原因,难道是下个套子让我钻?”他想着又微微摇头,心里否定 道:“不象,给主子报仇,他们部落厉害的应该来得差不多吧?即使骗了我回去, 那还不是一样奈何不了我?”他想着有些迟疑,但是最少现在他对做部落头人是没 兴趣,就野台那一摊子已经够他受的。 他没回答,那黑脸汉子又说:“请你相信我们,我巴嘎班迪绝对是真心归服。” “巴嘎班迪,原来他叫这个名字。”小九心里重复。这些很难搞的名字最让他 头痛,读起来总觉得很绕口,而且很难记住,真是要命。 他迟疑下,对他摆了摆手:“你们先起来吧,我也要去商量一下,你们不要跟 着我。” 现在野台不在,跟他们对话也成为难事,每句话都得慢慢的说。不管怎么说, 这些人是不会再跟自己打了,还不如耍个花枪就溜跑。 这些人不知道小九心里的想法,还以为他真的是要跟自己部落的人商量,巴嘎 班迪立刻站起身来:“那好,我们跟着你一起去,把部落的人也一起接回来。” 小九听着就连连摇手:“我自己去,你们别跟着。” 说着就招呼自己的马,可那马到这时候还趴在那没起来。有人过去看,使劲的 拽缰绳,它这才就着力站稳。巴嘎班迪看着笑笑:“那马怕是不行了,肯定要养段 时间才能再用,那颜就骑我的吧。” 小九一楞,有些哭笑不得。想想也好,换匹马是无所谓的。 他也不再客气的接过缰绳,拿回自己鞍具,翻身上马一扬鞭喊道:“各位,后 会有期!”马儿长嘶声,载着他追赶队伍而去。他这也算是给他们打了声招呼,不 能说是不告而别。跑出老远回头看,他们真的没有追来,他心里奇怪:“巴嘎班迪 他们为什么要我做他们的头?真是奇怪。哎!管他的,反正现在也不关我的事了。” 他想着快马加鞭,寻着队伍走过留下的痕迹追去。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