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养息之地(之一) “现在他们就要把我们这些原属于五子孛术鲁翀的部众,赶出我们本来的领地, 或者是要我们归服于他们的旗下。”巴嘎班迪望着小九,神情间带着激动:“可是 要我们真的到了他们手里,那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分得乱七八糟不说,我们这些 巴图鲁和那些那可儿们,就都会成为奴隶,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他象是再说不 下去,深叹口气停下来。旁边那些人也是一样,神情间皆悲哀之色,纷纷摇头叹息 不已。小九望着前边的地平线,听着话理解的点点头。 队伍蜿蜒缓慢的向前,老人和妇女孩子们充满了希望,和那些天来的沉寂完全 不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他们大声谈论着,显得精神倍至。这些声音飘进 小九的耳朵,让他不能犹豫自己的决定,不管怎么样都只有继续下去。 “好吧,不管他们想怎么做,我们来看看我们需要面对一些什么问题。”小九 下定决心,抬眼看着巴嘎班迪说:“我看第一个问题就是,是我把那个什么孛术鲁 翀?是我把他杀死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有多少?就是你们原来部族的人也不会完 全同意吧?” 同意杀死自己原来头领的人当新的头领,很难说所有人都会同意。 “头人请放心,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在处理。”巴嘎班迪跟着回答:“实际上孛 术鲁翀……我不该说族长如何的,可实际上他在的时候,我们都只是牺牲品。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即使有人反对,也不会是很多。起先那几十个人就是我们 部族的最强者,现在头人已经得到我们的拥戴,至于其他的那些人都不重要……” 小九摇手打断他的话:“那些我管不着,你直接告诉我有多少人知道就可以。” 巴嘎班迪吞了口唾沫:“除了我们这几个人,其他的人都已经在解决这件事情, 具体的我们回去就能知道。但这件事情还刚发生,决不会传到那四个公子的耳朵里。 只要我们解决掉那些不肯追随者,就可以保证我们内部的团结,全族共同面对敌人。 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明白我们的困难,将来怎么样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已经不是 一两天的事。” 小九看着他思索着慢慢收回目光,望着前边深吸口气点头:“那好吧,那你们 就解决好,然后再告诉我。” 不等巴嘎班迪回答,他又接着提问:“里面的人如果没问题,下面就是怎么去 通知他们孛术鲁翀的死讯。然后就是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族长刚死就有人顶 位,而且还是他们不认识的。即使现在你们这一支是相对独立,他们也有千百个理 由不同意这么做,这也会成为他们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 巴嘎班迪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九的强大令他一下子就心动,然后的事 情好象都可以在武力下得到解决,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现在这些问题就摆在眼前,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军队?在足够利益的推动下,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说是 征伐者们意外的收获,所以决不能让他们得到。 小九等了片刻,忽然勒马停住:“好吧,那就让我们先看看我们需要些什么, 最终应该保留些什么,然后为我们的让步做一个准备。” “让步?小九头人我们不能失去自己的领地,否则我们会在草原无穷的消耗中 走向灭亡!”巴嘎班迪立刻惊讶道。 小九扫过大家,肯定的点头:“是让步,不过我们要看看可以让多少,保住最 主要的,最少必须避免战斗现在就开始。因为我们还毫无准备,如果现在打,即使 第一战可以胜,那紧跟来的无疑是连连战火,我们同样是要被彻底消灭。” 巴嘎班迪无言以对,草原是强者的天下,这个概念从小就根植于他的脑海,好 象还没什么事情不是力量可以解决的。可小九现在想的是要如何保住族人的性命, 如果是他个人,别说什么四个小部落的分支,就是林丹汗他也全没看在眼里。“好 了,我现在需要知道我们领地有多大,周围的具体情况,还有水草最丰富最适宜休 养生息的地方,地形最好可以防守的地方,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详细的报告。”小九 整理着,果断的命令道。 短时间里他不知道自己还遗漏了些什么,不过最少这几样他必须马上解决,这 是他的事情。巴嘎班迪一怔,立刻听胸回答:“头人放心,我立刻把这些都整理出 来。” 小九终于开始行使他的职责,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行礼,可事实上已经赢得了乌 拉特族孛术鲁翀分支勇士们的支持。 “野台,我需要你安顿好这些人,不能让他们跟部落原居民发生矛盾。”小九 扭头看着野台,野台也立刻点头答应。 “其他的事情,等我们办好这些之后再做,这之前我们要尽量不让他们知道孛 术鲁翀已死的消息,最少在我们准备好老弱部民转移之前。”巴嘎班迪听了思索着 点头,从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复杂,感觉比找到小九做头人之前还难解。 小九却没有停止安排,也是忍不住挠头道:“还有个问题就是我的汉人身份, 这要是给他们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所以我必须要一个合适的身份,真是头 疼,这个方面你们有什么办法吗?”他说着看看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巴嘎班迪也是左顾右盼,看来没什么希望,这时野台沉吟道:“我到是有个好 说法……” 他说着看看小九,小九赶紧点头,他接道:“就说是阿苏特部的后裔如何?阿 苏特部曾经响应阿鲁克特穆尔的召唤,一起攻打过厄鲁特蒙古。不过那次他们的首 领阿鲁台兵败被杀,说起来和林丹汗也是有些渊源的。这样的话即使真闹起来,多 少也可以借助远祖的恩德,看我们如何运用,他们也不至于闹得很大。” 小九听到这立刻肯定的点头喜道:“那就好,还有这样一段缘故挡着,到时候 我们再好好跟他们叙叙。那我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呢?你们再想想,呵呵。”他说着 笑起来。 “改名字?那不用了吧?你是我们伟大的头人,名字岂是随便可以改的,我看 这事我们还要好好想想。”巴嘎班迪立刻抢着回答。 野台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也觉得没必要改什么名字,不如就在前边加一个 封号吧?这样就完整了,至于加什么,我们再好好想想。” “恩,也好,反正是糊弄敌人的,随便起个就可以。不过我到是不反对再多个 蒙古名,呵呵。”一连串解决掉这么多烦人的问题,小九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呵呵,这样的事情就请野台来完成吧,我看他这方面的事情懂得比我们都多。” 巴嘎班迪说笑着狡猾的闪到了一边。 小九同意的连连点头,这个他在早前就有感觉,野台对蒙古各方面的历史都有 了解。野台给他们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的笑着,连连摇手的推脱。看他那样小 九哈哈的笑得更大声,好象把从前的烦恼都抛向了天空,而身现在却可以尽情的在 这无边草原挥洒逍遥。 “我说野台,你看我们的头人笑得多开心,你这要再推辞,那可就是罪了,呵 呵。”巴嘎班迪凑到野台身边侃起来:“到时候头人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不帮你了。” “不不不……”野台急忙一连串道:“我不是推辞,只是说想想而已。”“呵 呵,那好吧,你就想想,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小九笑着说完猛的一扬马鞭,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前蹄连连踹空,一个冲刺向 前飞奔而去。巴嘎班迪、野台等人赶紧追了上去,一行大声的吆喝着,挥洒出一路 不羁豪情。无边草原上辽阔的天空,足以供骄傲的雄鹰翱翔。那上空美丽的蓝天白 云,将是一个王者的乘驾。总有一天他将在那里骄傲的俯视着自己的臣民,撒播他 的仁慈,展示他的威严。 接近原乌拉特族驻地,先去处理一些事物的人跑过来迎接,不多的几个顽固派 被解决掉。剩下的人被召集起来,他们中再有人是怎么想的,暂时也不会知道了, 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好新的头人。巴嘎班迪把小九迎进原来五公子的帐篷,然后把族 中的管事人全招徕,挨个的为他介绍。也就是起先的那加巴嘎班迪一起的五个人, 小九也都见过面。这些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没有设什么老头的长老之职。这样大家 的意见就更容易统一了,说话也能很快说到一起去,省了很多的麻烦。 帐篷可比小九以前那个大得多,是分内外两层的。外间绣满花鸟野兽的顶,两 边一圈都是生动的牛羊马鹿等形象。地下是厚木板铺底,上边垫着毛茸茸的野鹿皮 子做的地毯,踏在上边舒服极了。正中是一条方案几,那就是小九的位置了。然后 分两边是六条短案,现在那些管事和野台就顺位的依次坐着。案上早就摆上美食香 酒,众人已经开始大吃起来。那五个人是以巴嘎班迪为首,后边是啊术、啊里海牙、 土土哈和脱脱木,而他们身上都共有着那种草原汉子豪迈的气息。 小九看着他们喝酒的样子觉得有些恐惧,实在是太厉害,就跟喝水似的咕咚就 是一口,根本就没有抿一小口的概念。巴嘎班迪放下酒碗,抹了抹嘴冲着野台嚷嚷 着问:“野台,我们头人的名号你想好了没?不要等他们找来,我们还不知道该怎 么回答啊。” 野台也是饿了,抓着小羊肉往嘴里塞。今天的事情够多的,跑来跑去的没有停。 听巴嘎班迪这么问,野台沉吟下站起身来:“这个我就要先请教一下我们的头人了, 我们将来的目标是什么呢?是图一族的安稳还是在无边草原上策马扬鞭呢?” 小九看着他说完,也是想想问:“那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野台立刻回答:“一族之长那就是称头人,最多也就是一部的领 袖吧,不能算是真正的那颜。如果是想要草原的广阔,那就是称汗,是大草原的主 人。” 在座的人全都呆住,小九也抿起嘴打量起野台来,忽然的说话让他感到很意外。 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想法,好象一路的印象,并没看出他藏有这份胸襟。“海水 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他心里忽然飘起这样一句古话。 他双手按在桌上,眼睛扫过帐内的几人,他们也都在看着自己。 “现在还在敌人的威胁之下,他们就有这样的想法,这些家伙也真够看得起我。” 小九想着心里偷笑,目光停在野台的脸上,恩了声慢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 以什么为目标呢?”不用问其实他也知道,要是野台不想有更大的领地,他也不会 这么说。 果然野台就说起自己的看法来:“我觉得当然是要称汗,最少也该要以此为目 标,因为我们将来要面对的敌人,决不是一个编造的阿苏特部首领阿鲁台后裔身份 可以阻拦的。” 小九不禁点头,野台接着说:“他们终还是要夺取我们的全部,战争必定要爆 发,也许就在我们都来不及准备的时候。所以称汗恐怕是迟早的事,要不我们就一 起去给那四个公子做奴隶,要不就要从现在开始做好准备!”小九这回明白他说这 番话的意思了,而这也确实是他们将要面对的,而且很快就会来临。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五人,落到巴嘎班迪的身上:“你们听懂了?他这是要你们 下决心。要不想拼命现在还来得及,大不了做奴隶,不会丢性命。要不就要准备好 大干一场,那就生死有命了。” 巴嘎班迪几个人噌就站起身,一排的站在小九案前,呼啦一下跪倒。巴嘎班迪 大声宣誓:“我们愿意誓死追随我们的头领,在这大草原上建立一翻不朽的功业, 战死也决不会向敌人低头!” 慷慨的誓言令小九胸中热血沸腾,那情绪牵动起沉寂已久的战意。激动下一股 逼人的气势由生,连目光也格外的锐利起来,看的下边众人都不敢正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