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联手挫敌 小雨扶着吴王照闯进来:“喂,别躺着了!快起来帮忙!”果然本来躺在地上 不动的人开始动了起来:“办好了?”随后李容、翠婆婆就站了起来。“损失惨重。 去却伤山上把那两个丫头弄下来吧。”小雨答到。翠婆婆边把鸣莺含香往偏房里关 边对李容说:“你跟她去吧,我来处理这边。”李容和小雨就上山去了。 不多时,两人把江无心寒江雪背了回去。李容扶着翠婆婆坐到堂前,随后和小 雨把一干人众先制了穴道然后拖到堂上。在翠婆婆的指示下从后屋取来一只小瓶子, 依次在各人的鼻子下放了放。没多久,大家都先后醒来。 翠婆婆满意地俯视堂下的一干人众,品尝着甜蜜喜悦的心情。 等大家都搞明白状况了之后,纷纷惊讶起来:“师妹,这是怎么回事?”李容 和小雨在众人的注视下分别走到翠婆婆身旁,一左一右侍立于旁。 底下立刻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醒过来的寒江雪低声道:“前两天你们吃饭时 都中毒了,就剩我和无心。我俩也被她们挑拨离间伤成这样。小雨是他们派来的。” 众人闻言,纷纷向上望去,好几个人立刻就喊出来:“你是什么人?” 翠婆婆品够了大家混合在脸上的惊讶、愤怒,开口道:“你们问我么?我是李 钧今生唯一所爱的女人啊。你们如今所在的百花邬就是李钧为我所购的私宅。” “你就是那个李钧的‘情妇’王翠翠!?”江月失声叫道。“混帐!给我掌嘴!” 王翠翠脸色立变。李容几乎是立刻冲了下去,几巴掌扇得江月倒地。看见母亲受辱, 江雪银牙咬碎,对着王翠翠怒目而视。余人也都各现怒色。 王翠翠恢复笑容:“我是他真正的妻子——你记住了么?还有你们——记得在 对长辈说话时要尊敬一点儿。”她眼睛威胁似地扫过众人。 “呸!你不配!”寒江雪立即出言反抗。这回还没等王翠翠说,小雨就冲了下 去,狠狠地给了寒江雪一个耳光,指着倒在地上的寒江雪说:“你给我注意一点!” 寒江雪含恨支起身来,咬牙切齿地瞪了小雨一眼。小雨李容又退回王翠翠身边。 “今天真是个愉快的日子啊。”王翠翠得意地感慨到,抬头望了望空中,又依 次扫过众人,“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是你们的师父二十周年的忌日啊!我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一天!我设想了好久,终于可以在你们面前宣布我的怨恨! 没想到能凑得这么巧!哈哈哈……”她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每一个人毛骨悚然。 “容……容?”方峻山不明白师妹为什么会帮助王翠翠,转而向她求助。 李容冰冷的脸上并没有表情。 “别白费力气了,她不是李容。”王翠翠笑起来,“真正的李容早已死了!” “什么?”大家一起惊叫起来。 “哼哼,你们真是笨蛋,你们也不想想,就凭一个临产的孕妇和一个毫无武功 的老太婆怎么可能逃脱?李容早在十六年前就被我们杀死了!我们花了整整四年的 时间才找到躲在天水梅园的何氏夫妇。那时李容正将近临产,真是天赐良机啊!我 扮成稳婆混进何家,终于等到时机下手!只可恨那何远之竟然识破了我,舍命抢了 孩子就走!他也太不自量力了,也不想想被我淬毒的刀刺到,还想活命?我们找到 了他的尸体,只可惜他怀中的孩子不知去向了。” “那这个江无心究竟是不是李容的孩子?”一旁的小雨突然发问。王翠翠盯了 她一眼,盯得她慌忙移开目光。 “不管是不是,只要是方峻山的徒弟,都要死!”王翠翠恶狠狠地说。 “娘……不要。”‘李容’出口阻拦,后半句话被王翠翠瞪得细若游丝。小雨 向她奇怪地望了一眼。 王翠翠斜瞥了小雨一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始终不语的江无心:“要知道她是 不是也很容易,只要说出她身上当时所包襁褓的花样就可以了。因为世上眉间有红 痣的小姑娘也不太多。” 方峻山紧闭着嘴,就是不说。 王翠翠笑了起来:“你不说是吗?没关系,我来说好了。她的襁褓是淡紫色的, 上面绣有常见的仙鹤祥云图,右下角还绣了一朵淡黄色的小梅花,对不对?” 方峻山不说话,脸色却越来越差。 “看你的脸色,我想我们已不用再追究江无心是不是李容的女儿了。二十年啊, 一家一家把你们扳倒,真不容易啊。”王翠翠感慨道。 江月突然反应过来:“你们也对付云轩……轩他了么?” 王翠翠邪恶地注视着她,目光来回把她的心碾碎了好几次。江月虽然畏惧知道 答案,却仍然同她对视着。王翠翠坐直身子,轻咳了一声:“我没有对付寒云轩— —” 江月顿时喜从心出,泪花从脸上溅出。 “——我只是告诉了青山派他们失踪的弟子寒云轩还健在,并且娶了他们的灭 派仇人——你,”王翠翠恶毒地接道。她还没说完,江月就忍不住伏在地上哭了起 来,大滴大滴的眼泪自她脸颊上滑落,埋得深深的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只看着 她抽动的单薄双肩,就叫人无比心碎。寒江雪则完全惊呆在地,做声不得。众人默 然无语地看着她们,一时都没了言语。 十八年了呀!十八年的等待啊!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多少次的夜半梦中惊 醒啊!早已惊觉他的不详预兆,可是还存着期望——存着期望——希望有一天,再 回到他的怀抱——可是,这一切突然破碎了,像个肥皂泡般突然就“啪”地破碎, 都没有丝毫预兆!她整个人仿佛再不能承受这打击,脆弱的身躯一阵猛烈的抖动, 骤然昏了过去。 “娘!”寒江雪惊叫出声,刚想挣起,就被小雨上前一步瞪住了,只得眼睁睁 看着江月倒在地上。她恨不得立刻剜出王翠翠的心来,咬牙切齿了片刻,问道: “那所谓秦家有宝也是你捣的鬼了?”此话一出,秦平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不错,是我。秦咏枫是最难找的一个。我找了他足足十九年,才找到他和妻 儿的下落。灭他一人还不够,我要他全族陪葬才甘心!所以我就用了这么个‘逐鹿 法’,叫天下人都来杀他!只可惜叶芊芊死得太早了,否则我的战利品上又可以添 上一笔了。” “你这、这……狠毒的老太婆!”秦平气得找不到词骂,只是语无伦次地说, “太坏了!太、太过分了!!!” 寒江雪瞪视她,背后感到丝丝的寒意:恐怕这世上最阴险、最擅长阴谋的人不 是什么黄鸣龙、何凤生,而是这个坐在这里、为了一己之私就掀起江湖血雨腥风的 年逾六十的老太婆!!!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终究还是有宿命这么一说的!方峻山你收养了你 们师妹的遗孤,这个孩子又救回了秦咏枫的独子,而你们,又最终聚到这里让我完 成心愿——这就是你们的报应!你们应得的惩罚!你们最终还得为你们做下的罪孽 偿还!你们必将为你们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而我,就是这个负责惩罚的人。 方峻山,我本来没打算对你出手,因为你毕竟什么也没做,但是你收留了李容的女 儿和秦咏枫的儿子,所以,你也逃不过惩罚。”王翠翠像宣判一样缓慢说道,声音 里渗着丝丝寒意。 “等等,小雨和这个‘李容’到底是什么人?”寒江雪喝问道。 “你说话不够礼貌啊……好吧,呆会就叫你死得难看一点——我还是先回答你 的问题吧,小雨她是——我和李钧的亲生女儿啊!”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寒江雪首先叫了出来:“不可能!她只有十六岁,李钧 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年龄可以编造啊。”王翠翠托着下巴注视着寒江雪。 “不可能!即使年纪可以编造,身体也不可以编造!她的个子还这么小,脸还 那么稚气——” “她是二十一岁啊。我在寒云轩死了之后又找了五年,才找到你们的躲藏之地 无想涯,可惜我用尽办法也不能下去。所以我就让当时已经八岁的小雨服下回灵丹, 在你们出崖必经之地等着——” “‘回灵丹’?那种药不是对身体伤害很大,会让小孩子发育停滞的吗?”方 峻山闻言大惊。 “那又有什么?她只不过是我复仇的工具罢了!我从来就没期望她的出生,是 她莫名其妙就闯进我和李钧之间,若不是李钧喜欢小孩子,我早就把她扔了!” 众人都被她这番话惊呆了,已经醒来仍在抽泣的江月闻言强压怒火道:“你这 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母亲!” “没错,我是不配做母亲。可是我是一个好妻子。我隐忍了二十年,终于等到 这一天,可以手刃仇人!”王翠翠说罢,仰天大笑。她笑罢,指着寒江雪说:“你 们问够了?小雨,去把寒江雪拖过来,我要先处理她。从,你过来。”‘李容’依 她言走到她身边半跪下,小雨则朝寒江雪走过去。就在小雨抓住寒江雪的一瞬间, 王翠翠突然一把捞住‘李容’,迅速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勒住了她的脖子:“都不 许动!!!” 大家都被这一瞬间的变故惊呆了:这个王翠翠,到底在干什么呀???干吗威 胁自己的人? 正在拉寒江雪的小雨转身叫道:“你干什么呀?” 王翠翠眯起了眼:“别装了,江无心!!!” 正在惊讶的小雨嘴角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原来你看出来了呀,死老太婆。” 她眼睛稍闭“唰”地自脸上揭下一层东西来,眉间红痣如血,明眸如水,巧笑倩兮, 正是江无心。众人当即向地上伏着的那个“江无心”看去,才记起今天一向多话的 “江无心”居然没说话。想来是被做了手脚,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 王翠翠抬抬下颌:“去先杀了寒江雪。”江无心不动:“奇怪了,你威胁着你 的人,干什么要我听你的话?” “‘我的人’?哈哈哈……”王翠翠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 “有什么好笑的!?”江无心怒道。 王翠翠收敛笑容,老脸上浮起神秘的表情,轻声地说:“你不知道吧?你知道 她叫什么吗?她叫李从。为什么叫李从呢?是因为你的母亲有一个孪生姐姐啊!” 江无心顿时脸色煞白,她也记起来了,江师姑曾对她说过她还有一个早夭的姨! 可是…… “有疑问是吗?”王翠翠嘴角翘起,“那个婴儿生下来就死了是吗?其实是我 相公买通稳婆把她抱来给我了。” “听你胡说!!!”江无心忍不住大叫起来。 “你不信?你会信的……”王翠翠说着伸出一只手在李从的脸上揉搓着,随着 她的动作有一些东西从李从的脸上剥落下来,“听说有血缘的人都有一种奇妙的感 应,你也该有所感觉吧……她在街上见到你后就对我说见到一个可能是李容女儿的 人。为了把你诱来,我特意请人给她做了这个……”随着碎片一片片剥落,露出来 的是一张与李容有六分相似的脸,但是看起来懦弱畏怯。 江无心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是在武阳见过的那个妇人!!!我说怎么就那 么巧,会感觉似曾相识……会长得有点像! “你相信了?那就快杀了寒江雪!她其实穴道没封吧?那场决斗是你们胜了吧? 江无心啊江无心,你什么都擅长,就是不擅长演戏!”王翠翠把刀逼近李从脖子,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你姨呢?她可是你们何家唯 一的亲人了呢!” 江无心看看李从,又看看寒江雪,犹豫不决起来。 “没关系,我不还手。”寒江雪站起来,同时暗暗对江无心使了个眼色。江无 心领悟,举起莫邪。“住手——”身后李从突然大喊道,同时抓住匕首用力向自己 勒去,颈部顿时裂开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 这一下变故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寒江雪奋然飞身而上,一把抢回了李从! 江无心立即飞奔过去一柄剑指住了王翠翠:“你这老妖婆!” 李从张大嘴喘息着,喉咙里发出丝丝的声音,血接连不断地涌出来,染得她衣 襟一片血红。“无心……”她艰难地伸出手。寒江雪连忙抱着她走过去,召来干将 看着王翠翠,这才把她交到江无心怀里。“姨——!”江无心见到如此惨状,忍不 住大声痛哭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和江雪本可以……本可以……”“不…… 不要说了……姨也很后悔,姨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姨也没脸 活下去了……我不能……不能看着你们自相残杀……”“不要说了,不是你的错— —”江无心痛哭着说,眼泪一滴滴掉在李从苍白的脸上,李从却眨眨眼示意她先不 要说:“无心……和你相处的日子很开心,要是……要是……我真有这么一个女儿 就好了……”她竭力伸出手抚了一下江无心的头发。“娘!”江无心用力叫到,更 大滴的眼泪涌了出来。李从最后微笑了一下,手骤然就无力地垂下了。“娘!”江 无心抱着她一下跪倒在地,晶莹的泪珠连续不断地覆过她的脸颊,痛苦的喊声穿透 了高高的苍穹。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能够停止……不能够停止……即使流再多泪也不能够停止! 心好痛,好痛! 如果流泪真的可以停止悲伤,那她情愿这样一生流下去! 如果用什么真可以交换回到最初,她什么都愿意拿出来! 为什么?我已经死了爹,死了娘,还不够吗!?上天,你还要连我最后一个亲 人也夺去吗?好不容易……有个待我像亲娘一样的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血 亲……满以为从此以后就有了幸福……满以为从此以后就有了家……如今连这也! 上天啊!你太过分了!!! 所有的人都无言地望着江无心抱着李从痛哭失声,方峻山默默地转过头去。江 无心从小就没娘带,这一点他最清楚。 王翠翠也没想到平时懦弱的李从这样反抗她,愣住了。寒江雪怒火中烧地瞪着 王翠翠,差点一剑捅过去,最后只是轻蔑地责备道:“她好歹也是你养大的孩子啊!” 江无心回过神来,上前就要揍王翠翠。王翠翠忽地冷笑了起来:“你们以为这 样就结束了啊?我告诉你们,刚才熏醒你们的并不是什么解药,而是第二重毒药! 虽然有暂时清醒的作用,但是二药合并,没多久你们也就要死了!!!” “什么?”江寒二人顿失血色,解开大家穴道一看,果然毒气已深。“快拿解 药出来!”江无心逼王翠翠。王翠翠淡然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会拿出来吗?”突 然挺身向剑尖上撞去,立刻血溅五步!“啊!”江无心没料到这一招,再撤剑已经 来不及了。 众人面面相觑,均未料到这老太太刚烈如是。“我说,她和师父还挺配的,都 这么……”江月一句话出口,立刻被方峻山瞪了一眼。 怎么办?连她也死了。大家的目光都随江无心投向了小雨,江无心走过去拍开 她穴道,为防她故技重施寒江雪牢牢地抓住了她。 “小雨,刚才的你都听见了吧,你自己也中了毒,把解药拿出来吧。”江无心 软语相问。 “放开我,我不会自杀的。”小雨平静地说。寒江雪迟疑地看了江无心一眼, 放开了手,仍站在她身后。小雨不理众人,独自一人走到王翠翠面前蹲下说:“娘, 从小到大,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一次得到过;我总想得到你的爱,可你总看 也不看我一眼;我总想让你看我一眼,可你干脆就抛弃了我。娘,你总是想我死, 可是你可知道,我是想活的。”说完这句话,她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大家都跟过去, 被寒江雪阻止了。江寒二人跟着她从王翠翠真正的房中取出了解药。小雨自己先一 口喝下,再递给江无心。江无心诊她脉,果然是解药。寒江雪开口劝道:“小雨, 虽然你很不幸,不过你不应该老是抱怨这一切——”“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倒霉了, 你们还来指责我!!!”小雨突然激动起来。“我不是——”寒江雪辩白道。“不 是?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我不止仇恨我娘,我还仇恨你们!我更憎恨这 世界!!!”小雨大吼着后退,突然就冲出了门。寒江雪要追,被江无心拦住了: “别去了。她现在固执于她得不到的母爱,已经看不见她的所有,感觉不到她身边 的幸福了。再跟她说什么也没用了。”两人共同注视着小雨消失的地方,心里同时 祝福道:“黄天在上,希望小雨她有一天,能够明白她的幸福所在,从此一生幸福 无忧。” 不知这些祝福,跑远的小雨是否能听见呢?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