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万鹤堂 又走了一段距离,薛玄凌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微笑,她想起了刚才的情形,崔 雪红奋不顾身闪出来保护自己,让她觉得很感动,亦很温暖。薛玄凌突然笑道: “以后我功夫高了,你是不是就不保护我了呀?” 崔雪红歪过头去:“怎么会呢?”随即一拍马背,往前冲出几丈。 薛玄凌觉得崔雪红的黑马有些奇特,一时间想不起那里奇特,低头看了看自己 的白马,这才醒悟过来:“咦?二师哥,你怎么不用马鞍?” 崔雪红骑着光马,但一点不觉危险。听薛玄凌这么问,他笑了笑:“师妹,你 知道人骑马的历史有多长吗?” 薛玄凌摇摇头,这种怪异问题,她真是回答不上。 “马成为坐骑有四千年的历史。”崔雪红一夹马肚,又跑出几丈。 薛玄凌纵马而上,奇怪道:“二师哥,你想说什么?” “可是这四千多年来,一般人只敢骑带鞍的马。这无疑只将马作为跑路工具。 马是野性的动物,它能用蹄子打架,能用牙咬人,但如果上了马鞍,就限制了它们 的野性。”崔雪红笑着说。 “你想用马咬人?”薛玄凌扑哧笑了。 崔雪红却一本正经:“假如这是一匹上等好马,可不可以发掘它身上的其他优 点?”他用内力做缰绳,驱使马朝自己预定的方向前进,看起来也有板有眼。 薛玄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嘴上却道:“可这不是上等好马。” “好啦,谈点其他的吧。”崔雪红和薛玄凌并肩而行。马跑得很快,让人对时 间、距离与速度有了新的理解,两人脸上都是容光焕发。 薛玄凌用手将额头的发丝分掠两边,微微笑了笑:“刚才你不是生我气吗?那 我就说说我的身世吧。” 薛玄凌脸色变得沉静,开始回忆自己的学艺经历。薛玄凌出生在武林世家,从 小有坚实的武术基础,到了七岁那年,母亲病故,父亲伤心之余成为游侠,薛玄凌 为冷月阁居士冷月叟收留,学习剑术,到了十四岁,她已经学完冷月叟的功夫,因 此被冷月叟推荐到寒泉谷学习内功心法。寒泉谷谷主寒面惊花是个性子暴烈的女子, 原本不肯教她,但一年之中,薛玄凌已经掌握寒泉谷所有基础功夫。寒面惊花发现 她心性纯正,又颇有天资,这才决定传她功夫。一年之内,薛玄凌即掌握寒泉谷所 有内功心法。寒面惊花见她学艺有成,便推荐她到茅山学道。 崔雪红听得异常吃惊,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真会‘玉女素剑’?” 薛玄凌点点头:“只是内功太差,所以敌不过那道士的‘隔云穿心’。” 崔雪红摇头道:“不是内功差的原因,是他找到了用剑者的弱点,他攻的是转 动不灵活的剑柄。”崔雪红没料到自己准备用心保护的师妹竟然是带艺投师,一身 功夫丝毫不逊于自己,心里感慨,却是有些酸楚之意。 崔雪红突然道:“这么说,我倒不该叫你师妹,应该叫你师姐了。” 薛玄凌笑得很开心,但嘴上却说:“哪里呀,我学的是各家功夫,博采必不精 深,而师哥你学的是茅山一家功夫,虽然不博,但功力精进,这一点却是师妹万万 不及的呀。” 崔雪红想想也是,便道:“等什么时候,你也指点我学学冷月阁的剑法吧。” 薛玄凌道:“好呀。连同我爹爹的雁翎刀刀法,一起教给你。”崔雪红呵呵一 笑,用手拂去薛玄凌眉毛上一丝尘土,却见薛玄凌面色落寞,似又陷入了无尽往事 中。 崔雪红料想她是想起了伤心往事,母亲已去,黄土下冷冷清清。父亲也不知去 向,这种感伤,作为天地间孤独一人,自然异常难受。崔雪红忙打住话题,知趣的 沉默。一时间路上只剩轻微喘息声和马蹄声。 薛玄凌沉默半晌,擦了擦眼角,微微笑道:“前些日子打听得我爹爹消息,他 已浪迹到西北去了。”“那以后我陪你去找他吧。”崔雪红哄她开心。薛玄凌摇摇 头:“他已为人所杀。” “啊?是谁?”崔雪红难过而惊讶的问。 薛玄凌叹气道:“能胜过我爹爹一柄雁翎刀的,必然是高手,现在我还不知道 对方身份。” 崔雪红又是一惊,原来薛玄凌的父亲就是多年前江湖鼎鼎有名的雁翎刀薛蒙焕。 这么说来,他们两个的家世倒有些相近! 一路闲聊,渐渐到了西北山庄。早已等候的弟子如获至宝,将两人迎入客栈, 好生打理一番,然后说起这山庄情形。 山庄名曰“万鹤堂”,内中约有百来号人,个个精于武道,堂主鹤长风更是使 得一手好长刀。先前有弟子潜入其中,结果被万鹤堂的人发现,鹤长风因不明这弟 子身份,只道是胡乱闯入,没有深究,只责罚一顿便放了出来。如今弟子们却是不 敢轻举妄动。 “那‘射日玉’是怎么发现的?”崔雪红问。 一个弟子回道:“我们四人结伴而行,在万鹤堂外歇息,见一提长刀者执了玉 在房门前观看,因见那人前额上扎一根鹤羽,因此知那人便是鹤长风。” 崔雪红对薛玄凌道:“晚上我去庄内查看一下情形,你带领四名弟子在庄外骚 扰,引开庄里人注意力。” 薛玄凌嘴一撅,道:“他们四个组一队还不够吗?我跟你去。”四名弟子知薛 玄凌舍不得崔雪红,也都心知肚明的笑:“对呀,就让师妹跟你去吧。” 崔雪红本是担心薛玄凌安危,又想她武艺甚高,在庄外能应付紧急情况,但又 想鹤长风一定不会上当,让她跟自己一道说不定能帮上忙,也不勉强,当下点点头 :“那我们做两队,分头行动吧。” 暮霭沉沉,万鹤堂内一片森严肃穆。崔雪红暗想,看来这万鹤堂一定是个组织 严明的机构,说不定是某个大组织的一部分,否则不会呈现如此气氛。这么想的时 候,就往江湖上几大门派身上联想。但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一个门派下属万鹤堂。 夕阳西下,天边起了一道彩虹。那虹只有一半,恍若一柄尖刀,刀口在上,柄 没入土中。薛玄凌忽道:“哎呀,你看那虹,跟我爹爹的雁翎刀好像!”崔雪红怕 说多了又引她伤心,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待到夜色笼罩了万鹤堂,崔雪红和薛玄凌悄悄来到堂侧矮墙处。崔雪红正要翻 身而入,薛玄凌一把拉住他衣袖,示意不要急。手中飞出一块石头,落在墙内一棵 树下,只听“呜”的一声,一条大獒冲了出来。汪汪的吠声打破了院内宁静。 崔雪红吐了吐舌头,好险。薛玄凌拉着崔雪红来到一处高墙外,准备从这里翻 身而入。看来崔雪红终日在茅山修行,江湖经验反不如薛玄凌丰富。 崔雪红抬头看了看墙,墙甚高,如果不借助外力,肯定上不去。 这时万鹤堂内传来了脚步声、吆喝声。一队人马打着灯笼往堂前赶去,另一队 人马则前往矮墙处查看。 薛玄凌低声道:“这高墙上部是用石头砌的,只要上得一丈高,上面石头有缝 隙,可用剑撬住石头爬上去。”说着蹲下身子,让崔雪红踩上自己肩膀。 崔雪红点点头,将银霜刺拔在左手,踩上薛玄凌肩膀,趁薛玄凌站起来一刹, 猛的提一口气,冲上一丈。匕首刺进石头,发出轻微摩擦声。 崔雪红又将催雪剑拔出来,刺进石缝,这样左右手交替,慢慢上到高墙顶端。 崔雪红来不及喘口气,将身上绳子解下,又将薛玄凌拉上来。 薛玄凌刚上得一半,猛听里面有轻微脚步声,心中一紧,忙招呼崔雪红注意。 崔雪红也已发现不对劲。他转头一看,一条黑影由院内一处小院疾奔而来。 此刻却容不得多想,手上一紧,欲将薛玄凌直直提上来。与此同时,那黑影似 发现了崔雪红处境微妙,手腕一挥,一枚暗器朝崔雪红打来。崔雪红忙腾出一只手 去接暗器。这样一缓,薛玄凌落下两尺。崔雪红一惊,手上发力,稳住绳子。同时 暗器落入手中,微微一惊,竟是一枚树叶! “果然是聪明人,竟从高墙爬入。”黑影嘿嘿一笑,“只可惜……” 人影一晃,早已跃上三尺,手中兵器在远处灯笼微弱光芒照耀下闪烁出一道弧 光。 崔雪红将接住的树叶朝那人掷去,趁对方惊异之际,“呀”的一声将薛玄凌提 了上来。 “下去。”崔雪红将银霜刺递给薛玄凌,自己执了催雪剑,由正面扑下。 黑影暗暗吃惊,没想到来的竟是如此高手!不假思索,雁翎刀出手,直刺崔雪 红。 崔雪红身子在空中,无法改变方向,只得硬碰硬,朝黑影直直刺上一剑。黑影 见崔雪红扑下,心中大喜,想趁对方在空中时解决他。 雁翎刀化作一团刀影,封住崔雪红下地所有路径。崔雪红身躯下坠,无奈之下 只好一剑划向雁翎刀,希冀断了对方兵刃。刀剑相碰,只觉虎口发麻,崔雪红没想 到对方兵器也是上等宝物!当然,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内力如此雄厚,一碰之下差 点压不住剑身!一口血气从胸中翻腾而起。崔雪红低喝一声,剑身一起,左手使个 “无情铁手”,直直抓向对方雁翎刀。 对方也是颇为吃惊,没想到崔雪红在空中亦这般了得。那人左手变帚,用长袖 使个“流星赶月”,逼住崔雪红左手来路。崔雪红无法改变姿势,只得将左手虚晃 一晃,右手执催雪剑再度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一瞬间,双方已经交手数招。薛玄凌因无人阻拦,从旁边 轻松落入院内。她见崔雪红在空中施展不开,脚下不停,早已赶到黑影旁边。银霜 刃化作一道白光,直刺那人小腹,眼看匕首要刺入黑影腹中。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