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喜之日 六月二十一日。黄道吉日,易嫁娶。 何运琦与冷仙的大喜之日就定在这一天。 昆仑派大堂之上,这几日便早已披红挂彩布置一新,到处红彤彤地充满喜庆。 但是昆仑派的弟子却个个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哪里有半点红事盈门的样子,倒像 办白事一般。 昆仑派的掌门何国风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反而更加增添几分烦躁不安,只是 在堂上来回踱步,许久不曾安稳下来。 何国风不时抬头向门外张望,忽地抬头见一个弟子进来,急忙上前问道:“进 展如何?那些已经上山的人目下可肯走否?”弟子叹气摇摇头答道:“回掌门,这 几日陆续到达的各大派门人均留在驿馆,任我们说破了天也还是不肯走。各个都说 一定要过了今日,正是上山喝了喜酒才肯离开。这其中颇多各大派响当当人物,弟 子们不敢用强,只得先回来汇报。”何掌门无奈点点头,吩咐弟子先行下去。 正说着又一个弟子来报:“掌门,又有十一派递上名帖,要来喝喜酒。” 何国风接过名帖,见上面海沙帮、金钱堡、又一门等等,又看看桌上早已堆积 如山的名帖,可谓大江南北的门派一应俱全,有的竟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有 的赫然是些乌合之众随便组成,何国风终于隐忍不住,不由得怒气冲天,“啪”地 将一叠名帖摔在几案上道:“你们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昆仑派的喜酒 何时变得这般诱人,居然引的五湖四海的江湖众人齐聚,正派也来,邪门也到,这 哪里是要喝喜酒,俨然是要在我昆仑派开武林大会!”此时大堂上正端坐着两人, 正是何掌门的两位兄长,何国梁、何国栋。他二人早已不问世事多年,向来深居简 出,今日特地为喝侄儿的喜酒才出席。一旁的何国梁见弟弟如此茫然焦急安慰道: “三弟不必这样着急,还是先平静下来好好分析一番方是正途。”思索片刻又道: “今日我们昆仑派娶儿媳,本来知会了多少门派?”何掌门道:“除了些亲朋旧友, 便是几大门派而已。可如今不知为何似乎成了整个江湖的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事。而且如今现在新娘子不见了,我原打算就此取消今日婚礼,延缓几日,却不想 今日喝不成喜酒这帮人竟然都赖着不走,而且还不断有江湖中人陆续前来,甚至些 邪门外道也纷至沓来,仍是嚷着今日非要喝喜酒不成。”何国梁道:“如此于我派 名声怕是有些损失。”何国栋四处望望道:“昨日听闻琦儿已经回来,怎的到此刻 还不见人影?”何国风叹口气道:“昨日琦儿风风火火地赶回,交待一下便又领着 人四处寻找儿媳的下落,至今也不见人影,怕是仍在四处找寻。”何国栋怒道: “那贼子竟然敢在昆仑山派之地公然掳昆仑派未来掌门夫人,实在太不把昆仑派放 在眼里!” 何国风正欲回答,忽地一名弟子进来道:“天山派掌门孙秦到!”何国风登时 大喜,忙道:“赶快有请!” 何国风将孙秦迎入大堂,尚来不及等仆人端上茶水,便急忙道:“请孙掌门恕 罪,在下实在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询问阁下,才差人提早请孙掌门上山,失礼之处万 望恕罪!” 那孙掌门乃是个五十开外的矮胖之人,听此言哈哈笑道:“何掌门客气,昆仑 天山两派向来交好,何掌门有何事不妨直言,小老儿必定知无不言。” 何国风感激施礼道:“说起来,在下一向将孙掌门视为自己叔伯,今日之事虽 是家丑,却也不敢再对孙叔叔隐瞒。此事乃是因犬子成亲而起,前日犬子一行人本 已到达山脚,本来昨日便可回来,正好赶上今日拜堂成亲。却不想就在前日夜里, 新娘子竟然突然失踪,现场完全看不到打斗的痕迹,更未见迷香之类下三滥等物, 而睡前明明还与小儿把酒言欢,完全看不出异象,人就这样凭空消失,最后犬子在 房间中发现这个。” 说着便递给孙秦一封信,孙秦忙展开见上面写道:借尔娘子,大婚当日午时归 还。落款处写道:天山落日宫。 何国风叹气道:“昨日犬子拿来此信,在下思索良久,也想不起落日宫的名号。 今日我与两位哥哥商议半天,却都未想起这落日宫的名号,料想这落日宫要么从来 不在江湖上走动,要么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是以这才请孙叔叔帮忙。” 孙秦抚须思索片刻,才道:“落日宫?老夫坐镇天山二十余年,对天山一脉多 少还算有些了解。若说天山上江湖人士,除我天山一派外,便就只有行踪成迷的天 山老人还算有点名号,这落日宫却当真未曾听说。” 何国栋忙问道:“那落日宫有无可能是那天山老人的后人、徒弟?” 孙秦沉吟道:“这可不得而知,鄙派虽与天山老人比邻而居,但那天山老人行 踪成迷,且不喜与人来往,因此派中弟子却几乎无人见过此人,只是听人传闻此人 白须白眉貌若神仙,武功奇高而已,甚至于这个老人家如今是否安在,或是已经仙 逝,鄙派当真不知。” 何国风颓然道:“既然如此,仍多谢孙掌门相帮,请安心在此饮茶。” 不大会工夫,忽地又有弟子进入报告道:“掌门,山门处看门的弟子正与人争 执。”何国风忙道:“是些什么人?我不是吩咐过凡是正派中人一律先行迎入,安 顿在偏厅休息,邪门之人则一概举之门外,怎的又会起冲突?”弟子道:“来人自 称是铸剑山庄的人。” 一旁的孙秦道:“据传闻铸剑山庄已经被司晨公子与十日前屠杀殆尽,怎地今 日又会出现?”弟子道:“那些人中有一人自称是铸剑山庄的大公子,说是半月前 陪夫人省亲,因当日并不在庄内,所以才逃过一劫。今日也是特地来昆仑派喝喜酒 的。” 何国风道:“既然如此便应赶快迎进来才是,又怎会起冲突?”弟子道:“掌 门,铸剑山庄众人说是来喝喜酒却个个浑身缟素,且满脸杀气,弟子们实在不敢让 他们进入,还是请掌门前去调停。” 何国风叹气道:“这山上已经乱成一团,琦儿却仍不见回来,罢!罢!罢!” 安排手下弟子好生照看孙秦后,何国风随两位哥哥一同向山门而去。 此刻的何运琦却仍如没头苍蝇,正在昆仑上四处寻找冷仙的下落。 忽地经过一处山谷,只听见有人正高声呼救,声音倒有几分熟悉,忙催马奔去。 只见山谷中,一位姑娘正被绑在树上,四周不断有人穿白衣之人穿梭,抱来树 枝堆在树下,泼上油,更点起火把,看样子是要放火烧死这位姑娘。何运琦急忙催 马走近几步却才看清,那姑娘正是前几日不告而别的杨应安! 眼见那些白衣人就要点火,何运琦不敢怠慢,急忙下马大喝道:“尔等是何人, 敢来昆仑山撒野!” 说完挺剑便向白衣人攻去,身后昆仑派弟子见少主出手,也忙下马,拔出佩剑, 攻向白衣人。 杨应安此刻也看清来人,急忙呼道:“何大哥救命!他们是天山落日宫的人, 说我犯了他们公子的大忌,要将我在此烧死!” 何运琦一听闻落日宫,顿时手下更不留情,昆仑剑法使的刚猛异常,但那些白 衣人身手也了得,何运琦一时竟然不能奈何于他们。 何运琦心中惦念冷仙的下落,忙边出招边道:“说!你们到底将冷仙姑娘掳到 何处?”其中一个白衣人道:“你姓何?你究竟是何人?”何运琦道:“我便是昆 仑派何运琦!”那些白衣人听闻此言,忽地齐齐住手,纷纷跳出圈外,商议片刻道 :“何运琦此刻竟然还在此处。不可坏了公子的大事。”其中一人高声道:“冷仙 今日正午会准时出现在昆仑派,何公子最好现在便返回昆仑派中,这姑娘的命我们 落日宫暂且记下,改日一定算清!”大喝一声:“走!”白衣人几个起落便已经消 失在视野。 昆仑派人忙上前解开绳索,杨应安手足经脉淤滞,瘫软在地上。 何运琦心中着急返回昆仑派一探究竟,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急忙为杨应安 推宫过血,片刻杨应安终于转醒。何运琦见其醒来,忙将其抱上马背,二人边走边 聊。 杨应安此刻仍惊魂不定,迫不及待询问兄长的下落。 何运琦道:“我与杨贤弟昨日便分开,正分头在昆仑山中寻找仙儿的下落。刚 刚我已经吩咐门人通知杨贤弟,等下便会与他在昆仑派会合。” 杨应安吃惊道:“仙儿又了何事?难道又……” 何运琦颓然点点头道:“在前天夜里。本来睡前还一切如常,谁知昨日清晨准 备出发时,却才发觉仙儿竟然又早已不知所踪,并且床铺整齐,并无睡过的痕迹, 想来必定是上床睡觉前夜里被人掳走,只是那窃玉偷香已死,这次究竟是何人作梗, 当真一点头绪也没有。” 杨应安叹气道:“你们这对新人还真是多磨难,但愿老天早日开眼,莫要再开 这样的玩笑。” 何运琦只是默默低头不语。 片刻,何运琦又问道:“当日你一人离开,今日怎会出现在此处?我记得杨贤 弟似乎派人暗中保护你,那些下属呢?怎地会被这些人所擒?” 杨应安叹气道:“当日我只是一时心中烦闷,便想一人出去走走。只是后来一 想到毕竟是表妹结婚的大喜之事,自己又怎可一时任性,为了一点心事,而不去昆 仑派喝喜酒,错过表妹一生中的大日子,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出席。于是便也并未去 他处,翌日便赶回客栈与你们会合,只是却不想你们竟然连夜赶路,早已出发,我 只得跟着两个属下,随后仍向西而来。就在昨日本来已经到达昆仑山,只是地形不 熟,一时找不到昆仑派所在,便和手下四处转转,正想找人询问,却不想遇上这帮 恶人,却可恨个个身手奇高,我的人都已经被他们所杀,我跌跌撞撞逃了一夜,终 于还是被他们擒获。他们擒住我却又不立即杀死,反而将我绑在树上,说是他们公 子吩咐要将我烧死才算了结。”何运琦奇道:“他们有否提到那公子姓甚名谁?”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