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力战火龙 数日之后,仇英杰忽然想起那个年轻镖师,便想去看看。 仇英杰来到练功场,甫入场内,众镖师便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语,对他的 武功赞不绝口,仇英杰道:“你们继续,我是来找那位小兄弟的。”众人让开一条 路,他径直走到年轻镖师面前道:“兄弟,贵姓?”“我哪有那个福分做少侠的兄 弟呀,叫我李虎就好。”“好的,李虎,你年纪轻轻的,为何走镖啊?”“在我七 岁那年,一场天火将我家烧成一片灰烬。”“那你爹娘呢?”李虎黯然道:“他们 都被烧死了。”“怎么会这样呢?”“我爹上山摔断了双腿,我娘发现着火之后, 想救我爹,结果火势太大,不但没救出我爹,连我娘也…”“真想不到,我们同病 相怜啊!”顿了一下,又道:“李虎,你走镖很危险,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我 不怕,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什么牵挂的。”仇英杰抚着他的肩道: “你可不能这样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岂可如此贬低自己。”“我有什么办 法,我也要生存啊!”仇英杰思忖片刻道:“这样吧,我传你几招护身武功,虽然 不是什么绝世武功,只要你勤加练习,对付一些武林二流角色,应当够了。”李虎 大喜,握着仇英杰的手,激动地道:“真的?”仇英杰点点头道:“现在就来,走。” 李虎兴奋地跳起来道:“好,谢谢仇大哥。”仇英杰还是首次听人如此称呼自己, 怔了一怔,李虎讪讪道:“仇大哥,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仇英杰笑道: “当然不会。” 二人来到一片空地,仇英杰道:“看好了。第一招‘天魔脱世’,第二招‘魔 影重重’,第三招‘魔由心生’,第四招‘魔劫众生’,第五招‘魔霸天下’…… 第十五招‘群魔狂舞’。”练到最后一招,已是人影难辨了。李虎早已忘了周围其 他人的存在,全神贯注于仇英杰那近乎神奇的武功招式。仇英杰练完后,发现所有 人都停止了练功,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顿了一下,走到李虎身边道:“你看 明白了吗?”“没…我只能记下一少半。”仇英杰大喜道:“李虎,我真没看走眼, 仅一遍你便能记下少半,现在练给我看。”因前十招仇英杰练得较慢,李虎尚能看 清,已记下十之八九。所以便照仇英杰的样子练起来,仇英杰在一旁不断纠正错误 的地方,围观的镖师有的也不禁手舞足蹈起来。仇英杰道:“李虎,以你现在的根 基,也只能学到第十招,后五招要有内力辅助,方能发挥。”“那我该怎么办呢? 仇大哥。”“今晚子时你来我房间,我传你内功心法。”李虎感激的不知该说什么 好,仇英杰道:“记着,今后练功不可让外人看到,若让别人偷学,必于你不利。” “小弟一定牢记。”忽然,一声娇脆的喝声打断二人谈话,道:“喂!你们在干什 么?不好好练功,在那看什么?”仇英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绿裳少女 亭亭玉立在月门下,仇英杰心中一动道:“她是谁?”李虎压低声音道:“她是总 镖头的宝贝千金周若兰,刁蛮得很,仇大哥言语要谨慎些。”仇英杰轻应一声,跟 在众镖师后向周若兰行礼。周若兰一眼看见仇英杰,因为他的服饰不是镖局的。周 若兰道:“你,出来。”仇英杰走到她面前,眼帘低垂行礼道:“不知小姐叫在下 何事?”“你是新来的吗?”仇英杰仍弯着腰道:“在下…”李虎忙解围道:“仇 少侠是总镖头的贵客。”周若兰瞪了一眼李虎,嗔道:“我又没问你,你多什么嘴!” 李虎怯懦地退下去。对仇英杰道:“你叫仇英杰?”“是。”“我听说你的武功非 常了得,我想跟你比试比试。”“其实都是他们抬举在下,在下哪是小姐对手。” 周若兰不管他答不答应道:“阿虎,取剑来。”李虎应一声,转眼间,将一把长剑 恭敬地捧到周若兰面前,周若兰拔剑在手,剑尖指向仇英杰道:“你用什么兵器?” 仇英杰摊摊手道:“我向来不用兵器,既然小姐执意赐教,那我就赤手与小姐过几 招。”周若兰以为仇英杰不屑与她动兵器,铁青着脸道:“是你不用兵器,可别怪 本小姐欺负你。”左手捏一剑诀,右手挽一剑花,电闪刺出七剑,仇英杰未防她会 猝然出手,一时间被攻得手忙脚乱,他不知自己无心一语,竟然会令她生如此大的 气,急展漂萍步,暴退五尺,立施天魔掌中第二招“魔影重重”应招,紧跟着从第 一招使起,李虎在旁边看得分明,心中亢奋不已,他知道这是仇英杰故意让他看如 何用天魔掌应敌,渐渐周若兰的长剑已完全被仇英杰双掌裹住,半分施展不开。忽 然,李虎的警告在他脑中一闪,心中一惊,忖道:“若是逞一时之快,将她伤在掌 下,今后我还如何面对她。”念及至此,再不敢深想,最后一掌眼看将伤及周若兰, 仇英杰硬生生收招,变招在一瞬间完成。只听“嘶”一声,仇英杰暴退五尺,手臂 上划了一道口子,他看看伤口道:“多谢小姐手下留情,在下认输。”那些镖师皆 感莫名其妙,明明周若兰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败了,可是不知为何败得却是仇英杰, 着实令人费解。周若兰惊魂甫定,见仇英杰认输,又见众镖师疑惑的神情,知是仇 英杰故意让她,给她保全面子,她也乐得接受这个人情,俏脸一仰道:“你们继续 吧,本小姐有事先走了。”感激地望了一眼仇英杰,即翩然而去。目送周若兰离去, 仇英杰长吁一口气,道:“幸好没闯出大祸。” 已是夏末时分,天气闷热,一丝风都没有,骄阳似火,慵懒的大地似沉睡着, 毫无生气,洛阳城中宁静的令人窒息,就连平日整天叫卖的小贩们此时也不知去向。 洛阳大街上,孤单地行来一位强健老者,行走如飞,履不沾尘,眨眼以至,只 见他须发皆白,怒眉挂霜,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便知是身怀绝技的内家高手,但 不知他为何顶着烈日赶路。但见他气势汹汹来到震远镖局外,抬头看看震远镖局招 牌,便向内冲去,门丁见老者满面怒气,便知来着不善,伸手阻拦道:“请问老丈 找谁?”老者冷哼一声道:“周天雄可是住在此间?”门丁道:“你找我家总镖头 有事?”老者双目一瞪道:“没事我来干吗?”说完便向里闯,门丁道:“老丈请 说明来意。”老者满脸不耐烦,身形一幌,躲过而人拦截,左右各挥出一掌,道: “懒得和你们费唇舌。”两个门丁应声而倒。老者直入院中,大呼道:“周天雄你 这狗贼,给我滚出来!” 正厅中匆匆行出二人,正是周天雄夫妇,周天雄听得吼声,便知麻烦来了,二 人匆匆来到前院,众镖师亦闻声出来,见当院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目光炯 炯地盯着周天雄,周天雄抱拳道:“原来是高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勿怪!” 老者怒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师弟‘上山虎’吴霸你可见过?”周天雄一听到 这个名字,变气愤难平道:“你师弟自恃武功高强,劫我红镖,伤我镖师,我杀了 是理所当然。”“老夫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我师弟死了却是事实,我高云飞一向恩 怨分明,你杀了我师弟,你必须偿命。”高云飞额头青筋暴起,暴跳如雷道。“要 杀我爹,先问过我手中之剑。”话音落处,周若兰持剑越众而出,周天雄喝道: “兰儿,退下。”周若兰娇嗔道:“爹…”胡美凤忙拉住周若兰道:“听话,来。” 周若兰极不情愿地站到母亲身边。高云飞轻蔑地斜睨一眼周若兰,周天雄步伐沉稳 地向前跨出几步,在距高云飞一丈余处站定,道:“既然你是非不分,只想报仇, 好,周某奉陪到底。”高云飞冷哼一声,单掌一扬,暴喝一声,一道狂飙应手而出。 “且慢!”半空中似流星陨落般坠落一人,落在周天雄身前,足甫沾地,左掌一扬, 发出一掌,正迎上高云飞那道掌力,“波”的一声,那人退了三步,勉强稳住身形, 高云飞双肩一晃,暗道:“此人年纪轻轻,功力如此深厚,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 难以置信。更令人不能相信的是,他用的是左掌!”来人正是仇英杰,他玉面冷峻 道:“晚辈仇英杰,请教前辈名讳。”高云飞心中惊骇,但面上仍是一副目中无人 的神情,道:“老夫‘冲天火龙’高云飞。”仇英杰道:“高前辈,‘上山虎’吴 霸和他的结拜兄弟俱是晚辈所杀,与震远镖局无关,前辈若要报仇,晚辈接着便是。” 高云飞惊诧万分,“上山虎”吴霸武功虽不及自己,但其余六怪也绝非易于之辈, 七人联手,自己都不敢轻言胜负,竟然会毁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弱冠少年手中,简直 太匪夷所思了。高云飞心念疾转,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有胆色,老夫就与 你斗一场,若是老夫败了,从此再不言报仇之事。若是你败了,你必须为你的所作 所为付出代价。”“若晚辈输了,任前辈处置。”周天雄道:“英杰,你为我家付 出已经够多了,还是由伯父…”仇英杰淡淡一笑,截口道:“伯父,别说了,一人 做事一人当。”周若兰樱口微张,欲言又止。胡美凤轻拍她柔荑以示安慰,对仇英 杰道:“杰儿,小心!”这一切,仇英杰看在眼里道:“伯母放心。”李虎走出来 道:“大哥,千万小心啊!”仇英杰按住李虎肩头道:“若我有什么不测,你一定 要好好练功,不要懈怠。”“大哥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我也会尽力的。”高云 飞不耐烦道:“别婆婆妈妈的啦!”仇英杰面向高云飞道:“出招吧!”高云飞已 知仇英杰功力,出招毫无保留,将真气提至十二层,施出师传绝技“火龙掌”以雷 霆万钧之势,袭向仇英杰,此时瓢泼大雨兜头泼下,周天雄见高云飞突施此掌,不 禁急呼道:“杰儿,那是火龙掌。”仇英杰已发现掌风有异,掌风未至,已感到全 身如入火炉一般,炽热难耐,掌风过处,地上水渍都被烘干。仇英杰忙将真气运转, 提到极至,倾力推出,仇英杰所习内功属阴寒,但功力较高云飞却稍逊半筹,只见 仇英杰掌风卷着周围寒雨,地上积水亦被掌风吸起,如一条出水蛟龙直迎高云飞火 龙掌力,“轰”的一声巨响,两道气流撞击处,气浪层层荡开,仇英杰平地倒滑丈 余,一口鲜血夺口喷出,高云飞亦倒退八九步才稳住身形,逆血顺嘴角流下,高云 飞忖道:“莫非我老了,连个小辈都收拾不了。”转念一想:“他能接下我的火龙 掌力,必定内伤不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接几招。”而仇英杰则在想:高云飞一掌 便将我打成重伤,若是再来一掌,我不知是否还能接得下。周天雄及在场所有人皆 被刚才所见震惊,他未料到仇英杰能接下高云飞的火龙掌,真是不可思议!蓦然, 高云飞道:“好!这一场算平手。”“不,是晚辈输了。”高云飞钦佩地点点头道 :“第二场,我们比招式。”“晚辈拼死奉陪。”周若兰也扑在胡美凤怀中“嘤嘤” 啜泣起来,仇英杰已经深深打动了她。高云飞道:“接招!”拔背倾身,五指箕张, 正是成名绝学“飞龙爪”。仇英杰强压翻腾的气血,凝神以待,见高云飞出招,立 施“天魔掌”还以颜色,高云飞自觉招式处处受制,心下大骇,因为今天遇到的太 多不可思议,令高云飞出招严谨,失去了飞龙爪的诀要,发挥不出其本身的威力, 而仇英杰则是拼死一战,毫无顾虑,所以天魔掌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二人酣战近 百招,身影乍分,仇英杰道:“承让!”高云飞面如死灰,怔立当地,道:“不可 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说完看看自己的左胸,又看看仇英杰,在场诸人俱 不知怎么回事。仇英杰道:“前辈你没事吧?”高云飞闻言,唤回迷茫的心智道: “无妨,最后一场不必比了,我认输。”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不知高云飞为何不 比便认输。仇英杰道:“这…?”“第三场老夫本欲比试轻功,经刚才一战,老夫 认为无此必要了。”“前辈何出此言呢?”“经刚才一战,老夫已看出,放眼当今 武林,轻功可与少侠一比者,寥寥无几,若再比下去,不过是令老夫徒增羞辱而已。” “前辈胸襟宽广,晚辈佩服!”高云飞仰天长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把老 骨头也该歇歇了。”“老夫临走之前有一个问题请教。”“请教不敢当,前辈有话 直说。”“少侠师承是…?”“晚辈授艺恩师复姓司马,名怒雷…”高云飞悚然一 惊道:“嗜血天魔!”四字出口,举座哗然。“莫非前辈认识恩师?”高云飞嘴唇 颤抖,双目含泪道:“岂止认识,属下参见少教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 故震惊。每个人的心中都在问同一个问题: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啊?刚放晴的天又 被一层阴云笼罩,仇英杰道:“前辈,此地不是谈话之所,我们进屋谈。”说完向 众人拱手示意,与高云飞并肩而行。刚才还在以命相搏的二人现在竟亲如密友,真 是奇怪! 仇英杰与高云飞回到房中,向他讲了司马怒雷概况,高云飞哽咽道:“教主, 属下对不起你,未能保护教主,属下该死啊!”“前辈称自己是恩师属下,为何不 识恩师武功呢?”“教主行事隐秘,不单是我,全教上下无一人见过教主尊颜,教 主从不轻易与人动手,因此刚才属下才冒犯少教主。”“前辈还是别叫我教主,晚 辈不太习惯,叫我英杰就好。”语音一顿,接道:“那前辈的师弟是…?”“也是 司马教主属下,我们同门之谊,情同手足,所以才会来寻仇。”“啊!我杀了师父 的属下,这如何对得起恩师啊!”“少教主,此是天数使然,请少教主不必自责。” 仇英杰沉默半天,忽道:“前辈可知江湖上,谁是用金制暗器杀人的?”高云飞思 索片刻道:“在三十年前曾有一人,不过他已退出江湖了。”“那他是生是死,前 辈可知?”“他三十年未履江湖,生死不明。”“前辈仔细想想,除他之外,还有 谁?”“我也很久未在江湖走动了,不过请少教主放心,属下一定尽力打探明白。” “那就有劳了。”“那属下先告辞了,一有消息,属下马上通知少教主。”“恩。” “教主留步。”仇英杰目送高云飞离去方运功疗伤。 仇英杰内伤并不轻,但他内力深厚,调养几天便已精神焕发,如常人一般,再 加上周氏夫妇悉心照顾,尤其是周若兰,经此一役,对仇英杰更是另眼相看,饮食 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他却不知在周若兰心里,早已情根深种。 一轮红日自天际冉冉升起,洛阳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仇英杰洗漱完毕,正在床上练早功,忽闻一阵细碎的步履声传来,“吱呀”一 声,周若兰推门进来,满面春风道:“杰哥吃饭了。”这几日相处,二人亲如兄妹, 称呼都改了。 仇英杰微笑道:“有劳兰妹了。”周若兰娇嗔道:“这么客气干什么,又不是 外人。对了,杰哥,你的伤势如何?”“已无大碍了。”仇英杰看着周若兰娇艳欲 滴的桃花粉脸,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滋生,仇英杰慌忙避开周若兰的目光,周若 兰双腮飞霞道:“杰哥,趁热吃吧,我先走了。”放下早饭,似粉蝶般翩然离去。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