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系“幽冥” “仇公子!”一声娇唤,仇英杰循声望去,只见东方红霞与一位年约四旬的清 瘦中年正笑吟吟向他走来,那人身高八尺,面容清癯,脸色苍白,似大病初愈,一 双虎目炯炯有神,两缕鬓间银丝垂于胸前,黑白相间的髯须和额上道道深痕,显得 历尽沧桑,此人便是幽冥堡主“幽冥阎君”东方胜。仇英杰忙上前拱手一稽道: “东方堡主,晚辈有礼。”东方胜点点头道:“你就是仇英杰!”“正是。”东方 胜打量一番道:“果然仪表非凡,堪称人中龙凤!我听说你力毙梅岭七怪,挫败‘ 冲天火龙’高云飞,重创‘乾坤铁掌’刘岳峰,更为重要的是你小小年纪竟然敢与 天理教为敌,为我辈想为而不敢为之事,真是英雄不在年少,有志不在年高啊!” “前辈过奖,只是江湖中以讹传讹罢了。”东方红霞一直在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仇 英杰,仇英杰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道:“不知东方堡主叫晚辈来有何事?”“老夫听 说你要去雄威堡杀赵忠豪,故而先截下你,跟你解释一下这其中的误会。”仇英杰 忖道:“这消息跑得可真快啊!”“前辈我想你是误会了,晚辈找赵堡主并非去杀 他,只想证实一个问题。”“哦!看来老夫是多此一举了,不过听黑白无常说,你 的武功很高,只是你的经验限制了你功力的发挥,所以老夫想让你在敝堡增加一些 对敌经验。”“经验必须通过对战才能增加,不知前辈准备怎么做?”“这个不用 你担心,老夫早有准备,明日老夫会叫人带你去的。”“那前辈若无其它事,晚辈 就先告退了。”东方胜点头默许。 明月如钩,掉光树叶的树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仇英杰毫无睡意,打开窗户, 仰望星空,想起凄凉身世,心内酸楚,不禁潸然泪下,长叹道:“父母大仇,何日 能报啊!”一片乌云飘过,掩去明月银辉,大地立呈一片昏暗。蓦然,几条黑影越 墙而入,仇英杰看得分明,一掌将灯打灭,闪身窗后,眼看黑影朝这边迅疾而来, 凝神屏气,将真气运转一周,蓄满双掌,黑影愈来愈近,约莫十余丈时,忽地身形 暴长,如鬼魅般一闪,向其中一个黑衣人当胸一掌,那人不虞有此,猛然一惊,身 形一顿,右脚后撤,双掌收于右侧腰间,复平推而出,仇英杰大惊,未料到那人身 手如此之高,但人在空中,收掌不及,“砰”的一声,仇英杰倒飞五六丈,轻飘飘 落地,那人倒退五个大步,同时,其余人也停住身形,分立两侧,那人轻声道: “是正点子,大家小心!”仇英杰亦暗暗心惊,未料到对方竟能接下自己八成掌力, 安然无恙。 仇英杰冷冷道:“夤夜造访,有何贵干?”“我们来找你的。”“找我?!如 此说你们又是天理教爪牙吧?”“你…你敢侮辱本教!找死!”一道飓风夹着狂啸 席地狂卷,仇英杰右脚一撤,右掌一圈一带,复以十成真力猛推出去,一道惊涛骇 浪直迎上去,“轰”二人皆立足不稳,仇英杰功力稍胜一筹,少退一步,但掌风过 后,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几欲作呕。此时,幽冥堡众高手皆已闻声而至,一名 赤发红颜身着火焰袍的大汉怒喝道:“何方鼠辈,胆敢来捋虎须?”“老夫乃天理 教川北分堂座下分坛主‘百毒神君’杜虿,你幽冥堡是老虎?那本教该算什么呢?” 杜虿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情道:“在本教眼中,幽冥堡不过是只病猫而已。”显然他 此言是针对刚才那句话而言,东方胜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你们也欺人太甚了!” 说着便欲出手,仇英杰上前一步道:“前辈,他们是为晚辈而来,还由晚辈来处理 吧,前辈静作壁上观。”东方胜强压怒火道:“你要小心应付。”“前辈放心,晚 辈不做无把握之事。”杜虿放声大笑道:“死在临头,尚大言不惭。你已经中了我 的蚀心粉,不动真气还好,否则你会死得更快。”“凭你那点鬼蜮伎俩,还伤不了 我。今天你休想生离幽冥堡。”杜虿闻言大惊,定神细看仇英杰面色,确无中毒迹 象,心下大骇,要知他号称百毒神君,乃是因其使毒功夫已达登峰造极,武林中人 皆知使毒是武林大忌,人人对他敬畏三分,但其真才实学却尚不及毒功一半,他已 将毕生精力投注于使毒上,而今仇英杰却不惧毒,他如何能不震惊、不害怕!杜虿 心念数转,忖道:“先下手为强,以免待会儿缚手缚脚。”念及至此,再不迟疑, 将内力提到极至,一道惨碧狂飙应手而发,仇英杰大怒道:“快退。”同时凝聚真 气迎上,幽冥堡众急后撤,脱出户毒雾笼罩范围,一声暴响,二人各退五步,仇英 杰非功力不敌,而是吸入杜虿毒雾,微感不适,最后一步,头晕所。烟消尘落,仇 英杰不适之感已消退,杜虿则不然,脸色苍白,嘴角已挂红,显然已受内伤,暗恨 自己不该托大,抹去嘴角血渍道:“杀!”左右十数黑衣人纷纷拔刃在手,刃尖直 指仇英杰,东方胜怒道:“倚多为胜吗?五鬼黑白无常!”幽冥堡闪出七人,后发 先至,截下黑衣杀手。杜虿见形势于己不利,萌生退意,身形一闪,道:“东方胜, 你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最后一字音落,身形已杳。仇英杰大喝道: “毒虫休走!”急追而去,似离弦之箭,脱缰之马,追有十余里,因地形不熟,未 能追及,心下懊恼,一掌将一棵大树齐腰劈断。 仇英杰垂头丧气地返回幽冥堡时已是五更,东方胜焦急地道:“如何?”仇英 杰沮丧地摇摇头。东方胜颓然落座长叹道:“我幽冥堡将遭灭顶之灾了。”仇英杰 歉然道:“前辈,都是晚辈不好,连累您了。”东方胜摆手道:“正邪之战,势在 必行,只不过我幽冥堡先行一步罢了。”“若非前辈关心晚辈,怕晚辈铸成大错, 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忙了一夜,大家都休息吧。” 次日,东方胜将仇英杰带到一间密室中,感慨道:“想我东方胜一生行事,光 明磊落,无愧于天地,而今天理教猖獗,老夫却做缩头乌龟,与仇少侠相比,实在 羞愧。”“前辈如此说,可折煞晚辈了。”“听老夫把话说完,眼看幽冥堡将化作 废墟瓦砾,老夫想求少侠两件事。”“前辈尽管吩咐,晚辈一定尽力而为。”“第 一,便是让你继承老夫的武学,他日光复幽冥堡,虽然老夫自知敝堡武学不及仇少 侠,但我不希望它在我手上失传,所以请少侠务必答应。”“晚辈遵命便是。” “另一件,等你出关之后,再告诉少侠,敝堡武学秘笈俱藏于此,老夫不打扰少侠 练功了,一月之后,老夫派人来验证少侠成就。”仇英杰恭送东方胜离去之后,便 开始翻阅秘笈,他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更学过武林至高武学,因此参悟幽冥堡武 学并不太难,武功一道,万变不离其宗,正所谓一法通而万法通。 东方胜见仇英杰在短短一月内,便已习成幽冥堡诸般绝学,甚至青出于蓝而胜 于蓝,东方胜颔首道:“果然天纵奇才,与仇少侠相比,老夫实在汗颜。”“都是 前辈教导有方。”东方胜一笑道:“现在老夫就验一下你的成就。五鬼何在?”石 门开处,五名长相怪异衣着鲜明的壮汉鱼贯而入,东方胜道:“仇少侠若能打败他 们,便可出关,届时老夫告知你第二件事。”“好。”“老夫静候佳音。”仇英杰 抱拳道:“五位鬼兄请了。”五鬼心意相通,各占方位,环攻而至,仇英杰未料到 五鬼连招呼都不打便猝然出手,急展漂萍步,避过连击,反攻而至,但五鬼配合默 契,每次出招都徒劳无功,战有七八十回合,仇英杰飘身离阵道:“停!”五鬼停 下身形,也不答话,只疑惑地看着他,仇英杰佯装疲乏喘气如牛,跌坐在地,忖道 :“若是如此斗下去,何时才能出关哪!看他们似一种阵法,长短互补,犹如一体, 牵一发而动全身,攻其一人其余四人则攻我必救,令我自顾不暇,欲破此阵,须得 窥破五人之间方位变换的奥秘,截其退路,击倒一人,此阵自破。”念及至此,起 身道:“鬼兄,仇某有一事请教。”五鬼不答。“鬼兄所布此阵何名,可否见告?” 身着金黄袍的黄金鬼道:“五行阵。”“哦,可以继续了。”五鬼不由分说,同时 出招,仇英杰这次有了准备,晃身避过,向蓝鬼疾探一爪,此正是幽冥堡绝学幽冥 鬼爪中的一招虚招,旨在试探其余几人动向,两侧的两鬼分击肋下,身后一鬼攻其 膝弯,另一鬼攻其大椎,仇英杰纵身一跃,两腿分踢击肋的两掌,顺势躲过身后两 招,足甫沾地,复一跃,脚踢青鬼,指点红鬼,绿鬼闪身欺进,爪扣他右臂曲池, 黄鬼掌切其小腿,仇英杰大骇,急将身体缩作一团,翻滚落地,五鬼不给他喘息机 会,齐涌上前,掌爪指齐施,仇英杰钢牙一挫,右掌一拍地面,借力翻过五鬼头顶, 阴风掌、幽冥鬼爪、搜魂指等幽冥堡绝学绵密施出,变化万端,但却终被五鬼化解, 仇英杰大汗淋漓道:“不打了,休息一下。”如此反复,歇一会,打一会,约莫四 日,仇英杰小心察看,反复琢磨,终于想出破解之法。第五日,仇英杰胸有成竹道 :“五位鬼兄,来吧。”五鬼将五行阵展开,仇英杰昂首入阵,阵势一动,因他早 已参透五人之间相互依赖的关系,从容出招,洒脱至极,百招之后,将五鬼个个击 破,五鬼躬身站成一列,道:“仇少侠,你过关了。”“轧轧”石壁上现出密道, 仇英杰走出密室,大口呼吸自由的空气,仰首望天,道:“现在才发现冬天的天也 如此蓝!”“恭喜少侠出关。”仇英杰已知来人定是东方胜,回身一揖道:“晚辈 谢前辈栽培,请受晚辈三拜。”东方胜扶住他下跪之势道:“少侠言重了,老夫还 有事相托。”“前辈所言第二件事,请讲。”东方胜笑容可掬道:“此事说来有点 唐突,连日来,我幽冥堡已有数十人无故身亡,老夫想天理教已有所行动了,据老 夫猜测,不出两日,天理教必然前来,故而想求少侠带红霞一起走,她自小体弱, 不能习武,老夫就此一女,爱若掌上明珠,今后她就托付给少侠了,万望少侠好生 待她。”“前辈,这…”“怎么!连老夫最后一个心愿你都不答应?”东方胜近乎 哀求地道。仇英杰看着他满脸皱纹,满头白发道:“难道就别无他法了吗?”“难 道少侠认为其他门派会来助老夫吗?除此之外,有哪个门派可与之抗衡!”“……” 仇英杰歉疚道:“没想到晚辈给前辈带来如此大的麻烦,晚辈实在于心不安啊。” “少侠也不必过于自责,虽然敝堡势力薄弱,但他天理教要灭我,他也势必要付出 相当大的代价。”“但是前辈可曾想过,他们有百毒神君这样的人物相助,先在食 物或饮水中下毒,那么…”“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二人沉默良久,俱愁眉不展。 蓦然,堡丁急匆匆跑进来道:“堡主,外面有人求见。”“来人可曾报上姓名?” “没有,不过他们说要找仇少侠。”“哦!他们几人?相貌如何?”“七人,非常 凶恶,还称少侠是教主。”“啊!”仇英杰喜形于色道:“太好了。”“少侠何事 如此高兴?”“他们是冲天火龙高云飞和血魔教旧部属。”“啊!”东方胜惊诧莫 名道:“少侠怎会与他们为伍?他们可是…”“前辈放心,他们已改邪归正,投我 门下,有他们相助,那百毒神君猖狂不了多久了。”“真如少侠所言,我幽冥堡无 虞了。”东方胜心头狂喜道。说话间,二人已来到门外,果然正是高云飞等人,见 仇英杰出来,一齐上前参拜,仇英杰急上前搀扶道:“高堂主,你来得正好,我正 有一事相烦堂主。”“教主请讲。”“这位是幽冥堡主东方胜,我这件事与幽冥堡 有关。”东方胜道:“先不忙,进去再说。”几人边走边听仇英杰将事情经过简述 一遍,几人来到幽冥殿分宾落座。仇英杰道:“高堂主与各位可有高见?”“当务 之急,必须先除掉百毒神君,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要找他们分坛所设之处,谈 何容易呀!”“对了!我们可以找丐帮帮忙,丐帮弟子遍及天下,找一个分坛应该 不是难事。”“丐帮!我怎么没想到。”东方胜兴奋道。“可是丐帮是否愿意帮我 们呢?这可是惹火烧身之事啊!”仇英杰皱眉道。“教主,凭你现在在江湖中的声 望,料想丐帮不会袖手旁观的。”“好吧,我这就去。”“属下陪教主。”“恩” 仇英杰与高云飞辞别众人,在高云飞带领下,很快来到丐帮川北分舵,分舵主“八 臂神猿”袁守义亲自出迎,寒暄一阵后,仇英杰切入正题道:“袁舵主,在下此来 有一事相求。”“仇少侠有事但说无妨,只要袁某力所能及,必全力以赴。”“在 下想请袁舵主帮在下查一下,天理教在此地的一个分坛。”“这个好说,我马上派 弟子去查,一有消息,马上告知少侠。”仇英杰不料他竟如此爽快,大喜道:“多 谢袁舵主相助,在下现住幽冥堡中,有消息可到那里通知我。”“铲除天理教乃是 每个武林中人份所当为之事,少侠放心,今后有事尽管吩咐,就算刀山剑林,袁某 绝不皱眉。”“好,在下先行一步,告辞。”“请!”二人回到幽冥堡将事情经过 告知东方胜,东方胜大喜道:“有仇少侠真乃武林之福啊!”“其实晚辈也未料到 会如此顺利。” 丐帮弟子果然是武林中的情报站,不消几日便追踪到百毒神君出没之所——毒 蛇谷。仇英杰得到消息,与幽冥堡众高手迅速赶到,却扑了个空。立时感到事情不 妙道:“不好,中了毒物的调虎离山之计,快走!”急忙赶回幽冥堡。 尚未及幽冥堡,便闻阵阵厮杀声,仇英杰大急,猛提真气,似一缕轻烟直窜入 堡内,二话不说,掌爪齐施,见黑衣人便杀。幽冥堡已渐渐不支,人圈在迅速缩小, 正在此刻,五鬼与高云飞等高手亦赶至,幽冥堡众属见援兵来到,精神大振,反扑 开来,仇英杰伤敌数十人,却不见东方胜父女与黑白无常,天理教大举来犯,他们 怎么会置身事外呢!不可能。仇英杰再察看天理教众,亦不见百毒神君杜虿的踪影。 眨眼间,又击毙数名天理教徒,急掠向幽冥鬼域,果然正有两团人影打得难分难解。 东方胜因忌惮杜虿的毒功,出招有所顾虑,不能全心应招,处于被动。仇英杰恨极 了杜虿,大喝道:“让我接毒虫几招。”说罢闪身一爪抓向杜虿面门,东方胜早已 不愿再斗,忙撤掌护住周身要害,闪身飘退。杜虿见形势与己不利,趁东方胜退身 之机,猛劈出一股掌风,无巧不巧,正好东方红霞担心父亲安危,正巧遇上杜虿偷 袭,惊呼一声,奋不顾身扑向东方胜,东方胜足未沾地,便闻惊呼,心中一凛,回 身一看,骇然变色,封出一掌,掌力虽被封住,但却未能及时闭住呼吸,只觉胸口 似刺入一把长剑般难受,手抚胸口,立时吐出一口黑血,呼吸急促,急忙屏气,封 住胸前要穴,不让毒气扩散,竭尽全力方自牙缝中挤出两字道:“卑鄙!”忽闻东 方红霞“嘤”地也吐出一口黑血,东方胜慌道:“霞儿!”父女间的亲情流露无遗, 将东方红霞穴道封住道:“小霞,你觉得如何?”“痛,爹,我…好痛!”断断续 续说出几个字,便昏死过去。仇英杰目眦欲裂吼道:“老毒虫,纳命来!”“呼” 地拍出一道无形掌力,杜虿心知与仇英杰不过相差一筹,见此掌无影无形,冷笑道 :“阴风掌,此等雕虫小技也拿出来现眼!”说罢,也倾全力挥出一掌……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