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加速报仇 “什么!还没回来?”保清王张大了嘴,惊惧地望着派出去打探后归来的手下。 “此事千真万确。威武镖局昨夜几乎倾巢出动,但到了现在还是没一个人回来。” 这名手下再次强调。 保清王挥手命此人退下,他没料到事情的发展已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早 已派人探得宇华啸底细,知道皇上不过赏他奴仆数十人,而这些奴仆皆非会武之辈。 威武镖局昨夜以数百之众出动,纵然宇华啸一人武功再高,也绝无可能把他们一个 不留的制住。思前想后,保清王决定暗兵不动。宇华啸的实力已大大神秘起来,保 清王实不愿在此时此刻突树强敌,且自忖已分派朱存扮成师爷潜入,日后再慢慢理 会这个贪吃伯不迟。眼下他要尽可能的集中精力去布署令一件大事。 天地之间,有杆秤。 那秤砣是老百姓。 秤杆子,挑江山。 谁是那定盘的星? 如今在宇华啸对面坐着的,就是那颗可以定盘的星! 他,姓刘名墉,字崇如,乃当今天下最能让和珅头痛的大学士之一。此刻,这 位外号叫“刘罗锅”的老人,正在低头写字,宇华啸看他写完,方才笑道:“初观 之虽显平淡,但绵里藏针、落落有为,好字!”刘墉微微一笑,叹道:“唉呀,老 朽不能为你解惑,着实惭愧。”指了指所写的字,问:“你马上就要动身?” 宇华啸摇了摇头,答道:“晚生倒是想今日便起行,可惜要等一个人办完一件 事才行。” 月黑风高杀人夜。 暗处,一道黑影换了几个方位,迅速逼近还坐在院中谈笑的两人。 陈青莞心生警觉,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对身边的洛儿笑道:“我们谈了这么久, 你饿不饿?”洛儿道:“我不饿!小姐要是想吃什么,我立刻去——啊!”惊叫声 中,陈青莞已“叮”地一声挡下那本该夺命的一剑。 蒙面人一击不中,第二剑来得更快,剑势一偏,已疾削目标右肩。陈青莞举剑 格挡,岂料对方变招奇速,剑尖一绕,已抵在了自己咽喉之上。 洛儿正欲大声呼救,蒙面人已抢先喝止:“别乱喊,是我!”说着已扯下蒙面 黑布,手中的剑亦已放下。 两位姑娘不明所以,宇华啸已道:“陈姑娘,凭你现在的状况,想要报仇,尚 需两日!” 陈青莞想问缘由,宇华啸已抢先道:“多问无益,我现在再教你两项技能,明 天你练习一日,后天就去报仇罢。”当即遣退洛儿,依言授法,言毕径自回屋,举 动之奇,令人难解。 天色阴沉。 宇华啸信步府内,观察着四周环境。他前天初入府第时天色已暗,昨日整天在 外,今早更是出去完成了一项要务。直至此时,方有闲暇在白天细览府内处处。 宇华啸深知,一个逻辑学家不需要见到或者听说过大西洋或尼亚加拉瀑布,他 能从一滴水上推测出它有可能存在。然而他之所以来欣赏这小小府第中的景致,并 未存有窥此而得他之念,纯是为了一种意趣而已。 说这府小,却也未必。整所府第座北朝南,可分三院,即外院、内院(前院)、 后院。 外院横长,正大门就开在其东南角。从南进入大门,迎面乃砖影壁一座,与大 门组成一个小小的过渡空间。由此西进才真正转入外院空地,南侧有仆人间、厨房 和客房。直向西行,便可通过西园,到达西园小楼,那里亦是宇华啸现居之所。 由外院向北,过垂花门,便到了全宅主院——前院。院北是正房大厅,可供举 行全府活动和接待正式宾客。左右接耳房,其前均有小小角院,十分安静。右边耳 房本供主人在此休息,现空出,左边则为书房。正房前主院两侧各建厢房,本供主 人家的后辈及贵宾使用,现只有东侧其中一间为陈青莞所居,其余空。正房、厢房 朝向院子都有前廊,并有抄手游廊把垂花门和主院三座房屋连接起来,可以沿廊走 通,无需经过露天,廊边设坐凳栏杆,供人在廊内坐赏院中花树。 抄手游廊巧妙地把庭院分成几个大小空间,但分而不隔,互相渗透,层次虚实 和光影对比的感觉令人暗赞。 正房大厅后是后院,此间房舍多为杂屋。 纵观全宅整体,于恰当之地莳花置石,倍添情趣。 也许是想到即将离开的缘故,方能把整个府第看得如此仔细。宇华啸缓缓踱步 至外院,刚好碰见了从外面归来的陈青莞与洛儿两人。 两女分明是易过容的样子,进来时都有说有笑,见他竟立在大门处恭候,俱是 一愣。宇华啸正色道:“陈姑娘,你的仇人应该还在‘隆和居’饮酒作乐,你现在 马上过去,当可复仇!”陈青莞与他相识不过三天,但已对其甚是信服,虽觉他此 言未免太过突兀,仍是当机立断地折身往外走去。宇华啸轻轻叹了口气,对留下来 的洛儿吩咐道:“东厢房桌上有个包裹,你待会儿把它拿好了。等陈姑娘一回来, 你与她要马上离开此地,切记切记!” 此时洛儿才发觉周围异况,忙问道:“公子,究竟出了什么事,府内其他人呢?” 宇华啸道:“他们已听我吩咐先行散去……今早事情的发展已超乎我预料之外……” 只见他自顾低头,口中喃喃自语:“保清王之子一旦被杀……如今我的力量又已所 剩无几……”隔了片刻,猛地抬眼望向洛儿,再次叮嘱:“记住,你们要速速躲避 起来,一段时间内绝不可再抛头露面。看来我们只能缘尽于此,就此别过吧!”言 毕已迅速穿门而出。 天色更加阴沉,雷鸣不已。似乎大雨随时将至。 猜拳谈笑之声,不断从城南“隆和居”二楼传至大街之上。饮酒作乐之人肆无 忌惮地以污言秽语大声谈笑,尽说些言不及义的话题,惹得路过疾走的众人纷纷皱 眉。 保清王府的小王爷正在吐沫横分地胡吹一气,桌旁的狐朋狗友显得与他臭味相 投,听得津津有味。哪怕是楼下正匆匆经过的路人,也能听到他那充满浮华语气的 声调:“哈哈哈哈,那帮白痴竟没一个瞧出我那骰子灌过水银,本公子就这么不费 吹灰之力,赢来二百多两!”众人放声大笑,其中一名纨绔子弟向他举杯劝酒,阴 阳怪气地笑道:“小王爷不单赌运好,所交的桃花运更是令我们兄弟几个羡慕。听 说你老哥前几天就在街上撞了彩,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还用剑把你刺伤了。但我 看小王爷你丝毫不以为怒,想必那位美人把你的魂都勾走了吧!哈哈!”小王爷闻 言竟敛去笑容,压低声音道:“不是本公子吹牛,‘天香阁’里的那些姑娘,没一 个比得上她!”旋即又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悄声道:“等本公子把那娘们儿弄到 手,也让哥几个来好好乐一乐,啊?”众人哄然怪笑。没听见楼梯处脚步声响,一 人走了上来。 来人一声不响地移至小王爷所在这桌,刚想拔剑,桌前四人已迅速站了起来阻 住进攻线路,且各人皆已手拿兵刃,只看其抽出家伙的速度,已知每个人的武功都 要高出来者。 小王爷抬眼看了看,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地大声叫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美人,自从那天我俩分别之后,本公子日思夜想的全是你,别说你现在女扮男装, 就是化成灰也难逃本公子的法眼啊!哈哈,哈哈!”笑声之中显得极是得意。 陈青莞心头恚怒,侧目斜视,前后左右的退路都已被刚才那四人拦住了。这四 人虽也是衣着锦服,但人人神色阴狠,太阳穴高高隆起,各人所持兵刃分别为纯金 笔、银烟杆、小铜锤、铁算盘,显非真正的富家阔少。她打量完这四人形貌,冷冷 笑道:“想不到江湖上令人谈及色变的‘牛鬼蛇神’四兄弟,竟是保清王的走狗!” 其实这四人本来号称“士农工商”。“士”指那个用纯金笔的,他原先是个学 士:“农”原是个农夫,种地之余爱抽口烟,学武之后就以烟杆作武器:“工”早 前当过矿工,现在就使一个小铜锤:“商”直到现在仍当着商人,要杀人时就用他 手中那柄铁算盘。后来这四人成了黑道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杀人无数,正派人士对 他们又恨又怕,就给其另取了“牛鬼蛇神”这一外号。殊不知“士农工商”也好, “牛鬼蛇神”也罢,别人到头来该猖狂的照样猖狂,听说后来给这四人另取外号的 有关正派人士,全都先后惨死于四人之手。可见真正的恶人毫不畏别人怎样称呼他, 但谁能想到,后世仍有愚者在一场政治斗争中发出打倒“牛鬼蛇神”的口号,徒令 无辜百姓遭劫,而真正的恶人,早已远飞海外了。可叹可叹! 当下小王爷笑道:“美人也知道他们?哈哈,不过你不用怕,只要你听我的, 他们绝不会伤你的。” 陈青莞对他根本不予理睬,环目一扫,见楼上除了小王爷这桌外,就只最里间 有一人背对而坐,这边即使动手,量也不会波及到那儿。当下死死盯住小王爷,恨 恨道:“你杀了我师父,我今天就为他老人家报仇!”身子一摇,四把锋利的尖刀 从身上发出,直取“牛鬼蛇神”而去。 四兄弟虽早存戒备,但哪会想到她手也不抬,只是身子一摇,便能从身上自动 射出暗器,慌忙中各用兵刃挡格,却不料尖刀来势殊奇,居然中途加速。惊疑之际, 兵刃都只碰到尖刀侧沿,每人终不免被尖刀击中。最怪的是,暗器入体后,已不见 踪影! 四兄弟各负重伤,无不退开。小王爷大叫一声,往里间便跑。陈青莞右手一甩, 一柄泛出绿芒的匕首直插他后心。忽听破空之声大作,两颗铁胆,一左一右,左者 直击绿匕首,右者抢攻陈青莞,左右暗器,沿两道弧线,巧妙地绕过小王爷,各以 碎石裂山之势取其目标。发此者,最里间独食客也! 左边那颗自然是先迎上绿芒匕首以图救人。令人骇异的是,铁胆明明碰上了匕 首,但那匕首仿佛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是存在于另一空间之中,不受铁胆影响。 两种暗器在空中交叉而过,砰的一声,铁胆穿墙而出,而绿芒匕首已插入小王爷背 心。 此时右边铁胆已飞至站在窗旁的陈青莞胸前,其速之快,任你武功再高也避不 开,但眼见命中之际,陈青莞整个人已然消失不见,几乎同一时刻,楼下的一个过 路小贩赫然发觉前方凭空忽然冒出个姑娘。自己被惊呆之际,那姑娘已匆匆离去。 楼上独食客扑上前来抱住了小王爷,手中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其体内,可惜小 王爷脸色照样转黑,望着他只叫了声:“爹……”头一偏,没了气息。 保清王痛怒交集,他就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精明干练,武功也甚高,深得自 己所喜。然而半年前去湖北行刺武当掌门华中函时被白莲教副教主齐林杀害,自己 虽万分想报此仇,无奈白莲教行藏隐密,多番查探皆不得要领。况且齐林的武功实 已高过自己,报不报得了这个仇,存有很大疑问。剩下的这个二儿子,虽说不学无 术,武功差劲,但整个家族的延续也只能靠他,大儿子死后,自己对他加倍爱护, 不容他受丝毫损伤。谁敢伤及爱儿,必让其不得好死。这次安排下这诱敌之戏,自 己亲自出马,想来定是万无一失,必可诱陈青莞前来一举擒下。加上自己亲自照应, 小儿定无损伤。可恨到头来爱子惨死,欲擒之人还逃脱现场,真是万般愤恨齐涌心 头。 保清王仰天狂叫一声,聚集全身功力往外一冲,心中发誓,无论如何要手刃杀 子仇敌。 陈青莞虽已逃离酒楼,但她魔力已于刚才耗尽,自身轻功远远不及保清王,躲 藏隐避的手段又对这种黑道超级高手起不了丝毫作用,不用多长时间,已落入对方 百步之内。 哗啦啦—— 倾盆大雨,终于狂泻而下。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