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院大礼 十二月初一。 京城皇宫淑芳斋内,乾隆面带微笑,开笔书福。 当政第二年,他便于十二月朔日到此书福,以后岁以为常。 如今新年将至,亦将是他治下的第六十年,想自己在位期间,文治璀璨,十全 武功,古往今来有哪一个帝皇能与之媲美! 恭立下首的和珅不愧为最懂揣摩上意之人,见乾隆喜色甚浓,便趁机献媚道: “万岁爷,您这‘福’字一写,来年我大清必是天下太平、盛世可料!呵呵,其实 何止是来年,只要有万岁爷您在,那是岁岁吉祥,奴才以为就算当年我圣祖皇帝治 下,恐怕、恐怕也比不上您这儿啊!” 乾隆哈哈大笑,用笔尖指着他道:“和珅你这话大不敬啊!朕怎能和皇祖父相 比?下次再这样说话,小心你的脑袋!”心中却着实受用。 与和珅并排站着的王杰向他冷望一眼,沉声道:“下官倒真希望来年能如和大 人口中说的那样好!”转而对乾隆奏劝:“皇上,臣以为来年须加大力度剿灭白莲 教。此教活动近来似乎由暗转明,不轨之心已显,据闻连许多武林人士也被他们拉 拢,臣建议应立即命令各地官员注意缉捕教徒,同时皇上也应当体谅……” “好了,好了!”乾隆露出厌烦的表情,打断他说话,“白莲教那个刘松早被 砍了头,余下那帮教匪只能是一盘散沙,地方官员会给朕办妥的!” 王杰急道:“皇上明鉴,刘松虽已伏诛,然其教主之位早传予其徒刘之协,此 人日前成功潜逃,万万轻忽不得啊!” 乾隆不悦道:“刘之协逃走一事,朕已如你所愿处罚了穆和蔺,你还想怎样? 现在阿精阿在河南已布下天罗地网,这刘之协总会被他拿到的。别在跟朕提这些扫 兴的事!” 和珅又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书福这大喜庆日子,老王你竟说些败兴 的话,你是老糊涂喽!” 王杰被这小人气得须发皆张,正要直斥其非,门外小太监进来跪禀道:“保清 王求见!” 乾隆下命道:“传!” 靴声橐橐中,保清王永朝昂然而入。王杰冷哼一声,和珅则忙低下头来,保清 王锐目向厅内三人一扫,只王杰敢正面和他冷然相望,乾隆亦避开他的目光,招呼 道:“无须行礼了。不知永朝到此所为何事?” 保清王依旧行礼跪安,起身后才道:“小王手下传来消息,白莲教欲勾结武林 各大门派造反作乱,小王请求皇上即刻颁旨,今后不论是白莲教、少林、武当、昆 仑,凡是与朝廷无关的组织帮会,通通于接旨之日解散。否则小王将亲率大军逐一 剿灭!” 王杰冷冷道:“王爷说话的语气是否欠妥?” 保清王看也不看他,只是紧紧盯着乾隆,沉声道:“皇上!” 乾隆敌不过他凌厉的目光,终点头道:“就依你所言!” “如此多谢皇上!小王告退。”保清王转身便行。王杰不解地向乾隆道:“皇 上,他……” 乾隆苦笑一声,摆了摆手。“永朝他历来如此,算了吧!” 王杰暗叹一口气,心想皇上与保清王之间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堂堂大 清帝皇,怎能容忍一个王爷如此霸道? 入城找到一间客栈住下后,宇华啸让欣竺照看李纪奇,自己则出门准备来个全 城搜索,看是否够运气寻到方北。 当日这外星小子临走也不留下个联络方法,如今连在不在洛阳都难说。正这样 想着,忽觉隔街一个食摊上正有人向自己招手,转眼望去,不禁大感有趣。 方北一身花哨的奇装异服,全身松垮跨地靠在竹椅上,右手拿筷,左手招呼着 自己过去。因是未时左右,根本不在用餐时间,食摊上只有他老兄一个客人。 宇华啸走过去刚一落座,方北便指着桌上那盘鱼欢叫道:“来来来!这是洛阳 名菜‘酒煎黄河鲤鱼’,别看这只是个小摊,整个洛阳城数它这里做此菜最妙!你 快尝尝看。”同时自己早忍不住落奢“品尝”。宇华啸不由看得哑然失笑,再偏头 往桌下望了一眼,才低声道:“我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哪知你真还穿着拖鞋!李 纪奇出事了。” 方北不露出丝毫情绪,亦低声道:“他有我罩着,你不用慌,先给我尝一尝这 条鱼再说!” 宇华啸只好夹了片鱼肉送入口内,边吃边道:“你这家伙不要老是想着吃!对 了,你是碰巧在此,还是故意而为?” 方北自斟自饮一杯,欢然道:“你不懂吗,吃喝玩乐者,爽也!嘿嘿,我要是 连你急着找我都不知,还算哪门子外星人,加上你这家伙脑电波特别强烈,我焉能 感应不到?” 宇华啸摇头道:“脑电波?你说这些话我根本听不懂。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 我能找到你便成。什么‘吃喝玩乐者,爽也!’我以后是不是应称你作‘爽人’呢?” 方北放声大笑,惹得食摊老板与路人纷纷投来寻问目光时,才一把抓住宇华啸 道:“爽人?经典!我太喜欢这个称呼了!我们走!”漫天铜钱酒出,顿时惹得周 围所有人低头拾捡,等再抬眼看时,适才的两位食客皆已不见。 宇华啸定了定神,认出正是上次与方北来过的屋子,不禁问道:“爽人,在外 面讲不行吗?又被你带到这鬼地方来了!” 方北正容道:“这里可算是我在此城的秘密基地,接下来的话怎敢在外面说! 你小子听好,我亲眼见到了‘弥撒神院’院长普雷西亚多。阳!” 传闻“弥撒神院”位列武林“三大邪派”之一,只是在江湖上从无动静。然上 次据方北所言,神院决非普通门派帮会,而是带有浓厚传奇色彩的团体,实力似乎 非人力所能匹敌。 宇华啸终露出关注神色。方北罕有地现出一丝苦笑,续道:“上个月许多武林 好手齐集洛阳,想要救出先前被官府捕获的白莲教教主刘之协。 眼下清廷腐败无能,白莲教的‘反清复明’渐得人心。这次救援行动,可说是 江湖白道中一个公开的秘密。据我所知,各大门派几乎都派了一至二名好手前来助 阵。丐帮帮主肖灭更是亲自率领众兄弟而来,可算极重义气之辈。 “白莲教为救出刘之协,教内核心人物倾巢而出。号称‘双圣’的齐林及其妻 王聪儿均自湖北总坛赶至,其他一流高手如姚之富、李全、高均德等亦全数出动。 群豪在扶沟县大闹一场,终于成功救走刘之协,但‘幻艳门’、‘灭道派’、‘存 欲帮’等黑道势力却数次从中作梗,导致武当名剑赵力、峨嵋女侠吴樱、青城派好 手杨辞与半数丐帮兄弟阵亡,另外尚有五人被清兵生擒。” 宇华啸想象着当时惨烈情境,心下一阵感叹,却听方北再道:“河南巡抚穆和 蔺因让刘之协跑了,被褫职充军乌鲁木齐。上面另派一个叫阿精阿的来接任,这阿 精阿又把捉到的几个人押来洛阳,宣布要在这个大城的闹市口对他们施以陵迟酷刑, 哼,分明是想以儆效尤。他也算有些见地,为防有人劫法场,这厮在行刑当天弄来 了大批官兵,把洛阳城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可笑的是这厮选错了日子,‘弥撒 神院’的人恰好在那天出现!哈哈,你猜神院的人来干什么?” 方北讲到此处大为兴奋,提高声音道:“你这小子就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 他们竟来送礼物!” 宇华啸听得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送礼物?你可别弄错了!” 方北大为得意,摇头晃脑道:“怎样,说出来你也不信!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你忘了吗,上个月按西方人计算日期的方法,有什么节日?” 宇华啸经他提醒,猛地一震,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方北意兴横飞,接着讲道:“哈哈,阿精阿这次选日子撞在枪口上,竟要在圣 诞节前一天杀人,又把地点选在‘弥撒神院’所在的洛阳城,想想也觉好笑! “当刽子手都还没站好时,一个奇形怪状的小童突然从西边街口冒出,阿精阿 手下那批官兵自是连声怒斥,有的更举起明晃晃的刀子。岂知那小童毫不在意,反 而手舞足蹈,一幅高兴无比的样子。当下便有人上前去欲收拾那个小童,谁想小童 身后跟着一个神父,那神父口中念念有辞,不一会儿所有人均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 样全部离开,几个犯人也莫名奇妙地被松绑放走。” 宇华啸皱眉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再说事后阿精阿会没反应吗?” 方北拍桌叹道:“最精彩处正在于此。事后所有在场人士均像什么也不知道的 样子,阿精阿只顾着去布置如何再捉刘之协,完全没有法场此事的记忆。当时我在 远处亲眼目睹整个过程,若非我不是人类,很可能也要被弄得一无所知。只是动口 便能有此效果,我认为那个神父定是院长无疑,至于他所使用的方法,便是利用了 宇宙神秘力量之一的‘祈祷力’!” “喂,他到底怎样,你说呀!”欣竺睁大眼睛望着方北,后者正用右手食中二 指翻开李纪奇眼皮察看,左手则显本事般不停转动一支毛笔。 宇华啸对这“爽人”已是见怪不怪,静心立在一旁。发现“转笔神功”施展了 十来圈后,忽然停下。这才发话道:“没救了?” 方北蓦地抬首,两人眼光正面撞击。 霎时间,双方一动不动,脸上不带丝毫情绪。 欣竺正大感不妥,二人竟又突然一齐放声大笑。 方北点头道:“嗯,不错嘛!你笑什么?” 哪知宇华啸立刻敛容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只是见了你那样子就想发笑。” 方北道:“我也不知何故,心里忽然想笑就笑了出来!” “有病!”欣竺再也无法忍受这两个怪人,摔门而去。接着隔壁又传来开门关 门的响声。 宇华啸怪罪方北道:“好像和你这‘爽人’在一起,我也会变得不正常。快说 罢,李兄是不是完了?” 方北摇头晃脑道:“哪有这样悲观的!照我看他是服了一种抑制脑神经的禁药。 嗯,不要那样看我,现在我没心情跟你解释什么是‘脑神经’。总之,他定是被下 了药,而这种药只可能是艾普希隆和奥匹加才有的。” 宇华啸眉头大皱道:“如此说来保清王不就和外星人扯上关系了吗,这是怎么 回事?” 方北笑道:“不要问我!我只知道此药能让人失掉所有记忆,再稍加引导可把 服食者转变成与原来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幸亏有我罩着他,现在马上要带他去做 开颅手术,包保可以让他在半年后回复原状。很奇怪,我本应感觉到与我在同一个 星球的艾普希隆与奥匹加,但现在却无丝毫现象能证明他们仍在此星球内。这种情 况已快有三个月了,我还是静观其变为妙。拜拜!”整个人就那么倏然消失。 咻的一声,他老兄重新现身,有点尴尬的道:“嘿嘿,忘把人带走了!”说着 扛起李纪奇,再施他那“外星瞬移功”,又已不见。 -------- 起点中文